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若琳緊緊的抱住邢沐森,忽然她觸碰到一股粘膩的熱流。覃若琳收手一看,是血。驚呼道:“阿森,你受傷了!”一定是剛纔,徐坤那一槍打中了他。
“我沒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這附近一定還有他們的人。”邢沐森安慰道,他並不理會自己的傷勢,只要能帶覃若琳安全離開這裡,流再多的血又如何。
覃若琳深情的看着邢沐森的背影,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淚水不讓它流出來。
......
邢沐森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這兩個多月他究竟在幹什麼?
作爲CIB(刑事情報科)的一名合格的臥底,邢沐森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讀罪惡的密碼。他一直都在暗中調查和Black組織有關的線索。他絕不能讓覃若琳成爲他們的傀儡。
華Sir告訴邢沐森,國際刑警已經查出Black--‘黑洞’的頭目,代號H是個女人,但是卻沒有關於她的其它線索。
當邢沐森得知覃若琳要與一個Mr.H見面時,他就知道,這個Mr.H一定是假冒的。因爲邢沐森查到,這個神秘的H,並沒有來到香灣。
邢沐森一直在暗處保護着覃若琳,但這個假冒的Mr.H到底有什麼目的,邢沐森也不得而知。今晚,他尾隨覃若琳的車,跟到了大嶼山的這家會所。
他本想偷潛入進去的,但是他摸索了一圈,並沒有找到通往地下二層的路,索性,他就大搖大擺的走進會所。
會所今天顯然是不營業的,一樓大堂只有兩名保安守在電梯旁,邢沐森趁其不備,打暈兩個保安,拿着他們的識別卡,進了電梯,下到B2層。
邢沐森本以爲又會是哪個集團出來搞事情,渾水摸魚想從中獲利,才找來這麼個Mr.H來騙覃若琳,但邢沐森怎麼也沒想到,這個Mr.H是潘家駱假扮的,而且他還想殺了覃若琳。
......
邢沐森的摩托車開了很久,在山上越過好幾個彎道之後,纔將摩托駛入市區。
摩托車油表已經亮起了提示燈,邢沐森將摩托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小巷裡。他艱難的從摩托車上下來,血水已經浸溼他的衣服。
“阿森,你傷得很重,我們必須去醫院!”覃若琳攙扶着他,用手按壓在他的傷口上。
“不能去醫院,會有警察巡邏。”邢沐森面色蒼白如紙,眉頭緊鎖搖搖頭頭,“我知道前面有一傢俬人診所,我們去那!”
......
在覃若琳的攙扶下,邢沐森勉強支持身體,向記憶中的窄路走去。沒走多久,覃若琳便看到一個掛着‘私人診所’的LED燈的牌子搖搖晃晃的促立在風中,但是走到跟前卻發現大門已經鎖上了,也許是下班了。
“沒有人,怎麼辦?”覃若琳內心惶恐不安,好不容易死裡逃生,難道又要死在這裡?
“這種診所醫生都是吃住在這的,你敲門。實在不行,把門翹開,我們進去自己處理傷口。”邢沐森說道。
覃若琳聽完,用力的拍打大門,這種磨砂玻璃材質的大門就快要被她拍碎了,裡面才傳來一個夾着閩南話的普通話聲音:“搞什麼鬼啊?大晚上的,都收工啦?”他一邊解開門鎖,一邊嘟囔着。
覃若琳扶着邢沐森進了診所,讓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邢沐森已經非常虛弱了,再不止血的話,都要流乾了。
覃若琳一回身,把診所大門“咣”的一聲關上,嚇了這個私人醫生一跳,他不滿的發着牢騷道:“小姐啊,你輕點啦,你把門弄壞了我還得修!”
覃若琳沒有理會他的言語,抓起醫生的衣領冷冽的說道:“我男朋友受了槍傷,你幫他把子/彈取出來!”
醫生看看邢沐森,見他左胸口的確是中槍了,他連忙擺手對覃若琳說道:“小姐啊,我只是個普通醫生,我沒做過槍傷手術呀!”
覃若琳看着邢沐森,傷口還在流血,對着醫生怒吼道:“再廢話我一槍打死你!”
看到覃若琳如同要吃人一般的恐怖眼神,醫生有些害怕了,他小聲說道:“我可以幫他取子/彈,但是診所裡沒有麻醉劑!”
“什麼?”覃若琳瞪大了眼睛,沒有麻醉劑,難道要硬生生的割開肌肉取子/彈?
“你耍我,你診所裡怎麼可能沒有麻藥?”覃若琳怒不可遏的問道。
“我真的沒騙你,今天中午,一個顧客不小大腿劃傷了,來我這裡,我把最後一支麻醉劑給他用了。”醫生說。
“你!”覃若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個時候,讓她去哪找麻醉劑啊。
“若琳,不要爲難他!”邢沐森從椅子上站起身,往醫生跟前走來,覃若琳一把鬆開薅住醫生衣領的手,立刻去攙扶邢沐森。邢沐森對醫生說:“不用麻藥,我挺得住!”
醫生驚愕的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樣子。覃若琳對他怒吼一聲:“還等什麼,快去準備手術!”
“哦,好,好,我這就準備。”醫生答道,便立刻準備手術用品。
一切準備就緒,醫生帶好手套,用醫用剪刀剪開邢沐森的衣服。邢沐森半坐在手術牀上,衣服被剝開,他的左胸口已經腫脹起來,傷口雖然不大,但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打在肉裡面啊。若不是邢沐森肌肉碩實,這一槍很可能已經將他貫穿了。
“你忍耐一下啊,我要將傷口切開一點,把子/彈取出來。”醫生看看邢沐森提醒道。
邢沐森點頭示意。
醫生將傷口消毒之後,拿起手術刀,將邢沐森的傷口劃開。
“啊!”第一刀下去,邢沐森沒有忍耐住,喊了出來。他握緊了拳頭,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阿森!”站在一旁的覃若琳握住他的手,沒有麻藥,他得有多疼啊?
醫生被他這一叫嚇得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還是該停止。
“繼續!”邢沐森低沉的說道。
醫生見邢沐森還能抗住,就又再他傷口上劃了一刀,這一刀比剛纔劃得要深。覃若琳從邢沐森身後抱住他,她能感受到他在顫抖,那是一種疼痛的顫抖。邢沐森沒有叫喊,他喘着粗氣,從脖子到額頭的青筋暴起,像一條條綠色的蚯蚓,豆大的汗珠從紛紛滴落。他的手緊緊的攥着覃若琳的手,邢沐森每疼一下,覃若琳的手就像被捏碎了一般。可是,令覃若琳更痛的是她的心。要不是自己獨斷專行,信錯他人,自己也不會置身於險境,還差點害邢沐森丟了性命。
“阿森!你一定要堅持住!”覃若琳將自己的臉貼在邢沐森後背上,心中默默祈禱。
“看到了!”醫生驚喜的喊道,隨即他用鑷子加出了彈丸,丟在醫用托盤裡。
三人都鬆了口氣。覃若琳趕忙給邢沐森擦擦汗,邢沐森看了一眼丟在托盤裡的彈丸,虛弱的說道:“還好,這是完整的,沒有其它碎片,要不然,傷口感染引發併發症,你以後可能真的見不我了!”邢沐森說完,還不忘和覃若琳打趣。
“你要是死了,我讓整個‘和勝和’的人給你陪葬!”覃若琳憤恨的說道,“也不知道徐坤沒有死了沒?”
“應該是被炸死了。”邢沐森說完,握住覃若琳那被自己捏得紅腫的雙手,心疼的說道:“對不起,弄疼你了!”
覃若琳搖搖頭,她觸摸着邢沐森身上那一道道傷疤,那都是他爲永勝所付出的功勞,是他的戰績啊。
正在兩人說話間,邢沐森突然慘叫了一聲,原來是醫生給他的傷口裡面消毒,用鑷子夾了一團棉花使勁的往傷口裡捅。這場景覃若琳都看不下去了,將臉扭向一旁。
醫生幫邢沐森把傷口縫合之後,給他打了幾支小針。隨後又給了他們一些食物和水,當然,這是覃若琳交代他做得的。覃若琳威脅醫生,如果敢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一定殺了他全家。因爲她看到醫生的辦公桌上有一張全家福。
“你放心,只要我們安然無恙,明天一早我們就走。”覃若琳說。
“我一定守口如瓶,不會對任何人講。”醫生顫顫巍巍的說。
“真的麼?”覃若琳向醫生走過去,美眸裡閃現一道殺氣,令人看得心悸。
“我絕對不會亂講的,不要殺我啊!”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覃若琳啪的一下,擊中他頸部一處穴位,醫生昏倒在地。
......
夜深人靜,依稀聽得見外面的野貓、野狗的嚎叫聲。診所裡,手術室的手術燈只亮了一盞,擴散出光亮,照在邢沐森和覃若琳身上。
邢沐森半坐在手術牀上,覃若琳依偎在他懷裡,溫柔的說道:“阿森,謝謝你救了我。”
邢沐森微微一笑道:“我救我自己的女人,還需要道謝?”
“是我不好,差點連累你。”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邢沐森這話聽得覃若琳心頭一顫。把他抱的更緊了,問道:“這兩個多月,你都去哪了啊,我派人到處找你。”
“我在調查一件事。”
“什麼事?”覃若琳擡頭問道,她看到邢沐森那深邃的目光裡,隱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邢沐森眉毛微蹙表情嚴肅的說道:“是關於Black組織中的‘黑洞’。”
覃若琳眼睛一亮,問道:“你查到什麼了?”
“我之前就收到消息,說你要與一個神秘人見面,是和‘黑洞’的頭目Mr.H有關時,我就知道,你一定被騙了。”邢沐森看了看覃若琳說道:“因爲我查到,這個代號H,他不是男人,而是個女人Ms.H。”
“什麼?”覃若琳驚住了,瞪着美眸,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邢沐森繼續說道:“我怕你有危險,所以悄悄跟着你去了會所,但我沒想到,會遇見潘家駱。”
“是阿義,”覃若琳美眸裡寒光閃現,她恨不得將阿義碎屍萬段,“阿義想利用潘家駱殺你,沒想到潘家駱居然對我用了‘吐真劑’。我當時神志不受控制,就把那天發生的事說了出來。”覃若琳美眸轉動,轉而問道:“可是,你怎麼會查到‘黑洞’的線索呢?”
關於Black組織的一部分,‘黑洞’是在亞洲地區最活躍的。關於他的傳言層出不窮。這麼隱秘的組織,邢沐森是怎麼查出來的?除非邢沐森和國際刑警有聯繫,難道他真的是警方的臥底?覃若琳若有所思的看着邢沐森,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我有一個黑客朋友,他查出Black組織經常會在暗網裡面裡招募僱傭兵。我利用這一點,僞造了一個身份,進入了他們的網絡組織。據我瞭解,Black其實是由多個不同的組織組成。他們分佈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黑洞’,也就是代號H,金三角是她的老巢,而且,她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那裡。”
覃若琳聽完目瞪口呆,她只是知道Black是一個很龐大的組織,但她對他們瞭解卻微乎其微,沒想到邢沐森居然查的這麼詳細。
“阿森,都是我不好,連累你差點就沒命了。”覃若琳將頭埋在邢沐森懷中,此時的她非常自責。
邢沐森撫摸着她的頭安慰道:“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麼。只是......”
“只是什麼?”覃若琳問道。
“只是,你以後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邢沐森語重心長的說道。
覃若琳沒有回答,因爲她知道,父親的遺願還沒有實現,今後將會有更加危險的事情等待着她。她望着邢沐森搖了搖頭,心有不甘的說道:“讓永勝成爲全香灣勢力最大的集團,這是爸爸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我是不會放棄的!”
“你不能再接近那些人了!”邢沐森呼吸急促起來,面色凝重。
“阿森,你幫我啊,你幫我在暗網上和Ms.H聯繫好不好!”覃若琳抓住他的手臂,激動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和Black的人合作,會有什麼後果?”邢沐森嚴厲的說道。
“只要能振興集團,別人不敢做的事,我覃若琳都敢。更何況,全香灣的集團都想和H合作,爲什麼我不可以?”
“你清醒一點,他們是個恐怖組織,那些人都是窮兇極惡的罪犯。加入了他們,別說有些事你做不到,即使做到了,後果你也承擔不起。你難道還想再進監獄嗎?”邢沐森用力的晃了一下覃若琳的身體,他沒想到覃若琳居然這麼執迷不悟,振興永勝,是她的執念。
當一個人執念太深的時候,怕是連自己都願意摧毀,覃若琳已經掉入夢魘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別人做不到,不代表我覃若琳做不到,我就是要讓那些人看看,沒有誰可以騎在我們永勝的頭上。等明天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掃了’和勝和‘的場子,我要他們永遠消失。”
“就算福伯還在世,他也絕對不會讓你走上這條路。”
“不會的,爸爸他也一定會支持我的!”覃若琳信誓旦旦的說:“爸爸和我講過,出來混,三分天意七分人力,要是被人砍死了,就怪自己沒本事,命好命歹不過就是個說法。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歷史只會記住勝利者的名字!”
“你不要執迷不悟,你這麼做沒有後路可退!”邢沐森怒道,“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去阻止你,就算我死了,也絕不會讓你那麼做。”
“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要命了也要要管着我?”淚水在覃若琳美眸中打轉,她瞪大着眼睛阻止它們流下。
“因爲我愛你!”邢沐森說完,突然用力的吻住覃若琳,讓覃若琳心頭一顫,眨眼之間,她眼眶的淚水便化作兩串斷了線的珍珠紛紛落下。
是的,他愛她,義無反顧的愛她,因爲覃若琳是他生命裡最亮的光。可是,如今這道光卻變了,變得暗淡了,散發着陰森恐怖的邪惡之光。他不能看着她繼續的毀滅自己,哪怕將自己燃燒成灰燼,能換回她,他也甘願。
吻了許久,邢沐森停下來,額頭抵着覃若琳的額頭,看着她的眼睛,萬分柔情的說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這麼多年,我在你身邊保護你,我不想你有危險。”說道這裡,邢沐森突然躲閃開覃若琳凝視自己的目光,有些迷茫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愛過我,但是……”邢沐森還沒有將話講完,覃若琳的脣已經貼在他的脣上,一邊吻着一邊輕聲說道:“我愛你,邢沐森。我永遠都是你的女人,永遠……”伴隨着厚重的喘息聲,手術牀發出了搖晃的聲響……
……
阿森,你是古惑仔如何,是臥底又如何?我只知道,你是我覃若琳今生今世唯一最愛的男人。但是,有些事情,你始終沒有辦法阻止我。
……
在這個世界,沒有對與錯。一旦你踏入,就會發現這裡根本是狩獵場,弱肉強食,並且毫無人性。
如果沒有沾滿血腥的手,就不會有沾滿血腥的屍體。
如果不能在這黑白陰謀之中做到獨善其身,那麼就讓我踩着腥風血雨走上頂端!
哪怕最後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