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緊走幾步,雖然在東南亞見過不少阿贊和降頭師之間的鬥法送命,那時候反倒沒有這麼害怕,可現在看到這場面,我卻嚇得不行,可能是因爲這種事覺得離我更近吧。
最裡面的房間是包着真皮的大門,有個寬敞的辦公室,黃老闆坐在沙發上,架着二郎腿抽菸。看到我來,他示意讓我坐下,又讓阿蜜出去,對我說了些話。
按照米莉的招供,給艾倫下降頭的就是那個盧老闆,他用十萬港幣買通了米莉,讓她收集艾倫的那些東西。再纏着艾倫帶她去馬來西亞遊玩,至於下降頭的方式,則是分兩步走。第一步是要把塗有降頭油的榴蓮肉讓艾倫吃下去,可艾倫不喜歡榴蓮和菠蘿蜜這類東西,米莉好說歹說,稱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貓山王”榴蓮,你要是吃了,晚上我就好好讓你爽。
在米莉的勸說下,艾倫還是吃了那塊榴蓮肉,然後半夜在在酒店裡,那位降頭師就在隔壁,施法的時候,艾倫正和米莉行周公之禮,男女之事時的興奮度,很好地掩蓋了降頭師在施法時念誦經咒對他產生的影響,所以他怎麼也回憶起來。
回到香港後,米莉發現艾倫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知道任務完成,就立刻消失了。艾倫的手術成功之後,黃老闆四處叫人,分別死盯阿南和盧老闆這兩個犯罪嫌疑人,還是有效果的。某天在跟蹤盧老闆一個保鏢的時候,一直跟到茶果嶺那邊,發現那保鏢在某木屋中進出,最後離開。
黃老闆的人成功地在木屋中將躲藏的米莉抓到,後來帶回去嚴刑拷打,她就全說了。
“米莉說,那天聽盧老闆的兩名保鏢聊天,好像那傢伙已經知道我兒子手術很成功,但他不死心,還要把降頭師請到香港來。”黃老闆說。
我這才明白他找我的用意,說:“落高級的降頭,比如魂魄降、靈降之類,就要用到和目標人物有關的原料,這個必不可少。要是用事先製作好的降頭水或降頭粉、降頭油這種東西,下的降頭都比較低級,當然除了蟲降。如果是後者那就很難防,你總不能讓你兒子每天一日三餐的飲食都頭到盯到尾,他總是要出去吃飯的。要是前者還好辦,我這邊可以找法術厲害的降頭師,讓他和艾倫同行,只要有降頭師開始施法,他立刻就能感應得到,並開始用黑巫術反擊。至於誰死誰活,就要看哪一方的法術更高了。”
黃老闆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想了半天才說:“他媽的,這可怎麼辦!”
和黃老闆商量了一陣,他決定還是先將法師請到香港,然後繼續派人盯死盧老闆,包括和他有關的那些人,比如保鏢、夜總會的幾名管理者,和盧老闆的兩個表弟。
我告訴黃老闆,馬來西亞有位叫阿贊登康的降頭師,是菲律賓鬼王派高徒,最擅長的就是落鬼降,幾乎無人能解。黃老闆立刻說,那就快把他請來,價錢好商量。
忽然,黃老闆愣住了,我嚇了一跳,以爲他也中了降頭,沒想到他說:“他媽的,我怎麼就沒想到?與其天天防備,不如主動出擊!田顧問,你馬上去把那位阿贊登康請到香港,直接讓他給盧老闆下個死降頭,搞死他!”
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暗想怕什麼來什麼,不想參與這種人之間的爭鬥,可卻還是避不開。黃老闆立刻走到辦公桌前,用金筆填了一張五萬港幣的現金支票給我,權當讓登康到香港的誠意金,讓我馬上去辦。
“我還不知道那位阿贊登康師父是否在馬來西亞,有沒有時間來,先讓我打個——”沒等我說完,黃老闆把手一擺,說那就再請別法師,但只要厲害的,能把人整死的,你看着辦。
真是騎虎難下,我只好收下支票,離開KTV回到酒店。肚子餓得不行,在附近的找了家餐廳吃飯墊肚子,順便給登康打去電話,問他是否有空。
登康問:“田顧問,你又有什麼好生意介紹給我?”我心想這傢伙怎麼從來就沒說過“沒空”這兩個字?就把黃老闆這個事說了。
“我馬上飛去香港,事成之後你再付我報酬,別忘了幫我把價錢儘量擡高,我相信你。”登康嘿嘿笑着。掛斷電話,不知道爲什麼,我這心裡總像懸着東西,無法踏實下來。回想起這兩年多接的下降生意,凡是大的波折都出在這類事件上。比如印尼的汪夫人那次,我和方剛還有阿贊Nangya就差點兒回不來。而興哥那次則是因爲和香港黑社會扯上了關係,導致陳大師鬼附身跑去臺灣。
現在這個可好,既是下降頭,又和香港這些撈偏門的人有關,真是不好搞。我既害怕出事後不好收場,又被高利潤所吸引。黃老闆不但有錢,爲了兒子這個事也幾乎是不計成本。其實落個死降的話,有五千港幣就已經足夠,可在黃老闆眼裡只是訂金,他連價錢都沒問。可能他也不懂行價,認爲買一條人命怎麼也得十幾二十萬吧。
兩天後,登康來到香港,我把他引見給黃老闆,黃老闆看到登康其貌不揚,穿着馬來人的藍色短袍,並沒有表現出太熱情和重視,可能是看不出這位登康師父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在夜總會對面的一家餐廳吃飯,黃老闆夫婦特地宴請登康和我,艾倫還在醫院躺着不能出席,包間內只有四個人,外面站着黃老闆的保鏢,之前我在見米莉的時候看到過他。
席間,黃老闆的夫人談起東南亞降頭術,問登康有沒有把握下死降給盧老闆,話裡話外對他有些懷疑。登康沒正面回答,問黃老闆外面的那位保鏢是否帶了刀來。黃老闆沒明白,將保鏢叫進包間,關好門,說了意思,保鏢警覺地看着黃老闆,又看看登康,以爲老闆想讓他動手。黃老闆示意沒事,保鏢撩開西裝下襬,從後腰抽出一把匕首遞給登康,登康沒接,卻伸出右臂,挽起衣袖,將裸露的小臂平放在桌上。
“五分鐘之後,你使勁用刀扎我的胳膊。”登康平淡地說。
黃老闆夫妻和那保鏢都愣住了,其實也包括我。我疑惑地看着登康,他眼睛盯着自己的小臂,開始唸誦經咒。我連忙擡腕看手錶計時,他念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們驚訝地看到登康的手臂皮膚表面顏色漸漸發青,血管也鼓了起來。五分鐘到了,我向保鏢點了點頭,那保鏢遲疑着,擡手將匕首扎向登康的手臂。
從動作的速度來看,他應該只用了五成力量,匕首鋒利的尖扎在登康手臂上,好像沒什麼反應。並沒有刺進去,更沒流血。保鏢看了看黃老闆,咬着牙又紮了一刀,這回應該有八成勁,但刀尖仍然只是紮在皮膚表面,陷下去一個小坑,但似乎並沒刺入。
這回保鏢臉上掛不住了,他緊握刀柄,深吸口氣,大叫着用盡全力扎向登康手臂。刀就像刺在橡膠或者尼龍製品上,至少陷進去有一寸來深,保鏢握着刀柄,用力往下壓,手腕不停地顫抖着,但刀還是沒能刺進去半分。
我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看到黃老闆夫婦的嘴都張開而合不攏,就舉手示意保鏢可以了,那保鏢極不情願地把匕首拔出來,之所以要拔,並不是因爲刺進去,而更像“嵌”進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