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依然柔和如初,給枝幹橫生、青藤遍佈的林子罩上一層又一層的面紗。
魏皓、柳凡、趙竹鋼、錢靈傑和齊雯看着李天賜手裡的石頭,半天沒明白過來,所有人都一臉蒙圈地看着李天賜。
李天賜看着衆人的表情,也知道不能再吊胃口,不然就得惹衆怒了。只見他伸手從旁邊扯下一條青葉藤,伸出手給大家看,繼續解釋道:“如果只有石頭,自然是沒什麼用。但是這裡有很多這種藤,加在一塊就能破當前的死局。”
“哎呀,天賜師弟,你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一截一截的,都快急死我了。”趙竹鋼顯然被這迷霧給弄得煩躁不堪了,一刻也等不下去,不斷催李天賜趕緊解釋清楚。
李天賜無奈地說:“我這不是剛要解釋嘛,你就打斷了。我們找一塊大石頭或者重的東西,然後綁一條長藤。我們把重物扔出去,抓住藤的另一端。等重物落地後,拉直長藤,沿着長藤走。這樣,我們就能保證我們的方向是直行,不會繞彎了。雖然方法笨了點,但走出去是沒問題的。”
趙竹鋼一拍大腿,大笑道:“這法子我們怎麼都沒想到呢?天賜師弟果然是天才。這下就好了,我們不用再在這裡兜來兜去了。我們趕緊行動吧!”
幾人迅速編了一條長十幾丈的青葉藤,前頭綁了一根木樁。魏皓擡腿一腳,木樁在迷霧中穿行幾十米後被藤拉住,然後幾人順着青藤走。如此循環,終於沒再跑回原地。不過林子裡枝幹縱橫交錯,飛出去的木樁往往飛行不遠就被撞停,行進速度實在有限。三個師兄和錢靈傑輪流負責木樁的推送,已經整整撞爛了幾根木樁,依然還是沒有感覺到霧氣的減少。但是,再也沒有碰到之前做的記號,衆人都是感到信心一振。
幾人一直到天暗都未停歇,因爲輪換進行,倒也能支撐得住。反倒是李天賜覺得有點脫力。在回覆速度上,他終究無法跟修爲高深的人相比。加上他腳底的血泡好像被磨破了,每走一步都火辣辣地疼,不過他也咬牙挺着。
衆人都不知道已經走出多遠,但每個人都看到了希望。終於,在換到第八跟木樁的時候,他們感覺到周圍迷霧變淡了不少。身邊碰到的青葉藤已經變得原來越幹,再沒有那個溼淋淋的感覺。每個人都不由感到一陣興奮,行動起來更快速了。
最後,當第九根木樁都快要撞爛的時候,他們透過仙劍的光芒已經隱約可以看清前方的路了。衆人知道,他們已經要走出這個迷霧林子了,所有人都不禁歡呼起來。
一個時辰之後,他們終於站在一片沒有青葉藤,沒有縱橫交錯的枝幹,沒有濃霧,也沒有溼漉漉的落葉的地方。衆人選了一塊比較平整乾淨的地方停下來休息。這次幾位師兄都不顧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然後縱聲大笑。
“終於走出這鬼地方了,兜了一天多,都快煩死我了。這次多虧了天賜師弟,不然真不知道結果如何。”趙竹鋼邊喘氣邊說道。四人輪流推着木樁飛行,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哪怕是修爲高深,也是直呼受不了。
魏皓邊喘氣邊開口說道:“是啊,如果這次不是天賜師弟隨行,我們只怕是兇吉難料。”
柳凡跟錢靈傑都萬分同意地點着頭,齊雯看着李天賜的目光也透着陣陣的異彩。
李天賜也被誇得不好意思,摸着腦勺“呵呵”傻笑。助衆人逃出生天,還受到稱讚,這感覺真的挺不錯。他直接大字癱在地上,實在是累得不行了。他兩隻腳底都是陣陣的火辣,估計水泡又多了幾個。不過,現在他可沒力氣去看,先癱會再說。
錢靈傑休息了一會,就起身飛出去不見人影了。大家都猜到他想幹嘛,也都笑笑不語。這兩天來,衆人都不敢多吃存糧,以備不時之需。加上身心勞累這麼久,所有人都是感覺飢腸轆轆。這時候,所有人都對李天賜的手藝是嘴饞不已。可是,半刻鐘之後,錢靈傑空手而回,還鬱悶地抱怨這附近居然連只鬼影都找不到。大家也是一陣失望,只能拿出僅剩的一點野豬肉,生火烤熱了墊墊肚子。
李天賜吃了點東西后,終於有了點力氣。他跑到一旁把鞋子脫了,兩隻腳底都起了幾個大水泡,還有幾個早已破了,被水泡得發白。李天賜疼得齜牙咧嘴的,不斷給自己腳底扇風,這樣感覺沒那麼火辣了。他從包裹拿出那把小刀子,削了根木籤。然後用木籤把水泡給挑破了,再用乾淨的布把腳上的水都吸乾。這時旁邊遞來一瓶藥,李天賜一看那漂亮纖細、水嫩如豆腐的手指,就知道是齊雯。
“這個藥是我師父的獨門靈藥,對外傷很好。”齊雯把藥瓶遞給李天賜
李天賜看看這個顯得平易近人很多的齊雯師姐,微微一笑,接過藥瓶道:“謝謝!”然後把藥瓶裡的藥粉輕輕撒在傷口上。藥粉撒上之後,腳底的傷口泛起陣陣清涼的感覺,又帶點輕微的麻癢,疼痛的感覺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李天賜驚奇地看看藥瓶:“這藥效果這麼厲害?立刻就不覺得疼了。”
齊雯點點頭,說道:“嗯,以前我練劍磨破手掌,還有劃傷、擦傷,師父就會給我上這個藥,第二天就會好,而且不會留疤。”
李天賜把藥瓶遞回去:“謝謝,這樣我明天就不用受罪了。”
齊雯並沒有接:“你留着吧,我還有。”
李天賜看看齊雯,又看看這個外表好看的藥瓶,心裡覺得有點怪怪的,不過也沒拒絕,收了起來。
這時傳來魏皓的聲音:“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看天色快亮了。我們天亮之後繼續出發,爭取儘快離開天霧森林。從宗門出來,已經第六天了,也不知道天池山那邊在黑石林的情況怎麼樣。但我們一定不能落後,以免被天池山的同門小看了,落了宗門的聲威。”
李天賜聽言,啥也管不着了,拿着包裹當枕頭,直接大字躺着就睡着了。剛上好藥的腳丫子光着漏在空氣中,偶爾還俏皮地動一動。其他五人也是趕緊運動調息,林子重新迴歸平靜。只有柴火在噼啪地作響,在安靜的森林中,給人一種心安和溫暖。
等李天賜被錢靈傑從夢中叫醒,天色已經大亮。重新見到這樣光亮的景色,李天賜頓時感覺心裡一陣舒坦。旁邊也傳來趙竹鋼的聲音:“終於不是迷濛蒙的樣子了,真舒服啊!”衆人都是一陣輕笑。
大家收拾好後,魏皓帶上李天賜,衆人繼續御劍往前方飛行而去。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衆人腳下出現了一大片的矮林子。這些低矮的樹木上,長滿了紅彤彤的可愛果子。每個果子都像一滴快要墜下的水珠子,上尖下圓。每個果子都有指頭大小,外皮透明閃亮,猶如新娘紅潤的臉蛋,彷彿能滴出水來。飢腸轆轆的衆人,看到如此誘人的果子,都禁不住想摘幾顆放進嘴裡,好好品嚐。不過天霧森林的兇險讓所有人都心存忌憚,不敢輕易嘗試。
錢靈傑忍不住劃破了一顆果子,一股濃郁的香氣頓時瀰漫在空中,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口舌之慾就更加強烈了,李天賜甚至聽到自己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聲。最後,趙竹鋼師兄從身上拿出個銀針,對果子一一試看,證實無毒。只見他塞了一顆進嘴後,頓時一陣眉飛色舞,大叫好吃。所有人都再也忍不住,不斷一邊採集一邊塞進嘴裡。
李天賜把一顆果子放進嘴裡,輕輕一咬,果香便溢滿整個口腔,忍不住閉眼一陣細細品嚐。他吃完一顆又一顆,覺得肚子撐了都還不想停下。最後,他還採集了一些放到玉盒子裡,隨身帶着上路。
衆人離開那片林子繼續往預定的方向快速飛行而去。過了小半個時辰,李天賜開始感覺不對勁了,他覺得自己渾身發熱,腦袋發暈,還有種輕飄飄的感覺。一恍神,差點從魏皓的仙劍上掉下來。這時候,魏皓也發現了李天賜的異樣,招呼大家停下來。
這不看還好,一看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見李天賜滿臉通紅,雙眼迷離,站都站不穩,還搖來晃去的。而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臉紅和發熱的感覺,只有趙竹鋼的症狀是最輕的。還不等大家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李天賜的意識已經模糊過去了,隱約間還聽到大家的驚呼聲。
等他再次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口乾舌燥、頭疼欲裂,眼睛半天都睜不開。還沒等他睜開眼,耳邊就傳來了錢靈傑的叫聲:“天賜,天賜,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李天賜眼睛睜開一條縫,彷彿看到了日光,把他眼睛刺地不得不又閉了起來。如此多次之後,他才勉強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看到的居然是真正的日光。他猛然坐起來,立刻又感到腦子一陣眩暈,趕緊拿雙手揉揉兩邊的太陽穴。他再次睜開眼睛,看看身旁的錢靈傑,確認自己不是做夢,聲音嘶啞地問道:“咱們現在是在哪?我怎麼了?”
錢靈傑明顯舒了一口氣道:“我們應該在天霧森林的邊緣了,上面的樹蓋和瘴氣都稀疏了很多。你也看到了吧,現在這地方已經有光透進來了。你已經暈了一天一夜了,大家都很擔心。那天你突然昏倒,大家都以爲中了毒。可是一運功,發現大家都沒中毒。後來趙師兄說你是醉了,我們有法力在身,抵抗能力強,沒多大事。稍微調息一下,就清醒過來了。”
李天賜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點,想起了那種果子的形狀,恍然道:“原來是那種果子。”
這時候三位師兄已經圍過來了,魏皓問道:“天賜你知道那種果子是什麼?”
李天賜擡頭看看大家說道:“一開始我沒看出來,按現在這種反應,我想我猜出是什麼了。在西北的天裂高原上,有一種稀有的灌木,會生長一種像血色水滴一樣的果子,叫滴血果。用這種果子可以釀出一種在天裂高原十分出名的果子酒,叫神仙倒。凡人小小一口就會醉倒,一壺酒能把一頭牛醉死。幸好我吃的是生果子,不然估計就不是暈兩天這麼簡單。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能碰到這種果子,一時都沒想起來。”
柳凡開口:“那挺好,現在天賜師弟沒事了,我們也快離開天霧森林了,算是雙喜臨門啊。”
李天賜這時發現齊雯不在,不由問道:“齊師姐怎麼不在?”
錢靈傑拍拍他的肩膀:“這兩天都是師兄負責開路,我揹你,然後是師姐在照顧你。師姐剛剛纔去打水,準備給你擦擦臉、降降溫什麼的。”最後,還湊近李天賜耳朵小聲說道:“你小子真是豔福不淺啊,嘿嘿!”
李天賜愣了一愣:“齊師姐照顧我?給我擦臉?”
錢靈傑繼續道:“是啊!我們幾個都是大老爺們,哪會伺候人,笨手笨腳的。後來師姐看不過去,就出手了。一開始你渾身紅的跟個熟蝦米似的,又燙得嚇人。我們餵了解毒的藥給你吃,沒作用。除了用涼水給你擦擦,我們也沒其他辦法。總之,在座的都沒你好福氣!”說完還用力拍了兩下李天賜肩膀,表示自己的羨慕,其他三位師兄也善意地笑笑。
正說話間,齊雯已經從遠處御劍而來。錢靈傑趕緊閉上嘴,幾位師兄也裝作啥事沒發生。
錢靈傑喊道:“齊師姐,天賜醒了,多虧了你的照顧。”
齊雯這時來的近了,聞言脖子上起了一層粉色,在光線下顯得分外誘人。李天賜看得呆了一呆,趕緊醒神過來別開頭。齊雯把手裡的水袋遞給李天賜:“你剛醒,洗把臉,喝口水吧。”看李天賜接過水後,就轉身走到一邊,好像跟她沒關係一般。
幾位師兄和錢靈傑相視一眼,也裝作沒事一樣,各自走開休息。大家都知道齊雯比較害羞,又不善與人交流。一旦開了啥玩笑,估計接下來一路又會變成悶葫蘆了,這可不是大家想的。畢竟一行人就一個女生,偶爾有個女的說說話,也顯得沒那麼無聊。
所有人的心情都顯得很不錯,連動作都輕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