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金縣城城牆修築正日夜施工,泥水匠、石匠、木匠、小工,共有五千多人。
工錢,大工一塊二,小工七毛。
再加上鋼筋、水泥、石料、牆磚,工人的吃食,已經支出二百八十多萬塊銀元。好在有萬宗門總門大力支持,又有川西魯家運到的四十多萬塊,再有曹瑞海四處奔走籌集,資金不是最大問題。
最大問題是日夜施工,五千多人,分成兩撥,每撥人幹十二小時。除了幾臺混凝土攪拌機,其它諸如條石、城牆磚都得靠人的力氣搬運。連續數月高強度施工,修築城牆的勞工已疲憊不堪。
修築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安若柳和榮鴻濤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正商量着讓勞工全體修整幾天。
見武寒鬆馬上帶兵到了,兩人忙去和曹瑞海溝通了下。
武寒鬆帶着六千多人馬、大小輜重到達沙金,暫時駐紮在馬場。
馬場內本有大片訓練場,足夠搭建帳篷。至於如何安排各團各營,武寒鬆還需要考察沙金縣城和周邊情況再定。
接風宴上,曹瑞海向武寒鬆開口,借一千五百名士兵支援修築城牆。
武寒鬆很是爽氣,甚至沒有問一句就答應了。
他很清楚,他的命運從此已和沙金縣城連在一起。
軍餉物資,杜祺祥暫時不會切斷供應,但時日已不多。
而一座堅固的沙金縣城,是他最大的籌碼。
只要他堅持到杜祺祥暴露和妖族勾結的實證,他武寒鬆就可和京南那邊討價還價。
連着三日,武寒鬆在榮鴻濤、儲棟樑陪同下,沙金縣城裡裡外外角角落落都轉了一圈。
他從軍事角度,提出了多個建議。
城外構築工事,城內修築堡壘,甚至連防空洞都一一規劃。
千山堂沒有人真正懂軍事,碼頭上胡亮洪也只幹過低級軍官。
武寒鬆的建議,自然是最專業的。
儲棟樑又從自己與猴狼獸、黑衣人廝殺中得出的經驗,提出了一些想法。
榮鴻濤立即召集負責城牆修築的九名工頭,下令三十天內必須全部完工。
提前一天,每人獎勵五塊大洋,拖後一天,每人扣一塊大洋,以此類推。
錢是人的膽,又有一千五百年輕士兵協助,九名工頭拍着胸脯保證絕不會拖後一天。
……
……
一早,儲棟樑到了南北寺。
老和尚約他三日後在南北寺見面。陪同武寒鬆忙着規劃佈置防務,恰好是三日。
南北寺門前的無花果枝繁葉茂,一羣鳥雀棲息在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儲棟樑擡頭看了一眼,驀得想到匆匆離開的幻晴。
那夜他和幻晴就是躲在這棵無花果樹上的。
也不知寒山無常府出了何事,幻晴一去音信全無。
數日前,安若柳收到總門的信,讓她和儲棟樑、榮鴻濤月底趕到總門。
信中並未說何事。
不過,談門主受傷,儲棟樑一直未有機會前去看望。師父受重傷時,他也昏迷不醒。傷好後,又接連遭到襲擊。
趁此機會,到了總門也可儘儘徒弟的孝道。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此番去總門是與無常府有關。
儲棟樑到南北寺時,普度方丈正與廣元住持在高臺上繞着圈。
“晚輩見過方丈,見過住持。”儲棟樑上了高臺,恭恭敬敬施禮請安。
“儲大哥,我已經在這三天了,師父說今天你會來,待會帶我去街上玩一會啊。”慧能小和尚見是儲棟樑,連忙跑了過來。
“好啊,待會大哥買一隻燒雞你吃。”儲棟樑打趣道。
“真的?”慧能一把抓住儲棟樑衣袖。
“慧能,師父有話與小兄弟說,你自個一邊練會拳腳。”普度對慧能吩咐道。
慧能舌頭一吐,低聲對儲棟樑說道:“儲大哥,我先去練功了,記得帶我去哦。”
“出家人不吃葷。”儲棟樑笑道。
“哼,這裡和尚都吃,我瞧見了。”說完,慧能一溜煙地跑了。
廣元笑着走到儲棟樑面前:“棟樑,剛我與方丈說到你的內力修爲,方丈要試上一試,你看如何?”
儲棟樑曾與廣元說過他修習的鑄心法,也向他請教了很多。
當日廣元師兄枯海曾傳授一套千佛手掌法與儲棟樑,這樣算來,他應該叫廣元聲師叔。
“嘿嘿,住持師叔,方丈大師前輩高人,我那點內力,哪敢在他老人家面前賣弄。”儲棟樑嘴裡謙虛,心中卻癢癢的。
鑄心法修爲,上次在陸縣臨陣突破到四層,已是二重境界。
唐以青離開時,送了他五十顆蛟丹。
最近他每七日服用一顆煉化,感覺內力又上了一個臺階。
“小兄弟,老衲站着不動,你全力擊我一掌試試。”普度似乎看出儲棟樑內心有點得意,笑呵呵招呼道。
嗯?儲棟樑一愣,這老和尚也太託大了吧。
憑他現在內力修爲,雖還比不上榮鴻濤,但榮鴻濤絕不敢站在那不動生生吃他一掌。
“嘿嘿,方丈,晚輩不敢。”儲棟樑笑嘻嘻說道。
“哈哈哈哈哈……”普度一陣大笑:“小兄弟,是不是怕打傷老和尚?”
嚯嚯,儲棟樑又是一愣,好深的內力。
普度的笑聲已畢,而他還感覺在耳邊環繞。
就憑這點,他儲棟樑就做不到。
“棟樑,方丈既然這般說了,你放手一試。”廣元避到一邊,對儲棟樑說道。
“好,前輩,晚輩得罪了。”儲棟樑終於下了決心。
意走丹田。
一股強大的真氣涌到右手掌。
“前輩,小心了!”儲棟樑大喝一聲,一掌揮出。
他畢竟還心存疑慮,只用了七成內力。
普度微微一笑,立着一動不動。
呼……
普度方丈身後數丈之外小石子亂飛,地面揚起一股塵土。
咦!儲棟樑大驚。
對方竟然輕易化解了他的掌力,而且把這股力道甩到身後老遠。
“呵呵呵,小兄弟只使了七成內力,已然不錯。”普度呵呵一笑。
“前輩,晚輩也曾修習過護體之術,但需憑藉自己內力修爲抵抗攻擊。如對手內力過於強大,護體術就難支撐多久。剛見前輩能輕易化解內力攻擊,而且能甩到遠處,晚輩實在敬佩。”儲棟樑徹底放下一絲驕傲,心悅誠服地說道。
“護體之術有陰陽兩說,小兄弟修煉的屬於陽,正面硬抗。老衲使得是陰,隨風化解。陽者,以內力在身邊四周築起一道看不見的牆,能正面抵擋內力、兵刃攻擊。陰者,是讓身邊形成看不見的洪流,內力、兵刃攻來,隨洪流而去。各有千秋,各有長短。而一旦陰陽結合,可抵擋更強大的對手攻擊。”普度點了點頭,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
儲棟樑聽明白了大半。
“小兄弟,你可願意學我這套陰者護體之術?”普度笑眯眯看着儲棟樑。
“我……”儲棟樑一時呆了,他與普度三天前才相識,對方竟然願意把這套極爲厲害的護體術傳給他。
“棟樑,還不磕頭拜師?”廣元提醒道。
“拜師就不別了,老衲知道小兄弟已拜談門主爲師。”
儲棟樑急忙跪倒:“晚輩叩見前輩,晚輩願意學前輩的護體術。”
“好好,棟樑,起來說話。”普度手一擡,儲棟樑直覺一股強大而溫和的真氣把他托起。
“棟樑,你可知老衲爲何要傳你這套護體術?”普度問道。
“晚輩明白,晚輩肩負重任,眼下功夫還不行,得學會自保。”儲棟樑答道。
“嗯。”普度方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得到無常令,自修心法,冥冥之中,天數使然。或許你已從最初的興奮到如今的迷茫,甚至厭倦。棟樑,所謂命運無常,既然遇到,切不可退卻。江湖血雨腥風已起,已像個大旋渦,捲入的人越來越多。不管是所謂妖族、人族,沒人能夠逃的出。”
普度方丈是得道高僧,說出這樣一番話,儲棟樑聽了心中一寒,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阿彌陀佛!”廣元在一旁聽了一臉肅然,情不自禁唸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儲棟樑合掌彎腰,也恭恭敬敬唸了一句。
這四個字,代表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