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沙梨驚駭不已,猛一回頭卻見男子仍舊優雅地划着船,船槳盪出的水波一圈一圈,泛着點點光華。
“怎麼了,沙梨?”男子輕柔的嗓音生怕驚擾了沙梨一絲一毫,他每一句話都比上一句更加溫柔,看着沙梨的眼神也比上一次更加寵溺。
沙梨微愣,仍不忘將花叢中的情形指給男子看,男子擡頭遠眺,卻看不見任何東西。“那只是一片鮮花,沙梨。”
沙梨也看見了那片絢爛多姿的花田,卻已沒有修斯和玉石桌椅的影子。
沙梨使勁兒揉揉眼,再睜開,眼前所見並無變化,花田和湖岸卻是離她越來越遠了。
此時,身後悄悄響起一段優美的樂曲,男子的歌聲時而沉鬱,時而婉轉,一會兒如波濤翻滾,一會兒又如春泉輕涌,他們的船也朝更遠處游去。在愈漸清晰的歌聲中沙梨已看不到花田和湖岸,整片天地似乎都浸泡在湖水裡。
沙梨擡頭望向天空,天空純淨猶如一面鏡子,映照出波光粼粼的湖面,沙梨頭頂上倒懸着的,竟然就是她自己坐在船裡的樣子。
“好看嗎,沙梨?”男子停下歌聲,帶着笑意問道:“水波光斑也像星辰一般。”
“我可以看見自己。”沙梨驚奇。
男子也停下划船,將白色船槳靠在船尾,悄悄坐到沙梨身後。他伸出手來握住沙梨的手腕,牽引着她觸摸天空。
頭頂鏡子裡的“男子和沙梨”竟然也做着同樣的動作,把手往下伸來。
然後,沙梨的手就碰到了“她”的手,也看進了天空裡男子的眼睛。
那雙眼十分深藍,一觸之下竟好似被吸進漩渦中,使腦子一片混沌。突然地,沙梨手腕一緊,一股拉力竟將她硬生生扯上天空去了!
眼前景色一變,切換到一片漫無邊際的雲海,腳下白色雲朵交融相連,點綴着投下的幽藍陰影,似夢似幻。
沙梨不禁在那片雲海裡尋找修斯的身影,他總覺得修斯在他身邊,卻怎麼也看不見。突然一隻手握住她的右手,溫暖的氣息一下子包裹住沙梨,好似一團暖雲把她漸漸攏進懷中。
沙梨回頭就看見了男子柔美秀氣的眉眼,低垂着長睫,將她的影子映在眸中。
他的呼吸拂在沙梨耳廓,越來越近,叫沙梨忍不住躲開。
“你做什麼?”
“我喜歡你,沙梨。”那溫柔的嗓音這樣說着。他的眼神似乎也充滿了深深的愛意。
“可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就夠了。”男子淡藍色的長髮已垂下,遮住沙梨稍小的側臉。
沙梨雙手使勁兒推拒着男子的胸膛,頭往後仰,不住道:“你一定弄錯了,我從沒見過你!”
男子卻輕笑道:“你昨天不是才見過我?”
“昨天?什麼昨天?”
“你昨天在樹林裡和我見面,我們一同喝茶。”男子又將沙梨摟緊了幾分,低頭覆在她耳畔悄聲細語道:“昨晚,我們也睡在一張牀上。”
沙梨瞪大眼睛,一把推開男子,怒喝道:“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男子又將身子朝沙梨壓來,沙梨卻立即高聲大喊:“修斯!修斯!”
男子見狀立刻抓住沙梨的手腕,將她扣在自己懷中,沉聲道:“他聽不見你的聲音,不要白費力氣了。”
“你騙不了我!你以爲你弄出個莫名其妙的幻境我就會上當嗎?”沙梨瞪着男子的眼睛十分透亮,竟彷彿能洞悉一切般。“你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男子眉間剛涌上來的怒氣竟一下子被打消,而是換上了更加愉悅的笑意:“你果真不同尋常。你要知道,這個世上能看破我的幻境的人可沒有幾個。”
沙梨掙扎不斷,只道:“我偏偏就能看破!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還不放開我!”
“小丫頭,即使你能看破又能怎樣?難道你還能憑藉這麼一點點魔力掙脫我的幻境嗎?”男子笑道。
沙梨突然停下掙扎,一本正經道:“我或許還沒有那個力量,但修斯一定可以。”
男子似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你說的是這個修斯?”
他兩指一打,沙梨的身後就出現修斯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畫面,可那畫面沙梨只看了一眼就回頭道:“那只是幻象而已,我看的出來。修斯的表情不是那樣的。”
男子的表情驚訝又讚歎,忍不住道:“你果真不錯,沙梨。看來我是非要得到你不可了,即使你不願意,即使將你撕裂,我也想要擁有你。或許,你可以爲我生一個力量強大的孩子。”
這話說完,男子不等沙梨做出反應就一個傾身將她壓在棉花似的雲朵上。
沙梨只感到身上一重,嘴脣就被男子封住,四肢被大力禁錮,任她如何掙扎也不得逃脫。
“修斯……修斯!”沙梨抽空喊出修斯的名字,那喊聲歇斯底里,竟似要將肺喊炸一樣。
伴隨着這一聲大喊,雲海空間立刻被破開一條裂縫,喀拉喀拉作響。
男子猛的從沙梨頸間擡起頭來,瞧着那破開的口子低聲唸誦咒語,沙梨得空使出吃奶的勁兒推開男子,繼續高喊:“修斯,我在這裡!快來救我!”
男子眉頭一皺,立即捂住沙梨嘴巴,用腿將她壓住,口中咒語仍舊不斷。
但是他的咒語沒有起到一絲作用,那道裂縫越來越大,整個雲海空間都開始顫抖起來。男子眼尖地發現裂縫處附着着透明的薄膜,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外面撕扯着空間。然後,他便看見了從裂縫中躍進的高大身影。
“修斯……”沙梨瞧見那道身影,整顆心便放回了肚子裡。她知道,修斯一定可以將她救出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可怕的男人。
但是男子突然一把抱住沙梨蹬身而起,從一朵雲上跳到另一朵雲上,輕輕鬆鬆便躲開修斯的追殺。
沙梨驚恐地看着男子的臉開始慢慢變化,那張懸在沙梨眼前的臉竟退去一層皮,露出一張佈滿幽藍鱗片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