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握住了一頭怪獸的頭顱,將其一掌捏碎。這頭和犀牛一般模樣,只是體形大了千多倍,身上披掛着厚厚的類似甲蟲身上那等材質甲殼的怪獸拖着沒有了腦袋的身軀到處衝撞了一陣,好一會兒才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隨後怪獸的屍體轟然炸開,將一旁巫神的僕用軍炸飛了十幾人。這些巫神的僕用修爲低微,被那爆炸產生黑色氣浪一衝,當場灰飛煙滅。
巫神營寨的一個大帳內,夏頡正偷偷的將幾個桃木偶遞給刑天大風他們。
“大兄,等會輪到你們上場的時候,就用這玩意頂替你們的真身罷。”
刑天大風詫異的看了夏頡一眼,皺了一下眉頭,低聲嘀咕道:“這是做什麼?”
刑天玄蛭卻是毫不猶豫的按照夏頡的吩咐咬破了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了木偶上。他淡淡的說道:“大哥,就不要羅嗦了。在下界時不知其中關節,我們傻乎乎的操練這個陣法也就罷了。到了天庭,你看看巫神們手下的僕用多則百多人,少則十數人,都是真鼎位七鼎以上的強者。難道以這等實力,還找不出一萬名佈置這個陣法的人選不成?巴巴的冒着風險將巫器送到人間去?”
刑天大風猛然醒悟,他拍了一下額頭,低聲道:“你們不說,我還沒想到這事。哼哼,爲了將我們一萬人在短短數年內晉級爲真九鼎巔峰的大巫,他們耗費了多少氣力?從王宮裡流出的分配給我們修煉所用的黑色玉符,裡面那等充沛的混沌元氣,豈是便宜的?”
重重的拍了拍刑天大風的肩膀,夏頡低聲道:“兄弟們自己心裡清楚就是。大兄還去給家主說,等得開戰了,我刑天家的族人都儘量向後縮縮罷。”夏頡如今就肯定一件事情,能夠讓通天道人他們這等人插手的事情,不管好壞,先往後面撤撤纔是正經。能夠讓通天道人如此謹慎的將誅仙四劍都借給自己使用了,這事情怎麼都好不到哪裡去。
旒歆則是丟給了刑天大風他們一人一顆漆黑的賣相極差的巫丹,冷冰冰的說道:“‘劫丹’,只要魂魄沒有崩散,就能救命。”
刑天大風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要向旒歆多討要幾顆。旒歆看到他擠眉弄眼朝夏頡使眼神的怪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搖頭道:“只得九粒,你還想要多少?”
“嗯,嗯。”夏頡在一旁用力的咳嗽了一聲。
旒歆小臉蛋抽了抽,很是心疼的從袖子裡抓出了五六把漆黑的果子,胡亂丟給了刑天大風。夏頡這才笑吟吟的分說道:“這是天帝藏私的不死樹的果實,哪怕只剩一口氣了,想來也救得回來的。就這麼服用,的確是浪費了一點。可惜,沒時間將它們煉成丹藥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聞言也是一陣嘆息,手上卻無比麻利的將不死果瓜分乾淨。刑天玄蛭一邊往腰間皮囊裡裝果子,一邊嘀咕道:“這話說得,浪費算什麼?能救命就是好丹藥。難怪旒歆要心疼,若是我,也捨不得的。”不死樹的果子,光聽這個名字,刑天玄蛭他們就很滿足了。
高高的昂着頭,無比倨傲的相柳柔慢吞吞的自帳篷的另外一端行了過來。繞過了一張巫神日常坐臥的石榻,相柳柔走到夏頡身邊,狂傲的挑釁道:“刑天老大,這一次,有膽子再和我打個賭麼?各自名下海域三十六州中一州之地百年的所有賦稅,賭咱們誰殺的天神多?”
“哈哈哈哈!”夏頡狂笑了幾聲,猛的站起身來,隨手丟了一顆不死果給相柳柔。他用力的一拳轟在了相柳柔的肩膀上,低聲說道:“相柳老六,咱們也鬥了這麼多年了。不說什麼打賭不打賭的話,你能活下來,再說其他罷。機靈點,別衝在前面送死。”
相柳柔呆了呆,看着手上的那顆拇指大小的漆黑果實,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不過,他很奸詐的看了一眼旒歆,看到旒歆那心疼的表情以及冒着怒火的雙眸,他立刻牢牢的將這枚不知明的果子握得緊緊的,朝刑天大風他們點頭示意後,轉身就走。
旒歆的手指張了張,很想將相柳柔的那枚不死果搶回來。但是考慮到夏頡的面子問題,旒歆強行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只不過,她的眼角一抽一抽的抽搐得厲害,那濃濃的不捨和心疼,讓一旁的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急忙捂着自己的腰包跑開了。
走到巨大的帳篷大門口眺望了一下遠處,巫王領了百多個精幹的巫神正將天痕內衝出的敵人打得節節後退。天痕內衝出的黑氣益發的濃密,天痕已經擴張到了十幾裡寬,天痕內隱隱約約有無數身披全身甲冑的巨大身影在晃動。不過,這些人好似正在整頓隊伍準備一鼓作氣的衝出來,故而斷斷續續的冒出來的,都是幾千人、幾千頭怪獸組成的小隊伍,這點脆弱的力量,對巫王他們自然構不成任何威脅。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黑影蓋住了夏頡。夏頡擡起頭來,看到是那個叫做濟滄的巫神走了過來。濟滄眯着眼睛打量了夏頡一陣,低沉的說道:“等會巫陣布好之後,你就可以出去隨意施爲的。。。通天教主的弟子,本尊以爲,你還是和你的小妻子去後面躲着的好。”皺起了眉頭,濟滄無奈的說道:“若你被人宰了,對我們也是天大的麻煩。”
夏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笑道:“若我死了,師尊不會找你們麻煩的。”他看着天痕的方向,若他真被人殺了,倒黴的只會是天痕另外一邊的那些被稱爲阿修羅的人罷?笑了幾聲,夏頡問濟滄道:“鎮天塔那邊,沒有派人去查看麼?”
濟滄頓時有點憂心忡忡的,他皺眉道:“沒機會派人下去。天神的巡邏隊到處都是,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聽到了什麼不好的風聲。雖然因爲建木的神力瞞過了天神的注意,但是也因爲這樣,我們對鎮天塔的感知也被斷絕了。”
搖了搖頭,濟滄突然笑起來:“無妨。鎮天塔內的那些巫陣,只是做最後拼命的準備。情勢萬萬惡劣不到那等程度。只要我們殲滅了天神一脈,收拾你們所說的那些人造出來的怪物,是很輕鬆的事情。”
夏頡氣得差點沒罵娘。只是做最後拼命的準備?情勢萬萬惡劣不到那等程度?這話說起來輕鬆,可是爲了造這座鎮天塔,大夏的百姓被禍害成了什麼樣子?他看着濟滄那張大臉,半天沒吭聲。
伸出手指輕輕的彈了彈夏頡的肩膀以示友好,濟滄站起身來走進了帳篷,語聲隆隆的問道:“履癸大王在哪裡?你們準備的一萬名大巫,可以準備上場了。等那些域外魔神衝過來超過十萬人,巫王會把他們引去天神的營地。你們就可以準備發動巫陣了。”
履癸詫異的問道:“不是將天神引到天痕附近後再發動麼?”
濟滄‘呵呵’大笑起來:“等你們準備好了,自然會把他們引來的。他們不知道收到了什麼風聲,所有天神後撤了萬餘里,所以,計劃也要變化一下。”不等履癸開口質疑自己,濟滄眼裡已經閃起了強烈的水光。他厲聲喝道:“大王莫非不信我濟滄的話?難道我濟滄還會騙你不成?”
履癸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並無這等意思。他扭頭吩咐刑天厄等諸多巫家的家主趕快去整點人馬,隨後擡頭問道:“那,我大夏的大軍?”
濟滄微笑着,輕輕的點了點頭滿意的說道:“大夏的軍隊隨時候命。等需要的時候,自然可以加入戰場。”他同樣輕輕的彈了彈履癸的肩膀,溫和的說道:“大王還有諸位大夏的臣公,可以去軍中準備了。”數百名身高數十丈實力剛剛達到一重天境界的巫神緩步行了進來,朝履癸他們露出了強擠出來的溫和笑容。
濟滄輕聲道:“本尊和南彝巫神,親自協調大王大軍的調動。”
站在帳篷門口的夏頡翻了個白眼,好麼,軍權立刻被架空了。不過,軍權反正不是他夏頡的,他也懶得理會。僅僅憑藉着通天道人的面子,他夏頡也沒辦法在這件事情上插嘴就是。
旒歆悄然走到了夏頡身邊,雙手抱住了夏頡的胳膊。夏頡微微一笑,摟住了旒歆的腰肢,正要說點什麼,曾經見過幾面的申公家的老四申公鯤就帶着詭秘的笑容靠了過來。申公鯤快步湊到了夏頡身邊,低聲笑道:“猛天候,這次,刑天家、申公家,還有你我之間,都得精誠合作,以過難關呀!”
“嗯?”夏頡、旒歆看着申公鯤,都不解他如今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刑天家和申公家麼,關係不好也不壞,往日在朝中也鬥了許多次。申公鯤作爲最有可能接掌申公家大權的直系子弟之一,在大戰到來前說出這樣的話,就值得玩味了。
申公鯤看到兩人不解的表情,頓時微微一笑。他手掌一翻,一個夏頡很是眼熟的桃木木頭出現在他掌心。
“你~~~”夏頡拉長了聲音。他腦海中電火石光般轉過了無數的念頭,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情。漸漸的,夏頡露出了和申公鯤同樣詭秘的笑容,手指輕輕的捅了捅申公鯤的心口,夏頡悄聲道:“差點忘了,申公豹和我夏頡,還是師兄弟哩。”
申公鯤笑吟吟的連連點頭道:“大家都是自家人,一切都好說。。。好說啊!還請猛天候轉告輔公一句,若是相柳家、防風家此次精英盡喪,日後大夏朝中,豈不是就你我兩家獨大麼?”
嘿嘿,兩家獨大,一家的友客是通天道人的弟子,一家的直系子弟是原始道人的弟子,而且手上都有太上道人煉製的替命傀儡。這事情,越來越奇妙了啊。夏頡笑得齜牙咧嘴的,連連點頭道:“這話說得沒錯。的確是沒錯。”
申公鯤笑着朝夏頡點了點頭,就好像剛纔出現時一般,悄無聲息的又走了開去。
夏頡和旒歆相互看了一眼,兩人的心頭都是沉甸甸的,眼前只覺得片片疑雲晃動,讓人看不透雲霧後的真相。
“哈哈哈哈,乖兒子!”一根木杖重重的在夏頡頭上轟了一記,發出了‘噹啷’一聲巨響。太弈搖晃着走到了夏頡身邊,大聲笑道:“乖兒子,這次你就乖乖的在後面看熱鬧罷。在老子的怪孫子生出來之前,是不許你上戰場的。這刀兵兇險啊!人家的娃娃死多少都沒關係,你少了一根頭髮,老子都會心疼啊!”
太弈很囂張的指着那一萬名整軍待發的年輕精英笑道:“你看,他們都是諸多巫家的心血啊。不過呢,在老子眼裡,他們死光了,老子也就當一個屁放了!倒是乖兒子你,不能出事啊!所以,你帶着旒歆,去後面管管糧草輜重罷!”
大戰在前,太弈張口就是死光死光的,不但是刑天大風他們一萬名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大巫,就連濟滄他們一干巫神的臉都黑漆漆的難看到了極點。不管大巫也要,巫神也罷,都是一脈流傳的,大戰前,誰不想討點好口風啊?也只有太弈這等人,纔會這樣胡說八道了。
夏頡恨不得用石頭將太弈的嘴給堵起來,他一手抓住了太弈,將他拉到了後面去,唯恐他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語。
恰這時,外面驚天動地般一聲巨響,天痕猛的擴張到了將近三百里寬,超過五十萬神情麻木的**男子‘嗷嗷’叫着從天痕中衝了出來,剛剛衝出天痕沒幾步,這些和常人一般無二大小的男子的身軀就急速膨脹起來,‘轟’的一聲炸成了粉碎。滿天血肉飛舞,濃密的黑色邪氣有如活物一樣自那些血肉中冒出,靈巧的朝巫王他們糾纏了過去。
巫王手一揮,領了百多名巫神正要暫避鋒銳向後退卻,但是遠處天邊突然傳來了沉悶的鼓聲。一片金色的雲朵上,天帝手持兩根巨大的鼓槌,果然在親自擂鼓爲巫王助陣。戰鼓聲一響,遠處也不知道有多少天神同時叫起了戰號,殺氣騰騰,沖天而起。
巫王氣得嘴巴都歪了。戰鼓聲起,要他向後退卻,這面子也拉不下去。他只能憤憤然拔出了一柄巨大的用無數生物的脊椎骨融合後煉製成的邪異骨杖,大叫大嚷着,領着百多名巫神迎向了那撲面而來的邪氣。巫神們發出了一陣亂糟糟的嚎叫,萬多名巫神領了各自的僕用,邁開大步就朝天痕衝了過去。
沒有隊形,沒有章法的,萬多名巫神就好似發狂的野牛羣,‘嗷嗷’怪叫着衝到了那片邪氣中。各色神光閃爍,那一片邪氣有如火中的髮絲,發出了‘嗤嗤’聲響,被神光燒得漸漸稀薄,一股讓人作嘔的臭氣遠遠的飄散開,眼看着一些實力低微的巫神僕用跑着泡着就一頭栽倒在地,被那邪氣燃燒後冒出的臭氣毒斃當場。
巫神對於僕用死屍的利用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幾名修習幽冥能量的巫神指尖朝那些屍體一點,數十具僕用的屍體頓時直飛進天痕內狂暴的炸開,將天痕黑幕中正在整頓陣形的域外魔神陣腳炸得鬆動,幾名肌肉發達顯然是近身格鬥一流好手的巫神趁勢衝進了天痕。
一陣的巨響,進去的八條巫神只有三人全身而退,這三人身上也密佈着長達百丈的淒厲傷口,淡金色的神血有如瀑布一樣灑下。三人剛剛衝出天痕沒幾步,就一頭栽倒在地。他們的僕用飛撲了上去,拖着他們的腿就往營地內狂奔,在地上拖起了長長的一條血痕。而那三條巫神還在得意的桀桀狂笑:“過十萬,我們斬殺了過十萬!”
狂笑聲響徹戰場,夏頡、旒歆聽得直皺眉頭。三條巫神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斬殺了過十萬的域外魔神。到底是那些魔神太弱,還是巫神太強?但是,十萬,這個數字也太可怕了一些?放在大夏軍隊中,十萬人是輕輕鬆鬆可以捨棄的微小數字,但是對於天神和巫神而言,總人口都沒上百萬的他們,十萬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天文數字了。
“吼!”一聲怒吼自天痕內傳來,數百名同樣身高過萬丈,頭頂生了巨大的犄角,身上披掛着厚重的全身鎧甲,通體纏繞着黑色煙雲的魔神大步自天痕內排成了一個橫排的衝了出來。在他們身後,整整齊齊一百個萬人方陣一字兒排開,大步的衝殺而出。
也就是天痕擴張到了數百里寬,否則這些魔神哪裡排得出這麼大的陣勢?按照以前裡許寬的規模,一次能讓這樣的高等級魔神出來一人就頂天了。這次一次性涌出了將近一千名高等級魔神,巫王的臉都抽成了一團。
“怎麼會這麼多?”剛剛一棍掃空了數十里方圓地面內一切怪獸的火冀氣極敗壞的嚎叫起來:“巫王,聯手幹了他們!”
近萬名巫神根本不理會所謂的神的尊嚴和麪子之類的問題,亂糟糟的就朝那近千名高等級魔神圍了上去。十個揍一個,滿天都是各色神光亂閃,狂暴的能量流胡亂衝出數萬裡,將地面轟出了一條條巨大的溝渠。大地在顫抖,天空在轟鳴,不斷的有魔神的屍體自天空墜下。偶爾有那死不瞑目的魔神臨死還要玩一個自爆,立刻就有數十里方圓一塊虛空整個坍塌下去,將鄰近的一些亂七八糟的屍體都吸了進去。
“我算是明白了,上次墜落在伊楓丹露城外的神屍,是如何來的了。”夏頡看到這些魔神亡命的戰法,不由得連連點頭。
旒歆兩眼水汪汪的,狠狠的咬了一口夏頡,含糊的說道:“多可惜啊!這麼多神屍、神血、神的精氣,能煉製多少極品巫藥!”
青殜這小丫頭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她也怔怔的看着虛空中正在癒合的十幾處空洞,突然嘆息道:“真是可惜呀!這麼多的神屍、神血、神的精氣,能煉製多少極品的巫毒呀!”
夏頡臉蛋抽搐了一下,沒吭聲。
巫王手上骨杖舉起,無數厲鬼拖着黑色的濃煙自骨杖內涌出,發出攝人心魄的尖叫。巫王左手連連掐動幾個神訣,骨杖上玄光閃爍,一道道惡毒的巫咒滿天飛舞,往往就有黑甲魔神被巫咒暗算,突然身體變得癱軟無力、行動瞬間緩慢,被那些圍攻的巫神輕鬆絞殺。
近千名高等魔神在萬多名巫神近乎無恥的圍攻下支撐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部血灑戰場。但是此時的天痕居然擴張到了五百多裡寬,就連遠處正在擂鼓催戰的天帝,都詫異的呵斥起來,喝令一夥神將領了幾隊天神靠了過來,觀察着戰場的情勢。
這一次的天痕魔潮爆發的規模,絕對出乎了天帝和巫王的預料。但是天帝是真的憂心忡忡,而巫王呢,嚴肅的表情卻掩飾不住他嘴角的一絲笑意。天痕對面的魔神衝出來越多越強,對他的好處就越大。巫王巴不得現在就有頂尖魔神衝殺出來,將天神的全部軍隊都吸引到戰場上呢。
至於衝殺過來的魔神是否會太多,是否會連他巫神一脈都無法阻攔,巫王卻根本沒這個擔心。他還有別的後手呢。
連同那近千名高等級魔神一起自天痕內衝殺出來的百萬域外大軍似乎都是消耗品,這些體形和常人相似,容貌醜陋野蠻的軍士擁有的實力也不過相當於兩鼎乃至三鼎的大巫實力,不要說對巫神們造成威脅,就是巫神們手下的僕用,都能輕鬆的絞殺這些實力不濟的敵人。往往一個大威力的巫訣轟下,就有數裡方圓近萬人的軍士骨肉炸裂而死。
巫神和魔神們相戰的時候,後面的巫神僕用還不敢太靠近戰場,只是遠遠的用巫訣轟擊這衝出天痕的敵人。等得巫神們消滅了那近千名魔神,巫神的僕用們頓時戰意昂揚的衝上去,一通殺戮,將百萬敵人殺得乾乾淨淨,血流滿地。更有殺得興起的僕用狂叫着衝進了黑漆漆的天痕,卻是泡沫都沒濺起一個,都沒有了任何聲息。
近千名高等級魔神、百萬魔軍被殲滅後,天痕突然平息了下來,不要說魔神,就連那些下等的怪獸都不見衝出來一條。
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在戰場上流竄。
寬達五百里的天痕,這是自天痕出現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哪一次魔潮爆發不給天神和巫神造成極大的傷亡?哪一次天痕擴張後,對面的阿修羅們不是亡命一樣涌過來?但是這一次,五百里寬的天痕黑漆漆的矗立在天地之間,卻不見了一個生物出現,這詭異的情形,讓巫王謹慎的號令巫神們朝後退出了近千里,謹慎的看着天痕對面的動靜。
天帝也察覺出了一絲不對,他親自領了諸多天尊和神將趕了過來。就算天帝再怎那麼提防巫王,他也不敢拿天痕的安危開玩笑。對面的阿修羅魔神們好像是消耗不光的,一旦讓他們涌出的數量超過了一個數量級,天帝可沒信心將他們再壓制在天痕的另外一端。所以,天帝留下了怒等一批心腹留在外圍警戒巫神們的動向,他自己還是親自領軍上前。
巫王看了天帝一眼,沉聲道:“這些阿修羅魔神,比我們巫神還不怕死。”
天帝贊同的點了點頭:“所以,每一次魔潮爆發天痕擴張的時候,他們總是會源源不斷的涌出,直到最後天痕恢復原狀。”
巫王點了點天痕的方向,有點擔憂的說道:“情勢不對。要麼我們這麼多年來已經殺光了他們,要麼就是。。。”
天帝冷笑了幾聲,低沉的說道:“天神也好、巫神也罷,千年受孕,萬年生子,我們的族人增長速度極慢。但是這羣傢伙。。。每過百多年,就有人打着爲他們祖輩、父輩報仇的口號衝出來要找我們的族人決鬥。他們繁衍生息的速度比我們快了百倍,又怎麼殺得光?”
巫王嘆息了一聲:“那麼,他們就在準備一些大動作。”
天帝點了點頭:“沒錯。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能夠和你我麾下最強神將抗衡的魔神出現。也許這次。。。”
一聲嘹亮的瘋狂的叫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那暴虐的,充滿了沒有道理的毀滅慾望的嚎叫震得天痕戰場上正在自動癒合的地面再次出現了無數的巨大裂痕,震得地面上那些被殺死的魔神和魔軍戰士的屍體、血液都紛紛跳起,在空中匯聚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球。
“血祭之法!倒是和巫神一脈的咒法相似。”天帝百忙之餘,還譏嘲了巫王一句。
巫王卻裝作沒聽出天帝言語中的譏嘲意味,他很嚴肅的說道:“血祭之術!而且,是類似於我們巫神一脈出征前奉告天地先靈的祈禱儀式。”
空中的血球突然失去了顏色,裡面的血肉精氣憑空消失,暴虐瘋狂的毀滅氣息自天痕內傳來,大地開始顫抖,沉悶的腳步聲響徹天地。
站在夏頡身邊探頭探腦的刑天大風驚呼道:“老天,這地抖得這麼厲害,出來的人有多大的塊頭?”刑天大風驚駭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濟滄。濟滄將近兩萬丈高的身軀,在體形向來無比巨大的巫神中,也算是大得可怕的了。但是濟滄行走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大的動靜啊?
‘轟’,一條無比巨大布滿了黑色鱗片的巨掌自天痕內探了出來,重重的拍在了天庭的土地上。
一聲暴虐的長嘯後,一頭長了十二足二十四翼大得無法形容的黑龍自天痕內慢吞吞的行了出來。這頭黑龍的模樣和夏頡熟悉的龍大體上相似,只是多了八條長腿和十二對翅膀而已。而這黑龍脖子上生長的三個大頭,也是正常的龍所沒有的。
這條黑龍粗有近十里,他慢條斯理的從天痕中探出了身體,隨後身體就慢慢的升了起來。他越飛越高,鑽出來的身體也越來越長,最終他一條長有千多裡的巨大身軀慢慢的鑽出了天痕,而他也飛到了離地百多裡的高空中。碩大的身軀遮天蔽日,二十四支翅膀拍動起來的時候,天地間掀起了數百條羊角颶風,恐怖的風嘯聲能夠將膽小的人生生嚇死。
在場的所有天神、巫神同時將神念朝那黑龍掃了過去。無數道強橫無匹的神念狠狠的將那巨龍洗刷了一個遍,巨龍身邊虛空都一陣的扭曲,差點沒被這些掃描的神念給撕成粉碎。
天帝的臉陰沉了下來:“可惡的東西,身軀比你們巫神一脈中最強的鬥神還要結實。這是什麼怪物!”
巫王的臉異常的難看:“該死的東西,魔力比你們天神一脈中最強的法師還要充沛。這是什麼雜種!”
但是天帝和巫王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頭會給他們帶來不小麻煩的畜生。一條就算他們親自出手,也要耗費不小的力氣才能斬殺的畜生。但是僅此而已。實力大概相當於九重天巔峰的神靈,不過是這樣的實力,想要斬殺它,還是容易的。
南彝也看出了這一點,她不屑的冷笑道:“擺出了偌大的一個場面,消耗近千名高等魔神和百萬屬下的性命進行出征前的血祭,只是放出來這麼一條貨色?也太看不起我們了罷?這條小蟲本尊要了,它的脊骨,本尊正好拿來煉製巫器。”
南彝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拼出去受點傷,她還是有能力斬殺這條黑龍的。也許傷勢會不輕,但是這麼一條神異的見所未見的黑龍,可想而知用它煉製的巫器會有多強。好的巫器一定要用好材料才能煉製出來,這一點,身爲女性的南彝比那些粗線條的男巫神有更多體會。
沒人和南彝搶奪誅殺這條黑龍的機會。天神是巴不得讓巫神出手去拼命,巫神們麼,誰也不願意招惹南彝。
面帶微笑的南彝拔出了一柄長有三千多丈的奇異彎刀。這彎刀有如半月形狀,是由無數的人骷髏拼湊而來。大致掃一眼,這柄彎刀上的人頭骨不會少於十萬之數。而且每一個骷髏頭都帶着奇異的閃光,顯然被煉成彎刀前,這些骷髏的主人都有着極強的修爲。且看這柄彎刀一出,巫神們的僕用大軍集體露出無比恐懼的神色,就知道這彎刀的材料來自哪裡。
“小爬蟲,下來罷!本尊會把你的頭骨鑲嵌在刀柄上,你的脊骨,正好用來做本尊這柄巫刀的刀脊!”南彝站在那條黑龍的下方,一縷縷邪異的灰色氣勁自她體內冒出,漸漸的化爲一張巨大的網,朝那黑龍罩了過去。
黑龍的三顆大頭慢慢的滴下,六顆巨大的眼珠轉了轉,一縷譏嘲的、憐憫的神光閃過,在場的所有天神和巫神都看到了那一抹寒光。
巫王驚呼:“南彝!退!”
來不及了。一條黑影自黑龍正中那顆大頭的獨角後突然閃出,帶着一道晦澀的寒光,掠過了南彝的身體。
‘噗哧’一聲,南彝握刀的右臂被齊肩斬下。
南彝狂吼一聲,左手捂住了右肩那條巨大的傷口,轉身就跑。淡金色的鮮血潮水一樣自南彝的傷口灑下,很快那鮮血就變成了漆黑粘稠的污液。黑色的散發出惡臭的液體滴在地上,每一滴都將地面融出了水缸大小的窟窿。
南彝跑回巫神的陣營時,右邊的上半身差點全被腐蝕一空,白慘慘的骨架下面,同樣被黑色黏液包圍住的內臟正急速的縮小。南彝聲嘶力竭的嚎叫着,朝巫王尖叫道:“救命!”隨後,她噴出一口腥臭無比的黑血,一頭栽倒在巫王面前。
巫王眼角抽搐了一下,怒斥道:“快快救治!將南彝帶回去,小心照料。”
十幾名女巫神衝了出來,七手八腳的扛起了南彝,將她拖回了營地。
天帝的臉色液難看得很,他冷冷的盯着那條落在地上的黑影,冷笑道:“汝修爲驚人,何必做此下作行徑?”
從黑龍頭上射出的黑影是一條高不過兩丈許,身披寬鬆的黑色長袍,面如冠玉俊朗邪異的年輕人。他手持搶奪過來的彎刀,慢條斯理的用禁法將彎刀縮成了丈許長短,握在手中狠狠的劈了幾下。
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年輕人這才慢條斯理的將彎刀插在身邊地上,淡淡的說道:“能輕鬆的殺死一名強大的敵人,我爲什麼還要費力呢?”
他輕輕的搖了搖手指,輕輕的笑道;“下作?在本族的言語中,並沒有這樣的詞語。毀滅,纔是永恆的真理。至於用什麼手段去毀滅,是高尚的還是下作的,有任何的區別麼?”
年輕人白皙俊朗的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的殺意,一支長有尺許的黑色尖角慢慢的自他眉心處斜斜的生出,一絲絲讓人不安的黑煙自角尖陰陰的升起。他看了看天帝,又看了看巫王,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僅僅是下身包着一塊獸皮的巫王和通體金光閃爍的天帝,似乎最終作出了選擇。他溫柔的說道:“本聖封號爲角聖,記住我的名字!”
在角聖不斷的向自己打量的時候,天帝和巫王就做好了一切應變的準備。他們深知這個域外魔族的可怖,深知道他們會作出任何一切看似不合理的瘋狂舉動。他們根本不懷疑,這個自稱角聖的傢伙,會敢於直接向自己發動攻擊。
果然,角聖動了。
他的身形突然消失,用一種讓在場的絕大多數天神、巫神中速度最高的鬥神將都感到慚愧的可怕高速,筆直的衝向了巫王和天帝所在的方向。
天帝長笑一聲:“來得好!去死罷!”他雙手合在胸前,雙手環抱之中有一團柔和的金光閃爍,有如太陽一樣蘊含了無窮的光和熱。
巫王冷笑道:“不知道死活的雜種!”他左手食指虛點在身前,食指已經化爲半虛無狀態,一道能夠直接粉碎九重天神靈的可怕巫咒正蓄勢待發。
但是,角聖在距離天帝、巫王還有十幾裡的地方,突然轉了一個方向。與此同時,他的速度更是暴漲三倍。
‘咔嚓’,絕對的速度讓角聖身後的虛空都爲之粉碎。這等高速讓在場的天神、巫神面色爲之蒼白,這樣可怕的高速,所有的巫神和天神加起來,也不過寥寥兩三人能有這樣的速度。
這是天帝和巫王都難以及時把握的高速。
天帝胸前的金光也好,巫王蓄勢待發的巫咒也罷,一時間全失去了對目標的鎖定。
‘砰’,一聲巨響。站在天帝身邊的一名天尊慘哼一聲,巨大的身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的前心有一個小小的碗口大小的窟窿,但是他的後背,卻整個炸成了碎片。一拳,角聖對着這位天尊轟出了一拳,一拳就徹底的滅殺了一名天尊的生機。
天帝的嘴角抽搐着,他死死的盯着正在急速後退的角聖,突然大聲的咆哮道:“怒!!!殺了他!”
天神一脈的第一戰將怒聞聲大喝,腳踏七彩祥雲自遠處急速朝戰場飛來。
角聖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飛來的怒,輕聲微笑道:“這一位,應該是你們之中戰技最強的人罷?有趣!”
角聖的手突然高高的舉起,他聲嘶力竭的嚎叫道:“那麼,就戰鬥罷!死,你們都得死,你們最終註定被我們毀滅!角聖軍,出擊!”
天痕再次猛漲,一聲讓所有人幾乎失聽的可怕巨響後,無數黑漆漆的飛龍自天痕內衝出,數百萬騎在這些飛龍背上的全副武裝的精銳軍士蜂擁而出。這些軍士身上煞氣濃郁,顯然都是經過了無數次殺戮的精銳之士。在他們之中混雜了數萬名身形巨大的魔神,這些隸屬於角聖的魔神和以前的那些大叫大嚷的魔神完全不同,他們悄無聲息的衝出天痕,悄無聲息的衝進,悄無聲息的就發動了威力極強的攻擊性法術。
天空漂浮着的三頭黑龍突然睜大了眼睛,三張大嘴張開,黑色的帶着惡臭的砂礫沉沉的灑了下來。
角聖發出了瘋狂的笑聲,他狂笑着,根本不理會朝他殺來的怒,自顧自的施展他那可怕的高速,衝進了天神和巫神的隊列中,猛下殺手。
瞬息間的功夫,數十名天神、巫神被角聖擊殺。
黑龍吐出的黑色砂礫灑遍了整個天痕戰場。這帶着惡臭的砂礫一旦近體,所有的天神、巫神的行動都突然緩慢下來,所有人同時被砂礫毒傷。
角聖笑得益發瘋狂,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有如一道黑色閃電殺透了巫神的陣列,直接殺到了巫神的營寨中。
刀光刺目,夏頡他們所在的帳篷被角聖一刀揮成了粉碎。
濟滄手上多出了一柄清水色水波纏繞的長戟,重重的一戟當頭劈向了角聖。
一聲巨響,角聖狠狠的一刀封住了濟滄的劈砍,和濟滄近在咫尺的夏頡、旒歆、刑天大風等人被巨響震得齊齊摔倒。
旒歆勃然大怒,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柄赤紅色長劍,惡狠狠的朝角聖劈了一劍。
天地突然一暗,宇宙虛空都爲之一抖。
角聖尖叫了一聲,他全力一刀封住了旒歆的劍劈,卻被濟滄趁勢一戟轟在了腰間,被重重的打飛了出去。
緊追在角聖身後的怒猛不丁的看到夏頡和旒歆,他驚駭的尖叫起來:“你們怎生在此?”
驚愕中,怒神目掃過帳篷內萬多名大夏的大巫。
巫神的僕用軍修煉的是巫神們傳授的巫神訣,而大夏的大巫們修煉的是下界的巫訣,這其中的差別,在怒的神目中看來就好似男人和女人的性別特徵一樣明顯。怒氣極敗壞的嚎叫道:“怎麼這麼多下界的巫?濟滄,你們在幹什麼?”
怒正要將這事情大聲報告給天帝,殺得興起的角聖已經急速本來,無比狠辣絕情的一刀狠狠的自下而上劈向了怒的襠部。
濟滄更是陰沉着臉蛋,自前面一戟捅向了怒。一時間,形成了角聖和濟滄聯手誅殺怒的局面。
怒長嘶一聲,身形突然急驟縮小,利用身形的變化躲過了濟滄當胸刺來的一戟,隨後翻身一拳震開了角聖的劈砍。他同時還扭頭看向了夏頡,不可置信的呼喊道:“夏頡!你們真的插手這件事情麼?”
旒歆一劍嚇退了角聖,一時間信心大盛。她左手也多了一柄長劍,冷冰冰的喝道:“打就打,哪裡這麼多羅嗦的?”
一劍當心刺向了怒,另外一劍則是狠狠的劈向了角聖,旒歆居然同時攻向了兩名修爲絕高的人。
夏頡嚇得魂飛天外,他也拔出了兩柄長劍,本能的施展前世學來的精妙劍術,滿天只見清亮的劍光飛舞,震得四周天地搖晃,主要是攻向了角聖。怒對通天道人有極大的忌憚,比較起來,角聖對旒歆的威脅大了何止百倍?
‘當’,角聖不閃不避的硬是攔住了夏頡一劍,隨後夏頡連他是如何動作的都沒看清,胸口已經中了角聖一腳,一股純粹的毀滅力量轟進了夏頡的胸口。夏頡身上紫光大盛,紫綬仙衣主動護住了夏頡周身,夏頡卻依然被可怕的力量轟飛,人還在空中呢,一道黑色的腥臭的血泉已經噴出了丈許高。
一腳踢飛了夏頡,角聖狂性大發,雙眸中血光翻滾,額頭上黑色的獨角突然閃過一道刺目的電光,無數水缸粗細的黑色雷霆籠罩了方圓千里的空間,滿天都只見黑色電流激閃。狂暴的電光胡亂的掃過,所過之處,一切盡成齏粉。
角聖瘋狂的笑着,他雙手高高的舉向了天空,滿天都是黑氣纏繞,再也不見任何的光芒。
“毀滅罷!毀滅罷!”
可怕的尖叫聲自角聖嘴裡綿綿傳出,那極高的聲浪奔涌,只是聲音的能量,就震得旒歆倒飛開去。
“哈,哈哈哈!女人,去死!”
角聖突然看到了旒歆,他手指一點,一道黑光筆直的射向了旒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