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風頭暈眼花, “不是吧,我們不是一直跟着光芒走的?”
葉書北搖頭,“方向沒有錯, 所有的符篆都是有實效的, 就好比擋災符, 遇上過一次後符篆上的符號就是失效, 同理放在白小生身上的符篆似乎也快失效了。”
陸明風:“那我們會不會走錯路了?”
葉書北搖頭:“我計算過路程, 他一定在這裡附近,再找找吧,喂喂, 你不是幸運星麼,前面正好是岔路, 告訴我走哪一條, 聽你的。”
陸明風慫了, 聽到把這關乎生死之事的決定權放在他身上的時候,幾乎嚇得魂不附體, “你別鬧了,我怎麼敢決定,還是你說哪條我們就走。”
葉書北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陸明風,你也是我們道宗的成員了, 總有一日會自己單挑的, 總不能什麼事都賴着我們吧, 。”
陸明風皺着眉, “我看擺明了你是自己都不知道走哪條吧。。。”
“。。。。。。”你幹嘛要就地拆穿。
陸明風往左看了眼, 又往右看了眼,想起他們三人在校園裡勾肩搭背的模樣, 都是葉書北站中間,他左邊,白小生右邊,遂指了指右邊的岔路,“這條。”
“成,聽你的。”
遠方的天際灰濛濛中露着白色,東方的魚肚皮好像被徹底地摁在了水裡,瞧這模樣似乎只有四五點的時間。
葉書北卻說道:“我們走了將近十二個小時了。”
陸明風就差下巴沒掉下來了,“十二個小時?那豈不是現在應該六七點了?爲什麼這天一點不亮啊!”
葉書北說道:“暗得早,亮得晚。”
陸明風:“哦,天氣不好。”
葉書北搖頭,“非也。”
突然一陣狂風襲過,樹葉“嘩啦”作響,好似成排的樹都被吹到了一起,發出巨大的搖擺之聲。
陸明風一個沒站穩,往後退了數步,“颱風來了!”
葉書北想伸手拉他,都沒碰到,“扯淡吧你,什麼季節還颱風,更何況是這深山老林裡。”
就在剎那間,那呼嘯襲來的狂風冒出了陣陣黑氣,濃黑的霧氣像怪物的獠牙似的像他們直撲而來。
葉書北往後跳了幾步,推開陸明風,他從兜裡掏出了符篆,來不及念,就被狂風襲走了。
陸明風被撞在了樹幹上,疼得骨頭都要斷了,抱頭大喊道:“是不是那黑霧來了!”
葉書北扔下了書包,取出匕首,藉着風力,一躍上了樹幹,瞅準了時機,對着那黑霧就是猛的一刺,遂即滑落在地,滾了好幾圈。
那巨大的黑霧中碰出了一小團黑霧,隨後一聲尖叫,消失不見了。剩下的黑霧依舊緊緊扭縮在一起,向着二人進發。
葉書北心說這匕首果然有用,可惜這一小團一小團的切開,這要花多少時間,可惜他老胳膊老腿的不禁摔啊。
陸明風跪在地上,順手摸到了葉書北落下的書包,從裡頭抓了一大把符篆,天女散花般向空中撒去。
葉書北內流滿面,“臥槽,符篆不是這麼用的,你暴殄天物啊!”
那如同天女散花般的符篆因風四處飄散,在葉書北的唸唸有詞聲中,金光被攪動的泛起了光暈,偶爾有一兩張吹到了黑霧,他猛地往後一搜,但也不退縮,下一秒又張牙舞爪地迎風而上。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
四周想起了往生咒,而唸咒之人的聲音越發的響亮,鏗鏘有力,卻又帶着些許猶豫。
葉書北迴頭一看,來人正是那消失了一週多的白小生,他衣着破爛,像個生活在大山裡的野人那般,一直帶着的絨線帽也不見了,露出個小光頭,神色憔悴,像幾天沒吃過飽飯了。
陸明風看他還活着,放下了心,就差沒感激涕零的緊緊擁抱他了,“哎,白小生,你讓我們好找啊。”
白小生不理他們,還在念着往生咒,聲音卻漸漸地輕了下去。奇怪的是,白小生一出現,四周的狂風也逐漸平靜。葉書北瞅準了機會,再次驅動了符篆。
地上的符篆飛昇上空,把黑霧牢牢地固定在當中,符篆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黑霧又往裡縮了縮,似是有些懼怕。
陸明風拍掌大笑:“好樣的,厲害啊,葉書北,我說你是不是修爲又有長進了!”
葉書北一躍跳上了離他最近的樹幹,又跳上了最高的那一節,取出匕首,往那團黑霧身上扎去
。
白小生停下了念往生咒,大喊一句,“住手!”
葉書北還沒跳,被這一驚呼,差點沒站穩,向下喊着,“喂喂,你做什麼?”
白小生微微一停頓,說道:“你別傷害他們。”
葉書北答道:“你深得我真傳啊,哈哈,不過這些不是好東西,這些時日惹出了不少麻煩,勸誡不了,只能用強硬手段了,直接處理。”
白小生竟然跑到了黑霧前,大喊着:“我求你先別動手。”
陸明風笑着拍了下他的肩,“哥們,你是不是這幾天在深山裡呆傻了,你難不成還打算超度?可別了,我都看出來了這些惡鬼凶煞的超度不了。”
葉書北調侃道:“你可以的,陸明風,學得夠快啊!”
白小生使出全力大喊一聲,“不許你動手!求你了!就這一次,不行!”
葉書北跳下了樹幹,看了眼黑霧,在符篆的包圍下顯得越來越清晰,這是成羣的厲鬼冤魂聚集而起的,甚至可以看到每一個厲鬼遊動的影子,相比之前在遇見過的三次,顯然這黑霧的力量又大了不少,不知又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葉書北看白小生一臉認真,他平日裡也是嘻嘻哈哈的,只有看書考試的時候纔會擺出這樣的神情,葉書北神色也凝重了,“你應該知道對於厲鬼凶煞是沒有其他辦法的,只能強行解決,否則會有更多的人受害,你最近也應該知道了不少新聞,我估摸着都和這東西有關,就連這附近的小鎮也同樣受到了迫害。不止如此,要是讓他遇上了同類,怕是會把其他的一起給同化了,幸好王婆婆這裡還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你難道想連累了他們?”
白小生咬咬牙,卻不說話。
葉書北又問:“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不能直接說的,該不會是這其中一個厲鬼是你認識的朋友吧。”
陸明風看着被符篆圍困起來的黑霧,大大小小的厲鬼都其中游蕩着,而那符篆的金光已然沒有剛纔這麼明亮清晰了。
“葉書北說的對,這些就是邪崇,留不得的,又不是我們之前認識的那些。”陸明風咕噥着,“我說你啊,你突然又跑來了這裡,一下子就沒了音訊,想嚇死個人啊,幸好我。。。”
葉書北不等他話說完,直言道:“該不會其中一個是你師父吧。”
陸明風一愣,收起了玩笑,“所以你就到這裡來了,臥槽,白小生,你不夠意思啊,這麼嚴重的事怎麼都不跟我們說。”
葉書北:“他就是因爲不知道要怎麼跟我們說,擔心害了別人,又擔心我們出手,就自己一個人來了,真是傻。”
陸明風點頭:“根本就是傻,臥槽,看來這傢伙沒把我們當朋友。”
白小生嘴角抽動了下,似乎想說什麼,又無力地搖搖頭,然後走到一塊大石頭上,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這事還真被你們說準了,我認識我師父的時候,其實他已經死了,只是我當時什麼也不懂,以爲遇上的是一個人。”
陸明風瞪大了眼,說道:“還真被我們胡說說準了,所以你看見的道觀什麼的其實都是不存在的,果然像聊齋裡的小故事啊。”
葉書北說道:“你師父駕鶴西去之後,想必因道宗無人接班,心中留有執念,數年困於此處,你因緣巧合地途徑了此處,他便收你爲徒了。”
陸明風:“那他師父怎麼會變成厲鬼的?”
葉書北:“被邪崇同化了,這就是爲什麼我說邪崇必須殲滅的道理,不僅殘害同類,還危害活人。”
陸明風看着白小生聳拉着腦袋,是他從沒見過的無力和痛苦,又問道:“那我們有沒有什麼辦法幫助他?”
葉書北望天,“滅了其它,留下你師父?好難。。。”
他想到了淨靈符,他師兄的拿手好戲,可惜賀蔚南現在不在這裡,即使在也難。這一大團的黑霧,同時化去其戾氣的話,也不知道那符篆能不能排上用處,更何況要是連這些厲鬼也這麼操作的話,按照他師兄那妖邪必殺的原則,根本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嘛。
白小生擡頭滿懷希望地看着葉書北,就指望着從他口裡說出一句,“能行,交給我,我能辦到。”
可惜葉書北神色尷尬,有苦說不出的模樣,白小生頓時心寒了。
白小生從書包裡取出了師父留下的兩本秘籍,嘆了口氣,“我這一路上一直在研究這兩本書,就想找個辦法能幫師父,起碼能讓我平安地超度了他,可惜看不太懂不說,這又是雨又是水的,書都泡爛了。”
這兩本被葉書北誇讚的書,如今每一頁都被水化得模糊不清,字跡都看不清了。
葉書北看過兩次淨靈符,讓白小生讓開,拿起筆根據記憶小心地畫了一張,左看右看,有些像又有些不太像。
白小生問道:“這是。。。”
“淨靈符,我應該沒有畫錯,只是我這身體的修爲有些夠嗆,我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陸明風說道:“你別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先用了再說。”
這陸明風也許對自己是顆幸運星這個事實太過自信了,在葉書北還在確認這張符篆對不對有沒有畫錯的時候,隨手拿起就往前扔去。
淨靈符像有靈性似的,無風便往黑霧的方向飄去,正正好好懸在其上頭,而那本在蠢蠢欲動的黑霧突然間靜止了。
陸明風得意地一笑,“看,我有用吧,我多厲害,無師自通。”
話音落,只見那靜止的黑霧突然膨脹了數倍,而原先圍繞着它的符篆統統滑落,金色的光芒早已褪去,那符篆像張廢紙一樣躺倒在地,被風一吹,散成灰燼。
陸明風懵逼,“這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