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金夢園大酒店很麻煩。先是衛生部門來抽檢,發現很多肉類食材沒有正規檢疫標誌,植物類食材也存在大量轉基因植物冒充天然作物的現象。酒店業務停業整頓還沒完事兒,文化娛教部門又登門,連續數日夜查,搞的KTV那部分業務門可羅雀。事兒還沒完,緊跟着消防部門又過來了,這次簡單,整棟建築都不符合消防部門對娛樂場所安全標準的要求,直接停業整頓吧。
於德貴三個部門轉圈跑,拎着豬頭卻找不到廟門,根本沒人理會他,到哪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這老小子這才意識到得罪了強力人物。然而最大的打擊還在後面,古樓分局刑警隊突然造訪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出示搜查令後,刑警們從包廂裡搜查出不少違禁品,還在後廚發現了幾隻保護條例內的珍惜野生動物。
得,銀光閃閃的新鐲子戴在手腕上,於德貴被帶走了。
金夢園大酒店門前停車場一角,顧天佑坐在車裡,眉頭緊鎖,目送於德貴被趙萬晨親自帶上警車。
裡面的搜查還沒結束,但趙萬晨作爲國際知名的刑偵學大師李雲清教授的弟子,還是很有幾把刷子的。有他親自帶隊,金夢園作爲第一罪案現場,從這裡找到殺害吸毒女的證據只是時間問題。
二十分鐘前,許佳慧剛跟着分局技術組的人一起進入金夢園,此時此刻,她或許正在裡頭針對每一個可疑位置做血痕預實驗吧。
同六年前相比,她成熟了很多,比過去要漂亮性感,從車前走過的時候看見她穿那件制服勾勒出一條S形的線條,精幹的波浪短髮,微豐滿的臉頰,未施粉黛卻依然白皙細緻,明眸瓊鼻,天然紅脣像一枚熟透的草莓,散發着誘人的魅力。
這小娘們兒就不知道低調點嗎?
顧天佑的喉嚨咕嚕一下,收回心思,嘆了口氣,取出電話打給戴曉樓。
戴曉樓:“是我,什麼事?”
顧天佑:“柺子幫那案子,我找到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戴曉樓:“你不是在警校上學呢?”
“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吧,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長話短說,如果現在你還不及時行動,這條線索很可能會被自己人掐斷。”顧天佑單刀直入,語氣很急。
戴曉樓的聲音堅定有力:“你說具體些。”
顧天佑解釋道:“我找到一個人,身上有和孟祥林相同的紋身,並且這個人經營的場所裡有很多疑點,我有九成的把握斷定此人跟柺子幫有牽扯,但現在,這個人因爲古樓區吸毒女毆打致死一案被古樓分局刑警隊抓了,目前技術組正在金夢園裡採集證據••••••”
戴曉樓插言問:“是不是那個留洋碩士趙萬晨帶隊?”
“就是他。”
“是他那就不好辦,出了名的認死理,這小子回國不到一年,建鄴那邊的哥們兒把他的事兒都傳到我這兒了。”戴曉樓出現了一絲猶豫:“你真覺着我有必要插手人家建鄴警方正在偵辦的案子嗎?”
顧天佑十分篤定的:“你要想挖到柺子幫的根子,就不能讓他把這案子辦結實了,你知道柺子幫的管理結構,抓這麼一個人只會招來一系列滅口事件,到最後也只是破獲一件殺人案,說不定還會惹來一串懸案。”
這句話說到戴曉樓心裡了,他有些躊躇的:“那你想怎麼辦?”
顧天佑冷笑,譏嘲的語氣:“你是全國十佳,二級警督,你問我怎麼辦?我現在就在金夢園門外,打這個電話就是要看看你在吳東警界有多大力度。”
戴曉樓惱了:“你小子別激我。”
顧天佑更進一步:“我就是要激一激你,如果你現在能終止對此案的調查,我就有把握挖出柺子幫的根子。”
戴曉樓忽然意識到顧天佑的打算:“你想搭這條線混進去?”
顧天佑挑釁的語氣:“小打小鬧你還沒玩夠嗎?敢不敢跟我一起賭一把大的?”
“雖然這些年關於柺子幫的案子都是分別立案偵辦的,但是我手裡的資料都是現成的,你是打算讓我彙總到一起上報總隊?”戴曉樓有些遲疑,又有些躊躇滿志:“你的思路是對的,柺子幫組織嚴密,一條線上稍有變故,就會立即掐斷整條線索,先前幾件案子裡咱們已經吃了太多的虧,不過如果按你說的辦,首先這份上報材料還真不好寫。”
顧天佑繼續加火:“怎麼上報是你的事情,我認爲機會難得,再等下去就會貽誤戰機!”
戴曉樓還是心存顧慮:“太危險了,你還不算是正式警員。”
顧天佑嘿嘿一笑:“你覺着有幾個正式警員比我更合適這任務?”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有了聲音:“你稍等,我先打個電話。”
五分鐘後,趙萬晨帶隊怒衝衝從金夢園離開,實習法醫許佳慧跟着技術組的同事又一次經過顧天佑的車前。
戴曉樓的電話再打過來:“調查工作暫時停下了,但人還不能放,白胖子這慫貨說案情複雜,還要請示廳裡兩位大老闆。”
白胖子就是省廳刑偵總隊的總隊長白鳳林。不知出於何故,戴曉樓每當提起這位頂頭上司,總是一臉不屑。然而,據顧天佑耳聞所知,這位白總隊在吳東警界卻是鼎鼎大名的一條好漢。
“白胖子只給了一天時間,要求我彙總出一份詳細的案情分析報告,如果你已經想清楚了,那麼接下來我就會在這份報告裡向上頭推薦你去執行臥底任務。”
“你的意思是我還有一天的準備時間?”
“我的意思是你還有一天考慮的時間,事關生死,你要想清楚再做決定,以你的身家條件,實在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這是個提醒,也是個試探。
一個心志不堅決的人是不可能完成這種生死只在一線間的任務的。
“沒什麼好考慮的,第一我有很大把握混進去完成任務,第二我有能力自保,第三我幹這行不是爲賺錢更不是爲走仕途,冒這個險不是無奈的選擇,完全只因爲我想做這件事。”
顧天佑爽快的給出了自己的考慮結果。
戴曉樓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我其實一直很想知道如果你不選擇這一行會怎樣?”
顧天佑沒有片刻猶豫:“因爲從小見識了太多的惡,所以我不相信慈悲和懲罰,在我胸中有一腔怒火,是針對這個世界所有惡而生的,如果不是選擇了這一行,我大概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宣泄這腔怒火。”
戴曉樓的笑聲從電話另一端傳來,調侃的語氣說道:“就像漫畫裡的蝙蝠俠?腰纏萬貫風度翩翩,夜晚化身正義使者懲惡除奸?如果那樣,我是不是就不成了裡邊那個除了強調正義外沒大用的警察局長?”
顧天佑鄭重的:“我現在做的都是在法律允許的框架內,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
這是個提醒,也可以算作一個威脅。如有必要,戴曉樓的玩笑未必就不能成真。
戴曉樓終於同意,不過語氣有些沉重:“我希望你能像你承諾的那樣,不會有意外,完成任務平安回來。”微微頓了頓又道:“另外,還要謝謝你給我老婆買的藥。”
顧天佑心中大石落地,語氣輕鬆許多:“那藥是你閨女買的,我只是幫她找了個關係。”
“我那丫頭辦事糊塗,寄回來的藥連價籤都不知道撕掉,幾萬塊錢的進口特效藥,她那點生活費連零頭都給不起。”戴曉樓早過了四十不惑的年紀,通透世情,又怎會看不出其中破綻。
顧天佑嘿嘿一笑:“只要你不懷疑我對你閨女別有用心就成。”
“我倒是真希望你能做我的女婿,不過我有自知之明,方白羽的閨女無論從哪方面都比她好太多了。”戴曉樓的語氣不無遺憾,似乎真是這麼想的。
“在我看來她不比任何人差,勤快直率,品貌俱佳,非常可愛,可惜在她面前我總覺着自己像個老頭子。”顧天佑語氣中帶着感慨,說的很坦誠。
“你小子確實不像個年輕人。”戴曉樓道:“從認識你那天起,就從沒感覺到跟你有代溝。”
“那是因爲你沒見識過小爺風騷的一面兒。”顧天佑想到了剛纔車前經過的那個曼妙身姿,語氣不耐的:“你要沒別的事情,我就先掛電話了,晚上還打算約個人見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