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不着頭腦,只好跟着大表哥一起進了屋。
別看是農村,這室內裝修完全不比樓房差,只不過沒有室內衛生間。
大表哥領着我進了一個屋子,還沒開門我就聞到了燃香的氣味,這是他安放堂口的房間。
門打開,我看到了兩個供臺,一個供奉佛像,一個供奉堂口。
令我沒想到的是這屋子裡面居然還有一個人,她背對着我,然而即使如此我還是從背影判斷出了她的身份。
這人居然是張影,她來這裡幹什麼?難不成是和周彤的表哥處對象了?可是這也不科學啊。
聽到開門的動靜,她回過頭來,對着我嫣然一笑。
她這一笑直接讓我慌了神,因爲在大學時她纔會對我這麼笑,自從畢業以來,我們之間的關係似乎連普通朋友都不如。
“你來了。”張影語氣平淡地說道,讓我有些摸不清頭緒。
“啊。”想不通怎麼回事的我只好敷衍。
“我要出道了。”張影說道。
“啥!?”我險些摔倒。
“沒錯,請你過來也主要是因爲她的事有些麻煩。”周彤的表哥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周彤的表哥和我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前些日子張影突然通過周彤找到了他,說自己最近不對勁兒。
大表哥作爲一個外科醫生,找他治病的都是什麼患者他心裡有數。
通過電話,大表哥瞭解到了張影的情況。
在那次參加了周彤的婚禮回去後,張影就覺得自己有些不對。
她開始頻繁地做夢,夢到在富麗堂皇的天宮中聽佛祖講經,夢到在空中飛行,夢到一些穿着古裝的人帶她遊山玩水……
這些奇怪的夢搞得張影已經不能正常生活了,因爲這些夢給了她一種真實的體驗,讓她沉迷,她開始有空就睡覺。
然而,好景不長,一週過去後,她依舊每天都做夢,但是夢境的內容卻變了,穿着長衫,衣服裡面都是黑色氣體的人,暗無天日的亂葬崗……
各種荒誕恐怖的場景嚇得她不敢睡覺,可人怎麼能不睡覺呢?只堅持了一段時間,張影就受不了了,打電話給周彤求助,在周彤的陪同下來到了大表哥這裡。
大表哥當場就斷定張影是要出馬了,於是請自己的仙家幫忙查張影的香根。
這一查不要緊,大表哥發現根本就查不到,不光如此,他還發現自己粘上了業病,天天手腳冰涼。
後來還是他的大教主親臨,才搞明白怎麼回事,張影確實有仙緣,但卻不是出馬的路子,而是出道,因爲她祖上沒有香根,跟着她的仙家都是她投胎時自己帶來的。
至於那些恐怖的噩夢,都是張影的冤親債主嚇唬她,想要干擾她,不讓她出道。
這件事雖然應在大表哥的身上,但時機不到,而且缺了一個引子,也就是我,這才導致大表哥白忙活一場,還沾染上了因果。
整明白之後大表哥這才讓周彤找我來幫忙,而上次參加婚禮的時候周彤看出我和張影有點不對勁,怕我不答應,這才一直隱瞞。
我無語,周彤這貨當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家同學一場,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呢?
“大哥,需要我做啥你儘管說,能辦到的我肯定幫你辦。”說話時我避開了張影的目光。
她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了,要知道小白可是跟着一起來了,還有黃天林這貨在我心裡待着,一旦張影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我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家教主也沒給具體的提示,只是說和張影的父母有關,她前世的身份有些敏感,我家教主也不敢算得太深。”大表哥說道。
我愕然,張影這個大胸妹,我的前女友,她前世還有一個不一般的身份?
從張影的表情中我看出來了不少信息,她肯定問過大表哥有關自己前世的事情,但是大表哥並沒有告訴她。
大學處對象時張影很少和我說她家裡的事,所以我也不太瞭解。
“那咋整?”我懵逼了,幫忙我是願意的,但你至少得告訴我做什麼吧?
“明天去小影老家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線索。”大表哥說道。
我答應下來,大表哥摸了摸下巴,什麼也沒說就快步離開了。
我剛想跟上去,但他卻順手關上了門。
“等一下!”張影喊住了想要離開的我。
我僵硬地轉身,“呃……怎麼了?”
即使不照鏡子,我也能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尷尬。
張影沒有說話,而是從放在桌上的包裡取出了一串念珠。
看着那串念珠,我沉默了,當年那些事情不受控制地從心底的角落浮現出來。
“這是什麼?”沉默了良久,我還是決定裝傻,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不再提起纔是對大家都負責的做法。
“你送給我的東西,自己忘記了嗎?”張影盯着我的眼睛問道。
我後退了一步,莫非她想起來了?
“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張影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偷偷打量她的眼神,不似故作姿態,難道她真的想起來了?
“啊!是我送你的,這不時間太久了,我記不住了。”我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
“好,那你說一說爲什麼要送我這念珠。”張影並沒有放開我。
“這……”我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實話,心中暗想她不會是在詐我話吧。
“秦五一,我不知道自己的記憶爲什麼被改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甚至我連當初愛上你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意願,可是你既然記得這一切,爲什麼不告訴我!?”張影忽然發瘋似的搖晃起我的身體。
看來她是真的想起來了,我沒敢吱聲,無數先輩用實踐告訴我們,這種狀態下的女人你就不要和她講道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搖晃我的肩膀只是一個開始,搖了一陣後她又捶打起了我的胸口。
我被打得發出一陣陣悶哼,但是卻不敢躲。
無論如何她都是受害者,發泄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停下來了,我都快被打得斷氣了,擡頭一看,發現她早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沒等我說什麼,她忽然抱住了我。
我拍了拍她的後背,“都過去了。”
事實上畢業後那一切發生時我受到的打擊也不小,可是我無力去改變,既然如今她想起來了,我們也可以爲當初的事情畫上句號了。
張影放開了我,表情變得冷漠,“是啊,都過去了,你出去吧。”
我被搞蒙了,也想不明白她怎麼又突然變臉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雖然面對這種情況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反抱住她,然後說一些海枯石爛之類的話,大概率能夠重歸於好。
但我並沒有這樣做,而是轉身準備離開,是的,我退縮了,我秦五一隻是一個小人物,三妻四妾什麼的根本不敢想,那是小說主角纔有的待遇。
當初這段感情的開始也許就是個錯誤,小白是狐狸,我和她成親違背了天道,而有了小白我又和張影談了四年的戀愛,又違背了人倫,我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
“這串念珠你也拿走吧,我不需要。”張影把念珠遞了過來。
“留着吧,這念珠有靈性,你走上了這條路,以後說不定會遇到什麼情況,它會保護你的。”我說道。
張影眼睛一瞪,揚起了手,我猜她是想把那念珠砸在我的臉上,然後送我一個字——滾!
過了好半天,她深吸口氣放下了手,還是送了我那個字,“滾!”
我灰溜溜地走出了房間,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走出房子,我蹲在院子裡點燃了一支菸,思考着要不要就此回去。
一支菸還沒抽完我就打消了這個想法,除非張影趕我走,不然我就留下來幫她。
也許這就是我最後能夠爲她做的事了,我不會把虧欠什麼的掛在嘴上,但只要我認爲自己欠了一個人,便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去補償。
就在這時,穿着套袖和圍裙的小白走了出來,徑直來到我面前。
我對小白投以苦澀的一笑,她應該已經知道剛纔發生的事了,畢竟她是仙家,不能用常人的聽力去衡量她。
小白嫣然一笑,蹲在了我對面,“五一,我不怪你,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我也笑了,說實話我埋怨過小白,如果沒有她的話,我是不是就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是就算沒有小白,我和張影的結局就能改變嗎?就像她說的,愛上我是不是她自己的意願她都不知道。
我扶着小白站了起來,我不知道當初是誰出於什麼目的附在張影身上和我談了一場戀愛,但我會去尋找答案的。
還有那個亦幻亦真的夢,我也要去尋找答案,以及我這一堂子仙家爲什麼找上我,還有沈紅蝶……
太多的問題等待着我去追尋,我還不能停下來,雖然我並不喜歡這一切,但它已經發生了。
“進屋吧。”我牽起了小白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