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了無數次,蘇銳早就看透了所謂的合作關係,其實並不牢靠。
所謂的合作,不過是利益同盟。
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特定的兩批或者三批人爲了特定的利益或者對手相結合在一起,共同出力。
而當這個特定的利益和對手存在時,這個合作同盟也會存在。
而當利益和對手消失的時候,這個合作同盟也就會轟然崩塌,甚至因爲某些原因,再次轉化爲敵對也完全有可能。
這是輪迴無數次的蘇銳得到的鐵一般的定律。
所以蘇銳從來不相信有人能因爲合作關係做一輩子的朋友。
那太不現實了。
而針對郭選軍的猜測也並非空穴來風。
在某一世,蘇銳是真正的經歷了對方的背後一刀。
沒有人是值得全身心信賴的。
對任何人都要保有懷疑的態度。
沈南嶽是在延市屹立多年不倒的梟雄,自然明白蘇銳這話說的有道理,他也不會傻到認爲郭選軍因爲迫於壓力和他合作一次,以後就永遠不會鬧矛盾。
說到底,如果以後沈家吞併了鍾家的市場,完全掌控了延市。
那沈家可是一個比鍾家更加危險的惡狼。
鍾家現在做事還有沈家制衡。
那日後一家獨大的沈家呢?
還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換位一想,如果沈南嶽坐在郭選軍的位置上,他也會選擇讓鍾家和沈家一起消失。
這纔是對延市的上層而言,最好的處理方法。
“謹慎防備吧。”沈南嶽眯着眼睛說道。
車輛行駛在大街上。
雖然現在的大部分動亂都已經平息,但暴亂鬧出的一片狼藉依然還沒有處理完畢。
大街上滿是被撞壞的汽車零件,還有路邊商鋪被砸壞的玻璃,以及被人借動亂之機搶走商品的店鋪主人呆呆的站在門口,手足無措。
沈南嶽看着這一幕,緩緩的拉上了汽車的遮陽簾。
上層之間的博弈,受傷的,卻往往是最下層的這些無辜者。
這同樣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暴亂圍堵市局的出租車司機們,終於在堵了將近五六個小時之後開始緩緩散去。
而此時延市的警方和執法機關已經有了人手來疏散,再加上這些司機們沒有了領導者,心裡的那股憤怒勁也在這幾個小時內散的差不多了。
在沒有領頭人的情況下,民衆永遠是一盤散沙。
很快,在軍警的強力干預下,這些發泄了心頭憤怒的司機們也漸漸離開。
只留下一片宛若戰場般的空地。
李忠久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一直擦着腦門上的冷汗,看到那些憤怒的司機們離開,他終於像是放下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狠狠的鬆了口氣。
“媽的,這幫王八蛋終於走了!”
李忠久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再次掏出手機,想要給鍾秋月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但電話剛剛撥出去,尚未接通,辦公室的大門就被推開。
兩名穿着市委工裝的工作人員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份搜查令,面無表情的掏出自己的證件在李忠久面前晃了一下說道:“我們是紀委的,找你瞭解一點情況,跟我們走一趟吧!”
李忠久愣了一下,然後反應極快的掛斷電話,衝着走廊裡喊了一聲:“小王,你進來,把你的手機拿走……太難用了!”
立馬有一名警員走了進來,手腳利索的就要接過李忠久手裡的手機。
“等等!”紀委的工作人員皺了皺眉,然後伸手拿出一個透明檔案袋伸到李忠久面前說道:“裝進去。”
“什麼?”李忠久愣了。
“我讓你裝進去!”工作人員冷聲道。
“這是我下屬的手機,不是我的!”李忠久臉色發白,強聲辯解道。
“李局長,你最好配合一點,調查你的文書是郭書記親自簽發的,你不要再有其他僥倖的想法。”工作人員冷酷的像塊石頭:“不要讓我們採取強制措施,搞的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李忠久嚥了一口唾沫,咬了咬牙,終於低頭將手機扔進了檔案袋裡封存。
“現在我依法對你的辦公室和住址進行搜查!”工作人員出示了兩份搜查令,然後衝着身後喊了一聲:“進來!”
嘩啦啦啦!
十幾名法警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李忠久一看這個架勢,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
鍾家公館內。
鍾秋月推開大門,臉色無比陰沉的站在窗臺前,負手而立。
一聲不吭。
而林家濤站在她的身後,也是沉默着。
氣氛逐漸變得壓抑異常。
那些僕人們忍受不了如此緊張的空氣,慢慢的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間內,只剩下鍾秋月和林家濤兩人。
“殺了他。”
終於,就在林家濤忍不住想要活動一下手腳的時候,鍾秋月開口了。
她的聲音無比冷漠。
就像一把剛剛從鞘裡拔出來的利刃,帶着絲毫不加掩飾的血腥氣!
剎那間,就充斥了整個房間!
“殺了他。”鍾秋月猛然轉過頭,緊緊盯着林家濤說道:“十天之內,我要看到蘇銳死。”
林家濤愣了一下,然後喉嚨上下蠕動,搖了搖頭說道:“時間太緊張。”
“我不聽你的理由。”鍾秋月深吸了一口氣,閉着眼睛說道:“我只講我的命令,十天之內,看不到蘇銳的屍體……”
鍾秋月說到這裡,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含義,已經非常明確了。
“我明白了。”林家濤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但我需要一點東西。”
“什麼東西?”鍾秋月問道。
“我要……”林家濤壓低了聲音,湊到鍾秋月耳邊輕輕的耳語了幾句。
鍾秋月美眸眯成一條弧線,然後嘴角微微翹起。
“你的野心不小……好,你要的,我給你!”鍾秋月平靜的說道:“十天之後,帶蘇銳的屍體來見我。”
林家濤點了點頭,然後邁步走出鍾家公館的大門。
林家的車就停在門外等着他。
林家濤走上車,直接就掏出了電話給蘇銳撥了過去。
“喂,你在信上寫的事,我們現在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