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風的臉色在三秒之內從漲紅憋到了紫色再變成了紫紅色。
“臥槽!我狗屁不通?本少爺我英語六級考了整整六百分,雅思八分,你他媽的說我狗屁不通?有種你就出來啊,躲在裡面算什麼,神出個鬼手算嚇唬誰啊你!本少爺神鬼不懼,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斬一雙。。。”
“啪!”
黑板擦從空中劃過,直直地敲在了陸明風的腦門上,還白乎乎的甩了他一臉,活像個唱戲的沒化好妝。
然後又是“啪”的一聲,有個什麼東西快速地狠狠敲了下他的後腦勺,只是這次那隻鬼手也沒落下什麼好處,好像受到了反作用力的影響,吃痛放開了。
雖然速度極快,可葉書北還是看到了,的確就是那隻鬼手。
“臥槽,它打我!”陸明風大喊一句,捂着後腦勺,有些淚眼濛濛的,其實他並不疼,就是不舒服啊!
“臥槽,我要是破相了怎麼辦吶!怎麼辦吶!”
葉書北沒空理會他,他大步走到了講臺和黑板之間的地方,一般來說講臺下面會有扇門,可以用來放作業本或者給任課老師放一下東西,但是電教室的講臺下是沒有門的,換而言之,粗看會覺得是實心的。
“這櫃子是空心的,它躲在裡面。”
陸明風掄起腳狠狠地踢了過去,邊踢邊罵街,“你有本事鬼嚇人,有本事就出來啊,躲在裡面你算什麼好漢!”
無論陸明風怎麼個撒潑狂踢,講臺除了發出“嗡嗡嗡”即將倒塌的抗議聲,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的聲音。
“臥槽,你丫的就是個沒膽的,就只會偷偷摸摸地打我後腦勺,打一下就沒了下文,孬種!”
“它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陸明風臉有些抽搐,望向了一臉冷靜的葉書北,“啥意思?”
“你身上有符篆,它碰不了你,就跟那次在這裡的時候一樣,我一用符篆拍它,它就縮回去了。”
陸明風的眼眶又要紅了,這葉書北等於變相地又救了他一命,要是沒有隨身帶着的符篆,他沒準也被一起抓到了講臺下面做鬼去了。
就在他又有跪下抱大腿的衝動時,葉書北掏出了定身符貼在了講臺四周,順便敲了敲講臺,“這位姑娘,有話我們好好說,你躲在裡頭也不是個辦法啊,你現在動也動不了,打算一輩子困在裡面麼?你要是不亂跑,我們就好好說話,成不成?”
講臺沒動靜。
陸明風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個女的?” Www✿ TTKдN✿ ¢ ○
“手臂纖細,食指修長,不太像男的,尤其是那種偷襲打後腦勺的小動作,男子是不會幹這麼低級的事情的。”
“你才低級!你全家都低級!”
“。。。。。。”
陸明風看着葉書北被罵,心裡又不爽快了,再次掄起腳往那講臺狠踢了下,“滾你丫的,怎麼說話的呢!”
葉書北沒轍,看來這個東西不太好說話,沒有基本做人禮貌,於是又掏出了一張符篆,他捏在手裡晃了晃,“三味真火怕不怕?不怕我可就貼上來了。”
講臺沒有動靜了,不稍片刻,懨懨的聲音傳來,“你不把你的符篆拿走,我怎麼出來啊!”
一個帶着堪比啤酒瓶底厚眼鏡片的女學生從講臺裡鑽了出來,梳着滑稽的童花頭,手裡還抱着一摞書,她鑽來鑽去亂了頭髮,第一反應不是整理儀容,倒是仔細檢查了手中的書有沒有損壞,看到有些折了角,頓時心生不悅,“書折了,你賠!”
“。。。。。。”
陸明風強忍住一腳踹上去的衝動,“我不打女人!你他媽的還打我頭呢,沒事還出來嚇人,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那是因爲你才疏學淺,還要打腫臉充胖子,活該!”
陸明風胸悶頭暈,說他沒文化沒知識比放一百隻鬼在他面前都讓他鬱悶不已,他撿起那隻掉落的黑板擦,把黑板敲得“砰砰”直響,“你看看清楚,別說我邏輯沒問題,你要是找得到一丁點兒的語法錯誤,我喊你媽!”
麻煩鬼撫了撫鼻樑上的眼鏡,幽幽地說着,“這只是一道閱讀理解題,綜合文章的內容和出題者的思路即可,一般來說主旨題的答案通常在最後的段落,說白了就是要以文章的關鍵點出發,整篇文章的宗旨就是壞境被破壞而造成的影響,和新能源開發有半毛線關係哦,你說了一堆都是你自己的看法,和這文章有半毛線關係哦,連題都不會審,不是狗屁不通是什麼。。。”
“。。。。。。”
“快喊媽。”
陸明風一臉牙疼臉抽搐的表情,就在他還在糾結是一腳踹上去還是能屈能伸地喊聲媽的選擇題中,教室門被撞開了。
風風火火衝進來一個帶着絨線帽的男學生,左手捻着佛珠,喋喋不休地喊着,“讓老衲來超度你,恩怨是非,皆是過往,放下執念,早登極樂。”
葉書北僅憑頭上那頂絨線帽就認出了眼前此人就是上次在鳳凰上滿山跑着要抓鬼的那個,好像是叫什麼白小生?
愣了愣,立馬反駁道:“超什麼度,我還沒問完呢。”
那個麻煩鬼顯然也不想再被超度了,一看到他手裡捻着的佛珠,嚇得面無鬼色,又鑽到講臺裡去了。
白小生不依不饒,對着那講臺又開始了嘮嘮叨叨和噓噓念。
葉書北煩得要命,他最討厭話問道一半就被打斷了,尤其還是這樣重要的時刻,喊道:“陸明風,我們一人一邊逮住他!”
葉書北左手擒住白小生的左臂,陸明風右手擒住白小生的右臂,順手還取了他捻着的佛珠,陸明風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這珠子是上好的紫檀而制,隱隱一股清香繞鼻,這一串佛珠中還有一顆珠子,雖然不是閃閃發光,但初看總覺得有股奇妙強大的力量,不禁說道:“葉書北,你看,這佛珠八成是個好東西啊!”
白小生見手裡的寶貝被奪了去,心裡一急,大喊道:“我師父給我的東西!還給我啊!”
陸明風不理他,扔給了葉書北,葉書北捏在手裡細細一看,細細一聞,就可以確定,這絕不是八成的好東西,而是十足十的好東西!
這佛珠是常年供奉在道觀裡的上乘佳品,經歷過香火供奉,無數次的開光和道法,讓其本身具有極強的靈力,至於那顆看似黯淡無光的珠子,葉書北認定是舍利珠。
這麼好的東西他自然不會奪人所愛,看夠了也就鬆開了白小生,順帶把這串珠子還給了他。
白小生失而復得,捧着寶貝看了又看,嘮叨着,“有沒有搞錯,我只是要超度亡靈,竟然還被你們當槍使,有沒有天理啊,同類欺同類,同行打的同行啊!”
葉書北問道了:“你說這個佛珠是你師父留給你的,那顆舍利珠不會就是你師父吧。。。”
“自然就是了!”白小生大概怕他們再次強行奪走,牢牢捏在手裡,“師父駕鶴西去前,千叮嚀萬囑咐我務必除魔向善,維護世界安寧,此等邪崇自然得該去哪裡去哪裡,你們莫要再阻止我了!”
白小生這麼一說,葉書北纔想起,咦,那隻麻煩鬼呢!
四處一張望,只見那個麻煩鬼抱着一摞的書正悄咪咪地往門口踱去,輕手輕腳,似乎怕激了他們。
葉書北毫不留情地甩出了一張定身符,“你怎麼又跑,你怎麼就老跑呢,要跑得把事兒說清楚啊!”
白小生:“。。。。。。”
陸明風不用葉書北多說什麼,立馬擒住白小生的左臂,“不許胡來,他沒問清楚之前,你要是敢隨你超度,我就搶你佛珠!”
白小生欲哭無淚,他是招誰惹誰了,他就是超度一個亡靈,他怎麼了他!
麻煩鬼一動不動,見逃之無望,道:“你要問什麼就問吧,別超度我就好。”
“教室裡經常出現的鬼爪子就是你吧。”
“是。”
“事出必有因,來說說爲什麼無緣無故嚇人?翻人家書,擦人家程序,當人家機,打人家耳光,撕人家小抄,這些事都是你乾的吧。”
“是。”
“承認得倒也是爽快,這是惡作劇還是鬧着玩?”
“他們活該。”
麻煩鬼吐出長長的一口氣,頗帶着些怨氣似的說道:“這裡是大學,是最高學府,培養一個人纔有多不容易,難道真以爲高考結束就萬事大吉了?告訴你們大學四年不好好學習,荒廢人生的話,那是要後悔一輩子的!這些學生上課不認真,打瞌睡,打遊戲,我當然要一個個敲醒他們了!你說我錯在哪裡?我比老師還認真,我錯在哪裡?我都是爲了他們好啊!!!”
說得挺對,無言反駁,連一本正經要超度人家的白小生也開始猶豫了。
葉書北眼睛一轉,反問道:“話似乎沒錯,以前早課的時候我也總是昏昏欲睡的,師父也總是拿棍子敲我頭,不專心不認真,的確該打!可是。。。”
麻煩鬼:“可是個毛線?”
“那次筆試是怎麼回事,你幹嘛無緣無故把別人的程序都抹沒了,要不是我一張符篆拍上來,你接下來就打算朝我動手了是不?”
麻煩鬼倒也實誠:“的確如此。”
麻煩鬼顯然是站累了,指了指身上的定身符,“那誰,能不能把這個給揭開了,我站累了,想坐會兒,我答應你我不跑。”
麻煩鬼直坐在了講臺上,晃悠着大長腿,開始了追溯前程往事,“我呢天生命不好,是個孤兒,除了沒了父母,其他倒也沒怎麼樣,大概是上天給我關上了一扇門,就給我打開了一扇窗,我人特聰明,讀書也特勤奮,總之就是聰明加勤奮的人設,導致我真的是太出色了。”
從沒見過別人這麼誇自己的,白小生都替她臉紅,“那麼出色,你爲毛要害別人,不存在嫉妒之心吧。”
而這時陸明風反而是明白了,喃喃着:“就因爲太出色,纔不甘心早死了吧。”
麻煩鬼點點頭,她突然有想哭的衝動,終究還是忍住了,哭這舉動是能帶來實際結果的,而如今的她即使嚎啕大哭,也不會再有用了。
“原本我以爲屬於我的那扇窗戶被打開了,大概也正是因爲我太出色,上天索性給我砌了堵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