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受傷的消息傳出去後,開始只是一幫好友、親信、手下還有商會那幫商人們急匆匆過來看望了一番,而暗組也加強了對武植的暗哨保護,花榮也抽調他的一隊親兵,編入了武植的護衛隊中。
但除了這些人,倒沒什麼人在意武植的傷勢了,不過在今日武植耀武揚威的在汴京城轉悠了一圈,引的百姓學子們紛紛側目仰望,並讓趙明誠對自己心服口服後,武植再回到家,家中門庭卻是和早上出門時候那種冷清大不相同了。
只見家中門庭若市,客廳裡面擺滿了各種禮盒,禮櫃,朝中大小官員,但凡能排的上號的居然來了一大半。
連蔡京王黼這兩位執宰都親自登了武植家的大門。
金蓮正領着管家丫鬟們招待應付着這些“不速之客”,直到武植回來後,金蓮才終於送一口氣,到後院迴避,把攤子交給了武植。
“武大人,恭喜恭喜啊!”
蔡京等人一臉溫暖和煦的笑意。
“武大人,聽聞您因公務受傷了,這不我們一忙完公事就特意來看望你了,你的傷勢如何呀?”
一個武植毫無印象的官員迎上武植,滿臉關切之色,似乎武植和他是一奶孃胎生的親兄弟一般。
“武大人爲我大宋立下不世奇功,我等佩服!”
這些人是朝廷中的清流官員,向來眼高於頂,無比自負,想不到居然也來看望慰問起了武植。
武植有些摸不到頭腦,按理說自己立了這功勞,升官發財了,蔡京等人和那些會阿諛奉承的官員來拉攏巴結倒正常,怎麼連這些自詡不與奸臣同流合污的清流諫官都來了?
他是不知道,經過太學生們的渲染,他已經從之前的奸佞諂媚之臣,一下子成了一個心懷鴻鵠之志,爲國爲民忍辱負重的大忠臣,這些清流最愛和單純的太學生們接觸,經過這次的西夏事件,自然也就對武植也生出了極大的好感。
這些都是官場的官聲啊!
“諸位大人多禮了,真是折殺武某了!快快請坐!”
武植不是不識擡舉的人,難得連蔡京都有意拉攏自己,他自然好生熱情的招待着衆人,目前案件即將進入關鍵時刻,只有和蔡京等人打好關係,以後才能避免出現不必要的阻力。
還有這些清流官員,也不能怠慢,這些人說不定以後還能爲案情出人出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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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武植手臂上傷口已經結痂癒合,他也不再繼續裝模作樣,而是拿下了繃帶。
今天,嵐大人秦檜宋鞏他們的調查也都有了結果,正匯合在簽押房向武植彙報着。
“大人,這是汴京城中好孌童之人的名單,上面標註了姓名背景。”
秦檜將一本名冊遞給了武植,這是他與宋鞏最近一起調查的結果。
武植仔細翻看了起來,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因爲這名冊裡面有很多武植熟悉的名字,其中大部分人武植也都見過,想不到這些人平時道貌岸然,一副謙謙君子派頭,背地裡竟好這一口!
名冊裡面涉及的人幾乎都是大富大貴之人,有王公大臣,有富商大賈,甚至還有太監!
除了大富大貴,這些人還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年齡都很大,有的已經快入土了,想來也是,也只有這些倦膩了女色的,或者心理極端變態的,纔可能有這種嗜好吧。
“慶國公、王大人、胡大學士、陳老員外………連張老太師也………”
武植不可思議的念着這些人的身份,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汴京不愧是世間最繁華的城市,連好孌童的都有這麼多人。
“大人不必驚奇,孌童之好自古有之,炎黃時期就已經出現了,漢唐時更有幾位皇帝都有此嗜好。”秦檜對武植科普道。
“哎!世間有那麼多美麗水靈婀娜多姿的年輕姑娘,他們爲何………”
話說到一半,武植突然盯着名冊上的一個名字,愣住了。
“他?”
嵐大人見武植終於看到這名字,提醒道:“大人,此人是名單所有人中最有權勢的一個,也是此次案件嫌疑最大的一個!”
“樑師成!”
武植緩緩念出此人名字,心說想不到這個老太監也好這一口,不過確如嵐大人所說,樑師成號稱“隱相”,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論勢力連蔡京都要敬他三分,論權勢在六賊中屬於頭一二號人物,極得趙佶信任。
“他平時都在深宮中,是如何幹這等齷齪事的?”武植問道。
“那樑師成在汴京有一處豪華別院,裡面圈養着數十名男童,他每月都會出宮數次。”宋鞏簡明扼要道。
武植沉吟片刻,道:“此人權勢是最大,也有足夠的能力圈養死士對我毫無痕跡的實施刺殺,不過我聽說此人雖然玩弄朝政,但人品倒很寬厚,應該幹不出滅兩家滿門的兇殘之事吧?”
樑師成自稱蘇軾的私生子,對於蘇家後人格外關照,再者他自詡爲坡仙后人,所以平時很有格調,不僅自己十分好學,對於文人也非常客氣,是以他是六賊中最得文人人心的一個。
所以,武植不免有此疑問。
“目前只是嫌疑最重,這名單裡面有八人都有很大的嫌疑。”嵐大人解釋道。
“我倒覺得樑師成應該沒什麼嫌疑。”秦檜沉思道,“咱們檢驗那男童的屍身時候不是發現男童gang門處有糜爛嗎?而那樑師成是太監啊!”
說完,武植和嵐大人都十分默契的以一種奇異的眼神看向了秦檜。
武植心道秦檜到底還是太年輕啊,對於人性的陰暗面還是抱着單純的態度,殊不知古往今來,在這個世界最陰暗的角落,人性暴露出的變態和骯髒一面完全不是他能想像到的,當人的**沒有節制,就只有更齷齪,沒有最齷齪。
“這個說明不了什麼。”
武植終歸沒忍心詳細像秦檜揭露人性的陰暗,而是隨口敷衍了過去。
“嵐大人,你有沒有按照在上河村的畫像按照名單排查?有沒有查到那管家?”
畫像畫了很多份,武植早就拿到手了,是個五十來歲的瘦老頭,嘴上留着鬍子。
“已經初步排查了,名單上所有人的管家都比對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這畫像上的人,我猜想此人應該不是管家,而是別的下人,正在進一步的排查中。”
“嗯。”
武植點點頭,道:“這名單上所有人都要排查一遍,不論嫌疑輕重,嵐大人依舊負責尋找畫像上的人,秦檜宋鞏你們二人負責追查名單上這些人最近有什麼異常之處,或者府中有沒有進出什麼可疑人員………”
詳細安排了一番,其中武植還給予了三人隨時調撥巡防營的特權。
“遵命!”
嵐大人他們三人離開後,武植挑了挑眉毛,此案如果真的和樑師成有關係的話,那可就麻煩了,趙佶太懶,把朝廷大部分事務的決斷都交給樑師成處理,所以樑師成直接行使着皇帝的大權,所以權勢滔天,隨便使點手段就能讓武植寸步難行。
不過武植倒希望樑師成給自己辦案製造麻煩,因爲那樣的話,武植不用再多做調查就可以直接將目標鎖定樑師成,倒節省了不少時間。
可武植也知道,開封府如今完全掌握了辦案的主動權,自己剛升官,又如日中天,如果樑師成真的是幕後兇手肯定會龜縮起來,免得露出馬腳。
其實最讓武植擔心的是,如果幕後兇手真的是樑師成,武植最後該如何將這個**oss繩之以法,這纔是最難的。
中國從來都是個特權的社會,殊不知古往今來多少人犯下滔天的罪惡,而且證據確鑿,卻因爲有所仰仗,所以依舊逍遙法外,無人能奈何。
“哎,走一步算一步了!”
搖搖頭,武植伸個懶腰,準備打個盹先。
咚咚咚!
眼睛剛閉上,武植簽押房的門就被人敲響了,無奈,武植只有打起精神,叫門外的人進門了。
“喲!小構,你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快坐!上茶!”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趙佶的九皇子,今年剛被封爲康王的趙構,未來小舅子到訪,武植自然親切備至。
“拜見姐…夫!”
趙構依舊滿臉不自然,卻破天荒的喊了武植一聲姐夫,給武植行起了禮。
“哈哈!和姐夫還那麼客氣幹嘛,快坐!”
武植眉開眼笑,自己最近爲朝廷立下不世奇功,有了深厚的爲官資歷,而且由於太學生的宣傳,使得自己一切苦心都被世人理解,再也沒有人說他是奸臣,連趙構也提前認了自己這個姐夫。
“姐夫,我來可不是喝茶的。”
趙構喊武植喊的自然了許多,推開侍女端上來的茶,他正色道:“我是有事纔來的。”
“哈哈!我知道,你是想知道案情進展嘛!”武植笑呵呵道:“案情進展的很順利,已經有了重要線索,相信不久後就能將兇手查出了!只不過現在還不能細說太多,汴京日報那邊你也要多注意,別讓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們給我泄露什麼機密啊!”
“我不是來問案情的,我相信姐夫你。”
趙構瞥了瞥別處,繼續道:“我是來告訴你,明天我七姐要去東陽侯府上赴宴。”
“東陽侯?”武植無所謂道:“東陽侯是你七姐的親小舅,你七姐去舅舅家吃頓飯不是很正常嘛,幹嘛告訴我?”
東陽侯是靈兒逝去母親的親弟弟,自然對靈兒很是疼愛。
“你不知道,我七姐那舅母最近收了朱文很多好處,和他走的很近,這次宴會就是七姐舅母幫朱文給七姐牽線呢!你說該不該告訴你?”趙構反問道。
“什麼?”
武植皺起了眉,這個朱文倒是會鑽營,居然想到了從靈兒孃舅那裡入手,如果再發展下去很可能靈兒孃舅就成了媒人了。
“可惡!”
武植握了握拳頭,若是朱文光明正大追求靈兒倒也罷了(可能嗎?),他是恨朱文居然用欺瞞的手段騙靈兒和他見面,他今天能這樣騙靈兒,明天就有可能對靈兒使出更下三濫的手段,比如裝可憐博同情,比如灌酒,比如下藥……
靈兒雖然聰明,可對她孃舅家肯定不會有任何防備的,她舅舅雖然疼愛她,但她舅母可不一定了。
“你既然知道這飯局有貓膩,幹嘛不第一時間告訴你七姐?”武植有些焦急道。
“這種事情難道不該你去告訴七姐嗎?”
趙構有些不滿的站起了身,道:“消息我已經告訴你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我可是已經認了你這個姐夫,也只有你才配當我姐夫,別讓我失望。”
說完,竟自顧離開了。
“謝了啊!”
武植對着趙構的背影尷尬的喊了一句,趙構做的對,這種事情就該讓自己知道,這樣以後自己才能提防那個朱文再欺瞞靈兒,畢竟靈兒那麼單純善良。
“看來以後要派暗組定死那個朱文了啊!”
武植心中暗暗打算着,同時也握緊了拳頭:“朱文,你等着,等老子忙完這個案子,一定弄死你丫的!擦!”
呸了一口,武植便迫不及待的走出簽押房,準備去見靈兒了。
“不對!這種事情也不能我和靈兒說………”
剛出房門,武植停下了腳步,這種事情若由武植過去說,顯得自己太小氣,也有**份。最好的方式是找和靈兒親密的閨蜜告訴靈兒,畢竟是關乎靈兒孃舅,一定要慎重。
這個閨蜜也不能是武植的娘子,這樣和武植去說沒區別,想來想去,武植終於想到了一人。
李師師。
“看來只能找師師姑娘幫忙了啊!”武植苦笑道。
靈兒和李師師關係如同親姐妹,而且李師師人情世故極爲老練,有她去提醒靈兒,必定會教靈兒很多防範這類人情陷阱的方法,所以沒有誰比李師師更合適了。
只不過,武植自打到了汴京就一直躲着人家李師師,可謂是傷透了李師師的心,這會有事了纔想到去找人家,人家豈能給武植好臉色?
也顯得武植太薄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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