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呼呼喘氣,表情非常的沮喪,登康唸誦經咒的速度減慢,手臂被刀扎的地方有個深深的坑,他用手慢慢撫摸着手臂表面,那個小坑也漸漸回彈,皮膚的青色仍然沒變。最後經咒停止,登康從桌上端起半杯啤酒,慢慢澆在手臂上,再用毛巾擦乾,將袖子放好,微笑地看着黃老闆夫婦。
這下黃老闆服了,他立刻親自倒酒給登康,我能看到他倒酒時手都在發抖,估計是被剛纔的場面給嚇住了。這種人什麼沒銅陵過,估計殺人放火也保不齊,但這種場面,他絕對是做夢也想不出來。
“這是什麼、什麼法術啊?”黃夫人臉色發白。
登康說:“鬼王派的秘咒術,是臨時用黑巫控靈術將附近的陰靈吸引過來,用它們的靈體保護施法者。”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黃夫人更害怕了。黃老闆連忙說:“我老婆殺人也不怕,就是怕鬼,你不要和她說鬼的事情!”
接下來就是談具體細節,登康說最好能收集到那位盧老闆的相關原料,包括頭髮、血液、內衣和照片,有這幾件就夠了,可以施魂魄降給他,到時候任自己擺佈。
黃老闆連聲說好,黃夫人問:“你怎麼搞到那些東西啊,難道還像米莉那樣,找個女人接近他嗎?姓盧的可不像艾倫,他是同性戀,不近女色。”黃老闆說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到時候再說。
這時,黃老闆手機響起,通話一陣後,他對夫人說是安排在醫院照顧艾倫的人打來的,說艾倫情況不太妙,似乎在做噩夢,但怎麼也叫不醒。我們連忙離開餐廳,黃老闆要立刻去醫院,爲了表示誠意,我提出和登康也去看看。黃老闆的保鏢開着黑色奔馳載着我們四人來到醫院。有個強壯男人站在病房門口,看到黃老闆連忙迎上去。
在病房中,艾倫躺在牀上,臉上全是冷汗,呼吸急促,身體來回扭動。兩名護士正在擺弄不停發出連續嘀嘀聲的儀器,醫生說:“可能是急性併發症,我現在馬上給他打強心針。”
正當我們要出去的時候,登康說:“這間病房有陰氣。”
“什麼意思?”黃夫人又緊張起來,黃老闆連忙追問,登康說,只是感應到這附近有一股陰氣,忽強忽弱,不太像死者陰靈的那種。
我立刻警覺起來,讓那名保鏢出去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可疑的人。登康站在牀邊,右手平懸在艾倫臉部上方,開始唸誦經咒。
醫生和兩名護士疑惑地看着登康,又看看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艾倫扭動的身體漸漸平靜,呼吸也沒那麼快了,似乎噩夢結束,又開始沉睡。一名護士指着儀器:“心跳和血壓都在下降!”
過了幾分鐘,那些儀器的嘀嘀都停了,艾倫臉上也有了血色,看上去很平穩。醫生臉上滿是驚訝,我向黃老闆使了個眼色,黃老闆對醫生和護士說,讓他們先出去一下。
關上病房門,登康說:“附近可能有人在施法,有可能是降頭師。”
黃老闆大驚失色,咬着牙問:“能不能找到那個傢伙在哪裡?”登康沒回答,走出病房,我和黃老闆在後面跟着。三人從走廊這邊走到那邊,又返回繼續走,這時,登康站在一間病房門口,開始唸誦經咒。
他越念越快,從脖子上取下兩串黃色珠子繞在手掌中,繃得緊緊的,忽然從這間病房裡傳出什麼沉重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黃老闆過去推門,但被反鎖着。他立刻去找醫生,問這病房裡是誰。
醫生驚愕地翻着手中的記錄本,說:“是一名從越南來香港的遊客。”
我問:“長得怎麼樣?”
“個子不高,臉上刺着很多看不懂的花紋,還——”沒等醫生說完,我衝上去連連砸門,黃老闆是聰明人,也明白了怎麼回事,他揪着醫生的衣領,讓他馬上把門打開,要不然他就要撞門。
雖然不懂怎麼回事,但醫生知道我們這些人肯定都不是善男信女,只好邊敲門邊說話,讓裡面的病人快把門打開。
登康雙手平伸,對着病房門的方向,怎麼敲也沒開,但裡面卻也能聽到似乎有人在念誦經咒,而且聲音越來越大。幾分鐘過後,醫生敲門都敲累了,走廊幾間病房的人走出來大聲抗議,說要投訴院方,爲什麼這麼吵?黃老闆對他們怒目而視。
這時,就見登康掏出一柄小刀,割破左手中指,在病房的門上寫了幾個看不懂的經咒,然後繼續唸誦咒語。那些人都看呆了,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紛紛圍攏過來。
忽然病房的門在裡面被撞得咣咣直響,還伴隨着嗬嗬的叫聲,像野獸似的。一名護士小跑着過來,手中拿了一大串鑰匙,醫生連忙讓她打開門,護士將鑰匙插進鎖孔剛擰了半圈,門又被用力撞了一下,但門鎖已經被打開,那扇門直接被撞開,裡面有個人也衝出來,我留着心眼,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幕,連忙衝過去將護士抱開,纔沒被裡面的人撲倒。
這人看上去也就有一米六的個頭,臉上全是紋刺的經咒,長得很黑很瘦,穿淺灰色衣服,跌倒在地上之後,他立刻又爬起來,在走廊裡瘋了似的邊叫邊跑。兩名醫院保安過來問情況,醫生說:“快、快抓住那個患者!”
保安在後面緊追不捨,那人已經從安全通道的樓梯跑下去,隱約還能聽到他的叫聲。
我知道這人並不是什麼越南遊客,而是僞裝成遊客的越南降頭師,和登康的對抗中,因爲法力不敵而發瘋,所以非常擔心警察來了之後怎麼解釋,只能把這任務交給黃老闆。可事實證明我想多了,那位越南降頭師居然跑得無影無蹤,保安也沒追上,是死是活、跑到了什麼地方也沒人知道。
醫院方面對這種事根本無法相信,但又沒有別的解釋,最後只好公佈稱那名越南遊客因精神問題而發瘋,已經報警協助尋找。
在餐館吃飯慶祝登康的功勞,黃老闆一再敬酒,但登康只喝了少量的啤酒,卻不碰白酒和紅酒。他的解釋是,深度高的酒精會影響施法效果。黃夫人問:“那個越南人,也是姓的盧請來的人?不是說只有泰國和馬來西亞纔有降頭師嗎?”
“沒有別的解釋,”我說,“在東南亞,不光泰國和馬來有巫師,印尼、緬甸、柬埔寨、老撾、菲律賓和越南都有降頭師和黑衣阿贊。這幾個國家有不同的巫術法門,也都各成一派。比如柬埔寨有高棉降頭術,菲律賓有鬼王派,緬甸有撣族法門等等。”
這下他們才明白過來,黃老闆恨恨地說:“真他媽的陰險,居然還想給我兒子下降頭!該死的盧XX,我非搞得他慘死不可!”
黃夫人也很生氣:“我們黃家就這一個兒子,現在已經剩下半條命,姓盧的爲什麼非朝他下手呢?”我說可能因爲艾倫是你們的獨子,盧老闆既然想整你,就要往最慘了搞,先要你兒子的命,讓你們夫妻感受失子之痛,然後下個目標纔是你們。
聽了這話,黃老闆覺得很有道理,也更加憤怒,恨不得讓登康馬上就去施降。登康問:“盧老闆的那些原料,什麼時候集齊,我們就可以開始。”黃老闆說他要想個周全的辦法,一定會把你需要的東西弄到手。我提醒他,越南降頭師的失敗,會很快傳到盧老闆耳朵裡,他就會知道你已經請了更厲害的法師來,自己也會有所防備,收集原料的時候要格外小心。
黃老闆若有所思,緩緩點着頭。
兩天後,黃老闆告訴我一個消息,盧老闆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