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謙的病房出來時,天已經?了。
方靜竹如釋重負。
因爲當她看到男人蒼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眼,隨便一推就能斷氣的慘樣時,心裡貌似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疼。
雖然林謙流淚的時候,她陪着忍不住決堤。
雖然林謙求她別走的時候,她恨不能把所有過往的片段裁出來還給她。
一開口,滿滿都是事先排練好的決然。
可是話到脣邊,卻變成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句體貼和溫暖。
“林謙,還疼麼?”
原來裝聖母,扮綠茶的戲碼,她也不是不會。
只不過那些懂事的嘴臉過後,將是再也回不到囂張和真實的疏離。
方靜竹覺得,那一玻璃瓶子扔上去的瞬間,自己早就已經不恨了。
“靜靜……”高燒中的林謙,聲音嘶啞而難聽。叫她的名字,叫得就像在打絕望的110。
“林謙,跟陶萌在一起吧。她身體一直不太好,墮胎會很傷。”
“靜靜,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你們。”方靜竹認爲自己是在發自內心地懺悔:
“我認爲自己是愛你的,卻屢屢忽略你也需要的溫暖。一直以來,都很強勢地以自己爲中心。
我自認爲是陶萌最好的朋友,連她喜歡你都沒能看出來。換位思考,我覺得這些年,她心裡肯定也是挺痛的。”
在意外發生時,人們總習慣把自己當成受害者,把責任都推給他人。
可是方靜竹覺得。有些時候自我反省纔是最有效止損的方式。這樣想,心裡更寧靜,頭腦更豁達。
“所以林謙,你已經背叛我了,不如就背叛得堂正一點。這樣要死要活的,我瞧不起你……”
方靜竹轉身拎起包就走,林謙的手突然用力鉗了上去,完全不像一個高燒脫力的病人呢。
“靜靜!我們還有可能麼……你還會回來麼?陶萌說你要走了,我不相信。你瞞不過我的,你會不會有危險,我是不是永遠也見不到你了!”
半小時前,方靜竹去洗手間裡拆開了張大勇交給她的這份sss級任務。
她需要以隱藏的新身份,到x城去尋找一位失聯已久的臥底。爲了破獲2.17特大走私毒品案,專案組派出了從警三十多年,經驗豐富的王牌臥底人員。沒想到,再牛逼的老獵人也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
代號老頭的臥底失聯整整一個月,整個專案組行動一度陷入僵局。
最後的線索來源於距離b城一千三百多公里的t城。老頭髮過來的通訊信號,截在當地的一家娛樂場所。
警方連續派出三批人員進行明察暗訪。大家都認爲,老頭可能凶多吉少。當務之急,是必須要派人去深入確認,來確保之後的調查行動順利展開。
張大勇說,選方靜竹是因爲她合適。
她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甚至連個寵物都沒有。再加上現在又失戀,完全孑然一身嘛!
“最危險的任務就是要交給最桀驁的戰士,去吧小方。祖國和人民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隊長……你這麼落井下石真的好麼!”
“你以爲臥底那麼好當的?”張大勇意味深長地對方靜竹說,“就你這次要去尋找的老頭。當年,他的妻子就是被兇殘的罪犯當着他面活活打死的。”
所以當警察的,從知道自己使命的第一天起,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方靜竹也不例外。
當然,不例外的還有一顆少女夢幻而矯情的小心思。
林謙,我要是真的一去不回了,呵呵,你會不會痛苦一輩子呢?
可是一忍不住這樣想,方靜竹就又想踹死她自己——
舅媽含辛茹苦地把自己養大,表姐有的她都有,表姐沒的她也有。就爲這麼點爛事,就恨不能爲國捐軀去?也太沒出息了吧。
“林謙,你想多了。”掙開林謙的手,方靜竹微微一笑,“一個連未婚夫出軌閨蜜都察覺不到的菜鳥警察,怎麼會有重要而危險的任務交給我呢?我就是回家探親的,過兩個月就回來。
如果,趕得上你們的婚禮……呵呵,放心,份子錢我不會少給的。”
看着方靜竹毅然決然離去的身影,林謙拖着輸液管滾下牀——
“靜靜!告訴我,我還能爲你做點什麼!求你再讓我爲你做點什麼吧!”
方靜竹於心不忍。
於是想了想,還是決定給他一個機會:“那,你幫我一個忙吧。
你爸的妹妹的老公家的外甥女,實在太蠻不講理了。自己不減肥穿破了婚紗還責怪人家老闆?這不跟便秘賴馬桶沒吸力一樣麼!
讓她放過百年良緣的店主吧。人家一殘疾,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
說到這裡,方靜竹覺得肚子有點餓,可能是因爲一整天都沒吃——
糟了!
方靜竹有點難受,她想大概自己真的是被林謙慣壞了,放起鴿子來一點不含糊。
分明答應了馮寫意要一塊去吃早餐的,一轉眼都能上宵夜了。
最難以置信的是,馮寫意竟然還在茶餐廳裡等。
“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我……前面有點事,耽誤了。”
方靜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鬼使神差就過來了。隔着落地窗看到那男人的一瞬間,她真是多少驚訝啊。
“沒關係,向過去告別應該多花點時間。”馮寫意靠在柔軟的靠背椅上,漂亮的單手在一堆明信片上有節奏的敲擊。
方靜竹覺得,能用文字和畫面打發一天的時間,沒有一顆沉靜文藝的心是不行的。
“這是你寫給朋友的?”
方靜竹用指尖輕碰了一頁卡片,在沒得到對方允許前,她並不好意思窺探。
可是馮寫意看起來一點都不介意。
“是給一個小女孩的。”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個嗜好?”
“警察阿姨,講話留點口德。”馮寫意按下鋼筆。笑容裡輕扯些許嚴厲。
“呵呵,我開個玩笑。你,怎麼會等這麼久的?我還以爲你已經——”
“去哪裡都是爲了打發時間。”馮寫意打了個響指,叫服務生上菜單。
“店裡被糟蹋成那副樣子,看了鬧心。不如留在這裡吹空調。”
方靜竹心想:你倒是心大。
“好吧,看在你等我一整天的份上,這頓我請。”端起菜單,方靜竹對着上面一排排精美的圖片思索着說,“你有什麼忌口的麼?”
“蝦,螃蟹,牛排。”
“哦,吃發物過敏啊?”方靜竹避開了自己最喜歡的蒜蓉開背蝦和蟹粉小籠。
“不,因爲一隻手不好剝殼切割。”馮寫意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空蕩的右臂。
“哦。”方靜竹不再多話了,點了清炒蝦仁和糯米雞,還有幾樣可口的菜品。
“不管怎麼說,咱們也算緣分一場。你要是不介意,有什麼冤屈可以跟警察申訴。比如——”方靜竹抿了一口薏米汁,漂亮的眼睛往馮寫意的袖管上瞄了瞄。
“管閒事。”
“嘿,我這可不能算是管閒事好麼?我是警察,保護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本來就是職責。”
“我是說我,管閒事弄的。”
“扶老大爺過馬路,然後自己被車碾了?”方靜竹瞪圓了眼睛。
“呵呵,差不多。”
見馮寫意無心真誠坦白,方靜竹也就不多話了。
你的糗事被別人看到,不表示別人就得把自己不願提及的過往對你和盤托出。
還好這時候菜品也上來了,熱騰騰的,馨香繚繞。讓話題止於打哈哈的尷尬都隨着味蕾的敏感嚥下。
方靜竹並不太顧念吃相,以前工作忙起來的時候,漢堡順着礦泉水的模樣就跟饕餮似的。只不過對桌的馮寫意吃相實在太過斯文,讓她很不好意思上手抓。
“我,哦對了,我想跟你說,你不用擔心醬油女a來找你?煩了。我已經幫你打過招呼了。”
“謝謝。”
“不客氣。”方靜竹覺得話題進行不下去,還是食不言寢不語吧。
她並不認爲馮寫意是個不善言談的人,相反,他的氣質其實非常好接近。只不過,像這樣的男人一旦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誰也進不去。
他究竟有怎樣的故事?又有怎樣的牽掛和思念呢?
方靜竹盯着面前的男人,有點出神。
“你看着我幹什麼?”馮寫意一擡頭,方靜竹恍然有種紅臉的錯覺。
“沒啊,只是看你吃東西的樣子慢吞吞——”
“那是因爲我一隻手撕不開,你都看了半天也不說幫幫忙?爲人民服務的精神呢。”
聽了這話,方靜竹才意識到,敢情他這半天悉悉索索的是在試圖解開糯米雞上的荷葉!
巴掌大小的一塊點心,糉子似的裹着馨香四溢的蒸荷葉。馮寫意的左手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筷子了。但想要解開這‘秀色可餐’的外衣,還是頗費力的。
“哦。”方靜竹笨手笨腳地把點心抓過來,三下五除二跟解手銬似的。
“抱歉,我不是很會照顧人。”
“我也不是很需要被照顧。”馮寫意道了聲謝謝。尖尖的筷頭挑了糯米里的一塊板栗出來,放進潔白的齒間。
“你喜歡栗子?那我的也給你——”
“不喜歡,”馮寫意遊了下眼睛,“我只是習慣先吃不喜歡的東西,好的留到最後。”
“哦,”方靜竹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卻不知爲什麼,並不想結束跟他之間那些毫無意義的對話。
“就像人生一樣,先經歷的,往往都是苦難,到後面纔會遇到自己喜歡的,想要的?”
“不,”馮寫意不厚道地笑笑,“大多數人會苦難一輩子。”
“真是毒雞湯。”方靜竹笑罵一句。然後挽起袖子,盈盈起身搶過馮寫意的碗,幫他盛了一碗蟲草燉烏雞,“來,幹了吧。”
“到現在我才覺得應該好好感謝你,你挽救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也挽救了我們三個人混亂的命運。真的謝謝你馮老闆,我明天就要上路了。在此以湯代酒——”
“上路?”
“嗯,我休假了,要離開b城一段時間。也許能回來,也許就……”
“走好。”馮寫意端着雞湯跟她碰了一下,笑容依然邪魅無恥,“記得託夢回來。”
方靜竹:“……”
跟這種人聊天真是分分鐘氣出心梗啊。
方靜竹差不多吃飽了,晃晃身子,準備到前臺去買單。
然而服務生告訴她,我們老闆說請你的,已經簽單了。
“老闆?”方靜竹納悶了,“什麼老闆?”
她想來想去,自己也沒有什麼開飯店的朋友啊?
話說哪個開飯店的敢跟她做朋友?分分鐘吃窮了好麼!
服務生努了努嘴,目光溜向那少了一條手臂的背影。
方靜竹眉頭一緊。恍然倒吸一口冷氣。
“馮寫意,這是你的餐廳?”
“合夥人而已。”
餐桌前的男人像變魔術一樣,又叫了兩籠蝦餃,一籠白糖糕和一份蘿蔔糕。
此時他正用左手捏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往一次性飯盒裡擺排。
最後在方靜竹詫異的眼光下,馮寫意將打包好的點心遞給她:“明天留着路上吃。”
“謝……”方靜竹臉上一暖,紅了紅雙頰,自嘲地撓撓頭,“呵呵,這些不夠我出國道1號的。”
“沒關係,到嘉興收費站時,你可以再買些蛋?肉糉。”
方靜竹:“……”
“那個,天也晚了,我……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的招待,等我度假回來,再請你——”
左手拎着提包,右手抓着打包盒。方靜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沒喝一口酒,卻是醉得像條狗。
秋夜燈火闌珊,道上川流不息。
可就在方靜竹伸手要攔出租車的瞬間,一個小賊衝上來,上手就搶走了她的提包!
也太他媽猖獗了吧!
方靜竹當時就火了,且不論包裡有多少錢,光這個囂張的行爲就值得好好批評教育。
“站住!”
撒腿衝出去的女警盡情發揮了自己一千五百米越野障礙的優勢,可是剛剛有點貪嘴,着實是吃多了。
胃裡一攪合,影響發揮。
眼看前面那死兔崽子越跑越快。越跑越勇——砰一聲!迎面一輛電動車直接把他給頂飛了。
提包從空中甩了出來,噼裡啪啦的,東西跟落雨似的往下掉。
小賊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看前面坐在電動車上的人是個獨臂男子,想想應該能打得過。於是立馬上去就要撕逼——
“你碰我試試,”馮寫意單臂拄在車頭上,一臉的腹?笑容,“我可是專業碰瓷的,你動我一下我就躺下。”
趁着個空檔。方靜竹撲將上去,按住小賊就是一番蹂躪。
“幫我包撿一下!我把他交給片警。”方靜竹押着小偷,回頭衝馮寫意吼了一聲,“我說,你這電動車哪來的?”
還別說,小電驢子跑起來還挺快的,要不是他當機立斷騎上來追,自己今天栽在一個小賊上可是有多丟人啊?
“殘疾人代步車。”馮寫意一邊撿包一邊笑着回答。
方靜竹報了警,很快找到了這一片兒巡邏的同事。
隨便交代了幾句。就把人押過去了。方靜竹雖然鬧了一身大汗,但也當是飯後運動了。
“東西查查看,丟了沒有?”馮寫意話音未落,就見方靜竹的臉色突然有點不對了。
她單手捏着包,另一手抓着一份開封的牛皮紙文檔。
嘴脣因緊張而變得發紫了!
“你,剛纔看過這個了?”
sss級的機密文檔,裡面有要尋找的失蹤臥底的檔案,有其他兩撥增援人士的資料,還有自己的第二重身份背景。
如果這個東西流傳出去。那麼這次計劃的危險性將會呈現幾何倍數的增長!
方靜竹只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剛纔散了一地,我撿起來的時候,大概瞄了一眼。”馮寫意如實回答,“不過你放心,我知道這是不能說的。”
方靜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當然願意相信馮寫意,但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光一句願意,有什麼意義?
“對不起馮先生,按照紀律,我必須得把你送到警署。在任務圓滿順利完成之前,你不能跟任何人接觸聯繫。”
“任何人都沒有權利以這樣的理由羈押一位成年公民。方警官,我不可能接受的。何況,你真的認爲你的領導能夠表揚你的警惕?如果是我,我應該會想要追究你把這麼重要的機密文件帶在身上,而且還任由小偷把它當街搶走吧。”
馮寫意是什麼山的狐狸啊?怎麼可能被小丫頭的幾句話就給糊弄住的。
幾句話反客爲主,差點就把方靜竹給逼哭了。
硬的不行再來軟的。她急得眼淚亂轉:“真的不行的。我們有紀律,sss級別的文件如果被第三人看到內容,要麼控制對方人身自由,要麼就只能取消計劃。
馮先生,如果你不同意跟我去警署,我就真的惹了大禍了!”
“我已經答應你了絕對不會透露出去,你還希望我怎麼樣呢?”馮寫意看她貌似真的能擠出眼淚的樣子,真是又無奈又好笑,“難不成你要我發毒誓,如果食言,就連剩下這隻胳膊也保不住?”
方靜竹:“我……”
“拘留我是不同意的。如果你一定要選擇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要麼……帶我上路吧。”
“啥?”
“你不是說的,只要控制人身自由就好?你帶我上路,二十四小時貼身形影不離,就連睡覺洗澡上洗手間都——”
“你!”方靜竹羞得滿臉通紅,“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我正好也想出去轉轉,世界那麼大——”
馮寫意的表情一點都不像開玩笑,所以方靜竹也不由地細細考慮了一下。
好像。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可是,萬一有危險呢?”方靜竹動了心,但多少還有些顧慮。
馮寫意笑笑說:“你擋。”
“那萬一我犧牲了呢?”
“我埋。”
方靜竹:“成交。”
“不過先說好,路上的費用我只報銷我的那份,你自己的要自己承擔。”
“這個自然。”
“還有還有,我可能要經常把你用手銬鎖起來,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方靜竹摸了摸腰間冰涼的鐵器,“不過,我只鎖你一隻手。會保證你充分的自由活動。”
馮寫意:“……我也只有一隻手好麼……”
“那,從現在開始,你就得跟我在一起了。你不能用,不能跟別人聯繫。如果我發現你有什麼地方不對,或者是向外傳遞消息。我只能把你當成是犯罪團伙的眼線成員,當場擊斃。”
“聽起來有點嚇人。但我有個條件,你能答應麼?”
“什麼?”方靜竹眯了眯眼睛。
“別打臉。”
方靜竹:“……”
“大叔,我能問你個問題麼?你今年,多大年紀啊。”
“三十八。”
“哦?”這是有點出乎方靜竹意料的。大概是因爲馮寫意的心境太懶散了。連時光都不忍在他臉上鐫刻歲月的痕跡。
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方靜竹甚至以爲他肯定不超過三十五。
“保養得真好。”
“呵呵,你看我這麼悉心地保養,怎麼捨得讓臉吃槍子?方警官,如果沒什麼問題了,能先讓我收拾點東西麼?”
“哦。”
馮寫意住酒店,這讓方靜竹很是詫異。
“你,沒有自己的房子麼?”
“我不是b城人,房子會很容易讓一個人捨不得一個地方。”馮寫意打開燈。把方靜竹讓了進去。
整潔的套房佈置得倒也溫馨,雪白的牀單和咖啡色的地毯有着永恆不落俗套的時代時尚感。
馮寫意蹲下身,從牀頭櫃底下取出一個小箱子。
打開來,竟是滿滿的一摞明信片!
他把今天在茶餐廳裡寫的那幾張一併放了進去,關上,再用小鎖頭鎖好。
“走吧。我好了。”拍了拍鐵盒的蓋,馮寫意將它抱在懷裡,示意方靜竹說可以離開了。
“這就好了?”
連衣服和日用品都不用準備,惟獨拿了這個小盒子。
方靜竹很好奇。那裡面的東西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呢?
“那些明信片,你都沒有寄出去是不是?”
不知怎麼的,方靜竹覺得自己好像正在觸及一些酸溜溜的東西。不符合她逗比女警的氣質啊!
那些用一輩子的承諾來守護一封信的故事,她從來不信。
雖然,她很小的時候就翻到過一封爸爸寫給媽媽的信。
言辭鑿鑿,盡是相思灰燼,讓她差一點就相信了一輩子愛情。
然而媽媽死了,爸爸走了。
“信的作用不在於能不能被他的讀者收到,而在於,寫信的人想象着讀信人的那個樣子,就已經很滿足了。”
自從唐笙帶着小希望與白卓寒重逢後,馮寫意的信就再也沒有寄出去過。
只不過,那種習慣,戒不掉了。
整整十年,那孩子應該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吧。
“好了,去你家吧。再粗糙的女孩子,出遠門也是有好多東西要準備的是不是?”
方靜竹點點頭,旋即又覺得哪裡不對:“馮寫意,你說誰粗糙!”
老司機上路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