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由於拿到了忘憂草的解藥,通過了一個月的治療,沈靜妍體內的病毒已經完全清除.可是,她卻一直沒有恢復自我意識.威爾斯解釋說,忘憂草病毒在她體內存在太長時間,將她的整個腦細胞已經破壞.可能,從此以後她將重新學習一切,但也有可能通過喚醒,她以前的所有記憶會復甦. 一切都有可能.人的大腦神經是世界上最神奇也是最難研究透徹的東西.
所以,一切還是得看她自己.
每天,沈靜妍除了睡覺就是坐在輪椅上,一動也不動.她的眼神空洞,長長盯着某一個點,就是一天.誰跟他說話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可就是這樣,誠亞還是覺得很開心.
只要她活着,只要有希望.他就不會害怕.況且,在她的肚子裡還有屬於他們的孩子.
需要的只是時間.他有好多好多時間,長達一輩子.
就算她真的再也記不起自己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忘記了過去的20年,他們會有接下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20年.而且,這些二十年他都會滿滿的存在.沒有傷害,沒有算計,更沒有欺騙.只是傻傻愛着對方,寸步不離的20年.
小島 海邊
已經是7月.南半球進入了隆冬.海島雖然不會下雪,可也是冷風過境.
海岸線上,白色的沙灘上.忽然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正推着一輛輪椅漫步. 遠處的大海呈現完璧無瑕的蔚藍色,而腳下席捲而來的海水卻是渾濁不清。白色細膩的沙灘上就這樣留下一串孤單的腳印和兩條輪子滾動過的長線.
海風拂面而來.吹亂了男人張狂的短髮,他就突然停下了腳步.將輪椅轉向大海.
輪椅停穩以後,男人繞過輪椅來到正面,背對着大海,蹲下身.
這才瞧清了男人的長相.他有着寬闊的額頭,一雙英宇的劍眉下,深深凹陷的雙眸,深邃地閃爍着褐色光芒.高挺的鼻樑,單薄性/感的雙脣,帥的令人窒息.他擡頭望向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嘴角不由地揚起了美好的弧度,溫暖柔和得讓人沉醉.他穿着黑色的休閒夾克,再也不見了原本應有的桀驁霸氣.居家男人的模樣更像秋日陽光下的乾草,,沉澱着成熟.
男人突然伸出了手,將女人散落的髮絲撫向耳後.
而女人的面容也就這樣徹底曝露在了海風中.
如黑墨傾瀉般的垂順長髮.精緻白皙的瓜子臉上,墨玉鑲邊的眼睛,濃淡適中的方形眉,捲翹的長睫.清麗可愛,猶如用白瓷塑成的芭比娃娃.只是,這個芭比娃娃也如白瓷一般清冷.沒有表情,甚至連眨眼的頻率也比常人低很多.永遠猜不透的神色,永遠找不到眼神的焦點.卻讓人更加神往起來.
男人的動作也似乎並不能給女人的心中帶來什麼變化.她仍舊盯着地面的某一點,沒有任何反應.男人也不覺得難受,反而笑得更加祥和寵溺.
他半蹲在女人面前,重新固定了一下女人脖子上的圍巾.那是一條鮮草綠的圍巾.纏繞在女人白皙纖長的脖子上,像極了那年校園牆面上蓬勃初生的常青藤.男人看着,將手放在她臉上輕輕撫摸着:“我最喜歡看你穿綠色,很漂亮。”
緊接着,他低下頭將女人露在外面的雙手握起來。發現她的雙手冰冰涼涼,男人不悅地皺起了眉。他急忙用另一隻手輕輕掀開搭在她腿上的米色羊絨毯。而就在掀開羊毛毯的瞬間,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也毫無遮掩地呈現。男人看着女人的小腹,鬆懈了緊蹙的眉宇,眼裡閃過期待欣然的目光。但立馬就將毛毯溫柔地覆蓋在女人的雙手上。經過反覆確認,終於確定她被已經包裹嚴實,不會有寒風能鑽進去凍傷她,他終於放心的揚起了和煦的俊臉。
“是不是很久沒有來海邊了?今天我們一起看海好不好?”
“今天給你講的故事,關於大海。”
“我和你,和大海發生的故事。”
“記得你以前最喜歡海邊了。記不記得昨天我跟你講張璟的婚禮?”
“也就是在那時,我說要帶你去愛琴海。”
“後來,我在愛琴海畔找到你,我們就在愛琴海邊結婚了。”
“那是我們第一次結婚。”
說到這裡,誠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顏妍呆滯的小臉。然後起身,站到了輪椅旁。面朝大海,反覆開始沉浸在了回憶裡。但嘴角還是若有似無地揚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你這個小騙子。不告訴我你有了寶寶,更不告訴我,原來你叫沈靜妍。”
他低沉輕柔的嗓音在海風中飄散。淡淡的,暖暖的,溫潤了那些遙遠的時光。
記憶的潮水開始慢慢爬上沙灘,然後倒映出他們兩和煦的臉龐,再調皮的歡呼遠去。
海岸線的另一頭,遠遠地聽着一輛黑色路虎車。
車身外,並肩站立着一男一女。他們都統一將目光投放在遠處那對看海的男女身上。
忽然,車旁的女人潸然淚下。她那雙桃花眼中閃爍着一汪秋水,柔美而感慨。這與她本身清傲冷/豔的氣質太不相符。而就在此時,他身旁穿着白色風衣的男人沒由來地取下了墨鏡,擡頭望向了頭頂的天空。
今天的雲層很厚,遮擋了明媚的陽光。可是,在雲層稀薄的縫隙,陽光還是無孔不入地揮灑,形成一束束的明黃色光線。雖然不是大片大片地照耀,但是擡起頭,還是能看見灰濛濛的雲朵被鑲上了金絲線一樣的邊。
看着這樣的天空,他冷決的臉上在卻難得有了一絲欣然溫煦。
幾個月的日子,讓他的生命發生了太大的變化。改變的不止是生活,更是他的整個人生的價值體系。
而身旁的她,就像是這穿過雲層透下來的光,這樣照耀在他原本黑暗壓抑的生命。原來,幸福是每個人都有權力去追求的東西,也是世上最簡單的東西。
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上,就算有一生遵守的契約,沒完沒了的任務。還是會覺得生命是如此單薄不堪。可是,當你遇見了那個人,那個對的人,那個屬於你的人。你才發現,原來生命都是平等的,每個人的信仰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幸福,就是有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和你風雨兼程。
“…….”比望慢慢地閉上了雙眼,像是猛然醒悟了一樣,心中一片明淨如水。
洛伊拂手擦去臉上的淚水,不經意扭頭看見陷入沉思的比望。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有這樣的笑容,更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存有恬淡安詳氣質的比望。洛伊看得入了神。因爲此刻的比望看上去是那麼俊朗。那份俊朗裡不再有嗜血的冷冽,而是多了一份溫存。
不受控制地,洛伊伸手撫上了比望的臉。但眼裡的淚意,更深了。
比望被這愛撫拉回了現實。他緩緩睜開眼,低眸看向身旁的那人。她是他今生的摯愛,更是此生的伴侶。曾經他害怕過,逃避過,但現在,不會有任何力量能將他們分開了。哪怕是生死,也不能。
這,都是這幾個月中,沈靜妍和徐誠亞教會他的。
什麼是真正的愛。這個,就是。
“不哭。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人。”他柔柔地開口,雖然語言還是生硬,但他的眼角的光芒卻是柔和的閃現。說完,他乾燥的大手撫上了洛伊的臉,輕輕替她擦去淚痕。
而這溫柔善解人意的動作,讓洛伊眼中的淚水更加迅速地盛積。
“只是堅強嗎?”洛伊卻像個孩子一樣握住了比望的手掌,癡癡地問。
“…..”比望一時間悶住了。他的眉宇間明顯掠過一絲呆愣,可在幾秒之後,他好像又明白了什麼。露出溫和的表情,微揚雙脣,柔柔地說,“也是,最美的。”
洛伊看着他臉上一連串豐富的表情,生硬呆傻地回答是如此可愛。欣喜激動得擰緊了整張臉,她嘟着嘴撲進比望懷裡。而他那股常年不變的運動香水味就那樣撲鼻而來,將她包圍。那是幸福的氣息。她是使勁兒搖着頭,不滿足地撒嬌:“我不要做最堅強,也不要做最美。我只要做你心中最好的!”
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是她心裡早已盛開了花。能聽見他說出剛纔那番話,她真的已經滿足了。他不像別的你男人,說甜言蜜語對他們來講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在他的世界裡,原本單純得只有稟報任務和領取任務這兩種境況。而如今,他是那麼努力地在改變。
夠了,這就足夠了啊。
本來覺得莫名的比望聽見了洛伊撒嬌似的抱怨,心中萌生了暖意。他僵硬生怯地縮緊了懷抱,同樣吮吸着她淡淡的香氣。
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讓人覺得那麼甜蜜,那麼滿足。
他將手放在洛伊的頭上,輕輕順着她髮絲的方向,一直撫到了她的腰際。
“我怎麼能知道別人好不好?我的世界只有你。對不起,我比較不了。”他揚起嘴角,但又是十分認真地回答。貼着洛伊的耳際,他那低沉渾厚地男聲就那樣傳入,比世界上任何一次交響樂都要好聽。
聽到她這麼說,洛伊一下子笑出了聲。眼角的淚珠折射出晶瑩的光芒,是幸福的光芒。
這就是比望式的情話吧。原來是這樣好聽,比世界上任何的甜言蜜語都要好聽。
誰說他呆愣呢?誰說他不懂如何愛一個人。
原來,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說甜言蜜語的境界真是比那些自以爲是情場高手的男人們動聽多了。
動聽到,只這一句,就能讓她此生無怨無悔地追隨。
洛伊幸福地將頭放在他堅實的肩膀上,感受着撲面而來的海風,耳畔彷彿還回味着他那些甜絲絲但又真切切的話。享受地閉上了眼。
“等殿下恢復了記憶,我們就結婚吧。”比望繼續沉沉地說。
簡簡單單,就這樣求婚了。
“好!”洛伊眼裡的笑意更深了,沒有任何猶豫,不加計較地點點頭。
求婚只是一種形式。她在乎的是她要嫁給誰。今天,她已經收到了此生覺得最浪漫的一句話。她真的滿足了。此時,胸口裡充斥的,幸福滿滿。
慢慢地,洛伊和比望鬆開懷抱,漸漸離開對方身體。但是雙手還是那麼緊緊地扣着。
他們默契地扭過頭,再次將目光投向遠處海邊的男女。
海風不時撩起女人的長髮,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不知什麼時候,***累了。他慵懶地坐在輪椅旁的沙灘上,卻仍舊姿勢優雅。
他們背對着洛伊和比望,海潮椰風中,還在靜靜追憶他們的故事。
而這樣美好的背影,在別人的眼中,卻成了一個嶄新的故事。
男女主角,還是他們。他們的愛情。
看着他們的背影,比望和洛伊緊握的雙手突然加深了力度。
他們的臉上也洋溢出了感動而唯美的笑容。
因爲他們相信,他們的婚禮,一定會很快舉行。
半個月後。
又過了半個月時間,沈靜妍的病情還是沒有任何起色。誠亞依舊每天一早起來,等她醒來和傭人一起爲她梳洗,喂她喝牛奶。還好,她最基本的吃喝都記得,但除了這個,她就什麼都不會了。
誠亞每天都會給她講很多故事,有時候還會念她自己寫下的日記給她聽。
恍惚的時候,誠亞好幾次以爲她的手指開始挪動,她的眼眸中閃爍淚光。
可是再仔細一瞧,卻發現只是空歡喜。
下午
難得陽光明媚。像是春日裡一樣溫暖,給人力量。
二樓公主房
誠亞合上筆記本,拉開了房間窗簾。陽光一下子衝破束縛,大片大片地灑進屋內。暖暖的投射在靜妍身上,像是一雙溫暖的天使之手,撫摸上她的每寸肌膚。
應該是正常的生理反應。靜妍在瞬間皺了下眉,微眯了下眼。
只是這個動作很淺很淺。淺到誠亞都錯過了她難得的小動作。
固定好窗簾的位置,誠亞轉過身,又是半蹲在她面前。
“出太陽了。我們去花園走走怎麼樣?”誠亞微笑着,語氣裡帶着興奮,像是要誘/惑她一樣。
靜妍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盯着他手中的筆記本,眨了一下眼。
“威爾斯說,多曬曬太陽對寶寶有好處。”
說着,誠亞寵溺地將手放在了靜妍的小腹上,輕輕地愛撫着。感受着她腹中那個小生命的跳動。
“可是,你還是要注意保暖。千萬不能着涼了。”誠亞說着起身走向牀邊,將置放在牀上的披肩拿起,搭在了靜妍的肩上。然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我最喜歡你聽話了。待會兒去花園,我有驚喜給你。”說完,誠亞握着筆記本,推着輪椅走出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年冬天相對溫暖,花園裡的歐錦葵居然提前復甦進入了花季。大片的魅/惑藍,像是一匹精心密織的錦緞。閃耀着華貴的光澤,反射着太陽恩賜的黃色光芒。
慢慢推過碧綠的草地,前面就是花園。只是,這一片花園是用一塊塊灰白色的羅馬石堆砌。輪椅不能在上面行駛。花園是圓形,整片歐錦葵彷彿像是銀河一般繞成幽藍色的一圈,將花園正中的藤椅式鞦韆包圍。
誠亞微微一笑,俯身將坐在輪椅上的靜妍打橫抱起。直直地,向花園深處走去。側身,將靜妍安置在鞦韆上。花園裡的傭人立刻拿來了毛毯和筆記本。
誠亞將毛毯蓋在靜妍的膝上,再捋了捋她凌亂的長髮。接過筆記本,對着傭人沉聲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傭人聞聲立刻退下。
花園裡此刻只剩下誠亞和靜妍。寧靜一片,悠然自在。
“是不是很驚喜?”誠亞坐在靜妍身邊,望着她的側臉,溫柔地問。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歐錦葵嗎?它的花語是‘細水長流的愛情’。”他長臂一伸,將她攬在懷裡。只是,這個動作好輕,輕到只能說他的環過了她的肩膀,並不敢用力將她靠向自己。只是自己迎合地將頭靠在了她的頭上,但同樣是不敢給予一點力,生怕她承受不了,“我答應過你,不僅給你一個種滿歐錦葵的花園,還要給你一段細水長流的愛情。”
藍色的花園叢中,就她和他兩個人那樣靜靜地坐着,相擁在一起,僅僅依靠。
微風吹過,夾雜着歐錦葵淡淡地香氣和細微到無法識別的花粉,拂過她的臉頰。她在風中,聽着他的話語,顫動了一下長睫。
………………
“然後,你就罵我沒有誠意。你可能不知道。你當時那個調皮的樣子,對我大吼大叫,真的讓我好喜歡。”
“就像你說的,我可能真的是個‘死變態’。”
“靜妍,好想念你的聲音。”
誠亞的眼角說着說着泛起了淚光。摟着她的手不自覺微微用了用力,像是要汲取一些溫暖。但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卻將他的力量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忽然,沈靜妍的眸子裡好像有了一點神光。但是,馬上又吞了回去。
這樣短暫的瞬間,沒有人捕捉到。
他還是癡癡地訴說着,他腦海裡的故事。
這兩個月,真是比他過去近30年說的話還要多。爲了她,那個沉默寡言,滿面冰山的霸道徐誠亞,完全無影蹤了。
暖暖的陽光灑在他們的臉上,身上,甜蜜而恬淡。
陽光下,誠亞帥氣的樣子,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籃球場上的乾淨青春。而他此時不着任何香水的身上,只散發着他獨有的香氣,還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在陽光下,像是曬過的乾淨被褥,讓人覺得那樣想去依靠。
不知什麼時候,靜妍就這樣靠着他睡着了。
誠亞埋下頭,感受着她此刻的安詳。她的髮絲緊貼着他的臉。同樣是清新的西瓜味。她慢慢的呼吸,如此踏實地信任着自己。雖然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夠回到以前的那個她,但是此刻他的心中還是覺得充滿了力量和希望。
花園外,洛伊彷彿是等待了許久。
一直不忍前去打攪這太過安靜平和的畫面。
直到誠亞的目光與她交匯。誠亞示意地點點頭,洛伊才走進花園,像他們走去。
洛伊來到誠亞和靜妍身前。看見靜妍已經在誠亞肩上睡着。微笑着放緩了嗓音,幾乎是虛着聲,十分小心:“姑爺,老爺在游泳池邊等你。殿下就先交給我吧。”
誠亞輕輕側頭,再次望了一眼懷裡的靜妍,眼裡全是不捨的眷戀。
他知道,應該是有要緊的事,沈立威纔會在這個時候找他。可是要怎麼辦呢,小小的她在自己懷裡睡得這麼香。難道要把她喚醒嗎。他是這樣不忍心。
“誠亞!”不遠處,傳來了沈立威的呼喚。
洛伊和誠亞急忙扭頭向花園另一側望去。沈立威大概是等不及了,站在花園一側呼喚。他大概是還沒發現靜妍已經睡着,所以那麼無所顧忌。
而就是這一聲呼喚,沈靜妍突然醒了過來。似乎,她潛意識對這個名字十分敏感,她敏捷地睜開了眼。但睜開雙眸以後,目光仍是渙散。
“姑爺,殿下醒了。”洛伊看着靜妍,立即稟告誠亞。
這時,沈立威已經走進花園,拄着鷹頭杖,朝他們走來。
“老爺!”洛伊見沈立威走來,立刻鞠躬。
誠亞輕輕地扶正了顏妍的身體,安撫地說道:“爸爸來了。你自己乖乖坐好。”
說完,他仰頭衝沈立威沉沉喚道:“爸爸。”
而靜妍也就真的乖乖坐直。但她的目光就落在那一汪寶藍色的花海里。黑色的眼眸裡此時閃動着藍色的光芒。
沈立威好像拄着鷹頭杖,從進入花園開始就一直將目光投射在靜妍身上。他走到靜妍面前,蹲下身:“靜妍,我是爹地。怎麼樣,今天誠亞給你講了什麼故事?有沒有提到爹地?”
他擋在她面前,慈愛地笑着。可卻遮住了她眼中那抹幽藍色的光芒。
忽然,靜妍急速蹙了一下眉。像是不悅。
沈立威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他的眼底迅速閃爍着喜悅激動的目光。他將大手放在了她的膝上,激動地問道:“靜妍,你是不是記得爹地?
“給爹地一個眼神。或是跟爹地說句話。”沈立威迫不及待地提高了嗓音。
誠亞和洛伊聽見也立刻半蹲在她面前,期盼地注視着她。
可是,她的眼眸中再無任何異動。
平靜地像是一潭死水。
誠亞和洛伊見狀都站起了身子。
半晌,沈立威也放棄了。他沉沉地嘆了口氣,拄着鷹頭杖起身。就在他起身的瞬間,鷹頭杖吸收到陽光,反射光線,射向靜妍。那銀色的光芒像是刀鋒閃過,在心湖裡劃開了一道口子。
“誠亞,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沈立威轉身面對誠亞。此時,他已經恢復到了冷然果斷的氣勢。
“好。”誠亞點點頭,然**着筆記本在顏妍面前蹲下,“我先去跟爸爸談事。馬上就回來。你在這好好跟洛伊曬曬太陽,說說姐妹知心話。好不好?這樣,你抱着筆記本,不要弄丟了。”說完,他拿出靜妍的手,將筆記本塞到了她的手裡。卻驚喜地發現,她很快握緊了筆記本。
誠亞開心地起身,對洛伊道:“交給你了。”
“姑爺放心。”洛伊微笑地點頭,目送着他們離開。
誠亞又不捨地忘了一眼呆滯的靜妍,纔不舍地同沈立威走出花園。
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刻,靜妍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急切。瞳孔放大,眼眸顫動,一滴淚,掉落在了筆記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