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飛身後的警衛連長猛然粗着嗓子喊了一聲:“警衛長,上!”
看來警衛連對郭雄飛這種發瘋的狀態很熟悉了,極爲迅速俐落地跟了出去,身上的武器裝備齊全地連政委羅家星都有些吃驚,竟然還有人弄了一個肩扛式的發射器!那肯定是有人背炮彈了。
郭雄飛的出現,極大地刺激了一線的火熱,步兵二營營長敏東海是個滿族人,和郭雄飛一樣是個粗暴脾氣,見郭雄飛自己帶人就要往上衝。敏東海大聲喊了一句:“吹衝鋒號!跟着老子衝!別傷了團長!”
他一步率先竄了出去,二營的衝鋒給前邊的一營打了一針強心劑,原來有些低迷的氣氛一下子高漲起來。吶喊着壓了上去。
終於在坦克的掩護下有一個連的士兵衝上了城樓廢墟,坦克也慢慢地碾壓過廢墟,有的爬進城去。
沒有鬼子阻攔,也沒有太大的反擊,部隊衝擊的似乎很順利。羅家星看着部隊開始往豁口涌入,嘴角微微一笑,只要郭雄飛這個團進去,安國基本上就算拿下來了。
他的微笑還沒有延展開,猛然凝固在臉上,大叫一聲“不好!”,跟着他的聲音,羅家星看到衝上廢墟的坦克和一羣士兵猛然消失在一陣煙塵爆炸中!敵人開始炮襲,似乎是想將整個的城西區炸爛,炮火緊急而狂野。透過若隱若現的煙霧,羅家星隱隱看到一輛坦克停頓在廢墟上,正有士兵從坦克裡出來,猛然彈片飛揚,士兵一頭栽倒在坦克蓋子上。坦克周邊的士兵跟着爆炸。被衝擊波掀飛在半空,掙扎着,慘叫着……羅家星似乎還看到了一隻斷臂高高地飛起在天空,在煙塵的最高處,直衝雲霄。
“米西山!快叫米西山!”羅家星有沒有發現敵人的炮兵陣地!讓自己人吃了這麼一個大虧,真是窩囊!同時他心裡暗暗讚歎日軍指揮官地睿智和果敢。
在安國縣城裡駐守的是昨天下午在安國縣掃蕩的一個日軍大隊,加上原來駐守的300日軍,總共不過1500人。安國本來是冀中根據地駐守的縣城,掃蕩開始就放棄了。日軍駐守縣城分散了不少兵力。也給掃蕩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負擔,但是負面影響就是八路軍游擊隊活動迂迴的空間被以縣城點,以鄉鎮公路線,各鄉各鎮的據點爲結點的一個巨大網絡分割,迂迴作戰活動的空間大大縮小,漸漸有被分割消滅的危險。
進駐縣城地日軍大隊是琦川武男大隊。琦川武男在日軍中的名聲並不高,可以說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但是正是這樣的人。才更可怕,因爲他們這種升遷上來的大隊長,主要是靠着戰功,是實戰派的典型代表。豐富的戰鬥經驗,讓他們有了足夠傲視經典出身地士官們的本錢。琦川武男從昨天下午黃昏的時候進到縣城的時候,原本只呆一夜進行簡單修整,讓士兵們放鬆休息一下。掃蕩的日子很不好受,白天追着小股游擊隊分子跑,晚上還要提防被偷襲。弄得士兵有些疲憊,士氣不是很好。琦川武男看到地圖上安國縣城,決定修整一夜,調整一下士兵士氣。
進駐縣城。原來縣城的日軍駐軍武田中隊長很客氣地爲琦川武男擺宴接風。因爲是敵佔區,武田沒有找中國飯館,當然縣城大部分人家都是人去樓空了。能找到的做買賣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家,還都是些奸商刁民,大有共匪臥底之嫌疑。武田就在自己駐守地指揮部裡爲琦川武男擺上了家鄉宴,他有個士兵是廚師,武田極爲殷勤地敬酒,小心伺候着。他知道這個琦川武男的脾氣並不好,最可怕的是他連日軍中同系軍官的面子都不買。對於下級軍官,更是動不動就毆打體罰,很是殘酷。
琦川武男看着武田。哈哈哈一陣大笑,“武田君,你不用這麼怕我。武男地脾氣雖然不好,但是還是分得清是非曲直的。我最看不慣的是帝國軍隊裡那些高高在上又無本領的人!武田君和武男一樣,是靠拼打出身的。這個武男是明白的,我很欣賞你的能力。哈哈哈……”
“嘿嘿嘿……”武田陪着一陣無聊地乾笑,他知道自己的確是靠拼打出身,但是中隊長的拼打是最危險的,尤其是在這種大掃蕩中,死地還往往就是他們這種級別的軍校。越是經歷了戰鬥,武田越是發現自己竟然變得毫無鬥志,漸漸地有些貪生怕死了。
琦川武男大概是不勝酒力,幾杯酒之後,竟然放肆地脫掉衣服,跳起了舞,還唱起來了難聽的家鄉小調,嘔啞嘲地聲音令武田有些難以忍受。武田悄悄出去,吩咐幾聲,然後回來將酒重新斟滿,有些諂笑地舉起了酒杯,儘量提高了聲音,企圖插話打斷了那極度折磨耳朵的聲音。“大隊長,卑職再敬大隊長一杯酒,馬上就有更好的節目上演了。哈哈哈……”
琦川武男不僅沒有停下放蕩的歌舞,反而更是變態地吼叫了幾聲,隨手接過武田的酒杯,大口吞了下去,整整的一大杯酒,如同吞火一般嚥了下去,隨手將酒杯一扔,狂笑一聲,喊道:“武田君,好酒,好酒啊!來啊,不用拘束,支那有魏晉名士,都講究瀟灑隨性,讓自己好好釋放一下吧!哈哈哈狂。
“報告,”一個士兵在門口大聲喊了一句。
武田看了琦川武男一眼,悄悄點頭,示意士兵進來,士兵身後拖拉着兩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很沒有穿齊整。女人驚恐地看着屋子裡狀似癲狂的琦川武男,伏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抖抖縮着,像個恐懼的貓。
武田揮揮手,他是不屑於幹這樣的女人的。女人都已經有些歲數了。身上地皮膚下垂地像山的縱切褶皺。但是他知道這已經是城裡僅有的幾個女人了。
“大隊長閣下,您看!——”武田得意地招呼自顧瘋狂的琦川武男。
琦川武男停下來,看了看兩個醜陋的女人,嘴角微微一笑,看似隨意地瞥了一眼武田,揮揮手讓武田出去。
武田的心裡咯噔一下子,他剛纔發現琦川武男瞥他的眼神有些不對!是很陰森的那種,絕對是很反感而且很痛恨的那種!嚇得武田沒有敢走開,悄悄地守候在門口伺候着。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晚他拍馬屁竟然拍到了馬蹄子上——琦川武男是個陽痿。
當他看到琦川武男費力地掏出傢伙來的時候。就知道糟了。但是更讓他噁心地是琦川武男竟然變態,陽痿不振,卻把兩個女人扒光,俯身進女人的隱私地方,大吸大吮,弄得女人很快就呻吟綿軟起來。
武田看得正帶勁,身後猛然傳來士兵的驚慌的“報告”聲。聲音很大且很急,讓武田差一點就順手推開琦川武男的遮羞門。武田慢慢地退下臺階,惡狠狠地掃了一眼士兵,輕聲問
麼事?!”
“發現共匪活動!很多。”士兵看着武田的手臂,微微後退了一點,急忙說出了敵情。果然,武田一聽,手臂慢慢地鬆開了,“什麼方向?”
—
“四面都有!”士兵快速地回答。
武田向士兵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去。武田知道憑自己手裡的那點兵力,根本就守不住縣城,故意放重了腳步,踏上了臺階。放大一點聲音喊道:“報告大隊長,卑職有緊急軍情報告。”
琦川武男在指揮部裡,仔細地研究了各方面上報來地軍情,認定此次圍城絕不是一般性質的,他看着武田,“武田君,命令你的人做好突圍的準備,我們守不住這個縣城了。但是,在我命令突圍之前,任何人不得撤退半步!通知炮隊。做好隱蔽,圍攻我們的絕對是八路主力部隊,要是沒有重炮。他們是不敢這麼放肆的!”
琦川武男將這裡的情況向掃蕩總部彙報,請求放棄城市突圍,並請求接應突圍。沒有想到接到了更加令他震驚的消息,圍攻他的應該是蔚縣流寇楊部隊,該部隊裝備十分精良,從昨晚8開始,在整個河北中部展開了巨大地進攻態勢,具體結果現在還不明白。要求琦川武男部堅守縣城,等待掃蕩部隊圍攻楊攻城部隊的後路,實施反包圍戰略。
琦川武男看看手裡的通報,嘴角一瞥,將電報丟在地上,“要真的是楊所部,就更不能堅守縣城了!尾高龜藏將軍地泰安城都守不住,這小小的縣城,堅4小時?呸!我命令,等敵人攻城開始,各負責守護的中隊沒有命令不準後撤,在敵人進攻態勢明確後,我會通知各位撤退的。炮隊尤其注意,楊部炮部很厲害!”
琦川武男安排人在各個城門洞裡安放了炸藥,必要是守城部隊可以引爆炸藥,讓八路和他們的城市一齊完蛋吧!同時命令炮隊,一旦有了失陷突破口,要不惜代價地覆蓋攻擊,即使有自己人在射擊炮擊範圍內!他的陰狠眼神,讓所有參會的中隊長都心裡哆嗦了一下,暗暗祈禱自己千萬不要撞上敵人的主攻突破。
米西山,也看到了城樓廢墟上的爆炸,心裡一痛,知道是自己失算了。他極快的上了飛機,在空中盤旋了一圈,數據很快就計算出來,還沒有下飛機,炮兵地炮口就調整就位,“三個基數,速射!”
戰場上,炮兵戰場上,數據計算是制敵先機的法寶。快出幾秒鐘,結果可能就很不一樣。日軍炮兵轟擊的第一輪很沒有結束,米西山地炮彈直接命中日軍的炮兵陣地。彼此的差距是沒有辦法相較的,日軍一個大隊擁有的炮兵數量和米西山的炮營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三師沒有旅級單位,團就是旅的建制,營實際上是團的建制,而一個團幾乎就相當於日軍一個大隊。
郭雄飛衝到廢墟前的時候,日軍的炮擊已經停止,他身後的步兵二營已經涌進了大部,有士兵開始清理廢墟周圍,開闢通道讓坦克裝甲車進入參戰。突破口並沒有多少鬼子士兵攔阻,攻進城的步兵部隊,已經展開巷戰,追擊着逃跑的日軍士兵。
琦川武男聽到西城門的劇烈炮擊後,就知道西城必有主攻部隊,放棄了出西城定州靠攏的打算,看看東城的攻勢,知道東城那裡也堅持不多少時間了。他果斷地下達命令,命令自己的部隊,向北城集結突圍,而將整個的掩護任務丟給了武田中隊。北城城牆上,琦川武男從望遠鏡裡看到,城外也有部隊活動,但是不是太多。
“我命令,出城後,二三中隊開路,一中隊押後,炮隊殘部和其他人跟隨大隊部居中。不惜一切代價突圍!”
城門被緩緩地打開了,朝陽金色的光芒將城門口的散碎的石子照射得閃閃發光,似乎鋪就了一條金光大道。路的盡頭消失在一片稀疏的林子裡,琦川武男早就反覆看過那片林子,似乎可以一眼看到林子的盡頭,晨起的鳥兒在望遠鏡裡很是安詳,應該沒有敵人埋伏。樹鳥不驚,無論是哪個兵法,都在堅信着必無埋伏的斷言。
而琦川武男竟然忘了,昨天晚上看到的影影綽綽的人馬晃動!
他還忘了,其他三面都是炮火隆隆,唯有北面安靜得幾乎像是春遊出門,這在兵法上實在是大忌。
直到鬼子士兵涌出城門口,看到平靜的大道的時候,琦川武男才幡然醒悟,幾乎是直覺,他感到自己正踩進一個敵人預設好了的陷阱裡!
身後的縣城主街道上已經傳來不是太緊密的槍聲,應該是武田中隊稀疏地抵抗,他們是抵擋不多長時間的,恐怕這個時候,三面的八路都已經進城了吧!
琦川武男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狠狠地吐了出來,即使前面就是懸崖峭壁,也要跳了!事已如此,後悔不得!衝!
前鋒中隊已經漸漸接近樹林了,後衛的一中隊也離開了縣城寬大的城牆,琦川武男遊目四望,企圖找到一個可以心安的理由!
樹林裡有鳥兒驚飛,是前鋒部隊驚動了鳥兒,部隊前進地很快,應該是逃跑地很快,琦川武男心裡很有點悲涼,自己竟然淪落到草木皆兵地境地!爲什麼?
不爲什麼,就因爲他已經看到了的敵人!
潛意識的認知有時候是非常準確而又無可解釋的!
在稀疏的樹林後面,在他們的身後,一中隊的兩翼,在東西兩個方向上,一隊隊的馬隊正緩緩地走出地平線,走進驚慌逃跑的鬼子的眼睛裡。
是二支隊費勁心計籌建的一支重裝騎兵部隊!馬匹一部分是搶奪了鬼子的,大部分都是從草原部隊裡抽調的,爲了這些馬匹,二支隊曾經派出一個團的兵力孤軍深入,接應五支隊前來運送馬匹和坦克技術人員的部隊,當然他們帶回去的還有二支隊送出的武器裝備。
騎兵獨立團,團長曾國強是蒙古人,漢族名字是廖旭東起的,是草原騎兵部隊的很有名的營長,被派到二支隊來支援組建騎兵。
騎兵獨立團是鞏曉明的心窩子,等閒是不肯使用的。前總指就要到達了,鞏曉明得知安國縣城還沒有完全攻下,命令撤開北面兵力,派出了他的殺手鐗——重裝騎兵部隊。在平原地區,騎兵部隊的快速機動能力絕對是無可比擬的。黎明的時候,曾國強率部到了縣城北,看到樹林,他和政委梅守仁兩人就笑了,一個很大膽的計謀在夜幕掩護下延展開來。
看到八路密集地騎兵部隊,琦川武男心裡拔涼拔涼的,完了!衝鋒只有死路一條,要是被騎兵衝散了,更是可怕的要命!“各部收縮陣地,就地防禦,在敵人發起衝擊的時候,大力射殺敵人馬匹,伺機突圍!”琦川武男大聲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