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韜一邊脫掉警服外套掛到牆上的掛鉤上,一邊說:“這裡雖然比不上那些高級酒樓,但這裡做的東西不錯,你可能吃慣了那些山珍海味,嚐嚐這裡的清淡口味,可能會覺得更有味道。”馨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說:“武隊長是一個很武斷的人吧。”
武文韜坐了下來,順手拿起馨馨面前的杯子和盤子,用餐巾紙擦拭着。“爲什麼這麼說?”他問。
“你很喜歡下結論,而且是給別人下結論,你並沒有問我,怎麼就知道我經常吃山珍海味呀?”馨馨注視着他說。
武文韜笑了笑說:“你是董事長,當然是天天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了。”
馨馨說:“我吃的也和你們一樣,都是菜市場買來的菜,而且我並不象你想的那樣,我們家也是以蔬菜爲主,吃一些健康綠色食品。”
武文韜說:“這麼說是我推斷錯了。”
“當然,有些事情是不能看表面的,就象你看孫冬。”孫馨不客氣的說。
武文韜好奇的問:“這又該孫冬什麼事了?”
“是沒什麼關係,我只是說這個道理,你初次見到孫冬,就把他安排到後勤,就說明你對他有偏見。”馨馨盯着他說。
“我有什麼偏見呀,到我這來的都是我兵,我一視同仁。”武文韜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菜,放到桌子上,又爲馨馨滿了一杯啤酒。
“你覺得他是通過後門進來的,沒有真才實料,是不是?”馨馨一針見血,指出武文韜的心理活動。
“我,是有這個想法。”武文韜想了想,點頭承認。
“所以我說武隊長是個很武斷的人,象你這樣的人推斷的正確那是什麼都好,如果你一但推斷錯誤,我想那是要延誤戰機的,是吧?”孫馨眨了眨眼睛,帶着一抹笑意。
武文韜端起酒杯,很嚴肅的對孫馨說:“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敢象你這樣跟我說話,你知道這樣跟我說話的後果嗎?”
馨馨也端起了酒杯,一臉的淡定:“我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我只知道,如果一個人的錯誤沒有人給他指出來,那就是縱容他在歧途上越走越遠。”
武文韜定定的看着馨馨,馨馨毫不退縮的看着他,兩個人僵持着半晌,武文韜突然笑了起來:“你這樣的女人我還是頭一次見,你明明害怕爲什麼還要逞強呢?”
“誰說我害怕啦?我爲什麼要害怕?”馨馨瞪圓了眼睛。
武文韜伸出手,一把抓住馨馨的手,打開她的手心:“看,你的手心裡有汗,這說明你在緊張。”
“又在胡亂給別人下結論。”馨馨抽回自己的手說:“我自小手心就愛出汗,與害怕和緊張無關。”
武文韜笑了笑說:“你總愛這麼跟人擡槓嗎?”
馨馨不屑的撇撇嘴,說:“誰跟你擡槓啦,喴。”
“孫冬和你是什麼關係?”武文韜突然問。
“你猜呢?”馨馨俏皮的歪了歪頭,因爲喝了酒的緣故,她的小臉上染上了一層粉紅。
“男朋友?”武文韜問。他曾經調出孫冬的檔案,發現他的社會背景很簡單,只有父親一欄填着孫建新,其餘都是空白,所以他沒想到孫冬和孫馨的姐弟關係。但是那天看着孫冬爲孫馨拼命的樣子,他又確定他們一定有關係。今天孫馨又談起了孫冬,他的心裡突然泛起一股酸水,他對他們的關係好奇起來。
馨馨卻賣着關子,她輕輕的抿了一口酒,帶着一絲得意,笑着說:“爲什麼要告訴你,你不是會推嗎?推算一下我們是什麼關係?”
“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有什麼好推的,不就是那麼回事嗎?不過看起來他比你小呀。”武文韜斜睨着她說。
“小怎麼啦?小纔有活力,有朝氣,不象某人,本來就不大,還愣裝着老氣橫秋的。”馨馨反脣相譏。
這頓飯在兩人不停的鬥嘴中結束了,兩人不但沒有覺得不開心,反而覺得有些沒有盡興。武文韜將馨馨送回到公司樓下,對她說:“孫馨,你說你膽子大,有時間咱們去黑三角,你敢不敢去?”
“那有什麼不敢的?什麼時候你有空,給我打電話,費用我出。”馨馨傲氣的說。
武文韜用手點着馨馨,一臉的挑釁,他什麼也沒說,上了車,一溜煙的走了。馨馨看着武文韜的車消失在車流中,心中突然有些甜甜的感覺,她不禁動了動嘴,會心的笑了。
馨馨將李貴的女兒李小露接到了孫建新的醫院,由醫院裡的一些專家爲她會診後,做出精細的治療方案,同時,她將李小露的情況通知了溫馨基金會,由基金會出面爲她尋找腎源,李小露的一切醫療費和治療費均由基金會出。
由於李小露的事,孫馨經常找武文韜去看李貴,兩人接觸頻繁起來。
孫冬正坐在後勤部的辦公室的桌子前,在一張紙上勾劃着什麼,武文韜走進來:“孫冬,五號車的剎車有點問題,馬上找人看看
。”
孫冬立即站起來,響亮的應着:“是。”轉身就向外跑去。
武文韜看着他麻利的動作,突然又喊了一聲:“站住。”孫冬穩住身形,轉身問他:“隊長,還有事?”
武文韜走到他面前,圍着他轉了一圈,然後說:“你,槍法怎麼樣?”
孫冬一個立正,大聲說:“報告隊長,最近一次打靶成績是十發十環。”
武文韜撇了撇嘴:“那算什麼,敢不敢去黑三角比試一下?”
孫冬的眼睛頓時放了光,他大聲回答:“敢。”
武文韜說:“那個,叫上孫馨,你和她熟,讓她一起來,這個週六早上八點,我們黑三角門口集合。”
孫冬沒反應過來,不自覺的“啊?”了一聲。
“啊什麼啊,她不是你女朋友嗎?給你們創造點機會。”武文韜悶悶的說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哪跟哪呀?”孫冬摸了摸頭,莫名其妙的看着遠去的武文韜。
所謂的黑三角是當地的一個旅遊景點,是專門爲那些喜歡探險的遊客建立的。那裡是一片人造的原始森林,所謂的人造就是裡面有一些應急設施,讓探險者在遇到危險時可以向急救中心呼救。裡面有懸崖,有峭壁,有山川,有河流,還有各種飛禽走獸,對於那些喜愛槍擊運動的玩家,那裡還設有真槍實彈的警匪大戰。當然了,那子彈都是特製的,不會造成危險,但是來這裡的人,一般都是膽大心細,心思縝密,否則真會被困在這裡。
孫冬一下班,就直馨馨的辦公室。
“姐,你和我們武隊長是怎麼回事?”孫冬一進門就大嗓門的問。
“什麼怎麼回事,瞧你這大嗓門,就不會小聲說話?”馨馨瞪了他一眼,起身爲她倒了一杯咖啡。
“今天我們隊長竟然約我去黑三角,最最可疑的是,他竟然讓我叫上你,最最最讓我沒明白的是,他竟然說你是我的女朋友,這都哪跟哪呀,你快說,你和我們隊長是怎麼回事?”孫冬圍着馨馨直轉圈,纏着她,讓她交待和武文韜的事。
“我們能有什麼事呀,就是爲了李小露的事接觸了幾回。”馨馨淡淡的說。
“那他爲什麼讓我找你去黑三角呀?”孫冬不解的問。
“那天他說他不相信我膽子大,說敢進黑三角那纔是真的膽子大。”孫馨低着頭在文件上籤着字。
“那他爲什麼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呀?”孫冬更是一臉的問號。
馨馨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可沒說過啊,那是他自己猜的,呵呵。”
週六早上,馨馨和孫冬坐着孫冬那輛蘭基博尼,早早的到了黑山角的入口處,遠遠的看見武文韜開着他那輛奧迪上來了。
“挺早呀。”武文韜看了看一身精悍打扮的孫冬和孫馨,帶頭進了黑三角的準備室。
“隊長,怎麼比?”孫冬早已是躍躍欲試,能跟隊長比試,這對他來說可是一個新的挑戰。
武文韜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看他們準備的孫馨,淡淡的說:“十分鐘,誰中的彈多誰輸,當然不包括要害,如果是要害,那可是一槍斃命,沒有機會了。”
“是。”孫冬一個立正,昂首挺胸,雙眼閃爍着興奮的火焰。
“現在檢查你的武器子彈。”武文韜下着命令。
“檢查完畢。”孫冬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槍和子彈,大聲的回答。
“對錶。”武文韜擡起了自己手腕,看了看時間:“八點十五分。”他看了一眼孫冬,一擺手:“進。”
馨馨站在他們身後,一直饒有興趣的看着武文韜,這個有些自負的男人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看着他果斷的下着命令,然後毫不猶豫的進入比賽場地,馨馨動了動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
“我說過,不指出你的錯誤那就是縱容你在歧途上越滑越遠,我必須得拯救你。”她輕喃,她穩穩的拿起桌上的手槍,裝上子彈,“女人,永遠是用來尊重的,而不是輕視的,你必須爲你的錯誤付出代價。”馨馨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然後她迅速閃進他們的比賽場地。
五分鐘後,武文韜率先走出來,接着是孫冬,最後是孫馨。他們三個人分別放下手裡的槍,武文韜轉過身來狠狠的盯着孫馨:“你這是違反遊戲規則。”他的後心處,有一明顯的中彈痕跡。
孫馨微笑着走到孫冬面前,伸手摟住孫冬的腰,得意的笑着說:“是武隊長失算了,你忘了我和他是一起的,你怎麼可以忽視我的存在呢?”
孫冬也把胳膊搭在孫馨的肩頭,驕傲的揚着頭,示威似的看着武文韜。
武文韜瞪着她,突然泄氣的一擺手:“跟你們女人沒法講理。”說完大步向外走去。
“哈哈……”身後傳來馨馨和鼕鼕開心的笑聲。
備好了食物和水,拿起專門對付野獸的麻醉槍,換上特製的防護服裝,三個人進入了原始
森林。茂密的森林遮住了火熱的陽光,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各種野獸不時發出恐怖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孫馨早聽說這裡,但從來沒有來過,孫冬倒是和同學來過一次,回去後大講特講這裡的新鮮刺激,根本就是存心忽略了這裡的恐怖氣氛,所以馨馨心裡對這裡除了有一種好奇,對這裡的恐怖根本就是缺少了估算。
女孩子見到花呀草呀的,會心情舒暢,精神愉快,可是當她們面對恐怖時,都會有一種本能的反應,那就是頭皮發麻,雙腿發軟。馨馨也不例外,儘管她叱吒商場,閱人無數,各種驚險的場面也經歷無數,但那都是鬥智。上一次被李貴挾持,她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那一次她其實嚇得不輕,孫建新爲她熬了好幾副藥,才止住了她心悸和連續做惡夢的後果。現在她身處這種天然的惡劣環境中,她不由得又是一陣驚悚。
馨馨不滿的瞪了一眼孫冬,心裡怪他沒把這裡的環境說清楚,她其實不象鼕鼕,喜歡冒險刺激,她比較喜歡平靜淡然,她學賽車,學槍擊,都是因爲鼕鼕,爲了確保鼕鼕的心理不再出現偏激,她時刻關注着鼕鼕的成長,接觸着鼕鼕的世界,她努力將自己融進鼕鼕的生活裡,就是爲了隨時瞭解他的思想動態。安志軒曾經提醒過她,鼕鼕的思想裡有一種暴虐傾向,這需要一種柔和的力量去控制他,鼕鼕沒有母親,而他最依賴最信任的人又是馨馨,所以馨馨主動擔負起了這個責任,她可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真正接觸這種恐怖的場景。
馨馨不安的抓住鼕鼕的胳膊,緊張的控制着自己驚慌的心跳。孫冬卻顯得異常興奮,他反手抓住馨馨已經滲出汗水的手,用抑制不住的那種興奮的語氣安慰着她:“沒事,這裡特刺激,一會你就知道了。”
馨馨低聲說:“你沒說這裡這麼恐怖呀,你這是隱瞞事實。”
“呵呵,這裡算什麼呀,我倒想去一趟真正的原始森林,經歷一下那裡的驚心動魄。”鼕鼕笑着說。
“你打住吧,少給我動這些壞心眼。”馨馨跟着鼕鼕的腳步,嚴厲的警告着。鼕鼕則孩子氣的笑起來。
武文韜走在前面,聽着馨馨和鼕鼕在後面親親熱熱的打情罵俏的,心裡不是個滋味,他冷冷的說:“快走了,這麼磨蹭,天黑之前到不了驛站,就得在林子裡住了。”
鼕鼕拉着馨馨快步跟上武文韜,向林子深處走去。
林子越來越密,幾乎看不到天空,只有從樹葉的縫隙中灑下的幾縷陽光,照射着他們前進的道路。經常會有一些小動物從他們腳下竄去,不時傳來馨馨驚嚇的叫聲和鼕鼕開心的笑聲。
武文韜發覺他們倆個人一點不相配,一個太沉靜,一個太活潑,而且在他眼裡,孫馨對孫冬簡直就象是母親對兒子一樣關注,孫冬對孫馨簡直就是盲目的依賴。
地形越來越險峻,就連孫冬也已經收斂了他的嘻鬧聲,仔細的留意着周圍的動靜。馨馨走在武文韜和孫冬的中間,不停的用手中的木棍撥開攔路的荊棘和樹杈。
驀地,馨馨驚恐的睜大了雙眼,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驚呼:“啊,蛇!”
走在前面的武文韜和後面的孫冬同時停住腳步,順着馨馨的目光看去。只見距馨馨只有一米遠的地方,一隻有碗口粗的蛇高傲的揚着頭,衝着馨馨不停的吐着蛇信子。
武文韜和孫冬同時喊道:“站那別動。”馨馨象是被釘在那似的,一動不敢動,緊張的與蛇對視着。
武文韜和孫冬也緊張的盯着那條昂着頭的蛇,孫冬吞嚥了一下,手臂微抖,一柄柳葉飛刀已經握在手裡,他緊張的問道:“這、這是什麼蛇?”
武文韜盯着那蛇說:“眼鏡蛇。”
“這裡怎麼會有這種蛇?”孫冬問。
“鬼知道。”武文韜說斜睨了一眼孫冬,問:“你有把握嗎?”
孫冬此刻已經鎮靜下來,他沉着的說:“沒問題。”
“知道七寸在哪嗎?”武文韜又問。
孫冬掃了一眼他,說:“當然,學校野外訓練時教過。”
“我喊一二三,我們一起動,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武文冷靜的說。
孫冬暗暗吸了一口氣,武文韜用平穩的聲音數着:“一,二,三,走。”就在那一瞬間,孫冬手裡的飛刀象閃電一般飛了出去,直奔蛇的七寸,而武文韜也如閃電一般飛身將馨馨壓倒在地上,並將他的後背對着蛇的方向,那條蛇,在他們動的同時,也如閃電一般向馨馨竄了過來。
在驚叫聲還沒來得及從馨馨的喉嚨裡迸發出來時,一切都靜止了,只有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馨馨睜開眼睛,正對上武文韜那雙深沉的雙眸,正閃爍着一種熾熱的火焰,灼紅了馨馨的臉,馨馨呆呆的看着他,忘了自己還被他壓在身下。武文韜也在那一刻失了神,那種突來的柔軟,竟然令他不忍放開,他傻傻的圈着她的腰,側着身子壓在她身上,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已經染上潮紅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