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怎麼還進來了?”
微胖的青年潘鳳摸了摸鼻子,隨口道。
蘇澈沒有聽他廢話的意思,直接問道:“人呢?”
“他,不在。”天知道潘鳳是如何說出這三個字的,有些無奈,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些說不出來的憋屈。
蘇澈點點頭,“去哪了?”
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潘鳳覺得這時候自己最好是老實回話。
“不知道。”
“不知道?”蘇澈看了他一眼,覺得這胖子有些不老實。
“是真不知道。”看着對面那明明年紀不大,卻偏生讓自己感受到壓力的年輕人,潘鳳連連擺手,接着更是擡指發誓的樣子。
“我發誓,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就是我起夜的時候,看着他拿了個包袱出門的。”潘鳳一臉信誓旦旦。
“包袱,什麼包袱?”蘇澈問道:“他是得罪了什麼人,還是被趕下山了?”
“沒有啊,就是尋常的包袱。”潘鳳覺得自己已經夠義氣了,反正都說了不少了,便索性幫着一塊兒分析算了。
而且,他確實也好奇白小魚去了哪,而眼前這人來找他又有什麼事情。
蘇澈暗忖,包袱?如此深夜,白小魚爲何會攜帶包袱離開小院,還不讓人知道?
但片刻後,他便覺得自己應該計較的不是這個。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蘇澈問道。
“半個多時辰了吧得有。”潘鳳想了想,說道。
蘇澈擰眉,他原先只是心血來潮看看,可現在,卻忽而有種感覺,那便是洛青的失蹤,與白小魚或有關聯。
這並非篤定,或許,只是直覺罷了。
但只是這麼一想,原先與白小魚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便在腦海浮現,愈發覺得對方言行舉止都有些刻意起來。
好似對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接近洛青和自己,都是抱有一定的目的。
蘇澈暗暗搖頭,當懷疑一個人的時候,還真是能想到太多提供懷疑的依據來加深,而事情的真相,卻不是靠猜的,是去做才行。
“那好,他要是回來的話,告訴我一聲。”他對眼前的胖子說道。
潘鳳連忙點頭,而後見對面之人似是要走,不由道:“那個,你找他到底有什麼事啊?”
終於忍不住問了,好奇還真是人的天性,蘇澈想着,沒應聲,直接出門走了。
“嘁。”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潘鳳撇了撇嘴,然後裹了裹衣衫,打算回屋。
“你不去關門嗎?”忽地,蘇澈的話在耳邊響起,頓時把他嚇了一大跳。
潘鳳一個激靈,還以爲對方回來了,連忙轉身去看,卻發現院中空無一人。
“大爺的。”他搓了搓臉,還是去鎖院門了。
……
因爲是在桃花劍閣,身份的制約,讓蘇澈沒辦法明目張膽地在宗門裡找人。
所以,他打算去找喬芷薇幫忙。
開闊的甬道上,地面還有積水,風吹來,空氣中帶着一股潮溼,但也有一種空山新雨後的清新。
門中值夜的弟子大多都是不認得他的,此時見了好似悠哉地在門派中走的人,見他穿着並非是本門服飾,頓時覺得這人當真膽大包天。
“等下,你是何人?”
在去喬芷薇住處的時候,蘇澈被人攔下。
“在下陳訴,是喬芷薇喬姑娘的朋友,如今暫住槐院。”蘇澈說道。
幾人相視一眼,對此自然是聽說過的,只也是現在才知道那住在槐院的人叫什麼名字。
陳訴,該是要好好打聽一下此人身份。
沒有刁難或是盤問的意思,值夜的幾人便從旁過去了。
這裡是桃花劍閣,是持劍八派之一,江湖巨擘,還沒見過有什麼賊人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
而且關於蘇澈的身份,也沒什麼好懷疑的。
蘇澈看了幾人一眼,繼續朝前走。
身爲大派弟子,身上的確是有一股氣質,那便是有大樹依靠的自信。這是可以在面對未知時,保持從容的底氣所在。
蘇澈曾經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是有些莫名的羨慕。
因爲他的依靠已經不在身邊了,從今後的江湖,是要他自己成爲自己的依靠,無論將會面對什麼樣的風雨。
……
喬芷薇身爲真傳弟子,住的地方自然不一樣,是在離桃花劍閣中心那座大殿不遠的竹林處。
天然的竹林蔥鬱青翠,夜裡更是如墨般。
蘇澈聽喬芷薇說起過,她說自己喜歡竹子那種堅韌和挺直,就像是爲人一般,正直不屈。
他走近,這片天然的竹林附近沒有其他人居住的樣子,進竹林二三十步,便有一處院落。
院門左右,各有字刻着,如若春聯那般。
只不過這字刀削斧鑿,其內似是有劍意凝而未散,讓人看久了,不由覺得刺目非常,再看便忍不住流下淚來。
寫下這兩行字的,必是劍道高手。
蘇澈這般想着,聚目觀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每個字皆透露一股鋒銳,全然看下來時,更好似有一把劍直往眉心刺來,迫在心頭。
蘇澈猛地閉眼,雖未後退,可身子仍是不由一晃。
淡淡的晶瑩從眼角滑落,卻是被鋒芒刺痛。
他本想試着領悟其中劍意,卻沒想到,這遺留之字就算再神異也不過是死物,劍意非人,只會傷人。
他打消原本念頭,再睜眼去看時,倒不覺得有太多異樣了。
“這字是前人所留,但應該不是桃花劍閣之物。”
蘇澈心裡想着,他身懷神秘且看不出來路的《山海劍勢》,以及觀潮閣三大劍典中的《觀潮劍氣》,於識劍法一途上可謂是有一番眼力。
喬芷薇的劍法他在武舉上見過,雖也不減鋒芒,卻多是刁鑽,更甚是狠辣,卻沒有這般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