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贊巴登說:“可以試試,我們的法門相同,效果應該比單人施法要好很多。”登康也點了點頭,問他是否修過那種魂魄術法本的所有部分。我和方剛知趣地走出房間,回到酒店一樓大堂坐下。
“你小子,有生意最先聯繫的都是那個討厭傢伙?”方剛點燃雪茄,斜眼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怎麼說呢,登康這人雖然有時很討厭,但畢竟法力很高,而且要價也比較低,所以……”
方剛說:“高什麼高,我看他血脂很高還差不多,臉長得那麼胖!”我差點笑出聲來。方剛抽着煙,發牢騷說就因爲你這個短信沒發出去,搞得現在要被別人分走一半的利潤,真他媽不爽。我說人家阿贊巴登說的也有道理,兩人施法成功機率大,其實還是有賺的。
“賺個屁,還是勸你以後少和這傢伙接觸,做生意賺錢的時候覺得不錯,別忘了你之前在泰國中的藤降,怎麼就敢保證不是他乾的?”方剛虎着臉。我忽然想起這個事來,連忙問他跟蹤方夫人那邊有沒有什麼新進展。
方剛左右看看,酒店大堂經常有客人出出進進,他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我看。
屏幕上是樹林邊的某竹樓,一男一女兩個人正朝竹樓的大門走去。只有背影,女人看上去很像方夫人,男人是中等身材,穿着豎條紋襯衫。從照片的天空光線來看,似乎已經是傍晚。
我問:“這是方夫人和誰?”方剛說不清楚,他的朋友那天下午跟蹤方夫人到曼谷以南的沿海小鎮沙木巴,看到她和那男人接觸,不但進了那屋竹樓,而且在次日早晨纔出來,有可能是她新結識的男友。
不得不佩服方夫人交男朋友的速度,當初方德榮死了沒幾個月就結識小白臉,剛被騙沒多久,現在居然又有了新歡。
“別的情報有嗎?”我問。方剛搖搖頭,說暫時還沒發現方夫人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但他會讓朋友繼續盯着。
我說辛苦方老闆了,方剛看着我:“這次生意要是成了,賺的錢你得多分我兩成!”我連忙問爲什麼,方剛說因爲你的疏忽而讓我少拿了錢,還問爲什麼,我委屈地說:“大哥,你應該去找網絡運營商吧,跟我可沒關係。”方剛拍了拍手,起身上樓去了,根本沒理我。
傍晚,偉銘帶着淑華來到酒店,她剛邁步走進客房,就盯着衛生間的方向看,好像很害怕。偉銘問又看到什麼了,阿贊巴登說:“這房間裡有一名女性陰靈。”
我給他倆翻譯過去,淑華連忙問:“你、你也能看到嗎?”我說這是從泰國來的阿贊師父,他不能看到,但可以感應到陰靈的存在,還能和它們溝通。
淑華點點頭,但是不敢進去。偉銘說:“她從來不敢住旅館和酒店,因爲總是能遇到各種鬼魂,而且都是很兇的那種。”我說這也屬正常,很多非正常死亡的案件都發生在酒店旅館。方剛連連擺手讓淑華快進屋,可她直搖頭,說什麼也不去。
方剛有些不耐煩:“你不進來,怎麼讓阿贊師父幫你做法事?”淑華流下眼淚,我朝他連使眼色,意思是你對女士總得溫柔點兒。
阿贊巴登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嘴裡唸誦着經咒。幾分鐘後,淑華忽然後退,閃身到房門旁邊,臉色慘白,眼睛看着走廊的方向。偉銘抱着她的肩膀問:“發生什麼事?”
“那、那個女人跑出去了……”淑華指着走廊盡頭的拐角處,說。我說剛纔是法師利用巫咒驅走了那名女性陰靈,偉銘和淑華眼睛裡全是佩服的神色,我估計淑華肯定很羨慕這些法師,能唸誦咒語就把鬼驅走。
坐在客房的沙發中,我對登康和阿贊巴登簡單介紹了淑華的情況,方剛感嘆:“走到哪裡都能看到陰靈?真厲害!”
我心想你這是誇獎還是諷刺,也不怕客戶生氣。淑華看來已經習慣了這些話,並沒在意。登康對淑華說:“我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但沒有你這麼嚴重,只是在深夜和偏僻之處纔可以。而你這個就太誇張了,走到哪裡都能撞到,可惜,要是不解決的話,一般活不到幾十歲。”
偉銘連忙問爲什麼,登康說:“人之所以活着,全靠一口氣支撐,也就是所說的陽氣。而鬼魂屬極陰,別說撞鬼,只要人能夠看到鬼,就等於已經被陰氣所侵擾,只不過程度有輕有重而已。經常被陰氣侵體的人,陽氣會越來越弱,在壯年時還好些,過了四十歲,身體機能下降,陽氣由盛轉衰,就會百病纏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死。”
聽了登康的話,偉銘更加焦急,淑華也流下眼淚,她說:“我不想那麼早就死掉……”
沒人願意早早就去死,我問兩位法師,這個施法要怎樣進行,有什麼要準備的。登康說:“在午夜時分,帶她去陰氣最重、陰靈最多的地方,然後我和巴登施魂魄術就可以。”
淑華嚇得站起來就想跑,被偉銘和我攔住,我問:“你要幹什麼?”
“我不去,我、我真的不想去了,求求你們!”淑華竟然要給我跪下。我連忙扶起她,知道她是被陰靈給嚇怕了,就說治病就是要痛,否則不能起效,你就當最後再忍耐一次,要是能成功,以後你就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淑華哭得像個淚人,偉銘把她抱在懷裡,不停地安慰着。
好不容易她同意了,方剛問我,香港哪裡的陰氣最重,登康看了看我,我就知道他肯定想起柴灣的那個靈灰閣來。可不是嗎,還有什麼地方能比存着幾十萬骨灰的墳場陰氣更重?當時還是小凡姐姐的男朋友樑先生在那裡工作,因爲偷吃供品而出事,就是登康給解決的。
掏出手機,我記得後來因爲樑先生的事之後,小凡姐姐就和他分了手,但樑先生是否還在靈灰閣工作,就不知道了。於是我就直接翻找樑先生的電話號碼,給他打過去。說明用意,樑先生說:“田先生,我已經離開靈灰閣了,不在那裡工作。”
我並不意外,出了這麼大的事,樑先生被殯儀館辭退也正常,於是我問他是否和靈灰閣的舊同事們有聯繫,最好是能值夜班的那種。樑先生說:“以前和我同班的阿文還在。”
阿文我還有印象,是個非常怕鬼的傢伙。“那你幫我問問他,能不能在他值夜班的時候行個方便,讓我們幾個人去施一場法事?我可以給他一些好處費,用不了多長時間。”我連忙說。樑先生猶豫片刻,同意打電話問問他。
半小時後,樑先生的電話回過來,說阿文要求我們必須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才可以,錢方面都好說,兩千港幣就可以。我很想笑,連忙說我們只是借用山坡的墓地當施法場所,阿文就坐在他的辦公室裡,兩不干擾。
吃完晚飯,偉銘向朋友借了輛商用車,由他開車載着我們大家前往柴灣的靈灰閣。到了地方之後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剛鑽出汽車,淑華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說:“好、好冷啊……”
方剛指着黑沉沉的山坡:“這是墓地,十幾萬個骨灰盒都在這裡面存着呢。”淑華嚇得直哆嗦,偉銘連忙脫下外套給她穿上。
順着山坡墓地的水泥臺階往上走,淑華警覺地看着四周,不時地還躲避着什麼。要不是偉銘緊緊抱着她走,估計她非跑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