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烏?筆直的長髮垂落在肩膀上,隨着宋凝抱腿的姿勢,自纖瘦的後背沿着病號服在肩膀上蔓延開來,宋凝的整張臉都埋在這一片烏?之中,聽到有人進來,陡然擡起頭,有些驚恐的雙眸和獨有的病態美,更是惹人憐愛。
“小芯?”
宋凝疑惑的抿脣反問,空洞的美眸筆直的仰頭望着前方,薄如蟬翼的睫毛滿是無措的撲閃着,她努力的想要看清,奈何,眼前仍是一片無窮無盡將她吞噬的黑暗。
宋凝話落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病房內都沒有響起任何聲音,哪怕是腳步聲都沒有,仿若剛纔開門的聲音來自她自己的幻覺一般。
她愣怔的捲起眉心,脣瓣緊抿,她忽然吸了吸鼻子,想要從氣味上分辨來的人是不是小芯,或者還是護士,奈何那人站的似乎有點遠,她根本分辨不了。
心中陡然一愣,無形的恐懼猝不及防的在她心底滋生蔓延,她擰着眉,再一次試探性的問道。
“小芯,是不是你?”
她脆弱的模樣太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了,本身清瘦的身軀在寬大的病房服下顯得如此瘦弱,配合着一張受傷慘白的臉,模樣太過楚楚可憐和淒厲,縱然剛纔在門口見過她可怖的模樣,可他還是被嚇到了。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承受那麼多傷。
白分明的瞳仁分明潛藏着柔弱,而這個小女人卻倔強和隱忍的外衣將眼中的柔弱掩蓋,看着着實令人心疼不已。
依舊沒有任何迴應,宋凝梗着脖子躊躇的握緊雙手,心想着,難道真的是她出現幻聽了?
或許,根本就沒有人站門口。
突兀的,門口突然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和房門落鎖的聲響,胸口陡然一滯,宋凝驚愕的瞪大雙眸,空洞的眼眸詫異的轉向門口,一口吐沫悄然入吼,渾身都跟着怔了怔。
門口確實有人,並不是她的幻聽,並且此人已經在走向她。
可是,那人爲什麼不說話?
鬆開的眉心驟然重新皺緊,宋凝揪着眉宇咬着脣,隱忍着因黑暗產生的恐懼,顫着聲線詢問。
“小芯,是不是你?”
迴應她的依舊是一片沉?,除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再無其它。
“墨予?”
她又問,可依舊沒有迴應,隨着腳步聲的走近,一股強大的氣勢在不停的向她逼近,凌厲的風瞬間撲面而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和來人?不作聲,壓倒了她心中的最後一顆救命稻草,她再也無法遏制內心的恐慌,略微僵硬的身體開始不停的往後縮,雙手探在身後無措的摸索着。
宋凝艱難的蠕了蠕脣,聲音陡然高了幾分卻也透着一絲恐懼。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不說話?”
她突然響起那個?夜。那輛衝向她,要她死的車子。
到底是誰?
宋凝梗着脖子隱忍着內心的懼意,呼吸絮亂,天知道她此刻有多害怕,她看不到走進來的人是誰,更加不知道走進來的人想要對她做什麼,此刻她就像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沒有比這樣的等待更爲折磨人心,無聲的黑暗消磨着她的耐心和意志,她劇烈的喘着氣,一聲高過一聲,胸口此起彼伏,幾乎頻臨崩潰邊緣。
一旁,厲紹宸眼見宋凝的模樣,不由微微蹙眉,這演的是哪出?
挺拔的身姿長身玉立在病牀前,他優雅的將雙手抄入口袋,狹長的眸子意味深長的落在她恐懼的臉上,那模樣仿若跟見了鬼一樣。
他有這麼可怕?
驀地,宋凝摸索着的掌心一空,已然退到了牀的邊緣。她要是再往後退一步恐怕就要摔下去。
一時間,宋凝沒了分寸,整個人都開始手足無措起來,隨着腳步聲的落下,來人顯然站在了靠門的病牀上。
或許,來人此刻正看着她呢。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站在她病牀邊的人是誰,她開始慌了,鼻尖陡然泛着一層酸,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無助,更讓她覺得恐慌,因爲她看不見他。
無論她怎麼努力,眼前還是一片漆?。
她手足無措的開始摸索起來,試圖想要下牀,雙手摸索到牀邊的矮櫃,指尖似乎觸到了什麼,指尖的東西搖晃了幾下,當她想要伸手去抓的時候,地上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響聲,像是玻璃落地的聲音。
嚇得她的渾身一怔,心都跟着顫了好幾下,宋凝猛的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渾身都顫抖不已,她用力的拽緊雙手遂然倔強的仰起臉。
“你到底是誰?”
此時,厲紹宸才意識到宋凝的不對勁,清澈的眼眸很空洞,沒有一絲焦距,並且,她一直在問他是誰。
“你的眼睛?”
一道沉穩熟悉的聲線陡然在宋凝對面響起,這聲音?
是厲紹宸?
“厲紹宸?”
宋凝不由脫口而出的問道。
“是我!”
厲紹宸挑動一側的眉宇迴應!
聞言,宋凝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這種看不見的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只是,下一秒,她的心底愕然騰起一股怒意,她咬着脣生冷的反問。
“我剛剛問你是誰,爲什麼不說話?”
他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任誰碰到這樣的事情不害怕纔怪。
“你的眼睛?”
厲紹宸清淺的蹙了下眉,錯開她的話反問。
宋凝生氣的緊抿着脣,直接下了逐客令。
“請你馬上離開,這裡不歡迎你。”
她之所以這樣,還不是拜他所賜。若不是他讓她去設計新房,又故意拉她下水,她會一次次的和他見面,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麼?
宋喬之所以故意來找她麻煩,必然事出有因,她沒忘記宋喬打她之前說過的話,她讓她不要招惹厲紹宸,更加不要勾、引他,宋喬肯定是看到了什麼。
厲紹宸三番五次的糾纏和輕薄,她本身就氣憤到不行,要是他再這麼糾纏下去,指不定宋喬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聞言,厲紹宸緊繃額頭上的青筋不由凸了兩下,深邃的眼眸抹過一絲冷凌,遂然他不着痕跡的邁着筆挺的步伐繞過牀尾,直接走到她身邊的牀沿上坐下。
長臂一伸,直接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提,輕而易舉的將她拉緊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身體突然的一陣騰空,嚇得宋凝忍不住驚呼了一聲。直至一雙蒼勁有力的雙臂攬在她肩膀上,她似乎被抱進一個寬闊的懷抱裡。
意識到自己在厲紹宸懷中,宋凝怒氣橫生的掙扎着,雙眸摸索着想要推開他,冷聲低怒道。
“厲紹宸,你放開我,你害我害的還不夠,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從任墨予的事件開始,他怎麼就陰魂不散了呢。
“不想摔下去就別動!”
厲紹宸冷聲威脅,鬼斧神工般的面容蹦的緊緊的,觸及她額頭上的傷痕,和額頭邊包着紗布的傷口時,深邃的眼眸不由變得更加陰厲。
“你快把我放下來。”
宋凝那裡會聽的,掙扎着就要下來,奈何他的雙臂如銅牆鐵壁一般的將她桎梏在懷中,她根本掙脫不開他的鉗制。
“嗯!你別亂動!”
厲紹宸痛苦的悶哼了一聲,額頭青筋直凸,脣瓣瞬間緊抿成一條直線,由於她坐在腿上,她無意間的掙扎弄到了什麼。
宋凝哪裡會理會他,抵着他的胸膛就要下來,突然,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剎那,宋凝猛的愣在原地,整個人像傻了一般,怎麼也不敢再掙扎了。
“怎麼?不敢動了?繼續——!”
扣在她腰上的手驀然收緊,遂然挑釁的按着她偏瘦的腰,讓兩人變得更加親密無間,像極了一種懲罰。
宋凝哪裡還敢動,就算她不看也知道那是什麼,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耍流氓。
簡直無賴。
“厲紹宸,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這樣下去有意思麼?”
她睜着空洞的眼眸深深的凝視着他,就如同看的見他一般的注視着他,清麗的聲線冷聲怒吼道,帶着滿腔的怒氣和委屈。
厲紹宸淡漠如斯的蹙了下眉,脣角肆虐一挑,骨骼分明的手指臨摹着她慘白去依舊精緻的五官輪廓,當手指迂迴在她精巧的下巴上時,他抿着脣形,無聲的吐出幾個字。
——宋凝,我要的是你的心。
當然,這些宋凝根本就看不見,修長的手指遂然挑起她的下巴,鑑於前車之鑑,宋凝滿腹怒氣的偏過臉,根本就不想理會他,此時她看不見,顯然是弱勢的一方。
哪知他指尖突然使力,強勢的擡起她的下巴,不讓她動半分,似要將她的骨骼捏碎一般。
彼時,他的另外一隻手迂迴在她纖瘦的脊背上,指尖似乎在她後背上描繪着什麼,一筆又一筆,帶着青檸味的呼吸一次一次落下,從清淺到濃烈,就像醞釀多年的美酒,那麼的令人沉醉。
因爲宋凝被迫的仰着臉,兩人的距離很近,彼此的呼吸瞬間糾纏在一起,連她的吐納似乎都帶上屬於他身上的味道。
覆在她後背上的動作還在繼續,那似乎是他給她的答案,她擰着眉努力想要分辨他在寫什麼。
起初,他寫的非常的緩慢,一筆一畫都印刻在她後背上,然而越到後面,他寫的就越快,根本令她無從分辨。
除了起初他像是故意要告訴她的四個字。
——我要的是!
除了這四個字,後面的比劃太過凌亂和快速,她根本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所以他還是沒有告訴她。
突然,厲紹宸一手橫過她的腿彎,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宋凝嚇得下意識摸着拽緊他胸口的衣服,愕然的反問道。
“你要幹嘛!”
“我對小籠包沒興趣。”
厲紹宸漫不經心的將她橫抱在懷中,邁着鏗鏘有力的步伐繞過牀尾,倏忽打開病房的門,直接走出了病房。
“厲紹宸,你到底——。”
“閉嘴!安分點。”
他不耐煩的低吼,宋凝又氣又恨,她茫然的環顧四周。除了黑暗,還是一片漆?,她真恨自己此刻什麼都看不見,但凡有一點辦法,她怎麼能任由讓他這麼欺負。
後來,宋凝才知道,厲紹宸給她換了一個病房,由於看不見,宋凝也不知道自己被換到了哪裡,他將她放在病牀上,又拿過一旁的薄被爲她蓋好被子,命令道。
“不要試圖想着離開,給我乖乖的待在這裡。”
她又憑什麼聽他的?
可她都這樣了,她還能去哪裡?索性閉口不言,倔強的將臉偏向一旁不理會他。
狹長的眸子深沉的暗了暗,睨見她生氣時的可愛模樣,他居然鬼使神差的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對準她的脣瓣俯身而下的吻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吻,不由讓宋凝錯愕的瞪大了雙眸,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完全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等意識到時候。厲紹宸一手強勢的摟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後腦勺,宋凝被迫坐直着身子仰着腦袋,被迫的承受着他的吻。
“唔唔唔——你放開!”
宋凝口齒不清的掙扎,卻不小心觸到了額頭上的傷口,疼的她齜牙咧嘴,冷汗直流,屆時鬆了口,他卻乘機長驅直入與她糾纏着。
“唔唔唔——。”
宋凝掙扎的扒着他的手,一手想要打他的臉,奈何她什麼都看不到,只打到了他的肩膀。
慌亂中,正當宋凝想咬他的時候,他卻算準了時機一般,恰巧已經把她放開,甚至還退開了一步,縱然她看不見他,也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得意模樣。
“厲紹宸,你就是一個混蛋,你會遭報應的!”
宋凝疾聲厲色氣喘吁吁的怒吼道,胸口因劇烈的呼吸此起彼伏着,一張小臉不知道是因生氣還是羞澀,漲的通紅。
空洞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死才肯罷休,她使勁的用手背摩擦着脣瓣,似乎想要把屬於他的痕跡抹去,滿腹的屈辱和憤怒。
宋凝可愛的模樣不由令厲紹宸滿意的勾起了脣角。
似乎逗逗她,看着她生氣的模樣,也不算太壞,至少,往後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在這裡等我,否則,下一次的懲罰,你就沒那麼幸運了!”
話落,他頭也不回的邁步走出了病房,氣得身後的人也不知道在牀上摸到什麼,直接朝他擲了過去,迴應她的卻是無底洞的黑暗和病房門落鎖的聲音。
這讓宋凝更是氣的不行。
門外,厲紹宸越過房門上的玻璃窗,深邃的眼眸挑着落在裡面生氣的人兒身上。
片刻,他面無表情的從口袋裡掏出,直接對電話那端的人吩咐道。
“找兩個人來禾城醫院5樓502病房,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可以進去,還有,找一個外傷醫生來,我不希望的新娘是帶着傷出席婚禮的!”
安塵奕接到厲紹宸的電話直接將事情安排了下去。
禾城醫院?
他恍然想起那個可愛又可憐的小朋友,下一秒,他拿起沙發上的西服外套直接去了禾城醫院。
彼時,慕檸悠一臉凝重的坐在病牀邊,病牀上慕念楠已經睡了過去,蒼白的臉上充滿了病態。
就在今天早上,她準備看完他去上班的時候,他突然就暈倒了,嚇得她幾乎暈過去,整整一天她都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深怕還會出什麼事。
索性,後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才鬆了一口氣。
顯然,她並不知道宋凝也住在這家醫院的事情。
可慕念楠的病是真的不能在拖了,慕檸痛苦的一手握着他瘦弱的小手,一手慢慢的撫上他的臉頰,他還那麼小,他的人生纔剛剛開始,他的路還那麼長。
這幾年,他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常的小朋友,他不能跑,不能跳,又是常年忌口,更不能像其他正常的小朋友一樣去學校上學,快樂的玩耍,他幾乎錯過了整個童年。
慕檸悠心痛的深深的嘆了口氣,可她根本就沒機會接近他,她悵然的將他的手放入被子裡,正準備去外面透透氣,一轉身便跌入一雙漆?深邃的眼眸內。
慕檸悠愕然的凝視着他,他怎麼來了?
恍然想起慕念楠已經睡了,她急忙伸手放在嘴邊,示意他不要出聲,又將手指指向門外,示意他們出去再說。
安塵奕微不可察的擰了下眉,越過她身後自然看到了睡着的慕念楠,他會意的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慕檸悠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慕念楠,心想着。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
醫院走廊裡,慕檸悠和安塵奕一同走在醫院的走道上,她側臉凝視了他一眼,不由奇怪的問道。
“安助理怎麼會來醫院了?”
難道是專程來看慕念楠的?她記得他答應過慕念楠,以後還會再來看他。
“你難道不知道你助理宋凝也在這裡住院麼?”
聞言,慕檸悠驟然擰緊眉,關心的問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知道的?你知道她在哪個病房嗎?”
“她沒事,不過她暫時不會去上班,並且,你可能看不了她。”
他家boss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可以進去。
“嗯?”
她不明所以的反問。
“既然楠楠已經睡了,那我就先走了。”
眼見他要離開,慕檸悠心急的緊抿着脣瓣,想要喊住他,可她卻如鯁在喉一般,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安塵奕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口的時候,慕檸悠恍然瀲神,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那個,安助理!”
醫院門口,安塵奕聽到慕檸悠的聲音,不由奇怪的別過挺拔的身姿,疑惑的將視線投遞在慕檸悠因奔跑而氣喘的臉上。
“慕經理,還有事?”
慕檸悠上接不接下氣的小步跑到他身邊,氣喘吁吁的呼吸了好幾口氣,偌大鏡框下的容顏微微泛着紅,她咬了咬脣,試探性的說道。
“安助理,你有時間嗎?”
“嗯?”
安塵奕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嗯,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陪我吃頓飯,我還沒吃飯。”
慕檸悠是真的一天都沒進食,看到慕念楠這樣,她哪裡還有胃口吃飯,若不是她肚子餓了,自然也想不到這個藉口來約他。
安塵奕清淺的蹙了下眉,似乎略顯爲難,慕檸悠見狀,連忙說道。
“如果你沒時間的話...。”
“去哪裡?”
他直接打斷她。
“嗯?”
慕檸悠抿着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是有些發愣的看着他。
“我知道有個地方不錯。”
漆?的夜,慕檸悠是被扶着走出飯莊的,穿着高跟鞋的步伐略微凌亂。精緻的面容一片緋紅,似乎是喝了不少酒。
一旁扶着她的安塵奕也跟着她喝了不少酒,只是,他顯然要比她好多了,今晚的慕檸悠特別的不一樣,分明是一個一絲不苟特別嚴謹的人,今天卻是像是故意的在買醉。
因爲兩個人是去酒莊吃的飯,所以兩人點了一瓶紅酒,只是爲了烘托下氣氛罷了。
哪知會越喝越多,直接喝醉了。
而兩人喝酒的模樣非常的詭異,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坐着,然後一言不發的將一瓶紅酒乾掉了,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兩人卻仿若是天生的酒友,不知不覺又開了一瓶。
“慕經理,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安塵奕挺拔的身姿半抱着慕檸悠,詢問道。
慕檸悠醉眼朦朧軟軟的倒在他懷裡,雙手毫無意識的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幾乎都掛在他身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內,只聽她幽幽的說道。
“今晚,我不想回家!”
很明顯的暗示。
聞言,安塵奕不由擰了擰眉,眸低不由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他斷然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沒了支撐,慕檸悠癱軟的往地上栽去,差點就摔在了地上。
安塵奕見狀連忙眼疾手快的伸手扶着她,避免她摔下去,臉色微微不悅卻又一臉紳士的說道。
“地址!”
慕檸悠擡起醉醺醺的臉,美眸迷離的半眯着,腳步踉蹌的動了動,又嘿嘿一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
“我沒有家,那裡一個人都沒有,我不想回去!”
“你一個人帶着楠楠?”
安塵奕擰眉問道,很難想像一個女人獨自帶着一個生病的兒子,是怎麼過來的。
“嗯。”
她疲憊的點點頭,眼底不由散過一絲感傷,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她無怨無悔的帶了他五年。
除了她。慕念楠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帶你去酒店!”
話落,安塵奕俊眉一挺,直接伸手攔了一輛的士,抱着醉醺醺的慕檸悠上了車。
當兩個人走進酒店房間的時候,慕檸悠藉着幾分酒醉,直接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口,身體微微的顫抖着。
受不住她的力道,安塵奕不由自主的抱着她的腰,腳步踉蹌的跟着往後退了兩步,後背緊貼在牆壁上。
“慕經理,你沒事吧?”
安塵奕想要伸手推開她,奈何她實在摟的太緊了,壓根就推不開,突然一道悶哼的聲音在他頸項響起,聲音軟糯糯的。
今晚的慕檸悠,和往常非常的不一樣。
“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
她是在邀請他!
纏繞在他脖頸處的手緊緊的繾綣着,指甲深嵌進掌心,房間裡並沒有開燈,藉着月光,慕檸悠清醒的睜開眼眸,哪裡是喝醉的模樣,?白分明的眼眸恐慌又帶着自制的鑑定。
一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她的呼吸都變得有些絮亂,無限的恐懼在她心底滋生,她很想退縮。
可她知道,她不能!
“慕經理,你醉了!”
他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可安塵奕依舊紳士的抱着她的腰,遂然想將房間裡的燈打開。
“不要開燈!”
意識到他的舉動,慕檸悠突然害怕的說道,聲線都帶着顫音。
開燈的動作一滯,安塵奕不明所以的擰眉。
突的,慕檸悠像是鼓足了足夠大的勇氣,閉着眼睛視死如歸的鬆開他,帶着酒意的脣瓣猝不及防主動貼上他的脣。
酒意在兩人脣齒間蔓延開來,她的吻很生澀,似乎根本連接吻都不會的樣子,然而她卻像是極力的想要得到什麼。
安塵奕皺了皺眉。並沒有迴應,他雖然醉了,卻並沒有趁虛而入的嗜好,並且對方還是一個母親的情況下。
慕檸悠見他沒有迴應她,不由有些緊張,想了想如逃避般的說道。
“我先去個洗澡!”
說完便藉着月光走開了,只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被他發現,其實這件事情她早該做,只是一直沒做而已,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這樣做了。
浴室裡,慕檸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完全沒想過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天,主動去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並且對方還是......
她羞愧又屈辱的緊抿着脣,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褪去,赤着腳站在花灑下面。
溫熱的水漫過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她伸手將烏?的長髮放了下來,又拿下刻意戴在臉上的?色鏡框。
色的長髮下。是一張精緻又美麗的五官輪廓,粉嫩的皮膚吹彈可破,一雙靈動的美眸薄如蟬翼的撲閃着,十足十的一個美人胚子。
溫熱的水蔓過細長卷翹的睫毛,凝成一顆顆的晶瑩,隨着睫毛的撲閃跟着滑落在臉上,匯入水流中。
慕檸悠回頭凝視着鏡中不一樣的自己,纖長的五指順着玲瓏有致的身姿慢慢的往下,直到停留在某處。
單薄的身軀微微的發顫,心中一片慌亂,她緊抿着脣,微微的磕上眼皮,在花灑下停滯了很久,才毅然的睜開眼眸,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般。
她的手突然往下伸,驟然,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自腿間蔓延開來,疼的她整個人泛起了一陣痙攣,纖瘦的身姿驟然僵的筆直,脣瓣幾乎被她咬出血來,一張臉瞬間變的煞白。
目光所及處,鮮血順着她的指尖流了下來,蔓延在腿邊,隨着熱水的沖刷,一同沒入地面。
鮮血如同妖冶的血紅玫瑰花豔麗的綻放着,那是一種象徵,屬於聖潔的象徵!
而她卻親手毀了這樣的象徵。
然而令她意外的事,當她清洗乾淨出去,房間裡並沒有人。
安塵奕走了?
得知這樣的意外,慕檸悠滿心疲憊,神色頹然的癱倒在牀尾的地毯上,整個人仿若死過一回一般。
可這樣的結果,她不知道該感到幸運,還是悲哀!
厲紹宸走後,病房裡又恢復到了先前死寂一般的安靜,特別是她現在什麼都看不到,除了黑暗,就是黑暗,這樣的感覺非常不好,讓人無限的泛着恐慌。
宋凝內心慌亂的坐在病牀上,恍然想起沈芯也該差不多到了吧,可厲紹宸給她換了病房。這樣一來,她肯定找不到自己的。
可她現在這幅樣子,就算出去也找不到路,宋凝抿着脣恍然想起牀頭邊的呼叫器,到時候可以讓護士打電話給沈芯,這樣一來,她也不用出去了。
想着她便伸手摸索起來,由於看不見,而她也不是常常住院的人,一時間也不知道呼叫器在牀頭的那邊。
她慢慢的從牀上爬了起來雙腿曲着跪在牀頭,雙手好一陣摸索,直到她的雙手摸索到一根線,她疑惑的順着線往下果然摸到了一個按鈕,心中不由一片欣喜,趕忙按了下去。
就在她按下按鈕的同時,病房門突然被打開,跟着便是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由於病房是厲紹宸給換的,如無意外走進來的男人應該就是他。
這一次,有了準備,自然沒有露出慌亂的表情來。
門由外至內被推開。厲紹宸一進門,便睨見宋凝縮着瘦弱的身姿跪在牀頭,一頭烏?的長髮披散在腦後,在偌大的牀上顯得特別的瘦小。
聽到開門聲,受傷的腦袋順勢扭過來,蒼白的臉上佈滿了迷茫,空洞的眼眸筆直的凝視過來。
彼時,病房頂上熾白的燈光自她頭頂傾斜下來,仿若爲她清瘦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淺白的晶瑩,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太過璀璨,太過耀眼,厲紹宸進病房的腳步倏忽一頓,這樣的宋凝看起來如此嬌弱,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保護她。
僅是片刻,厲紹宸立馬收斂不該有的情緒,仿若一切都是錯覺,性感的薄脣微微彎起,落下一道迷人的彎弧,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空寂的房間響起。
“跪天跪地,不如跪我來的實在!”
宋凝愕然一愣,空洞的眼眸跟着縮了縮。後知後覺她才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模樣,她連忙挨着牀頭坐了下來,摸索着腳邊的被子蓋在身上,遂然生氣的說道。
“你還來做什麼?”
厲紹宸淡漠如斯的勾着脣角,餘光睨見被扔在地上的枕頭時,他彎下挺拔的腰身,信手將地上的枕頭拿起,一手帶着從外面打包來的粥走到她牀邊。
突然,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突如其來的砸在宋凝的臉上,嚇得她猝不及防的渾身一怔,連忙伸手拿住垂落下來的物體,一模顯然是剛纔被她扔出去的枕頭。
她着實被嚇了一跳,心中更是氣的不行,她恨恨的低怒道。
“厲紹宸,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病沒病,你不知道?”
這話說的他們有多熟是的。
“我怎麼知道。”
“你覺得一個沒病的人會跟一個有病的人說話?”
他戲虐道。
“厲紹宸,你...。”
宋凝被他的話氣的不行,這顯然一語雙關,她若是回答他有病,豈不是把她自己也罵進去了。
這男人,罵人還藉着別人的嘴。真是可惡至極。
她咬牙切齒的瞪着他,奈何她跟前一片漆?,連他的具體位置也不知道,這模樣落在厲紹宸眼內,倒是有幾分滑稽和可愛,繃緊的五官輪廓屆時跟着鬆了鬆。
少頃,厲紹宸神情淡漠的俯身坐在牀沿上,牀鋪隨着他的舉動,塌陷了一小片,他一手打開粥碗的蓋子,將塑料的勺子放在裡面攪拌了一下,似乎在散粥的熱氣。
“張嘴!”
他突然命令道。
“憑什麼!”
宋凝條件反射警惕的反問,纖瘦的身姿跟着縮了縮,試圖離他遠一點,誰知道他又回來想幹嘛,這個男人,太陰晴不定,說風就是雨的,還是少惹爲妙。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自己乖乖張嘴,要麼,我來幫你,當然你也可以不選擇。”
她自然不想選擇,她心裡剛想完,厲紹宸繼續補充道。
“不過,你會知道後果的。”
“你想幹嘛?”
宋凝警覺的抓緊手中的枕頭,瞪着空洞的眼眸仔細的側耳傾聽,好似他若有奇怪的舉動,她就會立馬舉着枕頭打他。
她細微的舉動,一絲一毫都沒有逃過厲紹宸的眼,好看的脣角一挑,他遂然將手中的粥碗放在一旁的矮櫃上,正當他想做什麼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爭吵聲。
他清淺的皺了下眉,視線下意識轉向門口,他倏然對一旁的宋凝說道。
“坐着別動。”
便邁開步伐走了出去。
宋凝自然也聽到了聲音,算算時間,顯然是她剛剛按了傳呼按鈕,應該是護士來了。
只是,她爲什麼不直接進來?疑惑間,宋凝連忙將腿間的枕頭放向一旁,雙手摸索牀沿着跟着走下了牀。
“你不可以進去!”
門口兩邊各自都站在一個身穿?色正裝的保鏢,兩人同時伸手阻止護士進去。
“病人按了傳呼按鈕,這兩位先生,作爲一名護士,我一定要進去看看。”
護士解釋道。
“不需要,有需要我們會叫你們的。”
“這怎麼可以?萬一病人出什麼事,你們能擔待的起嗎?”
顯然門口的護士相當的敬業,好似不讓她進去看看,她就不走的樣子。
彼時,找不到宋凝的沈芯正奇怪的一層一層找她,聽護士說宋凝被一個男人抱走了,但問她們去了哪裡,護士死活不肯說,居然還說是病人的隱私,不方便透露。
氣的沈芯差點就出口罵人了,可她們不說,她一定沒辦都沒有,心想着宋凝生着病應該不可能會離開醫院,沒辦法她只好一層一層的找,醫院就這麼大,她就不信她找不到。
只是她有些奇怪會是誰把宋凝帶走了。
正奇怪的時候,一陣吵鬧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眼見一個病房門口兩個保鏢和一個護士似乎爭執,她不由好奇的看了一眼,心想,誰住個院還要帶保鏢麼,這是被人追殺,還是怎麼的。
真是有錢沒地方花啊。
無奈的搖搖頭,欲離開,突然一道帶有磁性卻異常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響起。
“什麼事?”
厲紹宸雙手優雅的抄入西褲口袋,身姿挺拔的長身玉立在病房門口,氣勢卓然,深邃的眼眸佈滿了不悅。
“厲總!”
門口的保鏢恭敬的微微頷首。
“這位先生是這樣的,剛剛病房裡的病人按了傳呼按鈕,我必須要過來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門口的兩位先生不讓我進去。”
聞言,厲紹宸冷然的微磕着眼皮,眸低劃過一絲駭意,氣勢攝人。
“裡面沒事,你可以離開了。”
“可是!”
護士有些爲難,此時,厲紹宸危險的眯着眼,一記凌厲的目光瞬間迸射了出來,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冷冽的氣勢,薄脣微動。
“還不走?”
護士被厲紹宸的戾氣嚇得縮了縮脖子,目光下意識轉向裡面,也心生好奇,但眼前的男人實在有些可怕,她想了想還是離開了。
彼時,病房裡的宋凝已經摸索到門口,自然聽清了外面的對話,心中不禁悲憤交加。
他居然找了人守在她門口,他這是在軟禁她麼?
“厲紹宸,你憑什麼軟禁我!”
驀地,宋凝清靈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厲紹宸冷然的轉過流溢的身姿,餘光瞥見宋凝雙手摸索着出來,卻鞋子都沒穿的模樣時,眉頭不由狠狠地擰了下,冷聲說道。
“怎麼?還想被人打?”
話一出,宋凝愕然的停下腳步,秀眉頓時緊擰,原來他都知道了?
所以,他派了保鏢過來是爲了保護她?
可他又憑什麼,一切都皆由他而起,若不是他三分五次的糾纏,宋喬會這麼恨的來打她麼?
況且,他馬上要和宋喬結婚了,怎麼說也是她的未來姐夫,未來姐夫保護她算是怎麼回事。
“厲紹宸,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們還沒有熟到這樣的地步,拜託你離我遠一點,就是對我最好的保護了。”
“關門!”
厲紹宸頭也不回的說道,遂然一手扣住宋凝摸索在空中的手,根本不想與她多說的模樣。
突如其來的舉動,不由令宋凝胸口猛的一滯,下意識甩開他的手,避免他的觸碰。
“厲紹宸,你放手!”
“宋凝,你別逼我對你用強的。”
長臂強勢的一收,宋凝單薄的身姿直接被他拽着上前幾步,一頭就扎進了他寬闊的懷抱裡,力道卻拿捏的恰到好處,並沒有碰到她受傷的額頭。
“放手!”
宋凝低怒的掙扎着想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奈何她什麼都看不見,一隻手還被他拽在,纖瘦的腰也被一雙蒼勁有力的長臂摟住,將她整個人都桎梏在他寬闊的胸膛口,兩人的姿勢在旁人眼內特別的曖昧。
“你再動試試?”
耳邊冷聲四起,話語中充滿了威脅。
“小凝?”
沈芯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聞聲,宋凝掙扎的更厲害了。
“小芯,快救我。”
聞言,沈芯連忙上前想衝進去,門口的保鏢見狀,直接伸手將沈芯攔在外面,不讓她進來,由於病房門是半敞開的,沈芯只看見厲紹宸挺拔的背影,並沒有看到宋凝。
沈芯皺了皺眉,不滿的說道。
“你們讓開!”
聞聲,保鏢像兩具雕塑一樣紋絲不動。
沈芯見狀,顧不得許多直接擡起腳步往裡衝進去,結果她還沒走到門口,被兩個保鏢一人一邊架着胳膊,桎梏住動彈不得。
“喂,你們幹嘛,快放開我,小凝,你沒事吧,他們攔着我不讓我進來。”
聞言,宋凝的眉宇狠狠地一擰,被桎梏在他胸口的手狠狠地拽着他的衣服,憤怒的仰起漲紅了的臉,冷聲吼道。
“厲紹宸,你到底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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