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6日,凌晨三點,香灣市西九龍分局。
覃若琳十分舒展地伸開長腿坐在椅子上。此時此刻的她平靜得可怕,神色紋絲不動。
孟Sir仔細觀察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年輕、好看,皮膚白皙有光澤,從頭髮絲到手指甲無不講究,身上散發出高級的香水味,讓人浮想聯翩。
看到如此美麗的女人,孟Sir旁邊的小楊警官忍不住低頭掃了一眼覃若琳的基本資料:女,24歲,永勝社團坐館……
“覃小姐應該知道,把你請來這裡,是因爲什麼!”孟Sir十分嚴肅的說道。
“我怎麼會知道?”覃若琳反問道。
“你……”孟Sir身旁的助手小楊警官見覃若琳一副十分不配合的樣子剛要開口訓斥,便被孟Sir打斷,示意他不要說話。
10平米的審訊室裡,三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着,誰也沒有說話。
雖然香灣市一年四季如春,但審訊室裡陰冷潮溼,而且沒有開空調。
金屬材質的椅子讓覃若琳感到冰冷不適,她略微換了個坐姿,將身上的皮草外套緊了緊,抄起手,輕輕地靠在椅背上,顯出一點青澀與世故並存的特殊氣質。
沉寂了半晌,覃若琳開口說道:“阿Sir,你明知道我穿的少,還讓我這麼凍着,連一杯熱咖啡都不給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坐在對面的孟Sir一直盯着她,希望透過她的微表情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但覃若琳的表情似乎被此時零下五度的室外溫度凍住了,一直凝固着。孟Sir吩咐小楊給覃若琳倒了一杯熱咖啡。
覃若琳酌了口還冒着熱氣的咖啡,一股暖流涌入心頭,讓她舒服許多。
見覃若琳喝了咖啡,孟Sir問道:“覃小姐,請問昨天晚上11點到今天凌晨2點鐘,你在哪裡?”
“當然是在家裡了。”
“聖誕節,你怎麼不出去玩?反而一直在家?”
“有什麼好奇怪的?”覃若琳身體向前傾,把手肘搭在桌面上,託着自己的下巴,“當然是和男朋友在家……”覃若琳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只是微微一笑。
聽完覃若琳的這番話,孟Sir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把一門心思都放在魏雄和覃若琳身上,居然把邢森這個關鍵的人物漏掉了。
對啊,邢森去哪了?剛纔在覃若琳家裡時並沒有見到他,鬧出這麼大動靜,憑他對覃若琳的感情不可能視而不見的躲起來。
孟Sir問道:“邢森呢?他現在在哪?”
“阿森?半夜接了個電話,說是酒吧有人鬧事,就出去了。這會兒,應該還在酒吧裡。”覃若琳平靜的說道,連眼神波動都沒有。
“我們查到,一輛車牌爲HK8888的黑色奔馳車與一樁毒•品交易案有關,而這輛黑色奔馳登記在永勝社團名下,車主就是你父親——覃福。”
覃若琳擡眼看了看孟Sir,略顯無奈的說道:“車的確是我家的,不過三天前就已經丟了。我已經報過案了,你們警方應該有記錄。”
孟Sir給坐在自己旁邊的小楊警官示意一下,他便立刻起身走出審訊室。孟Si r看着覃若琳這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已經猜到結果了。
孟Sir繼續問道:“盲超和徐凱都是你們永勝的人,他們現在在哪?”
覃若琳看了看孟Sir,忽然笑了笑,說道:“他們在哪我怎麼會知道?”
“那黎耀輝和紋龍呢?”在此之前孟Sir就收到風聲,黎耀輝和紋龍意外失蹤,據線人講兩人很可能已經死了。
“他們兩個?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們了。”
“有江湖傳聞,說他們被你家法處置了!”
“家法處置?”覃若琳冷哼一聲,“你都說了是江湖傳聞,孟Sir不會連這也信?”
孟Sir剛要繼續追問,小楊警官回來了,他俯身對孟Sir耳語了幾句,隨後孟Sir表情凝重了,顯然,那輛黑色奔馳車的確是報失車。
孟展堂的目光從未離開過覃若琳,這個永勝現任坐館,要麼她是真誠地實話實說,要麼就是她太縝密了。急於立功的孟展堂沒時間陪覃若琳兜圈子,他乾脆突如其來單刀直入的說道:“別耍花樣,今天和魏雄在屯門交易的人就是你!”
覃若琳故作吃驚的說道:“交易?什麼交易?魏雄是誰?我不認識。”
孟Sir沒什麼耐心了,他強忍住怒氣問道:“制•毒工場一直都由黎耀輝手下的紋龍負責,他們兩個無緣無故的失蹤是不是你派人殺了他們?”
覃若琳驚詫的瞪大眼睛,貌似在回答,天啊,你都在說些什麼啊。
孟Sir繼續逼問道:“盲超、徐凱接管了工廠,他們現在在哪?”
覃若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孟Sir的眼睛,然後極其不屑的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孟Sir,一個高級督察,竟然連一個小丫頭也搞不定,他再也按耐不住,蹭的一下站起身,將雙手手掌用力的砸向桌面。審訊室的空氣瞬間凝固住,覃若琳、孟展堂、小楊,三個人都彷彿屏住了呼吸。
正在這時,孟Sir耳機裡傳來同事的聲音:“孟Sir,CIB(刑事情報科)那邊已經抓到了魏雄,不過人死了,他的手下韓東在逃。同時繳獲了二十多公斤毒•品。”
聽到同事的彙報,孟Sir眼睛忽然一亮,故意對覃若琳說道:“覃小姐可能還不知道吧?魏雄已經被我們的人抓住了,人贓並獲。”
“哼!”覃若琳冷哼一聲,揚起眉毛鎮定自若的看着孟Sir說道:“我要見我的律師!”
……
凌晨3點20分,古仔駕駛的車停在了西九龍警署樓下。警局門口,邢森恰巧碰到了匆忙趕來的律師吳卓義。
邢森和吳卓義互相點了一下頭,便一同走進警局。
……
審訊室外,孟Sir見到了吳卓義。看到吳卓義的出現,孟Sir就明白了覃若琳那傲人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了。
吳卓義,香灣第一大狀,從入行以來處理過幾百起刑事案件從無敗績。都說無商不奸,這位吳大狀雖說是名律師,但本着有錢不賺王八蛋的原則,幫富豪、政要、黑幫大佬等人打黑心官司,不知道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吳卓義用手輕輕扶了扶金絲邊框眼鏡,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們沒有理由懷疑覃小姐與這樁毒•品交易案有關,我現在要爲我的當事人申請保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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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僅憑一輛丟失的奔馳車就認定覃若琳與這樁案子有關確實有點牽強。但永勝社團和這件案子定然脫不開關係。
黎耀輝和紋龍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到底是社團內部矛盾,還是江湖仇殺,就連O記(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簡稱:重案組)那邊也沒能調查出來,因爲他倆的屍體一直都沒有找到。
根據線人提供,永勝的制•毒工廠由徐凱和盲超兩個人負責,覃若琳並沒有直接參與。
今晚事發之後,孟Si r曾帶人去掃制•毒工場,可是他們還沒到達目的地,就看到不遠處火光沖天,制•毒工場竟意外的爆炸了。隨後孟Sir收到消息,徐凱、盲超也連夜跑路,不知所蹤。
孟展堂本以爲自己能從華Sir手裡截胡這個案子從而立功,可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魏雄已經死了。他沒有想到永勝的人動作居然這麼快,將所有的線索都斬斷得一乾二淨。
本來就一肚子窩火無從發泄,當孟展堂看到吳卓義身邊的邢森,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因爲就在剛纔,他手下的警察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調查過蘭桂坊酒吧裡的人,晚上12點多,酒吧突然有人鬧事。酒吧經理立刻打電話給邢森,隨後邢森來到酒吧解決糾紛。孟Sir的人給當時在酒吧裡的目擊證人一一做了筆錄,確認沒有遺漏才上報給孟Sir。
覃若琳、邢森的不在場證明;徐凱、盲超的不知所蹤;制•毒工場的爆炸一無所獲;黎耀輝、紋龍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整個永勝社團好像被籠罩了一層神秘的保護傘,一時間竟讓孟展堂無從入手,枉費他一門心思撲在案子上結果卻一無所獲。
孟展堂不想放人,可是他沒有證據,若貿然行事,對於普通人可以,對於這種有錢有身份的人,出醜的恐怕會是警察。
無奈,孟說Sir只好放人。
……
邢森剛交完保釋金,覃若琳就被小楊警官從審訊室裡帶了出來。
“阿森!”覃若琳看到邢森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裡,激動的朝他撲了過去。
在與邢森斷聯的這幾個小時,她內心倍感煎熬,無數個結果在她腦中涌現,最好的、最壞的,她都一一想到。
她甚至想過,如果邢森遭遇不測,她也不會苟活於世。
雖然她早已安排好酒吧的一切,但她真的不確定,邢森到底會不會回來,能不能回來。
儘管覃若琳在孟Sir的審問下把自己僞裝得毫無破綻,但是當邢森完完整整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她還是忍不住將眼角的淚偷偷的流了出來。
邢森緊緊摟住她,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沒事,回去說。”
覃若琳微微點頭,乖乖的跟着邢森離開警局。
兩人默默的上了車。覃若琳安靜的靠在邢森懷裡,閉上了眼睛。
表面上毫無波瀾的兩個人,各自的內心中都波濤洶涌,不安分的的靈魂只是躺在寧靜的軀殼裡,來躲避這短暫的喧囂。
……
這件事情雖然告一段落,但永勝社團有內鬼是肯定的,雖然阿義對覃若琳說的話句句都針對邢森,但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相信邢森是這個內鬼。
因爲在這個世界上,邢森是她唯一的親人,也是她最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