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這是什麼,郝女士所發來的文字中都透着喜悅:“這是我這兩年接到最大的訂單,這客戶去年纔在我這裡訂購了不到三百公斤秋蟹,可現在居然交全款,預訂了兩千公斤六月黃,真意外!”
聽到這個消息,我鬆了口氣,郝女士問我是不是娃娃靈保佑的結果?我說當然是,心誠則靈,你好好待它,它也會把你當親人。郝女士說:“不管是不是它在保佑,我都要帶它出去再買兩件衣服和零食,就算謝謝它吧!”
從那以後,郝女士對娃娃靈的態度開始有了改變,我在她的QQ空間裡看到的說說變成“學會習慣”或“真的是你在幫我嗎,寶貝”,再不就是“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之類的話。有人回覆問你有男朋友了?郝女士只回復笑臉。
爲躲避風頭,我在瀋陽呆了幾十天,每隔一週,我都會以關心生意爲由,給美瑛發去短信問陳大師佛牌店有沒有什麼情況。美瑛稱一切正常,看來興哥的死並沒有人算到佛牌店頭上,估計興哥在幫派裡也沒什麼鐵哥們,他的死對別人來說毫無意義,也沒人打算替他討說法,這讓我鬆了口氣。
給阿贊Nangya打電話詢問她的傷勢,她說因爲沒傷到內臟,傷口也不深,所以已經好得差不多,完全不影響行動,施法加持和刺符都沒問題。
這段時間,郝女士的QQ空間則變成了另一番景象。她開始在相冊和日誌中發佈自己與娃娃靈的合影,這讓我很意外。之前她就說過自己是單身,很忌諱被人誤會家裡有個小孩,她自己也反感,可現在居然開始曬合照了。日誌下面還有文字,郝女士在文中將娃娃靈稱爲“乖女兒”,讓我更驚訝。
那個娃娃靈做得比較逼真,但說實話,和真正的*還是有差距的,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至少會有疑問,覺得這個是不是模型。但人和人不一樣,很多人的分辨能力沒那麼好,也有人看東西不認真,上來就問“我的天啊你什麼時候女兒都這麼大了”的話。令我意外的是,郝女士居然都不怎麼解釋,也不生氣,只回復“哈哈”和笑臉。
有時我看到,郝女士會發“今晚乖女兒可能是心情不好,沒和我說晚安”之類的話,我心想,人的變化還是真大,這才一個月,她就從反感退貨,變成晚上不打招呼都不習慣了。人都是有愛心的,有人對剛來家裡的貓狗也煩,但幾個月過去,也會從習慣變成依賴,再送人反而不願意。郝女士也一樣,她雖然沒結婚,但女人母性是天生的,尤其家裡有了這個能與人真正心靈溝通的娃娃靈古曼,她開始把自己當成母親。
晚上無聊的時候翻手機,看到一張我和方剛、老謝還有小楊的合影,那是老謝在我表哥家給我們講他牌商經歷時拍的。我忽然想起小楊已經很久沒聯繫,就發短信給她詢問近況。可直到次日上午也沒回。打電話過去關機,我心想,不知道這丫頭又被老爸逼着讀什麼學校了,也真不容易。
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訂哪天的機票,是直接飛回曼谷,還是到香港繼續當“佛牌高級顧問”,領那份兩萬港幣的月薪。回泰國很自由,但不敢保證每月都能賺到兩萬,而且在香港也能接生意賺外塊,收入還是很可觀的。想了半天也沒拿定主意,就把QQ簽名檔改成“回泰國還是回香港”。
中午剛吃完飯,美瑛給我打來電話:“陳大師這幾天好像出事了。”
“啊,什麼事?”我心裡一緊。
美瑛說:“具體我也不知道,前天我有事給他的助理打電話報賬,聽她說陳大師在醫院裡。我問是不是病了,她說是被砍傷了,後來還有警察來店裡找我們倆問話,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連忙問:“都問些什麼話?”
美瑛說:“問這間佛牌店是不是最近和什麼人結過仇,還問我們是否知道有陳大師的仇家來鬧過事,我們都說不知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我只好說不清楚,而且也確實不敢確定這件事是否和興哥有關。我連忙給陳大師的女助理打電話,她告訴我,四天前的下午,陳大師在某酒店地下停車場取車時,被兩名持刀的陌生人追砍,碰巧有一夥聚餐的人走進停車場,那兩個人才逃走,陳大師胳膊捱了兩刀,好在傷得不深,正在醫院觀察中。
聽到這個消息,我心中七上八下,立刻就想把興哥的事告訴她,但又覺得不妥。我再給美瑛打去電話,問她最段時間有沒有人特地到佛牌店找我,她想了想說:“有過兩次,一個人是之前來替那個興哥送九千港幣的年輕人,還有一次是陌生的,我不認識,只問田七在不在,我說他已經回到泰國,那人就走了。”
掛斷電話,我心裡在想,難道是興哥的那個表弟阿蟹因爲表哥的死懷恨在心,去佛牌店找我不見,於是遷怒到陳大師身上?
給方剛打去電話,讓他幫我分析分析。方剛說:“不見得就是和興哥有關的仇家,陳大師這輩子不可能沒結過仇吧,比如之前那個曹老闆。被搞得跑路到國外去,他也會懷恨在心,也許就是他找的人報復。”
經方剛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道理,但心裡還是沒底。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決定先回趟香港看望陳大師。
下午,我接到郝女士打來的電話,問:“田老闆,你要從瀋陽老家回泰國去?”我說是啊,她說,感謝我給了她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禮物,對我表示感謝,想邀請我去蘇州玩幾天,路費和一切花銷都由她出。我心想郝女士不是對我有意思吧,但這個無聊的念頭讓我自己都笑了。又一想,我的客戶遍佈全國,有那些請牌後生活發生大改變後的人,會讓我去其家裡做客或遊覽,比如黑龍江雙城的楊松,在廣州做生意的秦媛,香港的鵬仔等等。
開始我會覺得驚喜,但後來漸漸也習慣了。只要有客戶提出要求,而我又有時間,就都會選擇去。既不讓自己花錢,又能多去一些地方長見識,爲什麼不去呢?所以郝女士的邀請我接受了。
機票是郝女士幫我訂的,我直接去機場拿身份證出了票,從瀋陽飛到蘇州。郝女士很守時地在機場大廳外等我,身邊有一輛紅色的大衆汽車。她懷裡抱着那個娃娃靈,姿勢就和媽媽抱孩子一樣,娃娃靈身上穿着漂亮的淺藍色連衣裙,看質地和款式就不是便宜貨。
郝女士對我說:“心心,這就是田叔叔,特地從瀋陽來看我們的!你喜歡這個戴眼鏡的叔叔嗎?”
原來她還給娃娃靈起了名字,沒等我說話,有兩個人打我們身邊迎面經過,看到郝女士和抱着的娃娃靈說話,這兩人明顯看出那是個假娃娃,臉上帶着幾分驚訝,多看了幾眼。郝女士臉上帶着幸福的微笑,似乎在向對方炫耀自己的孩子多漂亮多乖。
開車將我帶到郝女士的家,她雖然單身,但家裡收拾得乾淨溫馨,臥室裡有一張1.8米的大牀,有兩個枕頭,牀邊堆得全都是各種卡通布偶,從機器貓到白雪公主到小矮人到KITTY貓,至少有幾十個,就和真的女孩臥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