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天京的改革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幾家錢莊正式改名爲東南,北省等銀行,在天京交易所上市,進一步吸納市場上的白銀。
同時大量的招工以及提前半個月發放的銀票緊急補充了市場上的流動性,普通百姓們可以參與到股票,債券,存款等三種不同的投資之中,同時也逐漸影響到天京周圍的土地經濟。
因爲天京市場勞動力短缺,天京開始逐漸吸納周圍的勞動力,那些本來就沒有土地的僱工農戶開始知道天京各大公司的招收政策,同時各大公司派遣招收人員前來。
工資待遇高低自然影響到百姓們的抉擇,人們開始從土地上被解放,參與到工業生產之中。
這其中當然也有地主階級的阻撓,只不過各大銀行的打手和周鐵衣緊急調回來的親衛會教他們如何做人。
同時周鐵衣也不是一味的大棒,他讓幾家合辦的農業公司也開始發揮作用,擁有自耕土地的普通農戶,多餘土地的小地主,都可以用土地租賃的方式,將土地租借給農業公司,從而獲得穩定的土地收入。
這樣普通農戶又進一步被各種工業生產公司,甚至就是本地的農業公司招收,小地主們沒有能力在勞動力市場中競爭,無奈也開始逐漸參與到這種新的經濟模式之中。
而他們又因爲離天京最近,知道天京種種經濟改革,獲得的資本一部分再次被股票,債券,存款吸納,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改革循環。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此時天京並不缺少糧食的前提下。
至於那些缺少糧食的地方,那就更好辦了,用以工代賑的方式,直接掠奪廉價勞動力,而又因爲世家參與到了改革之中,這場改革中有關於他們切身的利益,所以不會像原來的亂世一樣,世家手握大量的糧食,商人哄擡物價,反而會因爲自己有公司大量的股份,至少會放糧到參與修建工廠的工人手中。
大夏承平日久,朝廷雖然並不富裕,但是天下餘糧還是足夠的,世家只要願意放糧,支撐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而明年春季開始,準備好的耕種設備被引進到大型農場之中,自然會出成效,到時候聰明人就會用腳投票了。
隨着這套經濟邏輯運行,大夏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改革熱情,至少在勞動力市場這一塊,新增工業勞動力人口比預計的翻了一倍!
周鐵衣之前統計的只是他在運作的各種‘國有公司’,但隨着銀行真正開始逐步放貸,世家,中小商人蔘與的熱情極高,新興水泥公司,各種建築公司都會招收大量勞動力,緊隨其後的纔是鋼鐵公司等。
幽冥。
到了約定時間,趙琴心在一座小山包中等了半天,若是普通修行者,半天在幽冥中的等待就會造成大量意外,危險至極。
但是已經繼承了天音琴,這種幽冥的普通地界對於趙琴心就像是自家的後花園一樣。
“抱歉,有些事情要安排,所以來晚了一會兒。”
有趙琴心的座標,周鐵衣帶着大哥尋來,只不過這次他沒有再使用神祇之身,而是使用自己的本尊。
周鐵衣也是第一次看到趙琴心的真容,作爲青帝族裔嫡女,趙琴心的容貌五官自然不用多說,實際上到了周鐵衣這個層次,審美真的漸漸超過了普通人評判的美醜,而是更在意別人身上的大道,因爲美醜對於他們而言,有無數改變的方式,但唯有大道是不變的。
趙琴心顯然符合周鐵衣現在的審美,一襲青色長裙在黯淡的幽冥之中毫不褪色,其本身生命力旺盛至極,源源不斷,絲毫不受到幽冥規則衰敗的影響。
貌若神女的五官並沒有飛揚跋扈,洋溢着青春,稚嫩,但卻聰慧,靈動,眉心之中天生一枚變化的龍章,與周圍天地祖炁共鳴,讓即使是象徵着衰敗的幽冥之風竟然都逐漸轉化成爲和風。
這和風之中還隱隱有音律傳出,像鳳凰在極遠的地方歌唱,清麗,清脆,動聽。
趙琴心聽到周鐵衣的聲音,在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繼承了天音琴,她自然也獲得了種種奇妙不可思議的神通,其中就包括通過聲音來判斷一個人。
對於周鐵衣五官,能力她自然不用擔心是不是良配,但卻擔心對方作爲最神秘的荒古第九神會不會心機過於深沉,變化莫測。
但是通過剛剛的聲音,她感覺和自己之前接觸到的‘熊貓’吻合,充滿見識,智慧的同時並不顯得‘老氣’,生機勃勃和真正的年輕人一樣。
再看周鐵衣此時十七歲的容貌,趙琴心隱約有猜測,即使對方極爲古老,但是現在的心智仍然以‘這一世’爲主,以前只是帶給他見識,智慧和力量,他就像是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轉世,將所有的見識,智慧和力量繼承到了這一世。
“您斡旋中樞,難免被一些瑣事耽誤。”
對於周鐵衣的遲到,趙琴心並不在乎,她父親也經常遲到和她的約定,這已經讓她習慣了。
周鐵衣在心裡對趙琴心越發滿意,不添麻煩,這就是他對趙琴心的定位。
政治婚姻本來就是利益交換,能夠不添麻煩就是最大的好事。
“無需使用敬語,我們可以先從做朋友開始,你稱呼我鐵衣即可,這是我兄長,周鐵戈。”
周鐵衣習慣性用前世相親的語氣說道。
趙琴心在心裡一羞,這做朋友哪有女生一見面稱呼男生不帶姓氏的名字的,不過既然已經定下了婚約,這麼稱呼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趙琴心語帶羞澀地說道,“鐵……衣。”
隨後快速對周鐵戈行禮,“兄長好。”
周鐵衣聽到趙琴心這麼羞澀的語氣,忽然反應過來,這麼稱呼,基本上就像在家人面前稱呼相公一樣,這個時代女子甚至不會在外人面前稱呼自己丈夫的名,因爲這會顯得很輕佻。
遭了,相親果然會讓人短路。
周鐵衣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周鐵戈哈哈大笑,伸手捶了一下週鐵衣的後背,然後對趙琴心說道,“弟妹,我這兄弟從小就跳脫,以後還要請你多擔待了。”
說罷,他拿出一錦盒,裡面盛放着一枚昆鋼造化而成的鳳鐲,“這鳳鐲乃是母親當年護道所用,她說如今已經用不上了,所以讓我交給弟妹作爲見面禮。”
這是代表周家認下趙琴心這個兒媳婦,而且周母以前隨身的物品,象徵意義極好,趙琴心連忙接過,並且開口道謝。
再這麼下去,真的要搞成相親了,周鐵衣在心裡面想着,開口打斷道,“對了,那方陰庭的座標在哪?”
說回正事,趙琴心從腰間的乾坤袋中取出羅盤和一枚骨哨,哨音吹響之後,周圍濃霧之中傳來馬匹穿空的聲音,片刻之後,一輛八駕馬車出現,每一匹駿馬都如同鎏金鑄造,雖然活靈活現,但都並非活物。
這駿馬身後,拉着一輛如同天幕的馬車,華蓋之上,羣星羅列,瑞彩垂下,化作不死花,常青樹,馬車踏過的地方,由死化生,青草生長,彩蝶紛飛,彷彿黯淡晦暗的幽冥從夜晚來到了晨曦,充滿生機。
周鐵衣自己製造的馬車就已經豪華至極,但是和眼前的馬車相比,仍然相形見絀。
“這是青帝的馬車?”
趙琴心頷首,“那方陰庭有聖人的力量殘留,時空是碎裂開的,所以族裡特別調集了這輛馬車來。”
果然不愧是青帝苗裔啊,周鐵戈看到這輛馬車的時候在心裡感嘆道。
母親讓自己轉送的三品層次的昆鋼鳳鐲即使在世家大族那裡,都已經稱得上是傳承之寶了,但是在青帝族裔面前,還真的只能夠稱之爲見面禮。
周鐵衣看了一眼這馬車,估摸着這馬車的神異堪比二品,不過還沒有達到一品的層次,對於青帝的底蘊也有直觀的瞭解了。
上了馬車,趙琴心操縱羅盤定位,青色的天幕橫空,不過須臾,就行進了千里之遠。
一邊走,趙琴心一邊解釋道,“當初大戰之時,那塊陰庭被聖人的力量裹挾着墜落,打斷了一條主要的黃泉支流,三品以下的修行者根本無法探索,三品的修行者也有大概率迷失,唯有二品修行者憑藉已知的路線才能夠安全進出,如果不知道路線的二品修行者也有可能迷失很久,不入其門,因此陰庭碎片才能夠存在這麼久。”
隨着趙琴心的解釋,周鐵衣兄弟倆已經看到了,只見廣闊無垠的幽冥大地之上,黃泉蜿蜒,忽然前方一塊就像是地陷了一般,近百里寬,渾濁的黃泉奔流而下,向着看不見的深淵涌去,從中不斷傳來雷鳴般的吼聲,如此天塹,即使是修行者都要望而卻步了。
不過青帝的車架毫不在意拉着天幕墜落,無邊無際的天幕收縮,形成一塊穩固的天地包裹住車架,這片天地之外,空間裂縫生生滅滅,每一塊都是世間最鋒利的寶刀,從中噴涌的力量化作盤旋的雷暴,而這還不是所有的危險,從上空墜落的黃泉瀑布象徵着死亡的沖刷,每一滴渾濁的黃泉水沖刷下來,連青帝車架形成的空間內長青樹都開始枯萎,好在生氣源源不斷,迅速彌補了虧損。
有着羅盤的指示,除了最開始墜落的時候有點風波,很快就如同趙琴心所說,穩定的路線時空裂縫漸少,雷暴減弱。
周鐵衣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血海,雷池與這裡的危險相比如何?”
趙琴心奇怪地看了周鐵衣一眼,周鐵衣作爲荒古九神,應該比自己更瞭解那些地方的情況啊。
“或許是因爲沒有重新登上聖位,所以沒有完全取回前世的記憶?”
趙琴心在心裡面猜測道,開口向周鐵衣解釋道,“整個大夏天地其實是被荒古八神的隕落之地完全包裹住的,其實若說危險,與此處相比也差不多,唯一就是核心之地涉及聖人的力量,即使近在眼前,也無法觸碰探索,而最大的不同是覆蓋範圍,神尊與五帝,聖人們隕落的地方時空已經完全斷裂開,所以覆蓋了千里,萬里的大小,讓我們這片天地徹底與外面更寬闊的天地隔絕開來。”
“當然這是我所知道的,我猜測如果是一品的絕世高人,如果手中有聖人之寶或者絕世神器,應該是能夠突破封鎖,去看外面的世界,只不過他們好像都沒有留下對外面世界的記載……”
周鐵衣微微頷首,笑道,“因爲怕擾亂了人心。”
趙琴心好奇地看向周鐵衣。
周鐵衣笑道,“這不是很容易猜測的嗎?從墨家,公輸家的測定來看,我們所處的這顆星球面積極大,我們已知的天下只有這顆星球的百分之六,剩下百分之九十四的廣袤土地,你說神道在這些土地之上擁有多少信衆,如果荒古八神的封鎖被打破,我們以百分之六面對百分之九十四之地該如何自處?”
周鐵衣這個猜測過於駭人,只不過以前天下神道衰落,那些絕世一品不開口,所以大家在這個安全的天下中從來沒有考慮過,不是他們壓制住了神道,而是神道包圍了他們。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番話,趙琴心還會將信將疑,但周鐵衣作爲第九神說出這番話,讓她一時間失了分寸。
“但神道衰落,人道大興乃是天數啊!”
趙琴心思考了一下,問道。
周鐵衣嘆息一聲,“那是當時的天數,三聖五帝斬九尊於八地,人族大興,神道衰落,已經完成了天數,八尊藉機佈局,以自身死亡將人族圈在更小的天地之中,而那外面更廣闊的神道既然可以衰落,自然也可以復甦,距離當初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了,人道都經歷了幾個王朝變化,外面的神道自然也會逐漸復甦,在雙方都沒有聖人出世的情況下,自然以量取勝。”
趙琴心今天本來不錯的心情被這突然的天地秘辛打懵,她低聲道,“您說的只是一種可能,也許人道大興的天數延續到現在呢?”
周鐵衣負手,看向外面生生滅滅的雷霆,“我當年定下的天數我難道還不清楚嗎?我當年雖然趁早贏了祂們一局,但祂們也沒有全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