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包!”
王秀姑看了眼呆住的沈化仙,冷哼一聲,雙臂銅環顫動,卻也是衝了上去。
但那車伕看也不看,只是隨手一揚,紅霧聚成蒲扇大手,直接將對方拍落在地。
“蠢女人!”沈化仙眼神一紅,過去扶她。
而此時,那持着銅環的女人也被一拳打飛。
“我......”王秀姑看着眼眸泛紅的沈化仙,看清了對方眼含的深意,忽地笑了笑。
“你別死。”沈化仙顫聲道。
“殺人者終被殺,惡人...本就該死...”王秀姑大概還想伸手去抓抓他,但眼神一黯,死了。
沈化仙喉間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
而他的眼眸也變的血紅一片。
車伕看見了,冷冷一笑,“赤眼青劍?就是你出手,想要嫁禍我墨家。”
沈化仙身影一動,直衝對方而去,於此同時,長袖一蕩,一柄青光軟劍便握在了手上。
他的速度不慢,眼眸之中赤色閃過,原來是惑神的精神秘法,而劍上青光盪漾,竟是劍氣。
“你也是個有機緣的。”車伕輕笑一聲。
與前幾次並無兩樣,龐大的氣血之力轟然,一收而放,沈化仙沒有絲毫抵擋之力,劍碎而人崩飛,落地後顫了顫,再也沒了反應。
車伕輕吐口氣,夜空中隱散的血氣淡去了。
他回頭,看向階上除了僞裝之後身形更健壯幾分的身影,道:“只是幾條雜魚,我還以爲有什麼高手呢。”
蘇定遠道:“高手做的事情隱秘多了。”
車伕眉頭一皺,沒聽明白。
他看着地上幾人,莫名道:“也都是爲了修行的可憐人。”
“連他們都知道自己該死,可憐什麼?”蘇定遠淡淡道:“你更不應該來可憐。”
車伕皺眉,語氣微沉,“都是修行之人,你這話......”
“人只有善惡之分。”蘇定遠打斷。
“久聞蘇將軍乃無鑄境界的宗師高手,此番事既已定,某想來試試手。”車伕看着他,說道。
蘇定遠看了他一眼,知道這是墨家之人的通病。
他們有俠義之心不假,可有時也迂腐。
他點了點頭。
那車伕便沉喝一聲,一拳打來,勢若崩山。
蘇定遠眼眸一沉。
轟!
車伕壯碩的身影直接倒飛而出,撞塌了圍牆,煙塵散起,半晌沒有聲音。
蘇定遠收腳,淡然從對方身邊經過,離開了。
“咳咳”等他走遠了,那車伕才從碎石裡爬出來,灰頭土臉和一身血污不說,他捂着胸膛,痛的難受。
在剛纔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對方是何時出腳的,只一腳便震散了自己調動的氣血,而此時體內還有未化去的勁力如跗骨之蛆般撕裂着經脈。
他知道這是對方手下留情了,因爲這股力道完全可以震碎自己的丹田和心脈。
“就想試試手,至於這麼狠嘛。”他吐了口血,踉蹌着朝外走去。
……
朝廷的力量不是任何組織或是勢力能夠比擬的,它之所以號令天下,自然擁有門派世家所不具備的能量。
當墨家告悉蘇定遠內情之後,他便動用了手底下的力量,而六扇門總捕頭陸綱更是親自出手審理此案。
蘇定遠辦事,不講究證據,只要他懷疑,那就先審來看。尤其是那些暗中鼠蟻,這次竟然敢對他蘇定遠的兒子下手。
很快,大行寺的外事主事戒通和尚便直接被他拿了,一番手段下去,就連戒通跟哪幾個師太有染都明明白白。
蘇定遠想過朝堂裡會有他們的靠山,但沒想到顏琮竟然也是其中一員。
後續,便是他直接登門拜訪,問出箇中緣由,並算計了自己的小兒子。
“所以,父親是爲了讓我突破?”
馬車旁,蘇澈一臉不忿。
天知道他今夜心情是如何的起伏,由開始看到顏琮的希望到自投羅網的絕望,由剛逃出生天的放鬆到誤以爲又羊落虎口的灰敗,又到現在的一切明朗,巨大的落差彷彿山腳山頂般徘徊。
而當得知顏琮竟然是自家父親僞裝到之後,蘇澈才一切恍然。
怪不得他說的話總是帶着深意,怪不得他老是站在暗處,怪不得他一直在避開自己的眼神。人會變,可眼神如何能躲過自己?
身旁,蘇定遠負手而立,一臉平淡,“不到絕境,心境難明。”
蘇澈沒說話,但心中自是認同了。
人在絕境,唯有依靠強大的自身才有一線生機,而不是吟詩作對誦讀文章便能脫身的。
當世間有武時,便唯武能傍身,當世有修行時,那便只有修行才能安身立命。
其他的,只能算是錦上添花。
蘇定遠悄悄觀察着他的臉色,此時心底反倒鬆了口氣。
雖然自己今夜是算計了他,但有自己親自出馬,自是可保他性命無憂,只是若他還對練武不那麼情願的話,自己當真會很失望。
而他方纔怕的,是這小子再生逆反之意,會對習武更爲牴觸,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逃出生天才知性命可貴,當蘇澈看到那白衣飄飄之人持劍縱橫,那院中不管暗哨還是此前凶神惡煞的護衛都不可抵擋時,他更深深明白修行的重要,以及何爲真正的安身立命。
白衣飄飄之人收劍,人在朦朧間的火光之中走來,氣質清新而冷淡,眉眼間英氣逼人,讓人不敢直視。
蘇澈有些驚訝,這人正是天山劍派的葉梓筠,他倒是沒想到今夜對方也會過來。
而此時,墨家那邊的人也朝這邊走過來,其中自然包括墨痕和一同逃出來的小男孩。
“今夜全憑蘇將軍運籌帷幄。”褚忱過來,抱了抱拳。
蘇定遠點了點頭。
他與墨家的人關係一般,此番只是爲了磨練自家小子,順帶着給大兒子雪恥。至於幫了墨家人的忙,不過是順口那麼一提罷了。
在六扇門的人匆匆趕來之後,墨家的人很快告辭了,他們並不同路。
期間,墨痕過來與蘇澈告別。
“他纔是墨痕,而我只是影子。”他是笑着說的,“很高興認識你,雖然我沒有名字,但我記住你叫蘇澈,謝謝你。”
他轉身走了,跟在那個小男孩也就是真正的墨痕身後,亦步亦趨,宛若影子。
自始至終,蘇澈沒看到墨痕回頭,來與自己分說幾句,哪怕是寒暄地道謝。
“墨家的鉅子會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影子,以爲替死。”蘇定遠摸了摸蘇澈的頭,道:“回家吧,清兒該等急了。”
蘇澈一喜,“我哥沒事?”
“福叔和子衿過去的。”蘇定遠笑了笑。
兩人上了馬車,而蘇澈看到的,葉梓筠竟然也坐在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