齊雯沿着紅影一路急追,漸漸看到前方的身影。可以看出是個紅衣女子,背上揹着錢靈傑剝下來的獸皮毯。看那模樣,李天賜應該是被包着帶走的。女子提着李天賜,還行走如飛,可見修爲不低。不過終究是無法飛行,還帶着一個人,齊雯越追越近。
紅衣女子也察覺身後有人在追趕,不過她已經盡了全力都無法擺脫身後之人,而且被越追越近。她知道,來人修爲不會比她差。她惱怒地往上提了提包着李天賜的獸皮,真想直接把李天賜扔了走人。她一向喜歡掌控局面,制敵先機。可這次被人一路追着跑,怎麼賣力都甩不掉,還被人越追越近,說到底還是有李天賜這個累贅。不過她也不甘心,費那麼大力氣,拉着跑了這麼遠。如果什麼信息都沒問到就丟下,她都有點咽不下這口氣。她心下暗暗決定,等擺脫身後之人,一定好好炮製毛毯裡這個傢伙。
紅衣女子不服氣地拼命跑,齊雯也捨命追趕。兩人一追一趕之間,很快都發現眼前已經無路可走了。在紅女女子眼前,是一段拱形的石壁,跟黑石林的石山形成了一個迴環。難怪當初李天賜六人無緣無故又繞回去了,原來這整個山谷北面根本就是個蛋型的迴旋。除了走進黑石林,別無他路可走。
紅衣女子看着眼前的絕路,一生氣就把李天賜扔在了地上,然後回身看着身後追趕上來的齊雯。
李天賜其實在路上就早已醒轉,被人提着顛了一路,骨頭都快散了。不過苦於早已被紅衣女子下了禁忌,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一直被悶在那個獸皮毛毯中,差點被悶死過去。這一摔,更是讓他苦不堪言。身下估計已經被幾顆石子給膈得青腫了,一陣痛麻的感覺之後,差點失去知覺。他被蒙在皮裹裡,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爲啥受這罪。他心裡暗暗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鉅變?
還沒等他從疼痛中回過神來,耳邊就傳來了一個嬌媚的聲音:“喲,想不到追上來的還是個大姑娘,這小男人豔福不淺吶!呵呵呵~”李天賜立刻就明白,自己被人給綁了。清脆嫵媚的笑聲讓李天賜覺得一陣心馳神搖,心神一陣恍惚之後,立刻驚醒過來,暗呼厲害。一個聲音就能讓人心神失守,達到勾魂奪魄之效,此女子在邪道攝魂幻術的造詣上怕已經離登封造詣之境不遠了。李天賜曾在經書閣中的邪道功法介紹上,看到過關於攝魂幻術的介紹。沒想到第一次出山,就碰到在幻術上如此厲害的人。從言語上,他也猜到,追上來的應該是齊雯師姐,他跟天池山的女子沒有任何交際,她們不可能爲他單獨追上來。
果然,齊雯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邪教的妖女,你的攝魂幻術對我無效。趕緊把人放了!”
嬌媚的聲音再次傳來:“喲,好大的口氣!”不過,剛說完這句,女子的聲音立刻就變得冷冰起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我的攝魂幻術。你們正道之人就喜歡口口聲聲稱呼他人是妖女,我就要讓你看看我這個妖女的厲害!”
話音剛落,李天賜就聽到一陣叮鈴鈴的清脆聲響,似乎是什麼鈴鐺發出的聲音。李天賜立刻趕到腦袋一陣刺痛,心裡不由一陣咒罵:“好一個狡猾的妖女,說是攝魂幻術,用的卻是魔音傷人的法術,一不小心就可能着了道。”魔音並不是針對李天賜而發,他不過是受了池魚之殃。即便如此,他無功法抵擋,只能生生受着,靠意念來抵抗那鑽心的刺痛。
“叮鈴”之聲越來越急,間夾着劍氣破空的聲音。李天賜猜想此妖女肯定是用的軟兵器,因爲並沒聽到兵器相碰的聲音。如果讓紅衣女子知道,李天賜僅憑聲音就猜到如此多的東西,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額外“照顧”他。
不過此時的李天賜可沒空想太多,腦袋刺痛越來越厲害,可又偏偏動彈不得。如果可以,他真想拿塊石頭把自己腦袋給砸暈了。那魔音如同千萬根針,同時刺入他的腦門之中,而且好像還在其中不斷地轉動碾壓。那種非人的感受,實在讓他覺得生不如死。如果是一般人,估計早已暈死過去了。可是他從小修習閻羅易經訣,意志之堅定,忍受痛苦的能力,遠非一般人能比擬。但是,李天賜這時候多希望自己能一頭暈死過去,做頭幸福的死豬。
如果這時候有人能看見,就可以發現,李天賜腦門上的血脈已經完全暴突了出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泵血而死。血液在血脈中的噴行顯得清晰可見,李天賜本來顯得清秀帥氣的臉因爲疼痛變得猙獰恐怖。他緊咬牙關,汗水如流水般,從憋得通紅的臉上淌下。他似乎感覺自己的腦袋整整大了一圈,重若千斤。
就在李天賜以爲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忽然感覺天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腦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破,整個世界在“哐”的一聲後,就剩下耳朵中“嗡嗡”的轟鳴聲。李天賜一下子從刺痛的感覺中解脫出來,眼神都顯得有了三分迷離。在眼冒金星的遊離中,他似乎看見齊雯和一個紅衣女子在交手。齊雯的仙劍劃出道道凜冽的劍氣,畫出一個完整的圓圈,把自己守得滴水不漏。紅衣女子的確了得,用的是一條紅綾,靈活得猶如一條靈蛇,從不同角度或纏或擊,讓齊雯忙於應付而無法出手攻擊。當然,她的魔音攻擊是肯定造成齊雯無瑕分神的主要原因。
正當李天賜想要看看妖女的魔音是從什麼邪寶發出的,突然感覺腦袋一陣刺痛。眼前的景象一下消失了,彷彿剛纔就是自己夢離一般。李天賜的聽覺再次回到他的身上,這次的魔音依然刺耳,不過李天賜卻沒有了那個刺痛的感覺,彷彿有了免疫一般。李天賜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也無瑕多想。因爲,這個時候一陣陣猛烈的地動山搖傳來,上方的石壁嘩嘩地往下掉着碎石。偶爾有大顆的碎石砸在李天賜身上,即便有着獸皮的阻擋,一樣讓李天賜感覺痛入骨髓。
這時,李天賜聽到打鬥的聲音停了下來,然後身體一輕,自己再次被人提了起來。耳邊傳來齊雯一聲:“妖女,把人放下!”然後顛簸的感覺再次出現。李天賜感覺自己快要吐苦膽了,胃裡一陣翻騰。可是,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怎麼吃東西了,想吐也沒東西吐。最後,感覺光線一暗,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狹窄的地方。不要問李天賜爲什麼知道這個地方狹窄。在他昏迷之前,感覺自己的頭重重的撞在了巨大的硬物上,發出“嘭”的一聲,然後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座黑山腳下的陰影中。裹在身上的獸皮毛毯已經鬆開攤在地上,後腦勺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個大包,還有絲絲的血跡。李天賜不由發出“嘶嘶”的吸氣聲,眼前一陣發黑。自己的包裹和水袋就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旁邊。李天賜感覺一陣口乾,趕緊打開水袋喝了一大口。
喝水的時候,無意中擡起頭,注意到遠處空地上翻飛的一紅一白的身影。不用說,自然是齊雯和那個擄走他的妖女。兩女子顯然正打得火熱,場中塵土紛飛,身影模糊。李天賜只能幹看着,自己完全幫不了忙。
只見齊雯一手仙劍攻勢猛烈,劍氣打在空地上,劃出深深的溝線。紅衣女子顯然對齊雯的劍氣十分忌憚,手使雙紅綾,靈活得滑不溜手,讓齊雯的仙劍毫無着力之處。“叮鈴”之聲遠遠傳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距離太遠的原因,李天賜感覺完全是在聽風鈴響。除了清脆動聽外,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太遠了,他也不知道妖女怎麼發出這個聲響的。此時的齊雯在攻勢上顯然比之前迷糊中看到的強了很多,有可能是之前李天賜在身邊,不敢放手施爲。想到這,李天賜忽然想起之前那個奇怪的狀態。自己明明被蒙在皮毯裡,怎麼會看得見呢?他閉上眼試了試,結果除了一片黑暗,啥也看不到,只能純當自己錯覺了。
齊雯見久攻無效,劍勢一變,手捏一繁複的真決,正氣凜然的聲音在空谷中傳來陣陣迴響:“萬物玄正,天威煌煌,雷嗔電怒,神劍引之。”此時,本來晴空萬里的黑石林中,忽然雷雲滾滾,轟鳴之聲陣陣傳來。在禁空的黑石林中,齊雯的身影居然突破壓制,手舉仙劍直飛空中。一陣白色的的閃光從雷雲中亮起,一道刺眼的雷光直劈齊雯仙劍,把齊雯整個人都籠罩在電光之中。“誅邪!”一道略顯吃力的聲音從白光之中傳出,仙劍一引,所有的雷光如雷樹伸出的枝丫變成一道光網,把紅衣妖女籠罩在其中。
www ★ttκΛ n ★C〇 遠處看熱鬧的李天賜看得目瞪口呆,大聲驚呼:“玄雷劍訣,居然是玄雷劍訣!她居然能用得出來!”
也不怪乎李天賜會驚訝,玄雷劍訣是元劍宗最高深的神法劍訣之一,要有煉神之境的修爲才能修行使用。在李天賜的估計裡,齊雯的修爲最多就是化虛境,沒想過她居然能把玄雷劍訣用出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錢靈傑的話屬實,齊雯是雷靈體,而且她的修爲在化虛境中也是不低。所以才能越境,勉強使用玄雷劍訣。
紅衣女子在玄雷劍訣之下也是臉色大變,玄雷劍訣是元劍宗的看家本領之一,聲威遠播。她明明知道對手的修爲跟自己不相上下,可對手是如何越境使用這個神訣的呢?她完全也沒想到元劍宗弟子裡,居然有如此妖孽的天才。在天威之下,她感覺自己被完全鎖定,根本躲不開來。只能佈下層層防禦,希望能抵擋得住。當天雷劈下,煌煌天威已然壓得她動彈不得,佈下的防禦不過抵擋半刻就有了要崩潰的跡象。不過她也是果斷狠絕之人,眼看抵擋不住,乾脆減弱了防禦,把手中其中一條紅綾脫手飛出,直取齊雯。
齊雯勉強施展真決,身體已經受到天雷的反噬,虛弱不已。面對飛來的紅綾已經是無可奈何,眼睜睜地看着紅綾欺身,被打得口吐鮮血,飛出三丈開外,不再動彈。而採取同歸於盡的紅衣妖女也是被天雷劈得倒飛五六丈,伏在地上,生死不明。
看熱鬧的李天賜這次真的呆住了,這兩女子一個比一個狠,居然在他面前上演一出同歸於盡的大戲。他愣了一下,回神過來,趕緊起身跑向齊雯。剛起身就是一陣齜牙咧嘴,全身都是腫痛,身體像被拆了一遍的感覺。他忍住疼痛,直跑過去,剛走近,又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臉型如鵝蛋,眉眼似畫,俏鼻櫻脣,冰肌似雪,絲絲灑在臉頰的血跡和緊皺的眉頭更添三分悽美。李天賜看了看還有一角掛在女子耳廊上的面紗,又看了看衣服和手上的劍才最終確認,這就是齊雯。難怪冰月師叔要她一直帶着面紗,以免被世俗所擾,耽誤修行。如此禍國殃民的姿色,招蜂引蝶是正常不過。李天賜自小見過的女子不多,也不敢說怎麼樣的女子就是漂亮,可也自覺看得賞心悅目。他用手輕輕拍拍齊雯臉蛋,低聲呼叫:“齊雯師姐,齊雯師姐,醒醒,你怎麼樣?”可是,齊雯並沒有任何的動靜和迴應,看來已經重傷陷入深層的昏迷。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只有幾縷日光還灑在石山的頂端,帶來些許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