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雲,你感覺怎麼樣了?”
“要不要給你媽媽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一趟?”
“不行不行,她要是過來了,會不會覺得是我害你受的傷?我——”
跟着病牀往急救室裡跑,馮佳期以前都不覺得自己怎麼有那麼聒噪。
說好的獨立自主堅強向上的女主設定,逗我呢吧!
宋辭雲用單臂撐着身子坐起來,衝醫護人員擺擺手:“抱歉,等一下再進去。”
“先生,你失血過多,再耽誤就危險了!”醫生不相信韓劇,只相信科學。
宋辭雲堅持搖了搖頭,說給他二十秒就好。
只見他微笑着摘掉眼鏡,認真地放在馮佳期冰冷的掌心裡。
“幫我拿着。在我醒來之前,記得要戴上。我想睜開眼睛,第一個就看清楚你。”
男人的容顏因缺血而變得慘白,輕薄的脣幾乎共肌膚一色。唯有那雙眼睛,絲毫不減溫柔。
“你……”那一刻,馮佳期真的有想哭的衝動了。
“我都還沒想好要不要喜歡你,你幹嘛給我這麼大的壓力!宋辭雲你知不知道我都五年沒跟男人在一塊了!你這樣的攻勢,我特麼地受不了!我會撲倒你的信不信?!”
用力捶了兩下急救室的門,馮佳期覺得手心突然鉗出一種異樣的疼痛。
她想,也可能是自己的心太彆扭了。始終不願承認這樣的恐懼代表了什麼。不願承認這樣的宋辭雲,分明有足夠的力量讓她在意,讓她窒息。
當然也可能是——捶門的時候,把眼鏡片砸碎了紮了手。
馮佳期:“……”
真是帥不過三頁,浪漫不敵狗血。
毫不猶豫地闖進樓下的眼鏡店,在人家打烊前的最後一刻,馮佳期把錢包和節操都交出去了。
“求求你師傅,幫我修一下好麼!我男朋友如果不能在今晚拿到這個眼鏡,他就看不到我了。會以爲我被外星人抓走的!
我付你雙倍的價錢,三倍,三倍也行!”
修眼鏡的師父自動過濾了前面的瘋話,只要聽明白三倍工錢就行了。
馮佳期找了個紙巾捏住自己割傷的掌心,一邊徘徊在門外靜等,一邊撥通了傅婷月的。
“小月,我今晚不回去了。”
“佳姐,你沒事吧?你在哪裡啊?”
“我在醫院呢,朋友受傷了。我照顧他一下。”馮佳期回答說,“你早點睡。別出去瞎跑。明天我抽空去一趟公司,安排你跟幾個老師見見面。”
“沒關係沒關係,你忙你的就是了。”傅婷月眼珠子一轉,話及試探,“我知道地址,我自己去公司就行。再說,宋大哥不是也在麼?”
“他不在,就是他受了傷。哎呀,你別多管了,聽我的安排就是了。”聽到眼鏡店裡的老師傅在招呼。馮佳期掛了電話,轉身回去。
宋辭雲受傷了?
傅婷月皺着眉頭,看着剛剛平靜下來的,她又重新撿了起來。
她用今天才洗掉鮮豔色彩的指甲一個個觸屏按過去,撥了一組號碼。
“阿姨您好,您是宋辭雲的媽媽麼?我……我是他朋友。他受傷了,在醫院急救呢。”
這個電話,是那天她從宋辭雲的來電上偷偷記下來的——朱子秀的號碼。
只是按掉一片鏡片,修一下大概三五分鐘的時間。老師傅多賺了三倍的錢,自然也願意多說幾句話:“姑娘。你看看成不?我這裡小本店面,已經用了最好的材質了。”
“謝謝你師傅,看起來比剛纔好多了。”拿着完好如初的眼鏡,馮佳期感謝十分,“簡直像新的一樣。”
“呵呵,那可不敢當。他這個眼鏡啊,用的是輕白水晶藍光拋面弧設計,國內根本沒有這樣的材質。我用鏡面樹脂先對付一下,以後,你們得拿到米可利海外店去配。這麼名貴的東西,別糟蹋了。”
“啥?”馮佳期默默合上下巴,“這眼鏡,你說很值錢?”
“那當然,我做了一輩子匠人,難道還看不出來?這鏡架是日本手工品牌另類教皇米可利的限量款,市面上早就沒有了,只做收藏用。鏡片是奧地利輕質白水晶,拋光工藝世界頂級。你就是給我帶兩片過來,我都不敢幫你打磨。
就這付不起眼的鏡子,少說得個小十萬。姑娘,你這是捏碎的,還是揉碎的啊?唉,小兩口打架,別砸錢出氣啊。”
馮佳期緊了緊錢包,默默從眼鏡店退了出來。
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開中低端家用車的宋辭雲,會有一架跟車差不多價錢的眼鏡?
該不會是這老頭故意耍自己的吧?誰叫她剛纔信口開河地說什麼外星人!
“醫生,我朋友出來了麼?”趕回急救室的時候,馮佳期發現門已經開了。於是急急匆匆捉住個醫生就問。
“哦,已經進病房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人還沒醒。不過——”馮佳期道了聲謝就要往病房跑,卻被醫生的一句‘不過’,硬生生拽了回來。
“不過?不過什麼?”
“這麼深的傷你們怎麼不早點來醫院看?別以爲不在要害處就不會致命,萬一引發血栓,他這條胳膊就廢了。”
醫生說的嚴重,馮佳期心有餘悸。
“對不起,我朋友好逞強,受了傷也不馬上說。害我車都開出去好幾百米了——”
馮佳期很慚愧,想起剛纔自己還在車裡猶豫要不要吻他的時候,宋辭雲那邊流血都快流死了。
“你說什麼呢?”醫生眉頭一皺,“什麼剛剛?什麼車裡?他這傷都縫過兩次了,少說得有兩三天吧!再這麼反覆撕裂,肌肉組織都要壞死了!”
“啥?”還沒等馮佳期反應過來,人家醫生已經去忙其他病患了。
縫過兩次?馮佳期一邊往病房走,一邊混混沌沌地發着懵。
還好從天而降一個大耳光過來,讓她不用擔心發呆發到撞牆了。
擡起眼,馮佳期先認出了朱子秀的臉,然後才覺得自己的臉疼。
“宋太太,你……你爲什麼打我?!”
“馮佳期你還給我裝!”朱子秀穿着個褐色的旗袍,圍着個青色的披肩。整個人的氣場就跟雪姨似的!
“要不是因爲你,辭雲會傷成那樣麼?!呵,像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
別以爲辭雲對你好像有幾分好感,你就給我陽光燦爛。我早就告訴過你,他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就算人家兩個有點小矛盾,也輪不到你這種女人趁虛而入!”
“宋太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kevin,就……就算互有好感,也還沒有到——”
馮佳期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爆炸了,也不知是剛纔那一巴掌扇的,還是今晚的信息量大得跟洪水猛獸似的。
“互有好感?你有什麼資格跟他互有好感!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那點狐媚手段,騙得了男人一時空虛罷了。
我告訴你馮佳期,你那點爛事,我早就打聽得門兒清了。”朱子秀柳眉倒豎,指着馮佳期的?子越罵越勇,“你媽生你的時候就死了,你爸在你十幾歲的時候也自殺了。你繼母殺人未遂入獄,你哥牽扯商務案件下落不明,你前男友被人當街割喉,你給他墮過幾次胎,你說!你敢說實話不!
像你這樣亂七八糟的家庭——”
“宋太太!”馮佳期大喝一聲,“我可以理解你作爲母親,不滿意兒子擇偶時的那種失落和衝動。就算你今天不分青紅皁白地打我一頓,我也認了。我的出身,我的遭遇,並不是我自己能選的。我是窮是貴,門戶對不對,也已經成了定局。
但是請你停止再侮辱我的家人。他們很多,都已經不再這個世上了……”
“是啊宋阿姨,佳姐也不是故意害宋大哥受傷的。您先冷靜冷靜,彆氣壞了身子。”說話間,一個細聲細氣的女孩從後面趕了上來,雙手扶住朱子秀的臂彎,乖得跟個小貓似的。
“小月?”馮佳期定睛一瞧,差點沒能認出來。
她今天在外面折騰了一天,根本不知道傅婷月什麼時候出去把頭髮染成了黑長直,把五彩繽紛的指甲洗的一乾二淨,還換上了一身半袖保守清純可愛的連衣裙!
整個一個乖乖女的形象,跟鬼附身了似的。
“小月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我擔心你啊,剛過來就看到宋大哥出來了。你人不在,於是我巧遇了宋阿姨。”傅婷月羞答答地說,“佳姐,你別難受,阿姨只是愛子心切,咱們快點過去看看宋大哥吧。”
“你等會兒!”馮佳期覺得腦子有點亂,“你過來找我,爲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我正好沒電。就——”傅婷月那委屈的小表情就跟真的似的,馮佳期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但就是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你少在那避重就輕!”朱子秀丫就是一根直腸子,雖然她都還不知道傅婷月叫什麼名字,但這個小姑娘打扮的又賢淑又良家,跟她可心的周麗娜簡直如出一轍。相比波浪燙,紅指甲,連衣裙翹屁股爆胸的馮佳期,簡直比天使都可愛了。
“我說什麼都不會同意你跟辭雲在一起的,馮佳期,你也別等着給我扣嫌貧愛富的帽子!就算辭雲不跟麗娜在一起,我也得給他找個乖順賢淑的姑娘,我告訴你,我們樊城宋家還從來不至於靠兒女聯姻來賺地位!但是你,想都別想攀進這個門檻!”
樊城……宋家……?!
馮佳期手一鬆,提包啪一聲掉落在地。
朱子秀得意地一翻眼睛:“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們辭雲是宋家三子?
或者,呵呵,他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沒告訴你?哈,馮佳期,我就說我兒子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女的。原來真的只是玩玩你啊!”
接下來的謾罵和詆譭,馮佳期全然沒有聽進去。她蹲下身,撿起提包和——得了,剛修好的眼鏡又摔碎了。
宋辭雲是樊城宋家的三公子,也是夜如瀾的宋三爺?
這太離譜了,他明明就長了一張財務總監的臉啊!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馮佳期無力地撿拾起地上的碎片。終於,透明的藍光裡,折射出了她淚流滿面的臉。
她一直沒想明白自己對宋辭雲的感情究竟能不能從好感昇華到相依相偎的愛——
直到這一刻,幻滅的無力感,讓她終於不得不面對另一個事實。
兩個人要想真的很合適,其實一點都不容易呢。
“還不快走!哭得梨花帶雨的,你想給誰看?”朱子秀看到馮佳期這個樣子,倒也有幾分不忍心。
“我不會走的,我會等他醒來,親口問問他。”馮佳期用手帕包住眼鏡碎片。
“你——”朱子秀本性色厲內荏,骨子裡還是有點怕兒子的。
這時候宋辭雲要是醒了,保不齊還得怎麼鬧呢。今天她該說不該說的都說完了,最好的結局就是讓馮佳期知難而退,滾得遠遠的。
“算我求你了成不?你要是想要錢。就給我開個數!你丟得起這個人,宋家還丟不起呢!”
“佳姐,你要不就先回去吧。”傅婷月跟着勸,那認真的小模樣跟小正室範兒似的,“我會幫你照顧宋大哥和宋阿姨的。”
“爲什麼要你幫我照顧?”馮佳期輕輕哼了一聲,“宋太太,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難道讓我問幾句話都不敢了?”
“你,你還想怎麼樣!告狀是不是?”朱子秀見馮佳期不肯認慫,上來一陣毫無風度氣質,又開始撒潑了,“行啊!你告啊!我是他媽媽,他難道還能打我不成?
我含辛茹苦把他帶大,給他最好的生活條件,我就不信他今天爲了你這個女人,能不要我這個媽!”
“還有完沒完了!這裡是醫院,你們要吵到什麼時候!”遠處走廊一聲厲喝傳來,身着白衣的女醫生倒豎柳眉,以雙手叉腰秦明站的姿勢,投射過長長的身影。
急診科主任白葉溪今天正好值班,才下一臺手術呢就聽有病人在投訴。
馮佳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熟人,這隻會讓滿心驕傲的她越發無地自容。
她無法再糾纏,也不知該何去何從。低着頭,撿了包,調頭便走。
“馮小姐!”白葉溪當然認出了她,快走兩步追了上去。那邊朱子秀有點不淡定了,反正她本來也沒什麼主意,這會兒兩眼一眯,往‘好姑娘’傅婷月身上瞅了瞅:“這啥情況啊?醫生也認識她?那會不會故意害我家辭雲啊?”
“放心吧阿姨。您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我在這兒看着。”傅婷月小胸脯一挺,把朱子秀感動得青春痘都要重返活力了!
“好姑娘啊,我聽她叫你,小月?話說是怎麼認識辭雲和馮佳期的?”
“恩恩,阿姨您也叫我小月就行了。”傅婷月抿着嘴,甜甜一笑,旋即又把幾分無奈幾分畏縮刻畫在眼角眉梢。
“阿姨,您就別管我……我怎麼認識的了,我怕您知道了。也會討厭我的。”
“怎麼會啊。別怕,有什麼委屈跟阿姨說。”
傅婷月紅了紅眼圈,略微往後讓了幾步,“其實我,也是個藝人,是佳姐公司的。阿姨,你是不是特別不喜歡做這行的姑娘?可我是乾淨姑娘,真的。我媽很寵我,經常給我做漂亮的衣服。我最大的夢想就是當個服裝設計師。可是後來,家裡要供我哥哥們上學娶媳婦。沒有足夠的錢給我學藝術。我就想,要是當不成設計師,當個模特也好呀。
阿姨,我最喜歡國外一個叫lina的設計師了。覺得她身上有種特別溫順美好的氣質,我一直把她當成偶像呢!要是有機會能穿上她的作品走上t臺,我這輩子都——”
“你說的lina,是不是叫周麗娜?”朱子秀一聽,頓時心花怒放。
“對對!她的所有比賽錄像我都看過,她曾經在米蘭時裝——balabalabala!”
這些,都是傅婷月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百度百科出來了。
要麼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可是,我知道想我這種小角色,在公司裡能得到的機會太少了。”傅婷月垂下頭,硬是擠出兩滴眼淚,“佳姐明裡暗裡告訴我說,想要得到好機會,必須得接受公司給安排的應酬。可我,可我出來的時候就答應過我媽媽。我是好人家的姑娘,絕對不能爲這種事髒了身子的!我知道佳姐也不容易,她在這行裡做久了,早就不相信眼淚了。
我不願意啊!我聽說lina設計師要來參加這次tk秀場的比賽,可是我,我連一張門票都拿不到,更別提能穿上她設計的衣服了!”
“可憐的孩子,真是時運不濟,硬被往娼裡逼啊。”朱子秀陪着紅了紅眼睛,一把將小姑娘摟在懷裡,“聽阿姨說哈,咱們不跟那姓馮的混。阿姨認識你說的那個lina。阿姨讓她帶着你,你給她當模特好不好?只要你乖巧肯努力,以後啊,有的是機會參加國際大賽。”
“真的?!”傅婷月揉了揉眼睛,瞬間歡呼雀躍起來。
“阿姨怎麼會騙你呢?麗娜這孩子可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就像我親生女兒似的,小月,一看你我就覺得投緣,咱這真是緣分啊!”
傅婷月興奮的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就浮誇了。於是她轉了轉萌萌的大眼睛,故意做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阿姨,你剛纔跟佳姐說,麗娜?什麼——哦!難道——
難怪難怪,我就覺得我一見宋大哥就覺得親切!您還別說,他和麗娜姐真是郎才女貌夫妻相呢!”
“你也這麼覺得?”朱子秀算是抓到忘年交了,這會兒開心的,估麼着差點都忘了兒子還昏着呢,“唉,可惜他怎麼就這麼不長眼睛,麗娜多好一姑娘——”
“放心吧阿姨,如果宋大哥真的能跟麗娜姐喜結良緣。我第一個就報名當伴娘!”
萬里長征的第一步,從敵人的敵人開始下手。傅婷月覺得,這些東西書上沒有,馮佳期也教不了她。呵呵,看悟性咯。
***
“馮佳期!你別跑了行麼!我一個孕婦追你追這麼辛苦容易麼!”白葉溪一直追到掛號處才把馮佳期攔了下來,主要還是靠保安的力量。人家看主任都親自來抓的,說不定是逃單的。
“白醫生,我……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對,不該在醫院大聲喧譁的。你就別——”馮佳期幾乎是祈求了。她不想向朋友們解釋,也不想把脆弱不堪的樣子呈現給任何人看。
“你的手還在流血,跟我過來包紮一下。”白葉溪拍拍胸口,二話不說就把她擰了過來。
“我真……沒……”
“別跟我來這套,你跟唐笙一樣,都不省心。過來——”
沉靜的急診室裡,酒精的疼痛已經讓馮佳期越發免疫。
看着自己尚未痊癒的雙膝,想起宋辭雲在自己家裡辛勤勞作的那一晚。話說,他是把酒精整個倒自己腿上了吧?
唉,都是套路。有人走了腎。有人走了心。
“裡面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
馮佳期閉了閉眼,說:“ex吧。”
“就因爲他有個那麼神經的媽?”
馮佳期搖搖頭:“大姐,跟他媽媽沒關係。咱倆可都是親眼看着唐笙怎麼從趙宜楠手裡被撈出來的吧?有她那碗酒墊底。我覺得別的婆婆都算慈祥的了。
這,其實是我和他的問題——”
“是啊,趙宜楠的問題,難道不是白卓寒的問題麼?當初,要不是他那麼對唐笙,他媽敢下那樣的手麼?所以——”白葉溪幫馮佳期包好了手,順便把她蹭的有皮沒毛地膝蓋一併處理了。
“所以?”
“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在男人身上啊。”白葉溪笑了笑,“你們是不知道,其實大哥的媽媽也不是很喜歡我。”
向紳的生母還活着,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向晚春離婚去國外了。
後來白葉溪生長子的時候,老太太也來看過她。中西方坐月子和育兒的差異本來就很雞賊,再加上白葉溪是醫生,自然強勢龜毛了一些。
老太太覺得,白葉溪可比那個溫柔可人的凌靈,差了不止一點點。
然而當天晚上,向紳就叫人把他媽媽的行李一收。直接丟直升機上去了。
“我三歲時你就離開了我,因爲隔不斷的血緣,我必須叫你一聲媽,咱們總比外人親。
你來做客我歡迎,看孫子也是人之常情。但你沒有權利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還給我媳婦兒氣受。understand?”
這是向紳對螺旋槳下風姿凌亂的生母,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跟你說這些,其實就是想告訴你。我感覺裡面躺着的那位先生,可比白卓寒那種貨強多了。我不信他會讓你受唐笙那些苦。”白葉溪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她摸摸小腹,女兒已經快五個月了呢。
“啥?”
“真的,不信你問讀者。”
告別白葉溪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馮佳期經過病房,看到朱子秀還守在那,她默默低着頭退去。
白葉溪的話沒錯,如果宋辭雲真的是個雙面人,那他的內心真的不是一般強大。那他沒什麼主見的母親,可能根本無力動搖他的決定,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搞事情。
但是,排除這些客觀因素外——她看不清的是,自己真的很想很想跟這樣的宋辭雲在一起麼?
回到車上,馮佳期趴在方向盤上閉了一會兒眼。目光瞥到副駕駛座椅上凌亂的血跡處,她煩躁地伸手去扯,準備明天帶去洗。
咣噹!什麼東西掉了下去?
馮佳期藉着的光一撿,這是——
明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