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爲首的春香朝廳上躬身一體道:“啓稟主人,娘娘得知!這些人鼻息粗重,都已昏迷過去了。”
馬娘娘嬌笑道:“我說如何,現在你該相信了吧?”接着吩咐道:“春香,你們先點了這些人四肢穴道。”
春香躬身道:“婢於遵命。”
一面朝其餘三人揮了揮手。四人立時分頭下手,點了衆人四肢穴道。
尹天驗暗暗好笑,心想:“自己等人只要未被龍涎香迷昏過去,憑你們豈能點得住穴道?”
其實大家早已運氣封穴,任由她們點了穴道。
適時,但聽廳上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移動聲響,兩扇屏風,緩緩移開,露出了一道門戶!
同時也出現了妖豔動人的馬娘娘,和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漢子!
那青袍漢子不用說,自然就是千面教的幕後主持人那個“主人”了!
只見他不過四旬左右,白皙無須,面色冷漠,江湖上似乎從未見過。
不,千面教的人,你若是光看的面貌,那能作準?
就在兩人同時在那道門口出現之際,四名官裝使女,已經迅快的走了過去,分兩邊伺立。
馬娘娘朝青袍人嫣然一笑道:“主人且慢。”
青袍人摸摸下巴,笑道:“燕娘,你又有什麼花樣了?”
馬娘娘媚聲道:“主人千金之軀,還是讓奴家再去檢查看看。”
青袍人道:“你不是說龍涎香一聞就昏,怎麼也小心起來了?”
馬娘娘道:“奴家是爲主人好,這些人下是猛龍不過江,其中真要有一二個閉着呼吸,豈不驚動主人?等奴家檢查過了,乾脆給他們一人一記散功陰手,廢了他們的功夫,再由主人發落,豈不是好?”
青袍人點頭道:“依你,依你,你是練了散功陰手,怕沒處使。”
馬娘娘口中“嗯”了一聲,悄生生的舉步走來,她第一個就走近金鳩婆婆身邊,緩緩俯下身去,一面擡頭道;“你不是說這老太婆一身武功,還在紅蓮童子之上麼?”
青袍人道:“不錯,這老虔婆原是出名難惹的人物,要不是總護法先把她孫女弄來,又在她身上施了無形之毒,她豈肯低頭?”
馬娘娘口中輕嗯一聲,伸出又尖又嫩的纖指,在金鳩婆婆鼻孔試探着,一邊說道:“她鼻息也粗的很,武功再高,也一樣中毒昏過去了。”
說話之時,突然屈指輕彈,從她指甲中彈出藥粉!
她如若光是試探金鳩婆婆鼻息,也許金鳩婆婆還要忍耐片刻,誘使那青袍人親自走來。
但此時馬娘娘忽然從指甲縫中彈出藥粉,金鳩婆婆豈能容她在自己面前耍花樣?
身形驀地一弓,直起腰來!。
這一剎那,當真快逾閃電,但聽蓬然一聲,馬娘娘一個人登時震飛出去一丈來遠。
大廳上金芒電射,飛灑如雨!
同時但聽青袍人驚呼一聲,身形就地一滾,立時隱沒不見,四名官裝使女幾乎連哼也沒哼出,同時倒了下去。
金鳩婆婆冷哼一聲;“你想走可沒這般容易!”
鳩杖一頓,身子凌空飛射,如影隨形,朝青袍人迫撲過去。
從金鳩婆婆弓身直起,到飛身追撲,前後也不過眨眼間事,她明明看到青袍人就地一滾,但等她撲到,地上只有幾點血跡,青袍人已經不見。
周圍數丈,一目瞭然,都是方方正正的青磚,連一絲裂縫也找不出,但青袍人就好像化作了一縷青煙,沒人地下一般,就是沒了影子!
這一下,不由瞧的金鳩婆婆一呆,心頭不禁大怒,鳩杖連頓,一陣“砰”“砰”巨響,碎磚飛濺!
一丈方圓、鋪着的青磚,全被她搗成粉碎。
莫延年、李劍農、銀拂道人、銅腳道人、伏虎手孟忠、尹天騏、桑南施,柳青青等人,也在金鳩婆婆喝聲之中,紛紛躍起。
此時眼看馬娘娘和四名官裝使女,全已倒臥地上,只青袍人已經不見蹤影。
尹天騏忍不住問道:“老婆婆,那主人被他逃走了麼?”
金鳩婆婆滿臉怒容,點點頭道:“方纔明明看他就地一滾,竟會沒了影子,但這廝中了老婆子一支金釵,諒他也逃不出多遠。”
桑南施眼珠一轉,笑道:“老婆婆不是制住了馬娘娘麼,她一定知道這裡的暗道的了。”
金鳩婆婆被她一語提醒,口中“嗯”了一聲,急忙從懷中摸出一個磁瓶,交到珠兒手中,說道:“珠珠,快去喂她解藥,這賤婢可得留下活口。”
珠兒接過磁瓶,回頭問道:“奶奶,那四個丫頭呢,要不要也喂她們懈藥?”
金鳩婆婆口中“咄”了一聲,道:“奶奶這瓶解藥,都是極珍貴的解毒靈藥配製而成,奶奶一生,就剩這一瓶了,這幾個丫頭,死了就算,還耗奶奶解藥則甚?”
原來金鳩婆婆一身金器都淬過奇毒,子不見午,幾十年來中了她的暗器,你等於閻王爺下了請帖,沒有她獨門解藥,任你用毒大行家,也休想保得住性命。
因爲金鳩婆婆不出手則已,凡是中他金器的人,不管是誰,也不論你是否誤傷,縱有天大面子,想跟她求取解藥,可比登天還難。
她說:“老婆子辛辛苦苦練成奇毒,又淬到暗器之上,就是要制人於死的,我好不容易打中你,再給你解藥,豈不是自己找自己的開心?”
也有人向她說:“這人是無辜的,他被你金器誤傷,老婆婆總該發發慈悲,給他解藥吧。”
金鳩婆婆聽到這裡,定然會鳩瞼一沉,冷冷的道:“這是什麼話,你難道沒聽人說,一個人生死有命,他要是命中不該死,怎會被老婆子的金器誤傷?既然中了老婆子的金器,就證明他命中註定該死,死在老婆子金器之下的了。”
因此,江湖上盛傳金鳩婆婆滿身淬毒金器,沒有解藥,連她自己中了,也只好乾瞪眼。
方纔她要桑南施告訴大家,由她來對付青袍人和馬娘娘,大家不可妄動,就是怕自己出手之時、大家紛紛躍起,極可能被金器誤傷。
桑南施看她取出解藥,不覺奇道:“老婆婆,江湖上都說你沒有解藥,原來老婆婆的金器,也有藥可解,珠兒姐姐,你手中拿的解藥,給我看看好麼?”
她是桑藥師的女兒,平日各種各樣的解藥,看的太多了,聽說金鳩婆婆居然會有解藥,自然好奇心動。
珠兒手裡拿着藥瓶,不敢作主,擡頭朝她奶奶望去。
金鳩婆婆呷呷笑道:“會使毒藥暗器的人,那一個沒有解藥?老婆子很少給人解藥,那都是該死的人。”一面朝珠兒笑道;“珠珠,她要看奶奶的解藥,就給她瞧瞧,江湖上傳說,什麼藥到了桑藥師的鼻子裡,一聞就知,她是桑藥師的女兒,看她聞不聞的出來,奶奶解藥裡用了些什麼藥?”
珠兒聽奶奶這麼說了,只好把手中藥瓶;朝桑南施遞去。
桑南施哈的笑道:“老婆婆這是存心考考我了。”
一面伸手去接藥瓶,突然手腕一翻,一把扣住了珠兒脈門。
珠兒吃了一驚,左手閃電一掌,朝桑南施當胸拍來。
桑南施一手緊扣着珠兒的脈門一手當胸迎出。
但聽“啪”的一聲。兩隻粉掌,擊個正着,兩人各退半步;但桑南施卻依然緊扣着珠兒脈門,不肯放鬆。
她這一舉動,大出衆人意外,不由的齊齊一怔,連金鳩婆婆也瞪着一隻三角怪眼,深感奇怪。
珠兒怒叱道:“你放不放手?”
喝聲中,左手接連攻出,所取部位,記記都是桑南施致命大穴。
桑南施笑道:“你不用急,我是和你玩的。”
口中雖是說着玩的,手可絲毫不鬆,一隻右手,同樣以極快手法,拆解對方招式。
一句話的時間,兩位姑娘;已經快速絕倫的互相攻拒了五招之多。
衆人眼睜睜的看着她們動手,但又不好出手勸阻。
尹天騏心知桑南施此舉,必有用意,但又怕觸怒了金鳩婆婆,心中直在打鼓。
金鳩婆婆漸漸看出兩人並不像開玩笑,心頭更是奇怪,沉喝道。“你們給我住手。”
桑南施道:“老婆婆,你先叫珠兒姐姐住手嘛,我有話說。”
珠兒想道。“除非你先放手。”
金鳩婆婆沉喝道:“你們還不停手?”
桑南施道:“老婆婆,我沒法子放手,只要一放手,她就會跑啦。”
這話聽的衆人大惑不解。
珠兒哼道;“我爲什麼要跑?”
金鳩婆婆沉聲道:“珠珠,你就先停手。”
珠兒經他奶奶一喝,果然不敢違拗,只好停手。
銀拂道人聽出桑南施口氣似有蹊蹺,就以“傳音人密”朝尹天騏道;“你小心看住她,必要時就用乾元指點她昏穴。”
尹天騏目光一拾,朝銀拂道人暗暗點頭示意。
兩位姑娘總算停下手來,但桑南施五個指頭還是扣着珠兒脈門沒放。
珠兒氣的兩眼發紅,急叫道:“奶奶,她……”
金鳩婆婆一張鳩瞼,已有慍色,深利目光,轉到桑南施臉上,說道:“女娃兒,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桑南施從珠兒掌心,取過藥瓶,緩緩鬆開五指,笑了笑道:“老婆婆,對不起。”
金鳩婆婆哼道:“你不是說有活要說麼?”
桑南施道:“是啊!我想問老婆婆一句話,不知該不該不說?”
金鳩婆婆微哼道:“你有膽子,當着我老婆子,拿住珠兒脈門,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珠兒不依道:“奶奶她欺侮孫兒,你老人家要替我作主。”
金鳩婆婆頷首道;“奶奶自然會替你作主的。”
桑南施道:“老婆婆,你這話明明就偏袒珠兒姐姐,我有話也不敢說了。”
金鳩婆婆下垂的雙腮鼓動了一下,呷呷尖笑道:“老婆子是她奶奶,自然要偏向她一些,但你只要說的有理,老婆子決不偏袒。”
桑南施道:“那我就說了。”
金鳩婆婆道:“自然非說不可。”
珠兒氣道:“我不要聽,奶奶你相信她的鬼話?”
金鳩婆婆笑道:“聽她說說又有什麼要緊?”
珠兒撒嬌道:“我不要聽不要聽。”
桑南施咕的笑道:“你不要聽,我就偏要說。”突然大聲道;“老婆婆,你相信她真是珠兒姐姐麼?”
這話突如來其,聽的衆人又是一怔。
金鳩婆婆臉色微變,問道:“難道她會不是珠珠?”
桑南施笑道:“老婆婆一點也瞧不出來?”
金鳩婆婆道;“她那裡不對了?”桑南施道:“老婆婆那是說她的舉動,言行,沒有一點不對的地方了?”
金鳩婆婆尖笑道:“她是老婆子的孫女,老婆子一手扶養大的,只要有一丁點不對,老婆子還會看不出來。”
桑南施道:“那是她已經把珠兒姐姐的一舉一動,摹仿的唯妙唯肖了。”
珠珠怒聲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和你拼了。”
桑南施笑道;“你早就想和我拼了。”
一面朝金鳩婆婆道。“老婆婆,再說也沒有用,你別忘了千面教要摹仿一個人,沒有誰看的出來,你不是不信,只要看看她是否戴了面具,若是沒戴面具,那就是晚輩冤枉了人,我甘願領罰。”
金鳩婆婆口中“晤”了一聲,回頭朝珠兒看去。
珠兒平靜的道:“奶奶,你看我像不像戴了面具?”
金鳩婆婆還沒開口。
柳青青道:“千面教的面具,都連着頭,光看臉上看不出來。”
金鳩婆婆道;“那要如何看法?”
柳青青道:“只有解開胸前衣衫,才能看的出來。”
金鳩婆婆口中又“唔”了一聲,朝珠兒道:“珠珠,那你就解開衣衫來,讓婆婆瞧瞧。”
她居然要小孫女當着這許多人,解開胸前衣襟來。
珠兒失聲道:“婆婆也懷疑我了麼?”
金鳩婆婆道:“看過了,自然就不懷疑了。”
珠兒眼圈一紅,盈盈欲涕,不依道:“我不解,婆婆殺了我吧!”
金鳩婆婆呷呷尖笑道:“這有什麼害羞的?身體受之父母,清清白白,還怕人家看麼?你自己不肯解,婆婆替你解也是一樣。”
突然伸過手去,“嘶”的一聲,把珠兒胸前一片衣襟撕了開來!
她出手奇快,珠兒不防婆婆說動手,就動手,不由聽的尖叫一聲,根本沒有躲閃。
衣襟撕開,登時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膚,和豐滿堅挺的雙峰。
在場衆人,誰也沒想到金鳩婆婆竟會當着大家,一下撕開了她孫女的衣衫,不禁全都看的一呆,一齊別過頭去,心裡全在忖着:“這老婆子真是個瘋婆子,古怪的令人發噱!”
但就在珠兒驚叫出聲之際,猛聽金鳩婆婆大喝。“好個丫頭,你果然不是珠珠,我珠珠呢?”
揮手一杖,橫擊過去。
這老婆婆性如烈火,這一杖正在怒火頭上,出手如電,勢道何等凌厲?
珠兒衣衫被婆婆撕開,已是驚慌失措。雙手緊掩胸口,那裡還知道閃躲。
但聽“砰”的一聲,緊接着慘嗥乍起,人隨杖飛,挑摔出去一丈來遠,撲倒地上,一動不動。
桑南施看的吃了一驚,要待勸阻,已是不及,急道。“老婆婆,你總得看看清楚,她是不是戴了面具,就算是假的。也總該問問清楚纔好。”
金鳩婆婆滿臉怒容,尖聲道:“不用看了,她不是珠珠,珠珠‘璇璣穴’上有一顆朱痔,才叫她珠珠的。這丫頭沒有。”
桑南施道;“老婆婆看清楚了就好。”金鳩婆婆道:“老婆子老眼沒花,哪會看錯?”桑南施道:“我想老婆婆在沒撕她衣衫之前,大概早已看出她不是珠珠姐姐了?”這話沒錯,金鳩婆婆要是沒看出她不是自己孫女,哪會當着大家,撕開孫女胸前的衣衫?
金鳩婆婆頷首道:“你說對了,方纔老婆子經你一說,細想起來.這丫頭確實不對,因爲她近來變的很多,幾乎像換了一個人。譬如珠珠一向不喜葷腥,只吃些蔬菜,這死丫頭每餐都吃魚肉,珠珠只要和婆婆在一起,一張小嘴又甜又乖,什麼事不用婆婆說.他像摸透了老婆子心眼。這死丫頭,兩三個月來,一直很少和老婆子說話,老婆子其實早就有些疑心,還是千面教在她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柳青青已經走了過去,從珠兒臉上,揭起一張人皮面具,一面擡頭叫道:“老婆婆,你看,她臉上果然戴了面具。”金鳩婆婆點點頭,問道:“她已經死了麼?”柳青青道:“老婆婆這一杖把她脊骨都打斷了,那還活得成?”金鳩婆婆怒哼道:“這是她自己找死,怨得誰來?”說到這裡,忽然回頭朝桑南施問道:“小女娃,你且說說看,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桑南施咭的笑道:“說穿了其實一文不值,方纔我俯下身去,遞給她龍涎香解藥藥瓶,叫她把藥末抹在鼻孔里正當我附着她耳朵說話的時候,就聞到她鼻孔裡早已抹了解藥,那氣味和我瓶裡的完全一樣,我就開始注意到她。”
金鳩婆婆點頭道:“這就證明她是賊人一黨了。”桑南施道:“還有呢,直到老婆婆取出你淬毒金器的解藥交到她手裡,我看她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目光迅快的朝左右溜了一眼,後來聽老婆婆說出你只有這一瓶解藥了,我才恍然大悟。”
柳青青道:“這點我就不懂了,你怎麼恍然大悟的?桑姐姐,你說的清楚些好麼?”
桑南施笑道:“我當時就想到她方露喜色,大概是老婆婆的解藥,一直放在貼身,她沒機會可以弄到手了。目光左右溜動,是她任務已經達成,現在就是如何才能伺機逃走了。”
金鳩婆婆直是點頭,尖笑道:“你這娃兒,真是鬼靈精。就憑這點小動作,看出這丫頭是假冒我珠珠的,老婆子和她朝夕相處了三個月,還被她矇在鼓裡,人老了,可真會越老越糊塗哩。”
說到這裡,“平”了一聲,又道:“你說,我珠珠會不會被他們害死了?”
桑南施道;“老婆婆只管放心,我想這假扮珠珠姐姐的,可能就是這座石府裡的丫頭,她如果不是這裡的人,就不會知道這裡的機關門戶,那就不會目光左右打量,想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逃跑了。”
金鳩婆婆道:“她是這裡的人,和珠珠有什麼關係?”
桑南施道:“自然有關,如果她是這裡派出去的,那麼,珠珠姐姐就可能被他們囚禁在這裡了。”
金鳩婆婆神情一震,道:“這話不錯,老婆子這就去找。”
桑南施道:“這石府是千面教幕後主持人的巢穴,可能安裝了極厲的機關稍息,老婆婆犯不上去冒險。”
金鳩婆婆道:“區區機關埋伏,還難不倒我。”
桑南施笑道:“老婆婆不用急,咱們制住了馬娘娘.只要把她弄醒,還怕她不說出來麼7”
金鳩婆婆點頭道:“那就快把她救醒過來,這婆娘方纔被老婆子護身真氣震飛出去,閉過氣去,這時候是金釵上的毒性發作了。”
桑南施依言走了過去,俯身一瞧,馬娘娘臉色發青,倒臥地上,一動不動,已是氣若游絲!
一支金釵,端端正正插在她胸前“璇璣穴”上,卻是不見一絲血跡!
桑南施暗暗皺了下眉,擡頭這“老婆婆,她還能活麼?”
金鳩婆婆早已跟着過來,尖笑道:“老婆子的解藥,若是救不活她,還叫什麼解藥?你先塞一顆在她口裡,才能再起金釵。不過你得注意,起下金釵,必須動作要快,立即用大拇指緊緊按住傷口,別讓血標出來,再用一顆解藥,封在他傷口之上,要等解藥化開,再過盞茶工夫,才能放手。”
桑南施道;“晚輩記住了。”
當下就傾了一顆解藥,納人馬娘娘口中,迅快起下金釵,用拇指按緊,然後另這一顆解藥,封住創口,再用拇指壓住。過了盞茶工夫,輕輕放開手指,低頭瞧去,金鳩婆婆的解藥,果然靈效無比,不但血己止住,創口也已凝結住了。只是馬娘娘依然雙目緊閉,昏迷不醒。,桑南施擡頭望着金鳩婆婆,何道:“老婆婆,她怎麼還不醒過來呢?”
金鳩婆婆道。“差不多了,你只管起來吧。”
桑南施依言直起腰來。
金鳩婆婆舉起鳩技,在馬娘娘身上,落杖如風連敲帶打,點拍了他幾點大穴。她這支鳩技,粗通鵝卵,少說也有百來斤重,但在金鳩婆婆手上,拍打穴道,竟然比手指還要靈活。
看去出手雖重,實則拿捏得恰到好處。
金鳩婆婆堪堪收回鳩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馬娘娘,突然雙目一睜,的身坐了起來!
目光轉動,着到大廳上所有被龍涎香迷昏過去的人,全已站了起來,一個不少。
再看地上雙着的是自己四個使女,只有“主人”已經不知去向。
她一雙妙目之中,閃過一絲異色舉手掠掠鬢髮,忽然擡頭問道:“老婆婆那老賊逃走了麼?”
金鳩婆婆道。“老賊,誰是老賊?”
馬娘娘道:“就是這裡的主人。”
馬娘娘道:“老賊可也中了你的暗器?”
金雞婆婆輕哼道:“不錯,他已經逃走了。”
三角眼註定馬娘娘,問道:“他是你丈夫?”
馬娘娘微露失望,點頭道:“也可以說是吧!”
金鳩婆婆道:“你叫他老賊?”
馬娘娘切齒道:“我和老賊勢下兩立。”
金鳩婆婆呷呷失笑道:“你以爲這麼說了,我就會放你了麼?”
馬娘娘道:“我並沒有想者婆婆放我。”
金鴻婆婆道:“老婆子雖然拍活了你閉住的氣血,但也點了你兩處絕穴,你莫要妄存逃走之念。”
馬娘娘輕盈一笑道:“老婆婆認爲我想逃麼?”金鳩婆婆道:“難道你不想?”
馬娘娘格的笑出聲來,道:“想……”
想字出口,腳尖輕輕點動,一個身子突然往下沉去。
這一下大出衆人意外,這大廳上竟然到處都有活動暗門,隨時都能逃走,要待攔襲,已是來不及!
金鳩婆婆沒想她說走就走,竟有這般快法,口中怒嘿一聲,揮手一杖,閃電般往她下沉之處追擊過去!
但馬娘娘下沉之勢極快,等金鳩婆婆杖頭點到,鋪地方磚,已經補上,了無痕跡。
但聽“砰”的一聲,鳴杖搗處,磚屑紛飛,除了方磚被砸成粉碎,地上那有什麼暗門?
金鳩婆婆氣得白髮根根前豎,怒聲道。“好個婆娘,居然被她逃走了。”
話聲方落,只聽馬娘娘格格嬌笑,從身後傳了過來。說道:.“老婆婆,你火氣可真不小,我並沒有逃走的意思。相反的,我還和你們站在同仇敵驚的立場,只是你太不相信我了。”
金鳩婆婆怒哼道:“賤婢,你少在老婆子面前,花言巧語。”
馬娘娘道:“我一點也沒有花言巧語,我現在不是已經逃出來了麼?我若是不想幫助你們,互相合作,我儘可悄悄走開,但你們沒有我,卻休想離開這座石廳。”
金鳩婆婆目光轉動,另是想測出她究在何處說話,還沒開口。
桑南施搶着接口道:“你說的話,我們能相信麼?”
馬娘娘嬌笑道:“在我想來,你們相信也得相信,不相信也得相信。”
桑南施道:“不錯,因爲我們只有一個機會。”
馬娘娘笑道:“小妹妹,你說的對極了,你們只有相信我,才能出去”
桑南施道。“你有什麼條件,只管說出來讓大家聽。”
廳上衆人聽桑南施和她針鋒相對,全都暗暗點頭。
只聽馬娘娘道:“小妹妹,你這話可錯了,我沒有條件。”
桑南施這回也覺得大出意外,她會沒有條件?問道:“那你爲什麼要幫助我們呢?”她這話,也正是大家難解之處。馬娘娘道:“我方纔已經說過了,我和你們好在同仇敵愾的立場上。”
桑南施追問道:“那你方纔爲什麼要逃走呢?”
馬娘娘笑道:“我是讓你們知道,我要逃走,隨時都可以走,並不須要你們放我,也並不像老婆婆說的想用花言巧語來騙你們,這是證明我完全出於誠意的事實。”
桑南施道:“你現在可以出來了。”
馬娘娘道:“只要你們相信我了.我立時可以出來。”
桑南施道:“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們自然相信。”
馬娘娘道:“老婆婆呢?我是不願受人要協的,縱然老婆婆點了我兩處絕穴,我並不在乎,因爲我從賊數十年,隨時都準備死,死對我已經並不重要。”
金鳩婆婆哼道:“你連死都不怕,爲什麼一定要老婆子相信你?”
馬娘娘格格笑道:“因爲我苦苦等候了幾十年,等的就是今天,此一機會.對我十分重要,如果我不能得到老婆婆的相信,今後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桑南施怕金鳩婆婆脾氣暴躁,只好和她使着眼色。
金鳩婆婆道:“好,我老婆子暫時相信你就是了。”
馬娘娘道:“如此多謝老婆婆。”
只聽“格”的一聲,馬娘娘的人影、們身從大廳一處壁縫中閃了出來,朝金鳩婆婆襝褓一禮,道:“老婆婆請恕妾身方纔無禮,我進去查看了了遍,那老賊果然已經逃走了。”
金鳩婆婆不擅心機,對這位馬娘娘當真感到有些莫測高深,皺皺眉道:“你到底有何企圖?”
馬娘娘道:“企圖我是有的,我幫助你們,也希望你們能幫助我,但老婆婆莫要和方纔一樣,友好成仇。我明明救了老婆婆,老婆婆反用內力把我震傷,還打了我一支毒釵,差點使我含冤而死。”
金鳩婆婆三角眼一翻,道;“你幾時救了我?”
馬娘娘格的一聲嬌笑,目光朝大家溜了一眼,才道:“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醒過來的,但至少老婆婆是我給你聞了解藥,才醒過來的了。”
金鳩婆婆道;“是你給我聞了解藥?”
馬娘娘道:“難道不是?”
金鳩婆婆突然想起她在試探自己鼻息之時,從指縫中彈出一縷藥粉,當時事起倉猝,自己自然也吸人了少許,若是毒藥,經過這許多時間,多少已有作用。
想到這裡,不覺“嗯”了一聲,同道:“你方纔彈出的藥末,就是解藥?”
馬娘娘笑道:“老婆婆終於想起來了?”
金鳩婆婆呷呷尖笑道:“你雖是一番好意,但若不是你彈出解藥,你那主人,也不會漏網了。”
馬娘娘道。“老婆婆此話怎說?”
金鳩婆婆道:“老實說,咱們早已聞了解藥,你當時若不從指甲裡彈出藥末來,老婆子也就不會提前發難,等那主人再走近幾步,只要他在老婆子射程之內,還能逃得了麼?”
馬娘娘神色一變,低低嘆息一聲道:“這麼說來,那是我弄巧成拙了!唉,那老賊狡猾如狐,我此舉也是冒了奇險,所以要先給老婆婆聞解藥,就是知道老婆婆一身金器,例無虛發。只要老婆婆一醒,定可製得住他,只是我當老婆婆已經被龍誕香迷昏,所以沒有先和你說明底蘊。”金鳩婆婆尖笑道:“好了,如今說清楚了,這也不能怪你,不過他被老婆子金釵打中左肩,雖非要害;但沒有老婆子的獨門解藥,諒他也逃不出多遠。”
桑南施決然心中一動,暗想:“這龍涎香解藥,是爹暗地裡塞給我的,爹沒有和自己多說。
方纔他們施放龍誕香毒煙,就是爹替他們練制的無疑。
再深一層推想,爹可能是在這個千面教幕後“主人”協迫之,才替他工作的。
那麼這位“主人”中了金鳩婆婆的淬毒暗器,定然會找爹替他解毒,金鳩婆婆的獨門奇毒,不知爹能不能解?”
此間事了,自己可得早些趕回去,告訴爹不可替他解毒纔好。
在她沉思之際,銀拂道人走前—步,朝馬娘娘打了個稽首道:“貧道想請教夫人一事,不知夫人能否賜告?”
馬娘娘雙目一擡,問道:“道長想問什麼?”
銀指道人道;“夫人和此地主人有仇?”
馬娘娘神色微變,道:“道長還不相信我麼?”
銀指道人道:“夫人不可誤會,貧道只是覺得奇怪、夫人和此地主人,數十年夫妻,仇從何來?”
馬娘娘神色突然變的十分蒼白,徐徐說道:“數十年滅門之仇,夠不夠?”
銀拂道人道:“貧道記得三十年前,初見夫人之時,夫人還是一位小姑娘,不知這滅門之仇,如何發生的?”
馬娘娘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切齒道;“就是那天晚上。”
銀拂道人道:“夫人……”
馬娘娘尖聲道:“你不要再叫我夫人;我和老賤不是夫妻,我只是被他強佔了幾十年的女人……”
說到這裡,突然流下兩行清淚!
馬娘娘是個意志堅強的人,她雖忍不住流,;但流淚並不顯示她忽然變的軟弱,她舉袖拭着淚水,繼續說道:“這三十年來,我忍辱偷生,幾次想手刃老賊,但他不僅武功高強,生性更是狡猾,我怕謀事不成一門血仇便石沉海底,因此只好隱忍至今。”
銀佛道人打着稽首道:“善哉!善哉!姑娘忍辱負重,志潔行高,實是難得,只不知姑娘能否說的詳細一點?因爲千面教死灰復燃,已經勢成燎原,但外界對他們所知有限,姑娘若能說出此人來歷,也許對整個武林,都有莫大裨助。”
馬娘娘道:“道長要我從何說起?”
銀拂道人道:“姑娘對千面教之事,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好了。”
馬娘娘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就從三十年前遇見道長的那天說起,道長以爲如何?”
銀拂道人點頭道:“姑娘清說。”
馬娘娘悽然一笑道:“我也不是姑娘了,我姓馬,叫做藏珠,那一片莊院,原叫馬家莊,那年我還只有十七歲。我娘早就過世了,家裡只有老爹和兩個哥哥,還有就是我奶媽,兩個長工,那天晚上,道長都見到了。”
銀拂道人點點頭。
馬藏珠續道:“在道長還沒追蹤趕到之前,我家突然出現了一個青衫相公,他臉色蒼白,還在不住的喘息,說出在有許多壞人隨後追來,要抓他,請我們幫他一個忙。”
銀拂道人道:“那是千面教的教主玉面游龍祝少遊。”馬藏珠沒有理他,自顧自接着說道:“我爹是個精細的人,盤問他從何處來,姓甚名誰?後面追他的是些什麼人?那知爹沒問完,青衫相公已是不耐,伸手一把就把爹懸空抓了起來,電光一閃,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柄短劍,抵着爹的咽喉,喝道:“你們要他活命,就得乖乖聽我吩咐。”咱們那時才知道這位看去文質彬彬的讀書相公,竟是個江洋大盜,只是爹的性命.在他手裡.咱們自然不敢違拗,他要我到庭前去紡花,等有一人追來,就大聲叫喊,裝作驚動家裡的人。”
銀拂道人望望萬里游龍李劍農,說道:“原來這是祝少遊授意的,貧道還記得那晚李幫主隨後趕到還和莊上的老莊主解釋了半天呢?”
萬里游龍頷首笑道:“道兄好記性,那位老莊主不懂江湖上的過節,那也不能怪他。”馬藏珠續道:“那青衫相公吩咐完畢,說押着我爹往後面屋中走去,一面還說只要把追他的人應付過了,他決不動爹一根汗毛。我依他吩咐,剛在庭前坐下,道長果然從牆外飛了進來,我假作驚慌失措大聲叫喊,驚動了家裡的人,哥哥就把你圍住。道長再三解釋,姨媽和兩個哥哥因受了賊人的協迫,一味裝作不信,後來好像有不少人陸續趕到,我爹也從後面走出……”銅腳道人道:“咱們中間幸而有銀拂道兄在場,他不敢輕易施展‘金蝗陣’,不然咱們可能會吃道幾隻金蝗。”桑南施道:“這個不要緊,柳家妹子會收。”
銀拂道人道:“大家別打岔,快聽馬姑娘說下去。”
馬藏珠道:“我發覺已經失身給他,經不住他軟語溫存,也就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從此他天黑了就來,天亮就走。那時我還不知道我爹就是他扮的,這惡賊白天做我的爹,夜晚卻變成了我的情郎。”
柳青青對她遭遇甚是同情,忍不住問道:“那你怎麼發現的呢?”
馬藏珠道:“那是過了差不多已有一年時光,有一天我忽然發現爹的左肘,有一道三寸長的疤,當時我不由大吃一驚!因爲這道刀疤和祝少遊手肘上的一般無二,我從小長大。從沒看到過爹手肘上有這道刀痕,而且多是安份守已的莊稼人,一生謹慎。手肘上也不會留下刀痕的。”
柳青青道:“當時你沒有說穿?”
馬藏珠道:“沒有,我當時只作不見,過了兩天,我乘他不覺偷偷的在他小指甲上,點了一點鳳仙花汁,那是不太容易洗掉的。到了晚上,我有意無意的看到祝少遊小指甲上,果然也有一小點鮮紅的鳳仙花汁,直到此時,我才知道這惡賊居然假冒了爹……”
說到此處,她忍不住淚水像珍珠般直淌下來。
金鳩婆婆怒哼道:“真是畜生!”
柳青青問道:“你當時有沒有問他令尊的下落。”
馬藏珠道:“問了,他先前還想狡賴,最後我舉出他兩處證據,他才承認是他殺死了多,說當時實在被迫出此。假如沒有一個人替他死去,九大門派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他還威協我不準聲張,否則就連我兩個哥哥,一起殺了。”
她口氣微頓,續道:“當時我年紀還小,給他嚇的果然不敢作聲,但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替死去的爹報仇,於是我就裝得對他百依百順.過了一段時間,我藉故要求他傳我武功,老賊生性較獨,表面上是答應了,但他卻不肯真心教我,直到現在我武功還是很差。”
銀拂道人道:“你們莊院下面,還有秘密地道,姑娘知不知道?”
馬藏珠道:“是了,那是第三年上,他不知道從那裡請來了一位什麼先生,說是要翻修房屋,從外面僱了許多工人,在後國建造假山,這件事由我兩個哥哥監工,卻不讓我去工地裡看上一眼。”
銀拂道人道:“那是公輸先生。”
馬藏珠道:“這樣差不多做了三年才完工,我偷偷的問過大哥,也問過二哥,他們誰也不肯告訴我實話。那時又給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就是我兩個哥哥,已經不是本人,也是由賊黨僞裝的了。”
她接下去說道:“後來我聽老賊說過,地下建了地道,但他又怕被九大門派發覺,地道建築好了之後,就把地上的房屋賣了,老賊要我搬到這裡來住,這許多年,我都一直住在這裡。”
柳青青道:“那座莊院,就賣給了我爹。”
銀拂道人道:“姑娘對祝少遊近年來的活動,是否知道的很詳細?”
馬藏珠道。“老賊生性多疑,什麼事都不肯說,我只知道他這三十年來。一直在籌劃着千面教重振聲威,統一江湖的迷夢。同時成立了一座天壇,和東南西北四處分壇,他自己卻躲在幕後並不露面,天壇是由一位姓耿的武林盟主擔任了教主,總護法是斷魂掌夏侯嵩,一切教務,悉由這兩人負責……”
尹天騏憤然道:“那教主是個冒家師之名,並非家師。”
銀拂道人微微搖頭,心中暗道:“看來祝少遊果然連她也瞞着。”銅腳道人問道:“斷魂掌夏侯嵩不是已經死了麼?”馬藏珠道:“那我就不知道了,總護法是夏侯嵩,應該不會錯的。”莫延年道:“如此說來,他什麼都沒和你說的了。”
馬藏珠道:“外面都有耿教主和總護法負責,老賊只是隨時給他們一些指示,他很少露面,我想連耿教主和總護法也只知他是‘主人’,並不知道他的真正來歷,甚至連他真面目都沒有見過。”
銀拂道人嘆了口氣,道:“乾麪教的人,那有什麼真面目,只怕姑娘見到的,也不是他真正本來面目。”
馬藏珠點點頭道:“也許真是如此。”
她口中忽然“啊”了一聲,好像想起什麼事來,接着又道;“最近,我曾聽老賊說過,武林中有幾個不知死活的人,處處跟他作對,他說的大概就是諸位了,我們過他那是些什麼人,他卻不肯說。”
她想了一想,又道:“幾天前,他忽然高興的告訴我,說這些和他作對的人,已經盡人他彀中了,不久就可全數消滅;但過了兩天,他回來又說:他打算把天壇讓你們去破獲。”
莫延年聽的一怔,目露奇光,問道:“他是有意讓咱們破獲天壇的?那是爲什麼?”
馬藏珠道:“當時我也問過他,他只是笑而不言,後來我故意裝作生氣,說他事事都瞞着我,根本把我當作外人……”
萬里游龍李劍農問道;“他可曾說了什麼嗎?”
馬藏珠道:“他只說這是欲擒故縱之計,這樣才能把和他作對的人一網打盡。”
桑南施皺皺眉,沉吟道:“欲擒故縱,他這是什麼意思?”
馬藏珠道:“是了,就在第二天,總護法夏侯嵩就押着一批人送到這裡來……”
銀拂道人問道:“那是些什麼人?”
馬藏珠道:“我從沒在江湖上走動,認不得他們,但據夏侯嵩說,這些人都很重要,好像是江湖上很有名氣的人。”
李劍農目視人,奇道:“那會是誰?”
銀佛道人道:“這些人還囚在石府裡麼?”
馬藏珠道:“就在後面石室裡?”
其延年間道:“一共有多少人?”
馬藏珠道;“好像有十來個人,我也弄不清楚,每天都是由秋香給他們送的飯。”
金鳩婆婆許久沒有作聲,忽然問道;“我小孫女呢?是不是也被他們國在石室裡?”
馬藏珠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金鳩婆婆哼道:“這些人中,有沒有一個小女孩?”
馬藏珠道:“好像沒有。”
李劍農道:“不知姑娘可否領咱們前去瞧瞧?”
馬藏珠接道:“我想請求老婆婆,能不能把我四個使女一起救活過來?她們都是無辜的,也是我的心腹。”
金鳩婆婆哼道:“把她們救活,老婆子不是又要浪費解藥你去把她們弄醒吧。”桑南施欣然接過藥瓶,走過去給四個使女,起下金釵,喂她們服下解藥。
過不一會,四個宮裝使女全都醒了過來。
金鳩婆婆等不及的道:“馬姑娘,咱們可以進去了吧?”
馬藏珠道:“我給諸位帶路。”
說完,當先往裡行去。銀拂道人立即以“傳音”朝桑南施道:“姑娘最好跟着她,別讓她使什麼花招。”
桑南施點點頭,跟着馬藏珠身後走去。金鳩婆婆、銀拂道人、莫延年等人,也相繼跟了過去。進入屏風後面又是一間石室、馬藏珠走到左首一堵石牆,正待伸手朝壁上按去。
金鳩婆婆喝道;“慢點!你要做什麼?”
馬藏珠回頭笑道:“看來老婆婆還是不相信我了,我要耍什麼花樣,早在大廳上耍了,何用引你們到這裡來?”
金鳩婆婆道:“那你伸手朝壁上去做什麼?”
馬藏珠回身道:“這壁內有一道暗門,是石府所有機關的總樞,我方纔發現老賊已經負傷逃走,怕他回來偷聽咱們說話,已把所有通道,悉數關閉,如今我要領你們進去,不把總樞打開,如何進去?”
金鳩婆婆道:“好吧,你打開來吧。”
馬藏珠也不多說,伸手往壁上連按了幾按,壁上果然緩緩裂開一道門戶。
桑南施怕她乘機逃走,暗暗戒備,只要她一有舉動,立可把她擒住。
石門裂開了,馬藏珠卻是站着不動,大家舉目看去,只見裡面是一間又淺又小的石室。
迎面壁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鐵環,不下二十來之多,每一個鐵環都有鐵索相連,敢情馬藏珠說的不假,這是整座石室機關消息的總樞所在。
馬藏珠伸手把其中一個鐵環,拉動兩下,然後回道:“這是進石室的樞扭,我已經把機關打開,但其餘的門戶,依然並未打開,諸位之中,最好留一二個人,守在這裡。”
萬里游龍李劍農回頭道:“孟長老可留在此地。”
伏虎手孟忠欠身道;“屬下遵命。”
莫延年怕他一人有失,接道:“尹小兄弟,你也留在此地。”
尹天騏還沒開口,柳青青搶着道:“我也不進去了,留在這裡好了。”
莫延年道:“如此甚好。”
銀拂道人道:“桑姑娘,你可得隨咱們進去。”
桑南施咭的笑道:“這裡有孟長老、柳家妹子和尹大哥在一起,我自然要進去的了。”
她話中雖然提取了“孟長老”,但底下卻把“柳家妹子和尹大哥在一起”,聯成一句,說的柳青青臉上一紅,感到有些難爲情。
馬藏珠早已走在前面,在壁上輕輕一按,石壁間襲出一道甬道,衆人隨在馬藏珠身後,魚貫走了進去。
伏虎手盂忠擡頭望了一眼,說道:“這時候大概已經天亮了。”
柳青青抿嘴笑道:“孟長老,你看到天色了麼?”
盂忠聽的一怔,笑道:“咱們在山谷石室,那裡看見天色?”
柳青青笑道;“你方纔不是擡頭看了麼?”
孟忠笑道:“原來姑娘是和老朽開玩笑,其實,這是習慣,想到天色已經亮了,就會不自覺的擡起頭來。”
尹天騏道:“那石室之中,不知囚禁了些什麼人?”
柳青青道:“你沒聽馬姑娘說,這些人都是很重要,好像是很有名的人。”
尹天騏道:“奇就在這裡,江湖上很有名的人,並沒聽說有誰失蹤……。
說到這裡,忽然啊道:“會不會九大門派中人,被千面教,以假換真,掉包出來的?”
伏虎手孟忠道:“很難說,昔年千面教在江湖作亂,就有許多門派的高手,被他們掉了包,弄得當時人心惶惶,真假莫辨,誰也不敢相信了,要不然九大門派也不肯聯合一致,非把千面教消滅不可,“正說之間,只見春香匆匆走出,朝伏虎手欠欠身道:“這位就是伏虎孟大俠了,小的奉李幫主之命,來請孟大俠的。”
孟一點頭道:“老朽正是孟忠,姑娘可知幫主見召,有什麼事嗎?”
春香道:“那些被囚禁在石室裡的人,據說都被人易了容,並不是他們的真面目,李幫主說,孟大俠身邊帶了洗容藥劑,纔要小的來請。”
孟忠道:“原來如此,老朽就去。”
一面朝尹天騏,柳青青二人道:“兩位請留在此,老朽去去就來。”
春香道:“小的替孟大俠帶路。”
說完,轉身往南道中行去。
尹天騏、柳青青等了一陣,依然不見伏虎手孟忠出來。
尹天騏道:“你聽馬娘娘說,裡面囚着十幾個人,要一個個的替他們洗去易容藥劑,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有這麼快法?”
柳青青忽然柳眉一展,笑道:“尹大哥,我想託你一件事,不知你肯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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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騏道;“姑娘要託我一件事?那是什麼事情?”
柳青青眨動眸子,說道:“你說肯不肯吧!”
尹天騏道:“你沒說出什麼事來,不知在下是否辦的到?”
柳青青笑道:“只要你肯說,一定辦的到。”
尹天騏道:一姑娘要在下說什麼呢?”
柳青育道:“啊呀!我說你辦的到,就一定辦的到,我只問你肯不肯?”
尹天騏道:“只要在下辦的到的,在下自然答應。”
柳青青甜笑道:“那你答應了,尹大哥,我先謝謝你啦。”
尹天騏道:“在下已經答應了,姑娘總可以說了吧?究竟是什麼事?”
柳青青道:“我問你,丐幫的人,是不是都會易容術?”
尹天騏道:“大概是的,因爲丐幫的人經年在江湖上走動,有時爲了掩藏身份,自然要會易容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