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稠幾人都覺得有些錯愕,甚至是不太敢信。
玉沁只是靜靜看着他們,好像是等待他們的答覆。
靳鷹張了張嘴,下意識想開口,但馬上,卻是先看向付吟霜。
自己跟了身邊這人這麼久,卻完全不如這位對他了解的深。或者說,是更能揣摩此人的心思。
久而久之,靳鷹便學會了察言觀色。
他本身辦砸了不少差事,可着實不想在當前這個節骨眼上,再出差錯。
“因爲蘇澈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付吟霜看着坐在那的人,道:“季子裳代表聚義莊而來,是爲了殺人;謝雲舟調查血衣堂口,也是爲了殺人。他們都是衝咱們來的,但蘇澈不同。”
在場諸人,自然都知道爲何不同,只不過,此時都未開口。
“盜帥一方面是爲了雲奚菡,一方面是想借猛鬼幫的手,送蘇澈出城,只不過沒想到出了雲閣昌的事,蘇澈也因此摻和進來。”她說,“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因爲你的存在。”
玉沁擡眼,看她,“你想說,蘇澈是爲了我?”
付吟霜點頭。
“但他也是想殺我。”玉沁淡淡一笑,“如果爲了所謂的道義,他未嘗不會對你們出手。”
“罪大惡極的人,總要有人來打抱不平,懲惡揚善。”付吟霜並不在意,她只是道:“不可否認的是,現在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會與我們聯手。”
“之後呢?”玉沁問道。
“他跟桃花劍閣還有仇怨。”付吟霜道。
“這是利用,不是聯手。”玉沁道。
付吟霜一怔。
“如果我所料不錯,商容魚之前就是這麼利用他們的。”玉沁說着,接過米陌蕁遞來的麪餅,道:“吃點東西吧,現在,還不是見他的時機。”
付吟霜聽了,當下明白,對方心中已有對策,便也不說了。
場間,只有木柴燃燒時的噼啪聲。
……
夜裡的街頭巷尾,出現了跑動時甲衣碰撞之聲。
“已經開始封鎖了。”盜帥收回目光,將門縫關上。
身後,是已經略作休整的衆人。
蘇澈已經包紮了傷口,但仍是有血洇出來。
江令寒中的毒幸虧有季子裳幫其壓制,再加上他武功高強,所以也並非入體太深,只不過動手自然是不可能了。
葉常青已經醒了,傷沒有多重,只是有些脫力的虛弱感。現在一直守在江令寒的身邊,也不說話。
此時,聽了外面官兵調動之聲,幾人都是屏息沉心,等這隊人過去。
“找到你的人之後呢?”盜帥問道。
燕廷玉低咳一聲,道:“有公孫懿出面安撫,官軍自然會聽令退去。”
“還有呢?”盜帥看着他,直言道。
燕廷玉看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就這麼簡單?”盜帥有些不信。
“往日梁州城究竟是誰治理的,城中百姓和官兵都明白。”燕廷玉道:“今夜的官兵都是爲了功名利祿不怕死的,是他從軍營裡喊來的。就算是駐軍守將,都不如公孫懿的話有用。”
話雖如此,盜帥還是覺得燕廷玉目的並非這般輕易。在面前這個半邊臉都腫了的男人眼裡,他所看到的,似還有更深的冷意。
但燕廷玉一副‘什麼都說了,什麼都不會再說’的樣子,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問出什麼。
當下,盜帥只是道:“一起行動的話,目標未免太大。去青花巷,有兩條路可以繞。”
“我不覺得分頭行動是什麼好主意。”燕廷玉說道。
謝雲舟抱臂道:“不錯,桃花劍閣已然插手,除了那些官兵,咱們真正需要提防的是他們。”
官兵只是人多勢衆,可桃花劍閣的人卻都是江湖人,彼此動手,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你們的意見呢?”盜帥問道。
季子裳道:“與其分頭行動,不如跟方纔那般一樣。”
他的意思,自然是傷者暫且留下藏好,其餘人去青花巷救出公孫懿,然後再解如今官兵圍堵的局面。
蘇澈搖頭,說道:“官兵封鎖之後,下一步就是挨家挨戶去搜,藏是藏不了的。”
燕廷玉聽了,不由一讚,“不愧是將門出身。”
蘇澈衝他略一點頭,算是示意。
這倒讓燕廷玉愣了愣,隨即,他不由笑了,第一次覺得這人有些意思。
盜帥卻是撇撇嘴,然後道:“可若是一起行動,目標未免太大,而且一旦暴露,則全都暴露。難道到時,來看誰跑得快?”
“屆時,我會引開他們。”季子裳道。
盜帥聽後,笑笑,“算了,還是我來吧。”
“人都過去了。”謝雲舟貼在門前,回頭道。
“走!”
……
夜色漆黑,風過而寒。
黑暗隱沒了人的影子,無聲無息。
青花巷就在眼前。
季子裳擡了擡手,緊跟的衆人一下停了步子。
此時,他們在一處巷口,離着青花巷尚還有百多米的距離。
但他們不能再往前了。
左右的房上,都有持着弓弩的官兵,而長街上,亦是有駐守之人。只是用眼看到的,便有二三十人。
“桃花劍閣的人。”季子裳微眯的雙眼一睜,說道。
感知之中,有着模糊的氣機,那不是尋常軍卒所能有的。
盜帥將背上的蘇澈放了,活動了活動手腳,道:“該我上了。”
“我也去。”謝雲舟說道:“你負責官兵,我負責桃花劍閣的人。”
聽着他話中的殺意,以及冷淡的面容,幾人都沒做聲。
殺死謝橈的是顏玉書不假,可最後的爆炸,卻是桃花劍閣搞出來的。若是沒有季子裳他們,謝雲舟必也葬身地下了。
所以,謝雲舟對桃花劍閣的這些人,自也是記恨。
“你們小心。”季子裳說道:“我們會盡快解決。”
言罷,他看了眼一語不發的葉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