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散人曾拜名門之下,可他生性頑劣,導致時常做事出格,不僅如此,還常常整出些歪門邪道。比如在修行過程中,不思進取,喜歡抄路走捷徑,在外遊歷時,又常和邪門歪道,非正派人士打交道,總結就是一句話,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名門子弟。
被逐出師門後,自命野狗散人,意喻無人管束像條撒潑的野狗,散人散人,也就是無門無派的意思了。
這要命的性子不說,但是野狗散人在修行方面的確頗有天賦,不僅天賦資質上乘,這運氣也是好到爆表的,沒過個幾十年,這修爲唰唰唰的大有長進,已到了上層境界。
上層境界???野狗散人渾身一個激靈,等下,如果說這具身體不是他的,那豈不是已經到了肉身雖死可神魂不滅的地步?又或者是這裡是修行者的另一種境界,另一種考驗?
這事實在太傷人心了,他野狗散人的大名在此地是叫不響了,取而代之的叫做。。。叫做什麼來着?
他再蠢也不是個傻子,他好歹風風光光活了一世,心說當時自己威風八面還師從名門的時候,會隨身攜帶門牌玉碟以表身份,那這裡的人總會也有類似的東西吧。
野狗散人左看右看,看到了剛纔那套稀奇古怪的衣服被翻出的袋子,嗯,和細軟有些不一樣,構造比細軟要科學得多,也容易隨身攜帶,看來這裡的人還是挺聰明的嘛。
果然除了隨身衣物之外,還有個方形的軟綿之物,打開後,裡頭只有兩張硬硬的小紙片。雖然這字也有些不同,可連蒙帶猜還是能知曉其中一二的。一張上面寫着,葉書北,居民證,地下是一長條的字,看着似乎像是住址,另外一張上面寫着也是葉書北,下面寫的是XX大學,學生證。
剛纔那兩個人的確口口聲聲喊他叫做葉書北,看來這個就是他的名字了,名字看着也馬馬虎虎,土是土氣了些,哪兒有野狗散人這般大氣磅礴又威風凜凜。
再來這學生證是什麼鬼東西,大學又是個什麼東西,剛纔聽到他們說什麼學弟,那豈不就是和門派差不多的學本事的地方了。
野狗散人生平還有個最大的興趣,那就是越是未知的事物,他越是能提起興趣來,甚好甚好啊
他正想得帶勁,門打開了,蕭正義和宋豪情端着一碗麪條放到了他眼前。看着葉書北神色好了許多,想必是逐漸恢復正常了,心下頓時放鬆了。
麪條他也是認得的,幾乎坨成一團麪疙瘩的麪條上,放着半個巴掌大小,厚如薄紙的大排。
有肉!
葉書北右手拿起了大排,一口就沒了。
除了肉,他對其他的食物沒有多大興趣,尤其這面都坨了,這怎麼能吃,還不如他以前做的手拉麪。坦白來說,這大排的肉質也不怎麼樣,味道倒是不錯,比他從前吃過的都好吃。
雖然他現在肚餓又饞,可修煉之人都是經歷過辟穀階段的,這點飢餓感奈何不了他,寧願餓死也不吃難吃的東西,這是野狗散人的名言名句。
可宋豪情看着那沒了大排的麪條,嚥了咽口水,他餓。。。
說實話蕭正義也餓,但是好兄弟的食物是不能碰的,尤其這位好兄弟正遭受着身心俱創的痛苦,更不能搶他的食物了。
這個時候眼不見是最好的選擇,“那個啥,我們先走了,明天一早來接你一起回去。”
兩個人關門的時候,還戀戀不捨地看了那碗麪最後一眼。
葉書北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睡不着的原因和他目前奇怪的生存壞境沒有關係,而是因爲他餓了。
他本來就沒飽,索性不吃東西也就罷了,可那兩個兄弟硬是塞了碗麪條給他,這一吃就顯得更餓了。
葉書北翻來又翻去,把本就有些皺巴巴的被子活生生擰成了麪條,他終於受不住了,起身躍過了那碗涼透了的麪條,摔門而出。
深夜裡的大山,風叫那個透心涼,葉書北身上套着那件運動服,坦白而言,除了袖口腰身有些勒着他,穿着倒也算舒適。雖然這衣服不那麼仙,可比起道袍,的確是暖和的多了。這麼一想,那青衫道袍除了仙氣飄飄外,一無是處。
葉書北走着走着,周身越發的熱了起來,哎,這衣服也太保暖了吧,竟然還越穿越熱。葉書北此刻已經徹底嫌棄曾經的道袍了,果然是中看不中用啊,這不中看的纔是好東西。
說來也是神奇,這衣服穿着從腳底心暖到了脖子,這會兒子連額頭都開始微微發燙了。又走了一段路,這四處一片漆黑的深山老林裡,竟莫名出現了一絲光亮,可是跟燭火的亮度又不太一樣,這光亮略有些眼熟啊!
葉書北又走了一段,這視野是越來越寬闊,漆黑中不僅能看清遠方的一草一木,甚至經脈紋理,簡直清晰無比啊。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最與衆不同的東西藏匿於遠處盤根錯節的灌木樹林之中,飄飄蕩蕩,無比熟悉。
葉書北這才反應過來,臥槽,我野狗散人的天眼回來了!!!
野狗散人上輩子最得意的技能就是他的天眼,能準確無比地滲透那些層層疊疊的東西,從而看清本質,說的通俗點就是能看見別人看不到的。
野狗散人本來以爲在葉書北這個凡人身上,他上輩子辛苦積累下的修行和靈氣早也是蕩然無存,嗚呼哀哉了一個小時,想着沒了都沒了,哭也是哭不回來的,哪兒曉得這要回來,也就突然回來了!
頓時心情大好,看來蒼天還是沒有刻薄他,雖然給了一具還算湊合的身體,以及說像又不太像的環境,可好歹他辛苦修行的寶貝都還在。
哼着不成調的曲子,眨巴着眼在四周轉悠着,這座山,不行!不行!很不行!
風景實屬一般,和他本家那名門所處的靈山完全是雲泥之別,不說靈說,哪怕和華山相比,也是天與地的區別。除此之外,這裡陰氣大陣,明眼看上去是沒什麼東西,實則暗藏玄機,波濤洶涌,不過想來這深山裡晚上也沒什麼人會來找死,倒也是無所謂。
葉書北摩拳擦掌了好一會兒,歪着頭盯着一處看了許久,擦了擦手,不過三下就爬上了棵大樹。
自他醒來到現在又活動了會兒,和這身體的磨合性越來越順暢了,誇一句,這身體柔韌性很好,力道也足,好用又好看。
葉書北折了兩個樹叉,又扯了一段藤蔓,不稍片刻做成了一把小彈弓,他翻下了樹,找了顆不大不小的石頭,用巧勁一拉,那石頭快而準的打在了不遠處一顆茂盛的古木之中。
那古木有些年頭了,盤根錯雜,樹根粗壯,上頭的樹葉濃郁且茂盛,蓋得是嚴嚴實實,這石頭瞬間沒在了樹葉裡。下一秒,那成團的樹葉一陣騷動,驚得呼啦啦飛出了數十隻野鳥,有兩三隻直接“噗通”一聲掉下樹來,一動不動。
葉書北大笑了三聲,美滋滋地撿起了那三隻野鳥走到了河邊,拔毛,清洗,燒火,一氣呵成。
須臾,篝火上冒起陣陣香氣,是那種肉類烤得油滋滋得讓人垂涎欲滴的味道。葉書北扯下了一根鳥腿,塞進嘴裡一咀嚼,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這纔是野味,這纔是吃肉啊!野狗道人流浪四方的時候,常常在山野林子裡獵一些野味,釣一些河鮮,就能解決一頓,味道還賊好。
可是。。。他想了想,放下了手裡的鳥腿,剛纔那塊面上的肉,小是小了點,肉也柴了些,可味道是不錯的,他想了很久,肯定絕對不是火上烤出來的,要是這幾隻野鳥也這麼個燒法,那就太好了。
這面是蕭正義端來的,他一定知道這大排是怎麼個燒法的,更何況野狗散人生性豁達,又喜愛廣泛交友,斷然沒有吃獨食的道理,這麼想着,他順手拎起兩隻野鳥往回走着。
而在景區的醫務室裡,蕭正義和宋豪情睡在了隔壁間。本來他們今天就要打道回府了,偏偏遇上葉書北自尋短見,這莫名就耽擱了一天,景區裡的酒店貴得要死又坑得要死,他們渾身上下就只有八十塊,還拿去買了大排面,於是好說歹說了一番。
例如,“大慈大悲的美女護士小姐,我這朋友神志不清,三更半夜的再發起瘋來,你這小模樣也是制止不住他的,我們就躺在隔壁,有個啥可以有個照應。”
“是是是,就是這樣的!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反正你隔壁的牀也空着,別浪費資源嘛。”
一陣軟磨硬泡,又保證護士小姐絕對可以去休息,有什麼事他們幾個扛着的保證下,他們沒花一分錢入住了隔壁的小病房。
然而,孰可忍,唯肚子餓不可忍。
宋豪情被餓醒了。
他內心好一番掙扎,雖然覺得很無恥,畢竟是從哥們嘴裡搶食物,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不就是因爲是好兄弟,這口糧也要一人一口才合理嘛!跟何況他出來個大頭,五十塊,底氣足!
他輕手輕腳爬去了隔壁房間,明晃晃的月光下,那沒了大排的那碗麪依舊盛氣凌人宣告着自己被主人無情拋棄的結局。
臥槽,這葉書北竟然沒吃完!浪費糧食!浪費的還是八十大洋的麪條!他發誓,此人絕對會被雷劈的!
宋豪情“吧唧吧唧”地吸着冰冷的麪條,覺得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突然覺得是不是要留一點給蕭正義,鬼使神差地往牀上一看,空空如也!
“蕭正義!不好啦!葉書北又不見了!他準是又跳山去了!救命啊!”
須臾,保安室的門被踹飛了,“保安大哥!救救我兄弟!救命啊!!他跳山啦!!!”
保安室裡安靜如雞,先前那個隨着他們一起救人的保安呆如木雞,頗爲不自然的嘴角一抽動,“那個,等天亮再說吧。”
“等天亮?這人都涼了!”
“鳳凰山,夜裡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