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探監日這天,邢森早早的來到會見室等候。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尋找能夠幫覃若琳翻案的線索。
邢森略感疲憊,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上午九點鐘,只聽見裡面一陣嘩啦啦的響聲,鐵門被打開,女囚們井然有序的走進來,奔向各自的親人。
邢森立刻站起身望向裡面,迫切的尋找覃若琳的身影。
終於,覃若琳走進會見室。
“若琳!”邢森拍拍玻璃向覃若琳示意的揮揮手。
“阿森!”覃若琳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自從覃福死後,她便再也沒有笑過。
邢森就是她心中的太陽,又見到了久違的陽光,讓覃若琳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些許的暖意。令她不再那麼的憂鬱,不再那麼冰冷。
覃若琳快步走過來奔向邢森,她雙手按在玻璃上望眼欲穿。
邢森示意她坐下來,兩人拿起通話器。
“阿森!”覃若琳右手按在玻璃上,她看到邢森面容憔悴,烏黑髮青的眼眶略微凹陷。心疼的說:“阿森,你瘦了!”
“我沒事,你怎麼樣?”邢森將左手按在玻璃上,與覃若琳右手相貼合。雖然自己觸碰不到她,但自己感受得到她的溫度、她的心跳,和她對自己無盡的思念。
“我也很好。”覃若琳眼含淚光,“阿森,我好想你!”
邢森眼中對覃若琳的愛意是無法掩飾的,但此時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他穩了穩情緒,認真的說:“我在遊艇上發現一些線索。”
“是什麼?”覃若琳也迅速的從苦情的思緒中抽離。
邢森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貼在玻璃上,說道:“我在地板上發現這一排圓形的凹痕,凹痕不是很明顯,我也猜不出這是什麼東西留下的痕跡。”
覃若琳看看照片,搖搖頭。她問道:“還有什麼發現?”
“我在衣櫃裡也發現了這個凹痕,我猜想,襲擊你的人當時一定躲在衣櫃裡。”邢森又給覃若琳看了衣櫃的照片,繼續說:“你當時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沒有。我從甲板上下來進入船艙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人,就立刻給你打電話。”覃若琳仔細回憶着:“我一邊打電話一邊往船艙外走,我剛走出船艙就被打暈了。照你這麼說,打暈我的人當時就藏在衣櫃裡。”
邢森點一下頭,說:“我想,兇手一定事先綁架了喪彪把他打暈,然後一起躲在衣櫃裡,當你出現之後再弄暈你,然後製造犯罪現場。”
“這個兇手一定對我和喪彪非常熟悉,他一定是社團裡的人。”覃若琳肯定的說。
“我想,陷害你的人這樣做不僅能阻止你查出真相,更讓你沒法繼承覃叔的位子。關於覃叔的死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邢森問道。
覃若琳不着痕跡的蹙了蹙眉,雙眸中夾雜着愁疑說道:“是黎叔!”
黎叔是永勝社團的元老,他和覃福是三十多年的兄弟。邢森進社團七年,在這七年之中,他也親眼見證了兩人的友情,情同手足。更何況,黎叔對覃若琳如親生女兒一般寵愛。聽到覃若琳說出黎叔的名字時,邢森也是非常驚訝。
自從覃福死後,他的生意和地盤被社團的人瓜分很多,雖然邢森憑藉一己之力拼死守住幾個重要的生意場所,但他手下其他人臨陣倒戈,轉投了黎叔和大飛等人。
原本,覃若琳對社團的事並無興趣。覃福生前也不想自己女兒趟這趟渾水,所以才把她送去國外留學。覃福非常希望女兒將來能夠做大律師,才把她送入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學習法律。可是還未等到覃若琳畢業,覃福便意外死了,覃若琳只好拜託校方給自己辦理休學。
當覃若琳以父親的名義坐在話事人的座位上時,其他人顯然是不服的。覃福死了,他們好不容易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怎麼會允許覃若琳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來管理社團呢。
“黎叔的確是最有嫌疑的人,他在事發當天去過覃叔那裡。而且他走後沒多久覃叔就……”邢森沒有繼續往下說,他不想勾起覃若琳的傷心回憶。邢森立刻轉移話題說道:“雖然別墅的視頻監控硬盤被毀了,但是我看了別墅區整體的的監控錄像,覃叔出事那天,家裡除了黎叔沒有別人來過。”
“我曾找過黎叔,問他爸爸死的那天到底發生過什麼,但他一直敷衍我什麼都不肯說。”覃若琳低微陰沉的聲音裡蘊含着無比的痛恨,說道:“我看得出他心中一定有鬼!”
“黎叔的確很可疑,目前我們也只是懷疑他,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覃叔是他殺的。”
覃若琳腦中彷彿看到覃福在泳池裡掙扎,慢慢的,覃福的表情不再痛苦,沉入水底……
覃若琳兩手緊握,身體微顫。她用力拍打一下桌面,激動的對邢森喊到:“是他,一定是他殺了爸爸。”她那俊俏的臉龐由粉紅變成蒼白,一股幽怨、懾怒之氣使她的美貌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人盯住黎叔和大飛、渣坤。只要他們一有動作,我絕不會放過。”邢森看着覃若琳的眼睛。曾經,那是一雙天真無邪清澈明亮的眼睛,如今,她陰悽悽的雙眼,閃爍着仇恨的光。
邢森看得出此刻的覃若琳恨不得一把抓住罪魁禍首,把他搓爛,把他的骨頭碾碎。
覃若琳放下手中電話,雙手捂住眼睛,她渾身的血向心口涌來,鬢角里的筋哏哏跳着。仇恨,像怪獸一般吞噬着她的心。
許久,覃若琳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她拿起電話說道:“你去聯繫一下關鵬,說不定他會幫到我們。”
邢森眼睛一亮,覃若琳看出他的疑問,繼續說道:“他的女人萬錦雯和我一起關在這裡。我會好好利用她。”覃若琳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她揚了揚眉,“關鵬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當年我爸那麼幫他,他是不會忘記的。現在,是他報恩的時候了。”
“好,我去安排。”邢森說。
“你知道阿義現在再哪裡嗎?”覃若琳突然問道。
“阿義?”覃若琳不提,邢森差點都把這個人遺忘了。
阿義,30歲。他從16歲便跟隨覃福,覃福當了話事人以後他爲覃福開車,一直以來阿義都是覃福最信任的人。可是,在一次黎叔生日Party上,阿義醉酒之後把喪彪的女人阿美給上了。當時兩人都喝得大醉,黎叔的別墅還那麼大,兩人在衛生間門口相遇,阿義直接把她拉進去就把事辦了。
這可犯了江湖大忌,當時作爲話事人的覃福,爲了息事寧人,就忍痛大義滅親,打斷了阿義一條左腿。
斷了腿的阿義有一段時間自暴自棄,很是消極。也正是這個時候,沒有阿義的壓制,邢森開始在社團中大展身手,縱深一躍,成爲了覃福的心腹。
關於阿義當年發生的事,覃若琳也略知一二,他斷退後就不再爲覃福開車。後來,覃福讓他接管一個娛樂場所,但因爲他斷腿經常被人嘲笑,罵他是勾引二嫂的敗類,還說他是個廢人,給他起個外號“跛子義”。時間一長,阿義忍受不了別人侮辱就離開了。他到底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
“怎麼突然問起他了?”邢森問道。
“沒什麼。”對於這個曾經覃福的心腹,覃若琳是打算把他重新尋回留作己用的。畢竟,覃福死後,他手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若不是邢森一直苦苦支撐,恐怕,覃福那些生意地盤早都讓人搶光了。
覃若琳望着邢森,剛剛還冰冷都眼神慢慢露出溫柔,她輕聲說道:“阿森,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辛苦。”
“阿森,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邢森眼睛凝望着覃若林一動不動,隨即眉頭漸漸靠攏,漸漸擠在了一起,眼神中流露出愧疚,說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如果那天我能一直陪在你身邊,也許後面的事就不會發生。”
“與你無關,你不用自責,你那麼忙,也不可能24小時都在我身邊啊。”覃若琳對邢森笑了笑,那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掃去了剛纔的陰霾。
“我不會放棄爲你上訴的!就算找遍全香灣的律師,我也不會放棄。”邢森堅定的說。
“嗯。”覃若琳用力點點頭,說:“我在這裡有雯姐照顧,你就放心吧。”
“時間到了!”獄警方麗大聲喊到。不知不覺,探監的時間已經到了,其他女囚們與家人告別後,有秩序的離開會見室。
邢森看一眼手錶,已經是上午十點鐘了,這一個小時居然過的這麼快?
“我走了,阿森!”覃若琳依依不捨的放下手中的電話。
邢森站在原地,目送她纖瘦的背影離去。覃若琳頻頻回頭張望着。當她最後一個走出會見室,咣啷咣啷的鐵門關上之後,邢森才愁然的離開。
相聚的時刻總是短暫,離別在光陰中悄無聲息的緩緩而行,撥動着歲月下,離弦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