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大廈,永勝社團。
這座元朗大廈的27層所有單位都是覃福的產業,他生前的辦公室一直都在這裡。自從覃福死後,公司業務蕭條,邢森迫於無奈辭退了大部份員工。如今覃若琳迴歸,公司纔有了一些人氣。
下午四點,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元朗大廈門口,保安立刻上前打開車門。
一雙穿着黑色高跟鞋纖瘦淨白的腳踏出車門,緊接着,覃若琳從車裡走出。只見她着一身黑色西裝,散發着王者氣勢。齊肩發隨意地披散,顯出幾分凌亂的性感。她脖子上戴着獨一無二的愛爾利之淚項鍊,增加了一種成熟,雙耳戴着卡地亞耳鑽。覃若琳絕美的臉龐上兩顆黑色的瞳孔冷漠如冰,酒紅色的脣瓣緊抿,整個人顯得神密而又冷酷。
覃若琳站在大廈腳下,仰頭望向樓頂,這座88層的大廈直衝雲霄,它驕傲的身軀直挺着,高高俯視着人們,讓覃若琳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感。
“若琳,他們都已經到了。”邢森站在覃若琳身後,他感覺到從覃若琳身上散發出強烈而渾厚的戰鬥值,此刻的覃若琳彷彿簽了生死狀即將踏上戰場的戰士。
“都到了?”覃若琳擡眼看向大廈入口說道:“好,幾年不見,這就去會會那些老傢伙。”話音一落,她便徑直走進大廈。
黑色的細高跟,跟她的主人一樣,堅定地邁出每一步,鞋跟落地,發出噠的一聲,就像是鐘擺恰好擺過一個整點,不早不晚,踏着心跳前進。
……
27樓的會議室裡,等了很久的人們開始躁動不安,紛紛議論起來。
威爺按耐不住,他極爲不滿的嚷道:“有沒有搞錯,這都幾點了?”他轉頭對坐在主位的黎耀輝說:“黎爺,當初福哥還在世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怠慢過我們,這小丫頭纔剛出獄,就把我們在這晾了一下午,她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不知道她今天把我們都請來這裡做什麼,難道是宣佈福哥的公司破產?哈哈哈……”紋龍不懷好意的嘲諷道。
紋龍是黎耀輝的心腹,覃福死後,黎耀輝便安排了幾個心腹接管了覃福之前的部分產業。
火咀和肥波聽了紋龍的話也隨之附和,幾人都表現得對覃若琳非常不屑,他們都迫不及待的向黎耀輝表衷心。
渣坤和大飛兩人坐在一旁,正激烈的打着王者榮耀,還時不時的罵對方几句。
黎耀輝坐在主位上始終沒有說話,他慢悠悠的抽着雪茄,笑眯眯的看着面前這些人。
正在這時,一陣鏗鏘的高跟鞋聲從空曠的走廊穿來。衆人擡眼一看,頓時一股壓抑的氣息蓋過來。覃若琳淡定自若的走進來。一雙如深潭的雙牟隱藏在細蜜的睫毛下,把她不可一世的清高都掩了下去,但是那籠罩在她周身的冰霜仍是另衆人膽寒。
雖說剛纔那幾個人背後議論,但他們也只敢在背後議論,公然與覃若琳叫板,他們還沒那個膽量。
黎耀輝看到覃若琳,立刻站起身走過去,頗爲激動的說道:“琳琳啊,終於出來了,這兩年你還好吧?”黎耀輝來到覃若琳面前,細細打量一番,心疼的說:“瘦了。”
雖然黎耀輝現在是永勝的話事人,但覃若琳畢竟是他以前老大的女兒,而且覃若琳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黎耀輝對她自然很親切。
覃若琳在心裡早已經認定黎耀輝是害死覃福的兇手,對他恨之入骨,可眼下這齣戲還得演。覃若琳與他擁抱了一下,說:“黎叔。”
“讓你受委屈了。”黎耀輝顯得很慚愧,他繼續說:“福哥去世以後,我接管了社團的各項事物,現在你回來了,我就把它們都交還給你,這個話事人的位置也應該你來繼承。”黎耀輝以退爲進,居然主動要求退位。
“黎叔,您別這麼說,您是社團的元老,永勝要是沒有您主持大局,恐怕早就被其他社團吞併了。話事人的位置非您莫屬,我是不會要的。”覃若琳說。
黎耀輝早就預料到覃若琳一定不肯接手話事人的位置,他繼續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把銅鑼灣的夜總會交給你吧。”黎耀輝剛說到這,便遭到紋龍的強烈反對。
“黎爺,Coco夜總會一直都是我的地盤,之前生意一直都很好,這丫頭接手,她能行嗎?”紋龍是一個遇事沉不住氣且一點火就着的人,按現在的話說,就是情商低沒腦子。他繼續忿忿不平的說:“當初洪義和我們搶地盤,可是我拼了命才保住的,要不是……”
“夠了!”黎耀輝打斷紋龍的話,對他說:“社團的一切都是福哥的,之前我只是幫忙照看這些生意,如今大小姐已經回來了,自然應該交還給她。”黎耀輝說完,狠狠瞪了一眼紋龍,紋龍見狀不再吭聲。
“黎叔,我知道,兄弟們幫爸爸拼死守住這些地盤都功不可沒,如今我回歸了,要讓大家把這些地盤交出來他們心裡難免不服,不過,我覃若琳做事向來只用實力說話。無論是當初的洪義還是現在的新義安,我向大家保證,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把所有地盤都搶回來。”覃若琳全身洋溢着一種無可匹敵的自信,她臉上毫無畏懼的淺笑一直掛在嘴邊,眼睛裡彷彿蘊含着不可預知的危險。
“好!不愧是福哥的女兒,有氣魄。”黎耀輝讚賞的拍拍覃若琳的肩膀。
二人說完,覃若琳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會議桌旁,黎耀輝見狀,也回到主位坐下。
邢森一直默默的站在覃若琳身後,名副其實的面癱酷蓋一個,社團裡很多人都看他不順眼,不過邢森做事夠狠,而且非常能打,就連紋龍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黎耀輝擡頭看看邢森,笑着說道:“邢森對於社團可真是忠心耿耿啊,福哥和阿祥當初還真是沒有看錯人。”對於邢森這個人,黎耀輝一直都想拉攏他,可邢森軟硬不吃,他可不像社團裡某些人牆頭草兩邊倒,稍微給點好處就立刻改變立場。邢森死心眼一個,只聽命於覃福,覃福死後,邢森心裡便只服從一人,就是覃若琳。
如今覃若琳出獄了,她身邊有邢森這個臂膀,顯然是不好應付。雖然黎耀輝並不想把社團的一些事物交給覃若琳,但面子上還得過得去。
黎耀輝心裡默默盤算着,他對覃若琳說:“你回到社團,有邢森在你身邊我也就放心了。“洪義”已經被我收了,“新義安”可不好對付,他們社團第一打手烏鴉是個瘋子,你可要小心。”
“哦?烏鴉。”覃若琳轉頭與邢森對視一眼,問道:“你們交過手。”
“還沒有,不過他的幾個手下在我們場子鬧事被我教訓過。”邢森回答。
黎耀輝說:“烏鴉做事心狠手辣,之前搶了我們不少地盤,九龍成的三家夜總會都是他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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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城?”覃若琳心想,那可是爸爸當初和媽媽相識的地方,覃福就是在九龍城認識了做服務生的宋美娟,兩人一見鍾情,後來覃福買下九龍城的一家夜總會送給宋美娟。如今爸爸當初送給媽媽的禮物竟然被人給搶了,覃若琳狠狠的攥了攥拳頭,但臉上依然顯得很輕鬆。“哼!”覃若琳冷笑一聲說道:“要是把烏鴉的羽毛都燒光,那一定很有趣。”
肥波和火咀聽到烏鴉的名字氣就氣不打一處來,對烏鴉罵罵咧咧。
覃若琳可沒功夫聽這些人廢話,她看了看手錶,站起身說道:“今天就到這吧,改天請各位叔父吃飯。”
黎耀輝聽覃若琳這麼一說,也明白她的意思,對衆人說道:“既然大家都沒什麼事,就散了吧。”
渣坤、大飛互相看看,站起身走出會議室,其他人也相繼離開。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會議室裡只剩覃若琳、邢森、黎耀輝三人。
見黎耀輝遲遲不肯離開,覃若琳開口問道:“黎叔,您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黎耀輝深深的嘆了口氣,許久纔開口說道:“琳琳啊,你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喪彪的死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這兩年我一直都在調查這件事,希望還你一個清白,可是都沒有線索。明知道你被人陷害,卻沒能幫你找出證據,而且你入獄這兩年我也沒能好好照顧你,我真的很對不起福哥。”黎耀輝顯得十分悲傷與內疚,眼圈泛紅的看着覃若琳,彷彿在祈求她的安慰,“琳琳,你不會怪我吧?”
“黎叔,我怎麼會怪您呢!爸爸走了以後,永勝要是沒有您,恐怕早就不復存在了。”覃若琳用一種非常信任的目光投向黎耀輝,她堅定的說:“爸爸的死只是一場意外,誰都不想的,如今我已經回來了,雖然繼承了爸爸生前的一些產業,但是社團的事物我還需要您的幫助,大家都是爲了社團好,讓兄弟們都有飯吃,只有讓社團發揚光大,爸爸才能瞑目。”
黎耀輝兩眼泛紅感激涕零的說道:“琳琳,你這麼說我心裡好受多了。”
他們兩個人又寒暄了一會兒,黎耀輝才緩緩站起身,覃若琳也立刻起身攙扶住他。
“哎,人老了,這以前的老/毛病就又犯了。”黎耀輝說完,拿起柺杖往會議室門外走去。
“當初在越南要不是您替爸爸擋了一槍,恐怕這世界上就沒有我了。”覃若琳一改嚴肅的面容,撒嬌的對黎耀輝說:“黎叔,以後您老了不能動了,我伺候您!”
“你這丫頭,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黎耀輝被覃若琳哄的笑得合不攏嘴,畢竟,他是真的很疼愛這個侄女。
邢森送黎耀輝走進電梯,覃若琳與他在電梯口道別。
“我走了,改天你有時間去家裡看看你嬸,她也很想你。”黎耀輝說。
覃若琳笑着說:“好,一定。”
電梯門關上,覃若琳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覃若琳站在電梯門口,看着金屬鏡面中的自己,忽然又笑了。她嘴角微微裂開,眼神中充滿了來自三途川的惡意,讓人膽寒。這是一個怎樣的笑啊,散發着略微病態的美。她就這樣一直站在電梯門口,欣賞鏡中的自己,直到電梯門再次打開,覃若琳那充滿惡意與瘋狂的眼神,在邢森走出的一瞬間完全收斂。
覃若琳冷冷的問道:“他們都走了?”
邢森嗯了一聲,說:“紋龍送他離開的。”
“紋龍?蠻囂張的嘛,想當年他只不過是黎耀輝手底下的一隻狗,如今他和火咀、肥波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看來黎耀輝沒少給他們撐腰啊。”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邢森問道。
“接下來?當然是把爸爸的地盤一個一個的搶回來。”覃若琳的聲音,猶如從千年冰洞中傳出一樣,夾帶着刺骨的寒冷。
“好,都交給我。”邢森說。
覃若琳不再理會邢森,她一人走進覃福的辦公室。邢森沒有跟進去,他知道覃若琳此時一定想一個人靜靜,便沒有打擾她。
……
覃若琳一個人愣愣的站在辦公室裡,她彷彿看到覃福坐在老闆椅上,正笑呵呵的對自己說話:“琳琳來啦?你這瘋丫頭幾天不着家,也不想爸爸?”
“爸!”覃若琳剛想上前,卻意外的撞到桌角,痛得她清醒許多。她擡頭仔細看看老闆椅上空無一人,眼淚順着臉頰無聲無息的滑落。
忽然,她注意到書架上的一張照片,是覃福和一個年輕女人,這個女人是誰?覃若琳立刻把邢森叫了進來。
原來,這個照片裡的女人叫法麥琪,與覃若琳年齡相仿,是個中法混血的模特。幾年前在一次酒會上和覃福相識之後,便一直保持着曖昧的關係。
法麥琪因爲模特工作的原因,她經常飛到各國去走秀,邢森也只見過她幾次而已。
邢森知道,覃福很喜歡法麥琪。覃福的妻子過世的早,雖然覃他身邊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女人,但覃福爲了照顧覃若琳的感受,始終沒有再娶,與其他女人交往的時候也都暗地裡揹着她。
後來覃若琳出國留學不在覃福身邊,覃福難免覺得生活空虛乏悶,恰巧法麥琪走進了他的生活,讓覃福這顆老樹開了花。
邢森告訴覃若琳,覃福與法麥琪也是秘密交往的,畢竟一個社團大佬和香灣名模交往,且年齡相差甚遠,在狗仔眼中也是一條大新聞,更何況法麥琪也不想因此斷送大好前程,因爲當時的她正準備進入國際圈。
覃福死後,法麥琪始終都沒有出現。當時邢森一直都在忙於料理後事,所以也沒有在意她。如今覃若琳看到了覃福與法麥琪的合照,也讓邢森再度想起了這個女人。
“查出這個女人現在在哪?我要見她。”覃若琳手裡握着相框,死死盯着照片裡的法麥琪。
“好。”邢森說完離開辦公室。
“這個女人,她一定知道些什麼!一定要儘快找到她。”此時覃若琳內心如被烈火炙烤一般難熬,她忽然覺得,覃福的死不僅僅和黎耀輝有關,害死爸爸和陷害自己入獄的是同一個人,他又或者他們,到底是誰?也許真相的背後,將會是一個更大的陰謀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