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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從驚愣中回神,葉漫迅速推開尤湛遠。
只見顧梟一副剛睡醒的裝扮,穿着居家服人字拖,攜家帶口的站在兩人中間,十足怨婦相。
“老婆?”
尤湛遠看着這個男人,總覺得那雙眼睛很熟悉,卻又想不起出處。
“喂!還不走?都快餓死了!”
不管別人的目光,顧梟拉起葉漫就往外拖去。
“站住!”
尤湛遠剛要阻止,誰知半道上顧梟又折了回來。
他從貓脖的小盒裡抽出張名片,順手塞進了尤湛遠的襯衫口袋,眉眼散發出頗有深意的愉悅,推門離去。
漸漸的,店內恢復了往日安靜。
尤湛遠獨自站在原地,滿臉的不可思議。
倏地,卡片從手中飄落。
“繁初,顧梟。”
葉漫嫁的人竟然會是顧梟?!
繁初董事長顧世成的私生子,是榮盛華手把手帶出來的學生,因鮮少在商場上走動也從不接受任何媒體訪問,所以鮮爲人知,若非近幾年顧世成染上重病一直在國外接受治療,也許他還會繼續隱於幕後。
而剛纔的那個眼神,明顯是在警告自己。
離葉漫遠一點。
——
車內,呼吸聲顯得緊促無章。
“對不起。”
葉漫努力壓制喉間的酸楚,哽咽開口。
低垂的眼眶裡是搖搖欲墜的淚水,強忍着不願落下。
身旁的顧梟,自上車後就一言不發,骨節分明的大手託着腮幫,像是在想着些什麼。
因爲中央隔窗升起的緣故,前排抱着貓的蘇白並不知後面發生的事。
“想哭就哭,你可以當我不存在,還是說我坐到前面去比較好?”
良久,顧梟終於嘆聲回道。
說罷便要起身,卻被葉漫拽住。
“顧梟,今天真的是意外。”
“我很好奇,爲了那什麼狗屁愛情,把自己搞的這麼痛苦,真的值得?”
從儲物箱裡掏出糖果,顧梟撕着包裝紙,輕嘲詢問。
“爲什麼這麼說?失戀痛苦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聽着他雲淡風輕的語氣,葉漫吸着鼻子,反駁起他的觀點。
雖然如今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但她總覺得顧梟和自己依舊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沒有過,不知道。”
顧梟看似沒什麼興趣的樣子,繼續保持手托腮的姿勢,將棒棒糖塞進嘴巴。
他給出的答案並不讓人意外,因爲怎麼看顧梟也不像是個情感豐富的主。
葉漫拭去眼淚,還以爲是戳到了他痛楚,不禁安慰道。
“也難怪你不明白了……”
“感情這種東西是無法控制的,根本沒有什麼值不值得,而是要看你怎麼去做選擇……沒關係,可能是你平常接觸的女生少,以後應該就懂了。”
【接觸的女人少?呵,這丫頭還真敢說。】
側目相視,顧梟悠緩伸出手臂。
“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
葉漫低呼一聲,身體毫無防備的被拉近,差點撲過去。
下顎被指尖挑起,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淺眸,那裡有着令葉漫陌生的光芒。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愛情來活的,我雖沒愛過誰,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關於女人,我瞭解的未必比你少。”
葉漫仿若被他的目光困住,全身上下都動彈不得。
“來,吃糖。”
趁着女子發呆時,顧梟竟將手裡吃過的棒棒糖喂進了她的嘴裡。
“唔!!”
葉漫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做這麼幼稚的的事,張口就要吐,誰知卻被某人“好心”提醒。
“千萬別吐,這糖可是很貴的,足夠抵得上你半個月工資。”
雙手環胸看戲,顧梟勾脣倚靠在柔軟的座椅上,有種報復的味道。
“你!!”
葉漫眼淚婆娑的含着糖,吃也不說,吐也不是。
剛剛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這刻,彷如得到了特赦令決堤而出。
“我本來就已經夠難過的了,你還要欺負人,說這麼多大道理,不過是想寬慰你罷了,難道這樣也有錯嗎?嗚嗚……”
一邊抱怨一邊大哭,葉漫此時的模樣簡直就是車禍現場,慘不忍睹。
口水和着糖水再加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五官處處透着委屈,宛若竇娥再世。
許是意識到自己做的太過分,顧梟刻意拉開距離,大發慈悲的抽了兩張紙丟去,舉止夾雜着嫌棄二字。
他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哭起來像她這麼的……
“真醜!”
顧梟如實吐槽。
“你才醜,還不是你惹得?”
撿兩張薄如蟬翼的紙巾,葉漫甚是不滿,紅彤彤的小臉上暈起幾分怒意。
就在葉漫擤鼻涕時,顧梟不經意間掃見她那件沾滿顏料的白T,立馬轉移話題,似笑非笑道。
“衣服髒成這樣,難不成是從垃圾堆裡撿的嗎?”
“顧梟!我發現你這個人……算了。”
話到一半,葉漫還是嚥了下去,負氣自己硬憋着。
【畢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自己還是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
盯着葉漫那張自惱的小臉,顧梟眼底微光轉瞬即逝。
自己也真是的,怎麼會對一個小丫頭較起真來。
可能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彼此都有了一些瞭解,所以相對於一開始的拘謹,現在兩人都要顯得隨意許多。
顧梟細細打量起葉漫的身形,指尖若有所思的輕敲着腿。
突然,像是打定了什麼注意,男人推門跨出,兩步繞到駕駛位置,將蘇白和赫拉給提溜走,搶了他倆的座位。
“回去給我把赫拉餵了!”
一句話過後,留下漫天塵土飛揚。
蘇白抱着貓一臉欲哭無淚的站在斑馬線上,目送車子無情離去。
爲什麼每次受傷都是他~!
——
二十分鐘後。
葉漫走下車,望着面前近百層的摩天大樓,有些不知所措。
金屬質感的大廈如一座沖天的寶塔,層層相疊,好似披了件無堅不摧的鏡面鎧甲,將四面八方的景緻全都收錄入畫。
這就是顧氏麼?顧梟帶她來這裡幹嘛?
一路上,不少人都被他倆的穿着吸引了目光。
顧梟雙手縮在袖中,踩着人字拖,目空一切的往電梯走去。
所過之處,無人敢阻攔,葉漫低頭跟在他身後,髒兮兮的像個小乞丐。
周圍視線如芒在背,從他們踏進來那刻起,整個大廳就安靜的詭異。
電梯門開,電梯門合。
待倆人離去後,交談聲隨之升起。
“那就是傳說中的顧總啊!穿拖鞋來上班,這也太……”
“瞎叫喚什麼?我上次見他可比這誇張多了!不光裹着棉被,還抱了只貓呢!”
“真的假的,不會吧!我來繁初上班也有大半年了,不過,還是頭回見到這位顧總呢!”
“那可不,我在這工作都快五年了,也只見過他兩三次。”
“果然,富二代就是任性啊!都快把公司當遛彎兒的公園了!”
二十八層。
當顧梟領着葉漫出現在設計部工作室裡時,所有人都懵了。
榮盛華正和設計總監討論着季度發佈會的事宜,卻被門外動靜打斷,走出一看,竟是這位稀客,不由倍感意外,再瞧瞧兩人的造型,險些沒繃住往日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