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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圃前, 師徒兩人並肩坐下。
葉漫心懷忐忑,不安的垂下臉。
“我感覺……老師您什麼都知道!”
波西太太輕嘆了口氣,半開玩笑道。
“傻孩子, 你以爲我收徒弟那麼隨便嗎?萬一是間諜怎麼辦?”
語氣微斂, 她轉而問道。
“那你想爲了他放棄古倫嗎?”
“當然不!”
葉漫回答堅定, 沒有任何猶豫。
見此, 波西太太欣慰的點點頭, 她一直明白葉漫和其他學生不同,這個孩子對古倫的熱愛以及執着像極了年輕時的她。
“那你想回國嗎?”
“我……”
“老師,您今天是怎麼了?”
波西太太很少會找自己聊天, 就算有,那大多也是在討論古倫上的問題。
“昨天蘇雅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葉漫聽到這話, 立馬想起了什麼。
昨天蘇雅和她聊天說到結婚的事, 自己出於小小的炫耀將顧梟設計的婚紗拿給她看了, 當時蘇雅搶過手機說是去上廁所……
肯定,肯定是這丫頭搞的鬼!
“老師, 對不起,這件婚紗是他爲我設計的,沒有經過您的同意就亂改了花紋,是我的錯!”
學習古倫的第一天波西太太就告誡過她,千萬不要隨意更改花紋的寓意, 否則就是褻瀆。
葉漫如實承認錯誤, 希望能得到原諒。
她並非有意隱瞞, 只是沒有放在心上。
這件婚紗是顧梟專門爲她設計的, 不會發布, 更不會作爲商用,所以纔沒及時向老師說明。
波西太太戴上老花鏡, 接過手機重新翻出了那張相片。
認真檢閱了一遍花紋後,頷首道。
“他沒有亂改。”
“沒有亂改?”
葉漫擰眉湊近,看着她手中的圖片。
顧梟設計的紋路分明是在原基礎上增加了一倍,使花紋完美成形,卻絕非原版。
“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這個字是圓滿的?”
波西太太放下手機,笑着開口。
見徒弟仍舊一臉不解,她這才解釋道。
“書上不是寫了嗎?古倫的婚假習俗,女人會揹着繡包舉行婚禮!你知道那上面繡的是什麼嗎?”
聞言,葉漫搖搖頭。
“就是這半個愛字的花紋!婚後,剩下的一半會由丈夫即興發揮補上,不論最後畫成什麼樣,它都是愛情!”
波西太太低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布包,這個東西她帶在身上近二十年,從沒給外人看過。
布包看着很不起眼,甚至可以用破舊來形容。
“這是我的!”
老人將布包裡外反了過來,頓時,雪白嶄新,就像是新買的一樣。
原來,她是故意做反的,爲的就是保護裡面的東西。
巴掌大的料子上,繡着兩瓣花紋,一邊精緻繁瑣,一看就是用心一針一線繡成的,而另一邊則歪歪扭扭,簡單隨意的繡了幾個圈。
“去世前我先生在病牀上給我繡的,那時他已經不能說話了,可還是堅持完成了!”
波西太太望着花圃裡的小花,臉上洋溢着幸福與想念。
“我相信他一定很愛你。”
葉漫將臉擱在老人肩膀上,試圖安慰。
暖風過耳,吹拂着院落中的樹植。
陽光下,梔子花寂靜盛放,散發着醉人的芬芳。
“孩子,我和威廉商量過了,準備在國外設幾個古倫的工作室,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回國發展了,沒必要一直待在這兒陪我這個老太婆!”
波西太太轉過身,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兒,充滿了不捨。
葉漫沒想到她會有這般打算,眼眶瞬間紅了。
“可我想多陪陪你!”
“傻丫頭,我這一天天過的多開心,巴不得你趕快走呢!省的老是在我眼前轉!”
波西太太抱起她的小狗,故作嫌棄道。
“我不走,就不走!”
葉漫抱住老人的手臂,不停用腦袋磨蹭着她的肩膀,撒嬌道。
耍起小孩脾氣的她,着實令人束手無策。
“葉漫!!”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蘇雅的叫喚。
“等你半天了,到底還去不去海邊啦?”
“去去去!”
“老師,我走啦,晚上我給你做好吃噠!!”
葉漫迅速從位置彈起,風一樣的奔了出去。
見況,波西太太也是哭笑不得。
這丫頭,前一秒還抓着自己說不走,後一秒,人就跑的沒了影。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善變喲!
海邊——
驅車二十分鐘,葉漫等人抵達了H市著名的黃色海岸。
這裡是世界知名的旅遊勝地,風景綺美,有很多電影和MV都是在這兒取的景。
此刻正值黃昏,天空巖壁沙灘如一幅漸變的油畫,美得驚心動魄。
葉漫穿了件透明的紗裙,白色比基尼若隱若現。
海風吹起裙襬,獵獵飛舞。
葉漫將長髮繞至耳後,彎腰撿起地上的貝殼,脣邊漾起笑靨。
“只想留在你的身邊,不害怕路途多麼遙遠,爲你甘之如飴,不管南北東西……”
她一邊哼着最近新學的歌,一邊單腳往前跳去。
僅跳了兩步,就一個不留神跌進了沙泥中。
“嗚嗚~被自己蠢哭了!”
盯着滿身淤泥,葉漫欲哭無淚。
“蘇雅,快來救救我!”
她揚起嗓子向身後發出求救,想要得到好友的安慰。
等了半天,終於被人從泥濘中拽起。
“倒黴死了!蘇雅你……”
剛想問她有沒有帶換的衣服,卻被那隻手的主人驚住了。
“真髒!”
顧梟刻意拉開了距離,吐槽道。
面前的他穿着沙灘褲白色T恤,頭髮被風吹得蓬鬆,看上去略顯稚嫩像個青春期的少年,左手抱了只奶貓,和赫拉長得七八分相似。
“哇,讓我抱抱!你怎麼來了?”
葉漫接過小貓,驚喜不已。
哎,不對啊!
顧梟怎麼知道她來海灘?
想到這,葉漫不禁簇眸射向遠方。
只見,蘇雅正小鳥依人的趴在蘭斯懷中,向她偷笑的擺擺手。
“你是怎麼收買她的?”
葉漫不悅挑眉,逼問道。
“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他們要結婚了嗎?”
“所以呢?”
“所以?所以爲了感謝她把我太太照顧的這麼好,我決定友情贊助一下他們的結婚禮服!”
顧梟彎下腰捏住葉漫的小臉,回答道。
“壞人!”
拍開他的鹹豬手,葉漫沿着海岸跑去。
“我們來賽跑吧!如果你追到我,我就告訴你個秘密!”
“那你輸了可別哭!”
顧梟奮起直追,兩人你追我趕,在黃昏下行成了一道唯美的風景線。
奶貓眯起眼舒服的趴在岸邊,欣賞他們嬉鬧。
海浪襲來,瞬間衝倒了兩人。
看着顧梟狼狽的模樣,葉漫坐在海水中笑的前俯後仰。
“笑也沒用,我抓到你了!”
顧梟揚起她的手,瀟灑的將溼發抓到腦後。
“那你先告訴我,你去R國這麼久幹嘛啦?”
上次分別是在機場,顧梟在R國一待就是數月,每次問他都不說原因。
這回,跑不掉了吧!
“爲了Hera。”
“要想打開M國服裝行業的市場,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和R國的櫻庭合作,在此之前,他們從沒和任何一個品牌合作過!”
顧梟撐着身體,仰望天際夕陽,笑容中融入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那你是怎麼做到的?”
提到櫻庭,葉漫也驚了。
這些年,她可沒少聽到有關櫻庭動武的新聞,這兩個字不論在商界還是□□上都是赫赫有名,誰都不敢招惹。
顧梟這樣單槍匹馬……
“我呀,就是厚着臉皮,硬是讓陸桑晚賣了我個人情!”
到現在他都記得那女人氣的牙癢癢,想要活扒了他的表情。
“你是說三年前在宴會你救他兒子的事?”
從他的話中,葉漫憶起那年酒席上發生的變故。
顧梟但笑不語,伸手將她拽到了身前。
“當然除了這個,Hera本身實力也不低,這是個雙贏的機會,她沒有理由拒絕。”
“剩下的事我以後慢慢告訴你,現在迴歸正題,你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難得對一件事起了興趣,自然不能讓她矇混過關。
葉漫輕咬脣瓣,目光中飽含期待,詢問。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哪兒嗎?”
“第一次見面?”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顧梟思索了片刻,疑惑回道。
“車上?”
葉漫嘴角的笑容愈發深了,搖頭表示錯誤。
“你是說領證之前我們見過?”
“是的。”
得到肯定後,顧梟愣住了。
他記憶力雖及不上葉漫,但也不至於見過卻不記得吧!
反覆想了很久都沒有結果,顧梟終於放棄了。
“我半點印象也沒!”
“說,在哪兒?”
睨着男人滿臉的求知慾,葉漫擡起雙臂環住了他,俏皮開口。
“給你個方向!有天晚上你開着車,看到路邊躺椅上有個……”
“呵。”
一聲輕笑打斷了葉漫的提醒,顧梟眼底裝滿了詫異。
“你不會就是那個不分男女的流浪漢吧?!”
那天赫拉生病,他半夜開着車送貓咪去醫院,回家時見有人躺在街邊的長椅上,開始以爲是個小孩,走進才發現原來是個女人。
“你纔不分男女呢!”
葉漫氣急之下,用腦袋撞上他胸口。
“對,是我沒錯,但你是這麼知道的?”
“……那件衣服,你不記得了嗎?是你披在我身上的!”
顧梟穿的衣服都是特別定製的,標籤上有他的名字縮寫,前段時間,她無意間翻出那件針織衫,發現了夾在內角中帶有姓名縮寫的標籤。
儘管覺得難以相信,但事實確實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都覺得像是老天給他們開的一場玩笑。
兜兜轉轉,還是讓彼此相遇。
“我們——”
“再舉行一次婚禮吧,去米椰。”
“好。”
面朝大海,葉漫重重點頭。
【不管未來在哪兒,不管今後還要經歷多少坎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會無所不能。】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