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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明擺着就是影射她家境不好,還故意裝出大度的口吻!看來這老太太也不是啥好惹的主,十有八九已經把她祖宗八輩都給調查乾淨了!
“好歹是終身大事,怎麼說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所以這婚禮還是要儘快辦的,知道嗎?”
“是啊,顧家少爺結婚不辦酒這成什麼話?”
聽了母親的建議,顧伊也甚是贊同。
“這件事不着急,父親剛走,這麼快就去辦喜事不妥,再說了就是個形式上的東西,哪天不是辦?”
邊說顧梟邊將切完的牛排盤與葉漫對調,貼心的倒上醬汁,並幫她重新整理好餐巾,整個過程像極了位寵溺妻子的好丈夫。
“好吧!哎,你也大了,有些事我們也就不操心了。”
樊氏欣慰點頭,沒有再勸說。
過了會,顧梟放下餐具,拭脣起身。
“我吃飽了,上去休息會兒,母親姐姐你們慢吃。”
“……那個顧梟最近身體不好,我先去照顧他了,伯母你們慢吃!”
見夫婦倆一前一後離開,桌上的幾個女人的神色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姍姍,我說你就不能對顧梟的態度好點兒?”
樊氏壓制了久久的怒意,此刻終於顯露。
“呵呵,我態度難道還不好嗎?”
“對,他是家中獨子,所以就成整個顧家的希望了對麼?你是這樣,爸爸也是這樣!!難道身爲女兒的我們看上去就這麼不中用嗎?!”
沒了外人,顧姍自然不必悶着,高腳杯重重落在桌畔,灑出了大半紅酒。
說起來顧家高門大戶,但骨子裡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根深蒂固,她自認爲論能力論付出她都強過顧梟百倍,但就因爲是女孩,所以註定得不到公平。
“孩子,你不能這樣想啊!你爸爸他是愛你的,不讓你管理顧氏和你是不是男孩真的一點關係也沒!”
看着女兒傷心難過,樊氏這個當媽的心裡自然不是滋味。
“呵,真的是這樣嗎?一直以來只是我不願戳破罷了,你瞧瞧,我們四姐妹就連名字都起得這樣敷衍,顧伊,顧珥,顧姍,顧思,而他呢!生來就叫顧梟,梟是什麼意思?首領的意思!就是說父親打從他出生的那刻起,就已經想好了以後要將顧家的一切都交給他!”
顧姍美眸血紅,不甘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言語間充滿了對顧梟的嫉恨。
聽着妹妹的控訴,一邊的顧伊總算按捺不住,厲聲呵斥。
“老三別瞎扯,小五的名字哪裡是父親起的!我警告你,別給我惹媽難過!”
這家裡誰不知顧梟的名字壓根不是這個意思,這丫頭也真是昏頭了!
舊事被這麼一提,樊氏眼底果真滑過黯色,面上蒼白無色。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顧姍情緒平復不少,低頭道歉。
“媽……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說了!”
看來那件事對媽來說,仍是道無法逾越的坎吶!
與此同時,二樓房間裡。
“顧梟,我怎麼聽着樓下像是吵起來了?”
“那還不好?”
顧梟坐在沙發上,看着平板上的資料,慢條斯理開口。
瞅着先前還一副寵妻狂魔的人,此時已冷漠如斯,葉漫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精湛。
“看你的樣子倒不驚訝,難道……你剛剛表現那麼好,就是爲了讓你母親和姐姐起內訌?”
顧梟放下平板,但笑不語,既不承認亦不否認。
那帶着狡黠的似笑非笑,不禁讓葉漫感到頭皮發麻。
“顧家共有四女,二姐屬於看破紅塵前年去Y國做了無國界醫生,四姐也在去年遠嫁M國做了上尉太太,現在還留在顧家的就只剩下大姐和三姐,她們學的都是和服裝有關的專業,記得上次我帶你去試的那條裙子就是顧伊設計的,這個季度的花系作品基本都出自她手,而顧姍……如今在做商場運營,是個嫉妒心極強的女人,因我是私生子,所以在她眼裡永遠都瞧不上我,覺得我是個入侵他家的小人!”
顧梟語氣輕鬆的介紹他的這四位姐姐,特別是說到顧姍時,甚至還帶了些許嘲弄。
“私生子,那你生母……”
之前好像聽說過這麼回事,卻也沒來得及細想。
“死了,是自殺。”
提到母親的死,顧梟目光牴觸,但還是不動聲色的繼續道。
“她死了沒幾天我妹妹也走了,所以嚴格算來,我現在已經是孤兒了。”
凝着他垂落的視線,葉漫蹲下身子,將自己的手擡起,不停比劃道。
“其實……偶爾發泄下也沒什麼不可以!你看,一個人的心就只有這麼大,放不下太多東西的,如果壓得過重,就真的會痛。”
顧梟能對她說這些,至少說明他在信任自己。
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好。
說話間,葉漫已坐到了地板上,仰面望着他。
女人的雙眸明亮清澈,好似射入黑夜中的那道光芒,能夠驅散一切未知的恐懼。
或許當初在電視上一眼看中她,不是沒有道理。
“我有時在想,尤湛遠放棄了你究竟會不會後悔。”
睨着手邊的長髮,顧梟說了句邊不着調的話。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麼?”
葉漫用撫眉掩飾起煩躁,想要離開。
見丫頭要走,顧梟一個反手將她拉住。
“這麼討厭聽到他的名字?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他!”
本以爲葉漫會像上次情緒激動,誰知她卻逐漸平靜下來,就連之前那點兒掙扎都消失了。
她走回沙發前,與顧梟並排而坐。
葉漫凝向窗外細雨,目光淡淡地,尋不到什麼焦距。
室內寂靜了許久,她纔開口,緩緩訴道。
“我從小沒有父親,十七歲那年母親車禍成了植物人,沒過多久大哥又同樣因交通肇事而坐牢,我無奈被迫休學在家照顧,那幾年對我來說光是活下去都變得好艱難,倘若不是尤湛遠一直陪着,我可能不會是現在的模樣,更不會想着去考什麼大學,在他身上我寄予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有像父親的,兄長的,朋友的還有戀人的,漸漸我將他視作了我的全部,但凡是他喜歡的,我也喜歡,他討厭的,我也跟着的討厭,愛的太卑微到最後連自己都找不到了,直到讓人背叛了一次又一次才幡然醒悟,明白了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堅守的其實早就不復存在了!如果,現在的我對他還有那麼點感情,那大概就只是一段回憶了。”
啪!
“好疼!”
葉漫捂着腦門,驚怒的瞪着身旁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