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已經下了好幾天。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空中灑向大地。大地變得只有一種顏色,周圍安靜極了彷彿一切都已經睡着了。賈冰這幾天的心情糟透了,對什麼都打不起精神來。
中午吃過飯,他一個人走出學校,沿着那條已經被行人和車輛碾壓的泥濘不堪的街道走出村子,他要到村外透透氣。學校裡的空氣讓他憋悶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人總會是這樣吧。經過一段時間的愉悅之後情緒就會莫名的跌落下來。你越想控制它越是不聽話。情緒和心情似乎原本就遊離於個人思想的駕馭之外。此時賈冰的內心只有孤寂和煩悶,兩隻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吱吱的聲響。雪片跌落在那件厚實的棉襖上,沒一會兒功夫飄落的雪花在頭上就積攢了厚厚的一層。在體溫的作用下很快融化,凝結成水珠掛在發間。
賈冰繼續往前走,身後留下一串參差的腳印。這個時候有誰回出來閒逛呢?下雪的日子是農民最好的休息時間。他們沒有時間休息,一年四季在土裡刨食,只有老天爺給放假的時候他們纔不得已躲在家裡享受難得的休假。一旦天放晴,他們又會急急忙忙地跑進自家的地裡忙個不停。
拐過那條小巷子,爬上那條長長得足有一百米的陡坡,眼前的省道變成一條黑色的線。即使是這樣惡劣的天氣省道上依然車輛不斷。馬路上厚厚的積雪被來往的車輛碾壓成黑色的介於冰和水之間的物質。視野所及到處都是銀白色。唯獨這條省道是灰黑色的,從南往東北方向,沿着張堡村劃出一條突兀的黑線。
賈冰沿着省道邊沿的繼續向北。一輛輛載滿貨物的大卡車呼嘯着從他身旁駛過,高速旋轉的車輪把路面上黑乎乎的雪水抓起,又被卡車掀起來的路風丟向路旁。省道兩旁寬闊的綠化帶也被黑色的雪水染出無數的黑點。賈冰走在馬路沿上。這裡離路邊的防滑帶還有一些距離。除了多少能夠感受到卡車駛過掀起的風以外,雪水點子倒是濺不到他身上。
雪越下越大,一片片雪花打到賈冰的臉上,有的飛進衣領,涼嗖嗖的冰絲絲的。看你眼前漫天飛舞的雪花,賈冰心裡痛快了許多。司機們看到有個學生模樣的人沿着馬路走,一定會覺得好奇而可笑。或者懷疑這是個精神有問題的傢伙吧!
“讓他們笑去吧,他們理解不了自己!”賈冰心裡想着,腳步不由的加快了。他要讓自己多呼吸一些冰冷的空氣,好讓自己因爲憋悶而發熱的腦袋冷靜下了……
從外面回來的賈冰在自己的位子上,生氣的看着坐在前排的王平。
“這個女生他真是搞不明白!我那樣嚷她她竟然還翻過了嚷我。”賈冰心裡想着,他甚至在懷疑王平這個丫頭究竟是不是一個女孩子。
剛纔賈冰進教室的時候,由於室內外溫差大,眼鏡片上很快凝結了一層水霧。視線模糊的賈冰撞了一下要出門的王平。換上其他同學,什麼事情也沒有,一聲抱歉也就過去了。男生女生之間向來都是不怎搭話的,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但撞到的是王平,一個大大咧咧,渾身上下冒着男孩子氣的女孩子。王平一看是賈冰撞了他,瞥了一眼不高興地說:“沒長眼睛?”他們相互看不慣對方。
賈冰總是抓住每一次機會,有意無意的譏諷她一下。對於賈冰的譏諷王平也針鋒相對地迴應。這對冤家打一開始就沒有給過對方好臉色。
儘管王平的話聲音很低,還是被賈冰聽見了。一場激烈的爭吵就開始了。人們看着這對“宿敵”吵得不可開膠,不去勸架反而興致勃勃的像觀看一場喜劇電影一樣欣賞起來。他倆是死對頭,誰也勸不開,索性都上前勸解,任由他們就這麼吵吧。賈冰和王平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吵着,兩人誰也不示弱。
這時候汪思琪從教室外面回來。王平平時大大咧咧的,作爲好朋友的汪思琪也總是勸她矜持一點。眼看着賈冰和王平的爭吵就要演變成一場更加激烈的對罵,汪思琪趕緊把王平拉開。這樣下去,誰的臉上也不好看。看到王平被拉開,賈冰也不再那麼理直氣壯,畢竟她是一個女孩子,而且汪思琪也過來勸架,於是他也很知趣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這場激戰就這樣結束了。
賈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心裡的餘氣依然沒有消,他直愣愣的盯着王平。彷彿用目光也能殺傷對方一樣。這時,汪思琪投過來冷峻的眼神,讓賈冰的臉一下紅了起來。自從那件事情以後,賈冰就格外害怕汪思琪的這種眼神。原本滿肚子的氣此時也沒有了,他再也在教室裡呆不下了,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子灰溜溜的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