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孤苦

潦倒孤苦

“開——”

“一二三、小——”

令狐沖輸光王家見面禮紅包,幹掉最後一口酒,失魂落魄跌出小巷,放眼繁華的洛陽大街車水馬龍,卻無自己的歸宿。孤孤單單,毫無着落,幾日來宿醉還沒醒,頭痛欲裂,內力全失,酒罈丟地上,頭昏眼花,一屁股坐在巷角粗粗喘氣,抱頭躬身。

來往走過的路人,只見這少年衣衫襤褸,神情萎靡,前面還一個破瓷片,全當是叫花子,掩鼻而過。

令狐沖委曲的抱起頭,事情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全華山派來到洛陽落腳當日,嶽靈珊便吵鬧要去拜訪洛陽的金刀王家。令狐沖一旁聽得高興,一來自己能見到林師弟。二來,林師弟能見親人真是不錯。沒想到他們人還沒站穩,一陣敲鑼打鼓聲從遠處傳來。

王家老爺子王元霸坐轎子前來迎接,衆人甚是驚奇,迎到客店門口,見兩隊人騎高頭大馬,後備馬或轎,前來迎人,一色勁服威風凜凜,連華山派都覺這等場面,實在盛大。

那王元霸滿面紅光,跨步出轎,滿胸白鬚,高大碩胖,一身金絲華服,手裡轉着兩個黃澄澄金膽。一見岳氏夫婦便高聲招呼,恭身相迎:“嶽大掌門遠道光臨,在下未曾遠迎,可當真失禮之極吶,特此前來恭候大架,哈哈哈。”

岳氏夫婦心頗意外,堂堂大派掌門自離華山以來,說好聽是避禍,不好聽就是逃跑,再遭連夜追殺,灰頭土臉。見王家如此大排場迎接自己不禁臉上增光,滿心歡喜。

師父師孃話語中禮尚往來,令狐沖便在王家人中找尋林師弟身影,見有兩個年輕少爺,趾高氣昂,心想,跟他們一比,林師弟好多了。

這才聽王元霸意外道:

“哦,我外孫沒跟你們一起來洛陽?怪了,江湖傳言,藥王廟一戰,幸好有嶽掌門夫婦出手相救,故特來迎接華山派的恩人們。”

“呵呵呵,不敢當。林賢侄少年英俠,救得小女,相比之下,在下舉手之勞。”

師傅這話讓令狐沖憋氣,明明自己也有救小師妹啊,憑什麼只有林師弟份。

“無訪無訪,大家請到王府,早備一桌水酒給諸位接風洗塵。若不急趕路,便小住幾日,王家一定要好好盡地主之儀。伯奮、伯強快來行禮扣頭,接掌門諸位回府。”

“是。”

上來兩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令狐沖心道,原來這兩人就是林平之的舅舅。那兩少爺定是林平之的表兄弟了,方意識到,林師弟原來是富家少爺出身。

到金刀王家,衆人見庭廣院深,紅漆金匾。王元霸早命全府上下僕人打點一新,大擺筵席,請盡洛陽當地士紳名流,富商大賈。

令狐沖看到師父師孃應酬賓客,容光煥發,一衆弟子也吃得眉開眼笑,嘻嘻哈哈,全忘記六猴兒與樑發慘死不久,全席上下,他又不認識幾個,便只是悶悶喝酒吃菜。那席中伯奮伯強前來敬他,他更是神情淡漠,全無心思,兩人便暗暗介懷。

筵席之中,王元霸談笑中打聽起嶽靈珊年齡,婆家,贊她將門虎女,一衆賓客早識妙頭,大讚嶽靈珊,又說可惜林少侄不在,站一起碧人一對。說來說去,竟往親事上提。

嶽夫人推脫道:“林賢侄不在。”

王伯奮當即上前,說道:“嶽夫人,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憐我那林侄兒,父母雙亡,咱們王家便是他唯一親人。您可千萬別嫌棄咱們金刀王家武夫出身,高攀之意啊,我這作舅舅在這裡先向我這侄兒提親了。”

王伯強也道:“嗯,嶽大小姐才貌俱佳,想想我那侄兒,兩人真是朗才女貌,天生一對。嶽掌門,您看如何。”

嶽不羣笑笑道:“學武之人,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王老英雄更是在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金刀無敵,不輸於我君子劍。說來慚愧,咱們夫婦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自小嬌慣,整日動刀掄劍,什麼女紅烹飪可都不會,年紀又小,尚不足出閣。”

王元霸聽罷,不在意笑道:“嶽掌門謙虛了,也怪伯奮伯強心直口快,你別在意。咱們今日,只給掌門接風洗塵,等我那外孫兒回來,叫他多陪兩位長輩及嶽大小姐四處遊玩。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哈哈哈。來來,吃菜吃菜。”

令狐沖腦子嗡了一聲,偷眼看小師妹一臉俏紅,雙眼帶喜,心似油燜,五臟翻騰。腦海裡浮起林師弟與小師妹,一個翩翩公子如玉,一個皎皎小姐如蘭,花前月下,牽手離去,拋下窮小子的他,孤單單自己一人……

怎麼會——

怎麼會——

眼前鬧哄哄一片,重傷之下,酒氣上涌,哇一口吐滿桌,攪整桌客人的食興不說,更損了岳氏夫婦的臉面,皆想他怎這般不上臺面。他委曲的不能自已。

鄰桌的劉芹見了,連忙扶起他,喏喏直賠不是,扶他下去客房。半夜他在牀上醒來聽得一羣師弟師妹宴席散後,在窗下走過議論,他聽完更是大吃一驚,全身發冷。

他自學得獨孤九劍,全心全意想保護華山派一干弟子,師父師孃,不感謝他,還懷疑猜忌。說他不學無數,華山派劍法不練,卻諂媚討好林師弟,偷學避邪劍譜,有幾個女弟子還勸小師妹,林平之一表人才,劍法瀟灑,家境富貴,大師兄哪能比。

令狐沖聽得萬劍穿心,痛如刀絞!

難道師妹也是這樣想麼?他與師妹從小長大,青梅竹馬,一往情深,多少年,怎麼能……而師父師孃從小看他長大,還如此猜忌,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令狐沖躲在大街上,只覺得傷心欲絕。

嗚,林師弟,你走了十幾日了,在哪裡啊?

至少以前還有一個林師弟,能聽他傾吐滿腹委曲,一解憂愁。可他一想到林師弟出現,金刀王家便要提親,想到小師妹那一臉傾情。令狐沖恨不得林平之一輩子都別出現。

復又咬牙切齒,林平之是衡山派的,我纔是你們華山派的大師兄,憑什麼一同出手相救,你們就知道林公子、林公子!對我就視而不見,酸氣上涌,心裡大大不平衡!——腦子鬧哄哄吵成一片。

“大師兄!你——你怎麼在這兒啊!來,我扶你回去。”

令狐沖睜開醉眼,才見又是這劉芹,這幾日跟屁蟲似的煩死了,他早知道了,恐怕又是師傅派來跟蹤他的吧,儘管劉芹滿臉關切,伸手相扶,令狐沖卻只道噁心。

“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去遊山玩水?”

“不,我……我放心不下大師兄。你醉了,我扶你回金刀王家!”

令狐沖一聽要回金刀王家,滿腹怨氣當即大罵道:“誰要回去!回哪裡去!管他金刀破刀,他又不是華山的,你走你走,我不要你可憐,我令狐沖,憑什麼要你可憐!”

“大師兄,我……我……”

令狐沖甩掉呆立的劉芹,一搖三晃只覺洛陽城雖之大,無自己容身之處,跌跌撞撞,忽腳下一伴,摔倒在地上,已無半點力氣爬起。心中苦痛,令狐沖啊令狐沖,如今你半個廢人,命不久已,難道要師妹嫁你吃苦不說,還做寡婦不成。

嗯,若他是小師妹,也一定不要自己,要長的好,出身好,劍法也好的林師弟。越是這般想,越是傷心,眼淚撲簌簌落下:

“嗚……,林師弟,你不要娶小師妹,不要!你別娶她!”

淚花中出現紅紅綠綠一片,鼻子裡更是香氣陣陣,耳邊就聽一串囂張的狂笑:

“哇哈哈哈,落雁公子,我的心肝,想死我了!唉,此去五年不能相見,豈不是害我得想思病而死。到少林寺出家之前,定要千里迢迢與你相見一面,呵呵,我的雁兒,親親。”

——嗯?!這聲那麼像——

“田伯光,聽說你擄那玉碎公子,這幾個月,一定用盡硬的軟的手段討得歡心,如今有了新人,哪還有舊歡的份。”

——啊,什麼硬的軟的,難道——

腦海裡一幅香豔絕色的畫面,林師弟被田大叔撲倒,從背後撕光衣裳,摁住光裸後背,翹起的渾圓雪臀,然後被這樣那樣……

“什麼玉碎的,有名無實的,他哪有雁兒可人香甜。”

“哼,當年人家玉冠一個。你這個下三爛的渾人,用盡那個手段……無恥至極……”

——愛油,什麼叫有名無實,難道——

——對的,林師弟寧死不屈,拼命反抗不成,然後被用盡那個手段——

一定會被綁起來,說不定還會用上迷香,衣裳凌亂的林師弟,那修長大腿想收攏,卻被蠻橫拉開,雪白胸口吁吁喘氣,臉上更是意亂情迷,嗯嗯啊啊,輾轉□□的模樣——

噗……

田大叔啊啾啊啾突打噴嚏,背脊一陣陰冷——左瞄瞄右瞄瞄,流年不利,逛個窯子都會陰溝翻船。沒有和尚,沒有尼姑,沒有書生,很好,很好,安全!

奶奶的卷,想他堂堂一代‘大大大淫賊’,一個不戒、一個林平之,害他晚節不保,失‘賊’一字,他萬里獨行,卻栽在臭河溝裡,誓死也要將‘淫’字進行到——啊啾啊啾,那什麼,上次逛得妓院,這回選青館,應該不會出岔子!

正摸着鬍子準備風流,哪知背後,兩行鼻血橫流的黑影忽悠悠飄近,然後咚給了老田一拳。

“田伯光!你去死。”

“哎呀——”

半柱香後,南香館內酒桌上,田大叔摸摸青眼眶嘶嘶咬牙——只要扯到玉碎公子,最後倒黴的怎麼都是自己?! 與令狐沖勾肩搭背,聽得對方潦倒中大吐苦水,便斟酒道:

“男歡女愛,正常不過。論世間情字一物,最是傷人,你愛的,不愛你。愛你的,你不知。人生苦短,令狐兄弟要看開點,極時行樂,你我也算患難之交,難兄難弟!喝酒。”

“嗚,難怪他罵我是臭狐狸,我們真是一對,田兄,沒錯沒錯。”

“誰?”

“還能有誰,那個林平之!”令狐沖一拍桌子,搖晃想起身,倒在桌上。田伯光喝着小酒尋思——這玉碎公子真是掃把星,連令狐沖都潦倒成要飯花子。噝!江湖上,尼姑不戒林平之,都要躲的,就聽得令狐沖伏桌痛哭道:

“嗚嗚……林師弟,你不要娶小師妹,不要娶……”

“啊呀呀——”什麼叫說者無心,聽者會意,田大叔一雞凍,晃動兩大狼耳朵道:“莫非令狐老弟,你動情於他?”

此他非彼她——不過,聽來全一樣。

“嗚嗚……我與她,華山之上,朝夕相處,多少個日日夜夜,小師——(妹)”

最後一個字任田大叔拉長耳朵也沒聽清,於是就不追究了,當即一拍大腿道:“媽的,我就說嘛,那玉碎公子心高氣傲,怎麼對你令狐沖倒是多次施手相助。啊,看起來,林平之對你,也算有情有義,很有意思嘛。”

“什麼有情有義!他馬上就要娶我小師妹了!有屁個意思!嗚嗚……”

“令狐老弟用情至深,已經到想思成疾滴地步哇。唉,堂堂血性好男兒,光明磊落,爲何施泥帶水,這般婆婆媽媽不表露心意?”

“你不明白……他富家公子……而我廢人一個,命不久已,我跟他怎麼比,表露心意豈不是害了(她)。”

“這話就不對了,問世間情爲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令狐老弟生性豁達,定不是短命之相,怎麼能說這種泄氣話。至於那林平之,他能寧玉碎,不瓦全,再想想他師傅劉正風,爲個曲洋,寧可身敗名劣,衆叛親離,所謂上樑不正,下樑——呸呸,是這等忠貞氣節,定是個不二主的人。我看你二人,一個有情,一個有義,只可惜身不由已,田某勸令狐老弟啊,人嘛,看中了,一定要先下手爲強,拐不到的就用搶,然後撲倒,纔是你的!”

“謝謝……你說他身不由已……嗚嗚嗚,對的對的……可,她清清白白,我不能辱沒,丟華山派臉面……沒用的……”

“唉,老弟啊,你太不開竅了。好吧,大哥就幫一回。反正你勸我不幹這行啦,吶,這裡有個香袋是件稀含寶貝,你千萬收好哦!剩下的,大哥去給你辦了,放心,我萬里獨行田伯光是什麼人,三樣江湖上最有名!快刀,輕功,採花。哇哈哈哈!唉,沒想到,最後一票,竟爲你令狐老弟的終身大事,嗯,也算是樁喜事。你坐等片刻,我去去就回,保你一過了今晚,他絕不能再娶你小師妹。”

“嗯?他能不娶小師妹?什麼法子?田兄?人呢……”

田大叔是什麼人,那是敬業淫賊一枚,不但敬業,而且專業,集淫賊的思維模式與可怕行動能力一身,他一出馬,月老都要靠邊站。

後來,據多年後被害人之一,咬牙切齒控訴,在金大武俠世界裡,邪惡的不是嶽大劍練避邪劍譜,東方不敗使葵花寶典,是改行當月老的淫賊田伯光!功力足可媲美《天龍八部》中的天山童姥,手段之邪惡,令人髮指,連方正大師與沖虛道長都聞之色變。

作者有話要說:田大叔,乃是紅娘+月老+拉皮條。。。。

乃的境界之高,俺已經無話可說了,謝謝。

不知爲什麼,令狐沖意淫那段的時候,我卻非常想非常想讓他被小林子撲倒,這才真正巨有喜感啊。

何況,這個令狐沖,腳踩兩頭船,活該被XXOO滴說。

可惜,有人說,如果要壓倒令狐沖的話,最佳人選只有——田大叔。

我小小驚悚了一下,= =;於是,淡定的放棄了。

啊啊啊,人家好想小林子反攻啊,小林子,放心,會讓你反攻成功的,嗯嗯,我站在你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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