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坊女子

雙界城是北邊最爲臨近天霧森林的人類城鎮。天霧森林盛產各類喜陰生長的靈藥,而且品質都是上佳,自然是各類商販最爲趨之若鶩的地方。但是天霧森林環境惡劣,出入其中的都是以命換財的亡命之徒。所以,雙界城中的居民大部分都是魚龍混雜之輩。

五人來到雙界城,早已有人在城門前恭候。接待之人直接出示信物,把五人帶到了鑫雲客棧,安頓下來。

中間,錢靈傑也跟李天賜解釋介紹了一些宗門俗事。元劍宗弟子一般分爲親傳弟子、內門弟子、外門弟子。親傳弟子是各峰掌門依靠資質直接選出,一般人數不多;內門弟子是宗門弟子的主要組成人員,一般每個峰都會有兩到三百的內門弟子,依靠修爲和宗門貢獻選出;而資質比較差,修爲和資歷較低的弟子只能作爲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平日裡除了傳授基本功法之時,其他時間都要在俗世幫宗門打理事務。宗門雖以修行爲主,可日常維持也得依靠俗世。人總要吃穿拉撒,不可能讓宗門的核心人員來處理。不過等外門弟子修行有成,或者對宗門有大貢獻,還是會晉升爲內門弟子,到時就可以專心修行,不必煩心俗世事務。

近幾百年來,也就只有一個親傳弟子——趙竹鋼師兄是管理俗世事物的。平常一般都是由專門負責俗世的外門長老來掌管。不過,趙師兄此人的確對世俗事務頗有天賦,近年來把宗門俗事打理得井井有條,掌門真人對他也是讚賞有加。而且,趙師兄能作爲親傳弟子,也有其過人的天資。雖然被俗事煩擾,修爲一樣不是一般內門弟子可比。按宗門長輩所說這也算是一種入世修行。不過一般修行之人都會選擇靜心修行,不願搭理俗世雜活。

五人用過晚膳之後,都各自回房休息。整個行程之中,水月峰的齊雯都沒出過一次聲,吃東西的時候,那個面紗也沒有摘下來過。吃飯之時,錢靈傑有意找話題讓齊雯說話,也直接被無視,讓錢靈傑好生無趣。大家都知道了她不愛說話的性子,也就慢慢習慣了。

李天賜回到房中,打開窗臺,好奇地打量四周的環境。他們所在的客棧是元劍宗外門弟子打理的鑫雲客棧,環境自然是乾淨優雅。雖然身處鬧市之中,可後院的客房清靜怡人,不受煩擾,怕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李天賜所住的房子對面,是一個大大的庭院,庭院裡種滿了各種花草。雖然此時已經是初秋,這庭院裡的花草卻未見絲毫頹敗之勢,可見平日裡料理得十分到位。庭院之後是一棟規模不小的閣樓,透過閣樓下面的過道,可以看到前院此時正燈火通明,有燈光隱隱透進庭院之中。認真細聽之下,還可以聽到些許的嬉鬧聲從前院傳了過來。

此時,在昏暗的庭院裡,隱約可看到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在俯身細聞花香。隔着十來丈的距離,又是晚上,李天賜看不清女子的長相。不過,依然覺得此女子嬌媚動人,一舉一動間,扣人心神。及腰的秀髮,在她俯身聞花之時,如絲綢般從肩頭滑落下來。配上她那優雅的聞花舉措,一時間竟然讓李天賜看呆了。

女子似乎察覺有人偷窺,突然擡頭看來。李天賜彷彿看到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眸,讓人覺得嫵媚動人。深邃的眼光,彷彿要把李天賜的三魂七魄都吸入其中。

“天賜,睡了沒?”此時,屋外傳來錢靈傑的聲音,把李天賜從失神中驚醒。他渾身一震,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定睛看時,對面庭院裡卻是空空如野,未見絲毫人影。李天賜忽然感覺一陣寒意襲來,暗問:“難道自己看花眼了?”又想到書上所寫的鬼怪,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趕緊回身開門,把錢靈傑請進了屋。

錢靈傑走進來,坐下倒了杯水一口喝盡。他並未留意到李天賜的異常,說道:“趙師兄外出了,估計明天中午才能回來。等趙師兄回來,商量一下情況,我們就出發。”

李天賜還在疑惑自己剛纔到底有沒見到過一個紅衣女子,倒也沒太注意錢靈傑說什麼了。忽然想起錢靈傑好像跟自己提過一種地方,跟剛纔的閣樓庭院有些相像,趕緊坐下問錢靈傑:“小杰,這對面這家是不是你以前提到的花坊?”

錢靈傑頓時一臉吃驚地問:“你怎麼知道是花坊?”

李天賜解釋到:“你不說花坊裡有些漂亮的姑娘在種花的嗎?來來來,你看對面這庭院裡真種了不少好看的花草。剛纔我好像還看見一漂亮的紅衣女子在擺弄花草的。你叫我時,我沒注意,人就不見了。可惜沒看見你說的,跳得好看的舞。”李天賜把錢靈傑拉到窗前,指着對面的庭院說道。

錢靈傑頓時感覺一頭黑線,唯唯諾諾地迴應着李天賜:“哦,哦,這樣啊。不要看了,睡吧,明天還得趕路呢。”說完,心虛地趕緊轉身離開了。

李天賜感覺錢靈傑怪怪的,也沒在意。他習慣地撓撓後腦勺,又看了看庭院,不過也沒再看到那個女子,於是轉身回房休息。

此時,李天賜房間對面的閣樓裡,一名紅衣女子正坐在臺前喝着熱茶,這正是李天賜剛纔所見的女子。只見一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推開房門,走到女子跟前,恭敬行禮說到:“小姐,人回來了。”

女子喝了口茶,輕聲回到:“讓他進來。”

“是!”男子恭敬回答,轉身走出房門。

半晌,一名身穿粗衣麻鞋,打扮像是個獵戶的男子走進來,對着女子躬身行禮:“屬下見過小姐!”

“免禮,擡頭說話。”女子迴應。

男子在女子說免禮後並沒有去掉禮數,微微擡頭,當眼神掃到女子嬌豔的紅脣之後,他就不敢再把眼光往上看了。趕緊又低頭回應:“屬下不敢,小姐乃是仙女一般的人物,豈是小人可以看的。”男子言語中充滿了逢迎和拘謹,可又顯出發自內心的尊崇。

女子也沒強求,繼續問道:“消息都傳出去了嗎?元劍宗和天池山的人有沒懷疑?”紅衣女子居然同時提到了兩大宗派,而且似乎對兩大宗派也毫無敬意。

男子恭敬答道:“都傳出去了,元劍宗和天池山的人都已經收到消息。屬下本來一直就是在天霧森林和黑石林活動,以涉險幫各種商人拿到其中的材料爲生。身份上有據可查,他們絕對不會懷疑。而且,天池山的掌門玲瓏上人還動用了天池山的鎮派之寶——幻神鏡,再現屬下看到的寶物異景,他們對此都已經是深信不疑。”

女子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繼續問道:“你回來時,天池山的人出發了嗎?”

男子繼續答道:“根據探子回報,天池山的弟子已經往黑石林出發了。他們應該想趕在元劍宗之前取得寶物,所以提前一天就上路了。”

女子臉上浮上一絲譏諷的笑意:“呵呵!自命正道,也不過如此。”女子笑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動聽又彷彿有勾人心神之妙。

站着的男子神情一陣恍惚,又趕緊端正姿勢。此次,男子顯得更爲恭敬,隱約間似乎還聽到他嚥唾沫的聲音。不知是恐懼,還是慾望作祟。

女子的神色忽然變冷,命令道:“你出去吧,記得這件事必須保密。”

男子恭敬回覆後,轉身離開。離開房子之前,還恭敬把房門合上,方纔快步離去。

此時,房間的角落陰暗處傳來一女子的聲音,聽聲音應該上了一定年紀了:“小姐,還是讓我處理乾淨吧。不然被正派中人發覺什麼蛛絲馬跡,就不好了。”

紅衣女子並沒有因忽然傳來的聲音而驚訝。在聽到這個建議後,紅衣女子皺了皺眉,沉默了一下,之後輕嘆了一聲:“照你的意思辦吧,不要留下痕跡。”

紅衣女子話音剛落,角落陰暗處便似乎變得光亮了一些,但並未留意到任何身影的出現。半晌之後,陰暗處再次傳來剛纔另外那個女子的聲音:“小姐,已經辦妥了。”紅衣女子靜靜地喝着茶,並沒有迴應。

隔了一會,陰暗處的聲音繼續道:“小姐,寶物的消息爲什麼要透漏給兩大正道門派呢?一旦寶物落入正道之手,對他們來說,且不是更如虎添翼?”

紅衣女子悠悠開口說道:“玉姨,天霧森林和黑石林都是天然的險地。外圍對修爲高強之人,自然是無多大阻礙。可是越往裡,就越兇險。師父派了三十多個門下弟子,進去探路,全都無功而返。要不是在外圍兜來兜去,就是有去無回。剛纔的劉大財是唯一深入其中,而且發現了寶物蹤跡,還能幸運走出來的。如果單靠我們的力量,只怕會帶來很大的損失,還不如讓正道開路。一來方便我們行事,二來可以找機會給正道一個沉重的打擊,一舉兩得。”

陰暗中的女子繼續問道:“可是正道這次派出的弟子都是門下的精銳,我們對着兩家正道,一旦碰起來會十分吃虧。到時寶物落在他們手上,憑我們的實力,只怕搶不過來。”

紅衣女子:“這個不用擔心,一切聽我安排就好。我們的目標又不是寶物,不過是依靠正道之力開路而已。至於正道那邊,能不讓他們拿到寶物自然是最好的。不行,也要讓他們損兵折將。”最後,紅衣女子可愛的翹鼻皺了皺,說到:“玉姨,你知道我不喜歡血腥味的,這會影響我的功法。你還是先下去沐浴更衣休息吧,不用在這了。”

話音落下後,房間裡陷入了沉默。紅衣女子靜靜靠着窗臺,看着外面發呆。無意間,女子往李天賜的窗臺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關上了窗臺。薄薄的窗紙遮住了女子美好的身影,“呼”一聲輕響,燭光熄滅,房裡陷入了黑暗。

而此時,元劍宗幾人都已經在安寧中,享受下山的第一個夜晚。可不知道,有個巨大的陰謀,正慢慢地籠罩向他們。前途如何,自是難以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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