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竹海茶餐廳裡,唐笙對着面前精美可口的分裝小碟,食不知味地發着呆。
“嘴脣怎麼破了?要緊麼?”樑美心盯着她脣角暗紅色的血痂,關切地問。
“哦,沒事,不小心燙的。”唐笙輕輕抿了一下,搖搖頭回答。
“跟姨媽說實話,該不會是白家人又難爲你了吧?”樑美心養了唐笙整整十六年,知道她從小就是個不會撒謊的孩子。
“真沒事。”唐笙捏了捏姨媽的手,笑容溫順卻牽強。
“我聽說,白卓寒還是很少回家?”盯着唐笙平坦的小腹,樑美心哀哀地嘆了口氣。
“你要是能快點懷上他的孩子就好了。白家的長子長孫,不管怎麼說,他們家人也會看在親骨肉的份上——唉,回頭我託朋友從國外帶幾樣補品過來。你實在太瘦了,宮寒氣虛可都是難孕的症狀。”
“姨媽,我已經盡力了。即便是這樣——”唐笙舔了舔脣上的傷口,沙沙得疼。
她想說,即便再努力,在白卓寒的心裡,她也永遠不可能代替顧淺茵。
話及嘴邊生生嚥下,因爲她看到樑美心的眼圈紅了。
“委屈你了,阿笙。如果我們茵茵還活着,一切就不會弄成這樣了。”
自從五年前痛喪愛女後,樑美心每天近乎過着行屍走肉的日子。
看着眼前的外甥女越長越漂亮,那一張嬌俏的小臉幾乎與女兒如出一轍。這實在讓她的心且痛且唏噓。
“對了,”不想見話題往悲傷的思路上引,唐笙趕緊打開手提包。
將一隻包裝精美的表盒推到樑美心面前,她認真地說:“姨媽,下週就是姨夫的生日了,替我把這個禮物送給他吧。”
樑美心一瞅,不由皺起眉來:“唉,你這孩子。那點獎學金留着自己花就是了,這麼破費幹什麼?你姨夫他什麼也不缺,趕緊拿去退了吧。”
唐笙搖頭,堅持道:“姨媽,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了。實在不行,說是小君送的好了。我知道,姨夫到現在都不願原諒我……”
提到那件事,樑美心的眼神綣繾幾分。
“阿笙,你姨夫他向來一根筋。當年的事就算……就算真的是他做的,你別怪他。”
一頓早茶吃到時過正午。唐笙告別樑美心,獨自走上川流不息的馬路。
她特意沒有叫司機過來接,只是想試試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克服了陰影和恐懼。
畢竟五年前的那場車禍,顧淺茵的身子就在她眼前被一輛重型集卡硬生生撞飛。
鮮血橫過整條街,靜止了她十八歲的似水年華。
而從那以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唐笙都不敢一個人上街。
春光陣陣,微風颯颯。就在唐笙路過一家精品店櫥窗,正準備對着玻璃理理頭髮的時候。倒影裡,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停得高調又灑脫!
唐笙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白卓寒下來。他彎腰,擡手,一舉一動都做足了紳士的體態。
將一位身材高挑的紅裙女郎扶出車門,白卓寒的單手自然而然地護在人家的腰上,信步走精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