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北選了條通往那個空置別墅的路,既然樹精不止一次見過女鬼,那顯然女鬼在這條路上出現的頻率一定會高,往這裡走能撞見的機率應該會高些。
可是按照葉書北的記憶,都走了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是沒走到,四周是有些空置別墅,可多數是那些從來沒有賣出過的新房,哪裡也看不到之前樹精住的別墅。
陸明風那日也在場,他的腦子更不好使,尤其這種陰森森的地方,誰有那個閒心還去記路線,撓了撓頭,說道:“我們換條路走吧,反正總在這附近的。”
陸明風隨便指了一條,“就往這裡走吧,大不了再退回來。”
又走了半個小時,四周成排的別墅都開始變得七零八落的,仔細一看,有些別墅只造到一半,這裡靠近東南方,都是些新開闢的土地,別墅還在建造中。
葉書北無語,“我們是不是越走越遠了,你不是說你是幸運星麼,現在再回頭,就是一個半小時的路,要是其他對手搶在了我們面前,那女鬼就小命不保了,更何況你讓我走回頭路,我也沒把握能找到之前的那條。”
陸明風聽他口吻頗爲失望,不免心裡一抖,哎,他葉書北是不是對我不滿意了?
寒風蕭蕭的夜晚,陸明風卻出了一身的汗。
“葉。。葉。。。書北。。對不起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那個女鬼!”
葉書北皺眉,心說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動不動就淚流滿面的,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可的確就是因爲陸明風的關係,他們才走錯了路。
突然只聽一聲尖叫,淒厲又悲愴,劃破了寂靜的長夜,衝擊着耳膜,讓人心生顫慄。
葉書北警覺,“是她!”
陸明風擦了擦眼,“你是說那個女鬼來了?臥槽,我果然是幸運星啊!我保證其他人不會找到這裡來!”
葉書北手捻符篆,大聲說道:“你緊緊跟着我,不要亂走,此女鬼戾氣極重,怕是要周旋一番!”
陸明風經過方纔的大起大落,心裡實在得意至極,“我是幸運星,放心,我們一定能成功的。”
葉書北警惕地看着周圍,“你打個電話給白小生,讓他們立即過來。”
陸明風剛纔打開手機,就見屏幕一黑,怎麼晃都不亮,難得他聰明一回,立馬說道:“是不是女鬼干擾了磁場?”
葉書北聽不懂,他把陸明風推在了一邊,大喝一聲,用極快的速度利索地滾在了一邊,而他們方纔所站之處,陡然出現了一個穿着碎花裙子的女鬼,眼神哀怨至極,渾身散發着濃重的怨氣和戾氣。
葉書北認出了此女鬼正是王婆照片上的李馨,照片上的她笑容燦爛,青春陽光,顯然就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而眼前這個女鬼,除了長得一模一樣之外,實在無法和李馨聯想到一起,這就是人和鬼的區別。
李馨瞪着雙眼在那兩人之間徘徊,也不見她攻擊,只是不停地打量着,葉書北趁此機會,飛身上前,一張定身符向前飛去,卻在離李馨一米之處的地方,陡然燒成了灰燼。
陸明風懵逼,臥槽,怎麼這葉書北的符篆沒用了。
李馨陰森森地一笑,也不見她朝二人進攻,只是在那笑着,笑容淒厲,刺耳無比。
葉書北心知此鬼戾氣極大,即便是符篆,對付兇惡的妖鬼之時,也會有失效的時候,這時靠的就是修行者自身的修爲了,可惜葉書北這具身體完全不能和昔日的野狗散人相比。看來要恢復到往日的功力,怕是要多多歷練才行。
葉書北覺得有些奇怪,李馨只是一聲接着一聲地慘笑着,也沒有要對他們進攻的意思,陸明風輕聲走到了葉書北邊上,小聲問道:“這個鬼是幾個意思?”
葉書北大聲問道:“李馨,你是幾個意思?”
“我要報仇。”
葉書北:“報仇?可是害死你的那個人?”
李馨點點頭。
葉書北理解了,難怪她的戾氣會如此之重,一般來說枉死橫死之人的怨氣猶盛於自然壽終的人,後者對塵世是留戀,前者便是憎恨了。
“害死你的人是誰?”
“我不確定。”
“。。。。。。”
陸明風皺眉,“妹子,這就是你不對了,你連害你的人啥樣子都不知道,你這個要怎麼找。”
“我只知道是個男人。”
“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你難不成一個個去算賬?”
“這倒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
陸明風輕咳了聲,“葉書北,她要是對我們動起手來,你還有別的辦法可以強制住她麼。”
“容我想想。”
“臥槽,沒時間了啊,怎麼辦,白小生的手機也打不通!”
葉書北望着她,問道:“你可還記得李叔?”
“李叔?”李馨喃喃着,唸了一遍又一遍,恍然中帶着絲悵然。
“你爹他一直在找你。”
李馨的神色逐漸清澈了起來,大顆的眼淚滾滾而下,“爸爸。。我想起來了。。。爸爸。”
葉書北向前走了幾步,“我帶你去找李叔,這裡不安全,你先跟我走。”
突然,又是一陣在寂靜中劃破天際的汽車馬達聲,轟隆隆地在這詭異的時候添加了一份不安。
李馨原本有些緩和的神色剎那間褪去,又恢復到了先前厲鬼的模樣,長髮揚起,向前撲身而去,厲聲尖叫着:“是他!是他!!”
葉書北和陸明風狂追而上,無奈,這輛跑車的速度飛快,他們只能遠遠跟在身後,陸明風跑得風中凌亂,心說要是高中的時候有這份毅力,他那一千兩百米長跑不至於才撈到一個及格啊。
李馨飛身撲在跑車上,跑車裡的人顯然發現了什麼,不停地扭轉着方向盤,車上左搖右擺活像條蛇似的,最後歪歪斜斜地又一頭撞倒了路燈。
李馨鑽進了跑車,把車裡的人死拉硬拽着拖到了地上,緊緊地掐住他的脖子,直喊讓他還命來。
葉書北他們匆匆趕來,只見李馨氣勢頗爲嚇人,齜牙咧嘴地大喊着,同手同腳地往那人身上揍去,嘴裡不停說着:“你這個殺千刀的,撞死我爸,還掐死了我,你現在就給我拿命來。”
地上那人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結結巴巴地說道:“冤枉啊!天下奇冤!我都不認識你!救命啊!”
“去你的,殺了兩個人,竟然半分悔意也沒有,今天就要你償命!”
陸明風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胳膊肘撞了下葉書北,“這個情況,要怎麼處理啊?”
葉書北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一人一鬼,總覺得這人怎麼有些熟悉。
哎,葉書北終於認出了,這人不就是他那大哥葉向東嘛。
葉向東的餘光也是瞄到了有人在旁,倒是沒看清是葉書北,只是嚎叫着:“有沒有人啊!救命啊!我給錢!求救命!”
陸明風也認出了葉向東,不禁詫異,“臥槽,你這大哥夠狠的啊,竟然連殺了兩個人,乖乖,我們這是要大義滅親麼。”
葉書北一向倡議追求真相,遂說道:“那個,李馨姑娘,我只想問一句,你爲何說此人是害你父女之人?”
李馨狂打葉向東的手頓了頓,閃着哀怨的目光,說道:“我認得他的背影,當年我爸爸被車撞了後,司機逃逸,因爲事故地點沒有監控作爲證據,遲遲無法抓到司機。我費了好大的勁,尋了當時的過路人,三番五次調查,才找到了肇事司機。我想上門討個說法,正好看到這人正在撬門行竊,哪兒曉得反倒被他給掐死了,我一直在這裡徘徊,終於讓我等到他了。”
葉向東一臉冤枉,大喊道:“你在說啥,我根本聽不懂啊!”
“你閉嘴,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你還有理了啊!”說完又是一陣猛打。
葉書北開口說道:“好奇怪,葉向東不缺錢,爲何要去行竊。”
“臥槽,有理!”陸明風一拍大腿,“人家是典型富二代,實在沒有偷錢的必要啊。”
李馨委屈,哭道:“我怎麼知道,問他啊!”
葉向東覺得今年實在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慘兮兮地說道:“我更不知道啊!我什麼事都沒幹!我錢多的花不完,我吃飽了撐着去偷錢啊!我開車從來沒撞過人,不信去警察局查我案底啊!我清清白白!”
李馨停下了動作,一臉茫然,反問道:“真的不是你?”
“當然不是啊!”
葉書北又道:“你就憑一個背影就確定他是兇手,未免太武斷了,李馨姑娘,這天底下的冤案就是這樣來的。”
“當然不是一個背影,還有他這身衣服。”
葉向東平時的穿着偏向休閒,無非是昨天蘇敏生日宴會,總得穿套西裝聊表正式。問題是流年不利的他當晚就被抓到了警察局,被關了一天才慘兮兮地放了出來,他一出來,立馬火速開車回家,卻又碰上了昨天那個女鬼,他纔是受害者好不好!
“衣服?這話又如何說?”
李馨嘆了口氣,“我雖然只看到了背影,但是這一米八的背影我不會忘記,還有這衣服,當時那兇手穿的就是這樣的西裝!”
衆人無語。
陸明風:“這西裝常見,又只是個背影,我看你八成尋錯仇了。說起來,你是不是近視啊。”
李馨點頭,對着方纔那番話仔細一咀嚼,似乎言之有理,“近視兩百度,平時不戴眼鏡,晚上看東西的確有些瞧不起。”
李馨踢了葉向東一腳,“喂,真的不是你?”
“我發誓一定不是我!如果我撒謊,就讓我葉向東窮一輩子,窮得一毛沒。”葉向東發了他自認爲最毒的毒誓。
葉書北說道:“既然是弄錯人了,我們幫你找兇手就好,你還是放他走吧。”
葉向東接連受了兩個晚上的驚嚇,這時才慢慢回了神,竟然發現和這女鬼談判半天的竟然是自己那拖油瓶弟弟葉書北。
“臥槽,怎麼是你?”
葉書北不懂,“是我難道有問題?”
“。。。。。。”
“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你預備回家去住了?我可告訴你,你別指望從爸那裡拿到一分錢。”
“我沒打算回家。”
“非奸即盜,那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爲了抓鬼練修爲,白小生爲了要雙倍積分,陸明風閒着蛋疼來陪我的。”
陸明風:“。。。。。。”
葉向東:“。。。。。。”
李馨眼見自己搞錯了對象,頓時覺無趣,起身拍了拍碎花裙子上的灰塵,“那我走了。”
葉向東顯然在受過了驚嚇後,徹底的不正常了,竟然火速地起身,怒目而視,“你大晚上的嚇人本來就是你的不對了,對我拳打腳踢後,就這樣走了?”
“不然還要幹嘛?”
“道歉啊!賠償啊!”葉向東想起來什麼,擺出了一幅霸道富二代的模樣,說道:“也不對,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麼。”
“我呸!”李馨反諷道:“我承認我弄錯了人,上錯了車,可也是你活該,男人都好色,大晚上的看到美女就主動讓人家上車,如果我不是鬼,你是不是打算劫色啊!垃圾!”
這話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葉書北和陸明風默默在旁不語。
李馨對他們倒是很客氣,笑道:“多謝二位及時制止,我差點搞錯了對象,哎,真煩,這下真的不知道哪裡去找仇家了。”
李馨對他們莞爾一笑,剛預備轉身走人,突然一道金光閃過,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飛速地閃過,在空中出現了五條金線,把李馨牢牢定住了。
緊接着又一個熟悉的身影陡然出現在路邊。
“女鬼,看你往哪裡逃。”
葉書北一看,哎,又是張叫不出名字的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