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成了近幾年驢友和登山愛好者的第一心頭好,原因簡單粗暴,攀登山道容易,風景磅礴壯闊,景點門票便宜。
不容易出人命,又能欣賞到僅次於黃山的絕佳風景,還適合小情侶一路上劈劈情操,再加上最近鋪天蓋地的營銷廣告,鳳凰上的旅遊開發讓投資商笑眯了眼。
晚上八點,鳳凰山服務區保安室裡衆人的姿勢千奇百怪,翹着二郎腿的,趴着打瞌睡的,捧着手機刷遊戲的,支着胳膊刷網頁的,就沒一個認真值班的。
“砰砰砰”的扣門聲震得他們耳膜破裂。
“有人在嘛!出大事啦!出人命啦!有人跳下山啦!!!救命啊!!!!!!”
保安室裡的衆人一怔,瞪目結舌,無語望天。坦白來說,這樣的旅遊景區的開放時間是有限制的,比如幾點後不能再登山之類的,明面上的說辭是爲了安全隱患。可惜,因爲這裡實在太過安全,沒人認爲會出事,這所謂的幾點不能進山,幾點必須出景點無非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全憑自覺。
衆人第一反應,臥槽,哪個天殺的要尋死不在自家樓頂,千里迢迢跑到鳳凰山,這到底是觸誰的黴頭!臥槽,現在讓他們進山救人,這黑燈瞎火的,誰行誰上!
衆人你看我來我看你,看來看去,眼神裡的意思非常明確。
“我不行。”
“我也不行。”
“這麼巧,我也不行。”
“哎喲,我更不行。”
最後的最後,那可憐兮兮的求助人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才撥打了一個“1”字,這羣保安再也坐不住了,最後勉爲其難走出兩個體型健壯之人,帶着手電筒上山了。
十二個小時後,景區醫務室裡,鏽跡斑斑的病牀上,一個人緊緊閉着眼,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可人沒醒,雙手雙足卻是張牙舞爪的在空中手舞足蹈着。
“師兄!這一局勝負未定,來日方長,我們擇日再戰!”
“你我師兄弟二人,自小相依爲命,共同修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怎麼滴,你就是跟我槓上了?”
“不給不給,就是不給!你人多了不起哦!你你你,勝之不武!你欺負師弟我!師父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葉書北眉目緊閉,掄着臂膀,蹬着兩腿,胡言亂語,宛如瘋子。
這醫務室裡還有兩個人在旁站着,瞧他這模樣,誰也不敢走近。
葉書本沒有安分下來的跡象,亂蹬亂踢,嘴裡說着些亂七八糟的胡話,整個牀“嘎吱嘎吱”宣告着即將塌下的命運。
其中一人忍不住了,說道:“我們把他弄醒吧,這樣下去萬一牀塌了,摔了個半身不遂怎麼辦。”
另外一人猛一皺眉,此事並不簡單,“不成,你瞧瞧這力氣得有多大,這一過去一定是損人不利己的,我看咱們不如把他敲暈得了!”
“好!就這樣辦!”
二人一合計,在房間裡轉悠了半天,看到了門後掛着的拖把,掄起拖把柄,輕手輕腳往牀邊走去。
“我數一二三,閉眼敲上去?”
“成!”
“一~~二~~~三~~~~~”
牀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
野狗散人入眼便是白茫一片,模糊看到兩個人影站在自己跟前,面容陌生,可這手裡的東西並不眼生,那是師兄的拂塵!
臥槽,師兄在自己眼前!他想幹什麼?偷襲?暗襲?我呸你個名門正派!還耍這些陰狠骯髒的手段!
可不對啊,記得最後的自己和師兄在華山之巔大戰了七天七夜,分不出勝負輸贏,二人皆已筋疲力盡,靈氣耗盡,晃着晃着就倒地不起了。
果然是師兄,恢復起來也比自己快一步,而師兄手裡的拂塵恰巧是他最害怕的,每回纏住自的時候都動彈不得,想必天要亡我!
“師兄!看來你我師兄弟的情誼當真是到此爲止了!好吧,既然是你無情,那就休怪我無義了!來!吃我一掌!”
那二人一看葉書北忽然清醒了,又好像是病得更重了,整個人瘋裡瘋氣的滿嘴說着胡話,莫非是從那麼不科學的高度摔下來給摔傻了?
嗯,一定就是因爲這個!
可看那葉書北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一躍而起,在那搖搖欲墜的病牀上紮了個結結實實的馬步,舉起右手朝着他們二人劈來,內心不得不承認,這股氣勢還是聽駭人的。
本能用那拖把一擋,只聽“咔嚓”一響,身形俱亡,一截爲二。而那兩人明顯感到身上有股強大的力量一震,瞬間連連後退數步。
其中一人大怒:“臥槽,葉書北,你他媽的竟然動真格!黑帶了不起啊!對着自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有臉啊!”
另外一人附和道:“過分!過分了啊!要不是我千里迢迢跑去保安室求的人,你他媽的就得變成乾屍了,醒來後竟然還打自家兄弟,人渣!”
野狗散人壓根沒聽他們在說些什麼,愣愣地看着那斷裂的佛塵!師兄的拂塵竟然硬生生被他給毀了!
這說明啥?
說明師兄不再是他的對手了!他就快是天下第一了!
那兩人看着葉書北傻呆呆地看着拖把,那模樣活像個二楞子,心裡一掂量,想着難道真的是腦子給摔壞了?葉書北說過拳頭永遠不會對着自家兄弟,所以說今天能讓他出手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腦子壞了。
瞬間這二人心裡一陣愧疚,剛纔那話似乎太過重了些,道歉!道歉還不成嘛。
“好了,葉書北,你趕緊躺下,剛纔話說重了,兄弟我給你道歉。不過,哥們,兄弟剛纔那話可不摻假,可不是我們急匆匆地跑下了山喊人來救你的!我們都登到了山頂了!我平時就不愛運動,今天簡直像要了我的命去,我花了一個半小時沒命似的趕下山,連三分之一都還沒走到,豪情的腿就崴了,我還順帶背上他跑完了剩下的三分之二,喊了人來救你,不信你自個好了之後去景區的保安室問問。”
另外那人又附和着,“是是是,就是這樣的!兄弟,我們對得起你了!”
這人小心地瞄了另外那人一眼,似乎在琢磨着該不該在現在這麼尷尬的時候談這個話題。另外那人發現他在看他,微微點頭,意思清楚明白,說吧!
那人眼看拖把已斷,莫名有些膽戰心驚,沒有走上前的打算,隔空喊話,“我說葉書北,不就一個小學弟嘛,你有什麼想不開的,更何況就像我之前說的,你還是別去禍害人家天真浪漫的小學弟爲好,這纔剛進大學,正是建立正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的時候,被你這麼一攪和,人家的世界都塌了好不好。”
另外那人繼續附和着,“是是是,就是這樣的!把人家嚇得發了三天的高燒,又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好了後連學也不敢上了,考個大學不容易,何必害人家呢。學校裡現在風言風語的,估摸着這流言不散去,他也是不敢再回去了。”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不管你是什麼模樣,我們兄弟三個一條心,說什麼都不會嫌棄你的!可這基佬這事吧,明面上說着的確是不好聽,在學校裡做這事也的確有違公德心,我看你就放過這可憐的小學弟吧。”
“是是是,就是這樣的!其他的暫且不說,基佬這事鬧大了,影響了你自己多不好,畢竟基佬,咳咳,社會接受度太低,我聽說教導處的也知道這事了,估計還得給你懲罰呢。你說我們這學校雖然不是211,也不是285,可我們那專業在外也是說得響的,就怕學校來個棄子保帥,到時候你被學校給辭退了,這以後工作就不好找了啊!”
“我們兩個替你想了許久,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你去找那小學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說明以前那些就是誤會,然後得讓他自己明說你不是個基佬,受害人說話了,這流言蜚語的就自然結束了。”
“是是是,就是這樣的!葉書北我跟你說,無論怎麼樣你都不能再自尋短見了,你是想嚇死我們啊!而且這死法也太難看了,搞得不好就是腦漿迸裂,四肢不全,連個全屍也沒有,這下輩子投胎一定會出問題,要是你下輩子還是個基佬,那可怎麼辦!”
總之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字字中肯,就差沒聲淚俱下了。
野狗散人一直緊緊盯着那一截爲二的拖把,原本還沉浸在打敗師兄的巨大喜悅中,被這二人的麻雀嘰喳之聲給惹煩了,擡眼一看,這兩個人長得和師兄完全不同啊!
那爲何這拂塵在他們二人手中?難不成師兄有難?一想起師兄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給打敗了,更是憋屈至極。
低頭再一看,這問題來了。
這一截爲二之物,和師兄手中那拂塵相比,似像又不太像,師兄手中的絕對是世間難得的仙器,拂塵柄是用一顆千年老木而制,而在前段的獸毛則是出自於祖師爺馴服的一頭上古靈獸。總之就是從頭到尾,從上而下,都是極好極好的東西。
可眼前的這個不倫不類的東西,木質粗糙,方纔一掌上去,隱隱還被木刺給扎到了手,至於上面的獸毛,更是奇葩了,毛質觸手怪異,還隱隱散發着潮溼的黴味,這怎麼也不像是師兄手裡的佛塵啊!
野狗散人,被這一驚一乍中,神智回了七八分,得出的結論便是,這玩意不是師兄的佛塵,他沒被師兄打死,那極其有可能是他把師兄打死了。。。
而眼前二人衣着古怪,說的話也極其令人費解,衣着暫且不議,這天大地大,國度衆多,宗教衆多,或許是哪個別處有名的道派衣服。
此二人說的話倒是有必要好好深究一番,可這兩人說了這多,反覆提到的只有小學弟三字和基佬二字。
可他完全不懂這五個字是什麼意思。
野狗散人也是站累了,一屁股坐回了“嘎吱嘎吱”響個不停的牀上,問題太多,先揀重要的問了。
“不知二位公子何許人也?今年貴庚?不知師從何門何派?這小學弟和基佬又是何意?”
野狗散人覺得自己先揀這些問了,見招拆招,一向是他所爲。
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補上了一句,“敢問二位可曾見到我師兄閒鶴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