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過三丈,寬不過十丈,卻有兩百多丈長的幽邃大殿盡頭,夏頡盤膝坐在一塊圓柱形的漆黑玉柱上。一道黃濛濛的光自天花板上照下,正好將夏頡籠罩在內。這是大殿內唯一的光源,夏頡沐浴在唯一的光芒內,在這漆黑的大殿中,他好似唯一的存在,恆古的核心。
大夏的建築,擁有各種奇異的作用,比如說夏頡所處的這間大殿,就能有效的凸現出他的重要、他的尊貴、數百倍的放大他的氣勢,擁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奇妙效果。一些很隱晦的巫咒被大殿加持給夏頡,只要坐在那黑玉柱上,夏頡就掌握了大殿內的一切。
這是刑天家專門建造了,用來接待某些不受歡迎的賓客的地方。很多時候,藉助大殿內的各種神秘禁制,很多賓客會被坐在玉柱上的主人活活嚇死,這種事情也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夏頡此時正在享受這種奇妙的禁制,他的氣息、他的威壓,有如大江中的洪峰,翻滾着朝他前方數十丈外的幾個男子壓了過去。一分自身的威壓,被大殿放大了數百倍,那幾乎等同於天神的威嚴。
幾個頭插金色羽毛,身形呈流線型,無比精悍的東夷箭手艱難的挺直了身體,苦苦的抵擋着四面八方不斷壓下的可怕威壓。這幾乎凝結成實質的威壓,幾乎要壓碎他們的靈魂,要將他們撕成碎片。這座大殿和夏頡已經組成了一個完美的小世界,夏頡就是這個世界裡唯一的神,掌握着生殺大權的神。在神的面前,凡人怎能站穩?
“跪下!”夏頡冷冷的大喝了一聲。
‘砰、砰、砰’,幾個東夷箭手膝蓋一軟,重重的跪倒在地,膝蓋和堅硬的黑玉地板碰撞,發出讓人發怵的骨肉碎裂的聲響。有幾個東夷箭手的臉都扭曲了,又要抵擋夏頡的威壓,同時還要苦苦忍受膝蓋上軟骨和韌帶傳來的劇痛,他們幾乎崩潰了。
“你們來幹什麼?”夏頡低沉的問了一句。他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化爲一道道沉悶的雷霆,直接轟在了這些箭手的靈魂上。
一名頭插九隻金羽的箭手勉強擡起頭來,擦了一下鼻孔裡流出的兩道血跡,艱難的叫道:“奉我東夷大族長后羿的命令,來和猛天候談一點事情。有關於,我們東夷幾個部族和猛天候出生的篪虎族部落的事情。”爲了東夷的臉面,這個九羽箭手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來,但是四周的威壓突然增強了十倍,有如泰山一樣沉重的壓力當頭落下,他的身體又彎下了少許,哪裡能站起來?
東夷人的九羽箭手,原本就比大夏的九鼎大巫弱了一籌。更何況如今大夏的精銳大巫,使用的都是得到了混沌元力補充的鎮國九鼎的上古真鼎位測試,擁有真鼎位七鼎巫力的夏頡,真實實力比起這些九羽箭手,可就強太多了。加上這座大殿內那些巫法禁制的幫助,夏頡想要擺佈這些東夷的使者,實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又怎會讓他們好受?
“呵,呵,呵,呵!”夏頡發出了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團怒火和無邊的悲憤在他心頭燃燒,將他的心臟幾乎都要融化了。他憤怒的拍打着那黑玉柱,大聲咆哮道:“我父母親族被屠殺一空,這事情,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向你們東夷人的報復,還沒開始哩!”
那九羽箭手艱難的擡起頭來,憤然叫道:“抓鰕峽外,你藉助海人末日堡壘的力量屠殺我東夷精銳近千萬,還不夠出氣麼?”
夏頡大聲的吼叫起來:“放屁!兩國交戰,和我爲親族報仇,可有任何干系?我要的,是夷狼族、夷虎族這幾個屠戮我親族的東夷部落自人間消失,你其他東夷部落的人死傷再多,幹我屁事!”夏頡大聲的咆哮着,巨大的聲浪在大殿內翻滾,震得一干東夷人的七竅中都噴出了血來。大殿的大門‘轟’的一下敞開,一隊刑天家的鐵衛和黎巫殿的大巫衝了進來,將這些東夷人緊緊的圍了起來。
九羽箭手扭曲着一張臉嚷嚷道:“你們大王已經接受了我們東夷的臣服,我們東夷已經是你大夏的附庸,我們來和你計議,只是給你面子。”這九羽箭手在心裡嘀咕道:若非你手上有五百萬蠻軍,背後有隱巫尊和黎巫尊撐腰,你又是刑天家舉足輕重的友客,我們會給你一個蠻子公平談判的機會麼?早就派出幾個高手鏟除了你啦!
“老子不需要你們的面子。”夏頡突然壓制了自己的怒火,淡淡的說道:“我只要給我的親族報仇。我不會忘記,我來到這個世界後,是他們用粟餅和燉肉將我撫養成人。我血管裡流淌的,是蠻人的血,是篪虎一族的血。這事情,沒得商量。”
他冷兮兮的說道:“不管你們東夷是否成爲了我大夏的附庸,大夏也不能禁止一名大夏的天候向滅族的仇敵報復,這是刻錄在鎮國九鼎上的規矩,以仇人之血,還我親族之血,這是上古之時我大夏的先民部族征戰時的鐵規,就是大王都無法說我不對。”
指着那幾個箭手,夏頡冷笑道:“回去告訴那幾個手上沾了我篪虎一族鮮血的部族,他們當年在我家村子裡乾的事情,我會在你們東夷大草原上同樣幹一次。誰敢阻攔我,我不介意多殺一些人。”
夏頡爆喝道:“給老子把這幾個混帳趕出去。。。唔,重打一萬鐵棍,然後丟出安邑城外。”
刑天家的鐵衛欣然應諾,笑吟吟的拎起這幾個倒黴的東夷箭手,拖出去就按在了大殿的臺階上,早有人聞訊帶來了刑天家施加私刑的五金合金的鐵棍,由鐵衛中修爲最深的巫武動手,將那幾個箭手打得皮開肉綻,好不可憐。
冷冷的觀望着幾個東夷箭手受刑,夏頡突然低聲的嘀咕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人道主義?狗屁!”
驅逐了幾個東夷的使者,和那個把這些使者帶來找夏頡的王宮內侍隨意的說了幾句,給他塞了一袋金錢過去,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夏頡擺明了自己的立場,他不會和東夷人和解。履癸也不能多說什麼,作爲大夏的天候,夏頡有那個權力發動報復。東夷人更不會多羅嗦,他們如今要休養生息蓄養實力,同時要在這一段虛弱期內好好的拍大夏的馬屁。對於夏頡隨時可能降下的報復,東夷人也只能暗地裡做準備了。
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早就興致勃勃的帶了大批的家族人手趕赴海域三十六州上任了,刑天家一羣剛剛自絕獄內脫身的老祖宗,也有數十人跟了上去。夏頡只能將自己的那個州委託給了刑天大風照料,他卻要留在安邑城等候公幹,因爲他有更加重要的任務去做――監督鎮天塔的製造。
在趕走了東夷人的使者七天後,夏頡接到履癸的王令,連同輔弼相丞四公,以及一些重要的大夏朝臣一起,趕去了巫山。
天巫午乙用來觀測星相的山井內,那塊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石板上,建木的根系將那塊玉板纏得結結實實。無數道各色流光自山井光滑的山壁內涌出,被建木吸進體內。同時一股股龐大的青木靈氣自建木體內噴放式的射出,深不見底的山井內翻滾着濃密的青色靈氣,時不時過於濃密的靈氣聚集在一起,好似下雨一樣落下無數拇指大小的青色液滴,那都是最精純的靈氣所化啊。
夏頡趕到山井內,剛剛踏上那被建木盤踞的石板,正坐在建木的一根枝椏上修煉的旒歆就興奮的跳下了建木,凌空撲進了夏頡的懷中。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暱的吻在了一起,一旁的履癸、太弈、午乙、刑天厄等人急忙扭過了頭去,一個個嘴脣微動,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夏頡帶着前世裡的開放觀念,根本不在乎這幫子大巫的異樣眼神;旒歆則是對於某些基本的東西完全沒有概念,她看到夏頡來了,她高興,她要接吻以表達自己的高興,所以兩人就接吻了,就這麼簡單。
同樣有權佔據了一根建木的枝椏修煉的青殜猛的睜開了眼睛,鬼鬼祟祟的打量着夏頡和旒歆緊緊接在一起的雙脣,突然幽幽的嘆息道:“旒歆姐姐和夏頡又玩這種遊戲~~~唉,這種遊戲好玩麼?夏頡怎麼說我要再過幾年才能玩這種遊戲呢?”
太弈等人裝作沒聽到青殜的話,坐在青殜身邊的青鶬老頭兒則是差點沒一頭從樹頂上栽了下去,他無比憤怒的瞪了一眼夏頡,張牙舞爪的差點沒撲下去和夏頡拼命。
山井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極其的古怪,最終是太弈有點看不下去了,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大聲嚷嚷道:“好了,今天商量正事,山井內天候以下的朝臣,祭巫以下的巫殿所屬,都給老子乖乖的滾出去。”
數萬正在山井內修煉的黎巫殿大巫急忙跳起身來,匆匆的離開。山井內,就留下了幾大巫殿的二十幾個祭巫,王庭的三十幾個重臣,以及還親暱的摟在一起的夏頡和旒歆。夏頡的塊頭比旒歆大了許多,他兩條長臂將旒歆緊緊的摟在懷裡,外人根本看不到旒歆的所在,只能聽到那微妙的‘吱吱’聲。興高采烈的白站在夏頡的頭頂一陣的手舞足蹈,卻沒一個人注意他的。
咳嗽了好幾聲,太弈大聲的咳嗽了好幾聲,旒歆和夏頡根本就沒理會他的提醒。
最終太弈怒了,他憤怒的跳到了夏頡身後,當頭一杖狠狠的砸在了夏頡的後腦勺上,怒聲道:“給老子停下!你們這才幾天沒見哪?不用急着給老子弄出一個孫子來罷?今日可是來商量正事的。正事,你們明白什麼是正事麼?”
夏頡翻着白眼放開了旒歆,旒歆擦了擦嘴脣,隨手將嘴脣上殘留的一點兒吐沫抹在了夏頡的衣襟上,很不含糊的脆生生的說道:“可是,我這也是正事啊?難不成你們的正事就比我的這個要來得重要麼?”
太弈默然,履癸默然,午乙默然。山井內所有人都沒了言語,一個個顧左右而言他,沒人敢在這個問題上和旒歆爭辯。
最終還是夏頡一手抓住了旒歆的肩膀,將她拉在自己身邊,旒歆這才摟住了夏頡的長臂,不再說話了。但是她又從夏頡頭上抓下了白,捏在手裡百無聊耐的玩了起來。她下手極重,捏得白‘吱吱’直叫,衆人就當作沒聽到,午乙自石板下升起了數十塊玉板,衆人一一座下了。
除了旒歆,其他人都看向了履癸。履癸點了點頭,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塊極薄的黑色玉片,凝重的說道:“好,開始商量正經事情。”
履癸的臉上有一層不正常的紅光閃爍,代表着他已經興奮到了極點。他緊緊的握着哪玉片,大聲說道:“自從我大夏掃平海人,擊潰東夷,威震南蠻之後,天降祥瑞!天地通道再次打開,猛天候夏頡勇悍不畏死,偷入天庭帶來了巫神們的上諭,纔有了以後的事情。”說到這裡,履癸和午乙等人,又在太弈的帶領下,狠狠的誇獎了一番夏頡,對於他偷入天庭帶下那塊黑色玉塊的事情,給與了最高的評價。
刑天厄等朝臣從善如流,立刻附和着對夏頡大加誇獎。眼看這馬屁洪潮有向不受控制的趨勢發展時,旒歆冷淡的一句話,卻讓馬屁聲嘎然而止。“唔,你們說得這麼好聽,可是給夏頡的獎勵也太少了。”旒歆很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包括太弈都有點過意不去了。履癸一張臉更是說不出的精彩。刑天厄看了看左右那些快要抓狂的朝臣,終於說了一句公道話:“黎巫尊,夏頡被封天候、領海域三十六州一州之地,又有五萬裡的族地,這已經是豐厚無比的獎勵了。”
幾大家主、衆多朝臣同時點頭稱是,這獎勵,豐厚得他們都眼紅了。
旒歆輕飄飄的嘆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這點東西值什麼呢?也不見讓夏頡在朝中做個重要的職位啊?”她纖纖玉指惡狠狠的一扯,在白的臉上強行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履癸咬牙切齒的叫道:“黎巫尊,本王。。。本王這不是已經讓猛天候擔任鎮天塔的督造大臣麼?這,這個職位,可以調動大夏舉國之力,權威之重,就是輔弼相丞四公也難以比美呀?”
橫了履癸一眼,旒歆冷冷的說道:“不要以爲本尊這些天在建木上修煉,就以爲本尊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旒歆得意洋洋的捏了一下夏頡的臉蛋,讚許的說道:“督造大臣的職位,是夏頡和易昊那死鬼決鬥贏來的。哼哼,夏頡冒着生命危險和易昊決鬥,就只贏了一個督造大臣的職位,他的性命就這麼不值錢麼?”
山井內冷場了,冷汗從午乙、刑天厄等人的頭上一顆顆的滑下,對於旒歆的歪理怪論以及極其明顯的偏心,他們還能說什麼?
夏頡訕訕的捂住了旒歆的小嘴,不再讓她開口說話,訕訕的笑道:“大王,還請繼續,繼續。。。哈哈哈哈,那黑玉是我從天庭帶下,但是裡面到底說了些什麼東西,我也不清楚的哩。”
誠惶誠恐的看了一眼被夏頡的大手捂住了半張臉蛋的旒歆,履癸這纔打起了精神,興奮的說道:“是。這是天降祥瑞。前任天巫臨死之時以三年壽命爲祭品,預測我大夏的氣運。”
午乙接口道:“前任天巫臨死的預測顯然是正確的,正是在大王的帶領下,我大夏度過了重重危機,更是從天庭得到了巫神們的上諭,這是我大夏興旺發達的良機啊!”
用力的拍了拍手,履癸大聲說道:“按照黑玉中的神諭,本王命令人測試大巫們的真鼎位,從中選出了一萬名年輕大巫中的精英;隨後,猛天候帶領人馬去了北方雪原,順利的取回了建木!”
旒歆突然一口咬在了夏頡的手上。夏頡手指吃痛,急忙鬆開手。旒歆冷哼一聲,怒聲說道:“奪來建木,夏頡他們冒死和四頭神獸拼命。結果就換了一個玉熊軍候的軍銜,有何作用?”
履癸的臉一黑,這話又沒辦法說下去了。夏頡無語看天,有個極其呵護自己的小情人,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但是假若這個小情人過於強勢,強勢到滿天下都沒幾個人敢招惹她,偏偏她的情商卻又比較缺乏的時候,自己就難以做人了。
苦笑了幾聲,夏頡小聲在旒歆耳邊道:“這個,爲了大夏出力,也是爲臣子的本分。”
履癸的臉上剛剛露出一絲笑容,正要附和夏頡的話呢,旒歆的一句話,再次沉重的打擊了履癸一次。“臣子?你是我黎巫殿的新任祭巫呀!臣子,是刑天厄他們這幫老東西,你可是巫殿的祭巫哩,算不得是他履癸的臣子。”
履癸的臉都歪了,他求助的看向了午乙,午乙急忙低頭。履癸看向了太弈,太弈歪了歪腦袋當作沒看到他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履癸無奈,低頭無語哀嘆道:“黎巫尊啊,夏頡既然是您的祭巫,您又何必說本王的賞賜太少呢?這,這不是強詞奪理麼?”履癸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折感。
最終還是夏頡和旒歆低聲嘀咕了好一陣子,旒歆這才惡狠狠的瞪了履癸一眼,歪着腦袋不吭聲了。
苦笑了幾聲,履癸臉上的紅光也沒有了,他有氣無力的說道:“巫神神諭,一萬名精選出來的大巫,將修煉黑玉內秘傳神陣神術,以待後用。神陣所需的巫器,正由王庭暗司和隱巫殿聯手秘密打造,預計要三年時間才能勉強備齊,故而這事是不急的。”
手指朝那玉片一點,一蓬黑光升起,在那黑光中,一副極其古怪的圖象出現在衆人面前。履癸指着那好似一根大柱子,外面纏繞着九條大道的物事說道:“這就是黑玉中記載的鎮天塔的圖樣。以建木爲基,以建木吸來的混沌元氣爲禁制保護塔體,這鎮天塔將能修建得極高。。。”
履癸看向了那些還沒有資格提前知道這事情的朝臣,嚴肅的、帶着幾分得意、幾分狂熱的說道:“高到能夠通向天地通道,高到能夠順着這九條塔體上的大道直上天庭的程度。也就是說,最少要有近百萬裡高!”
好似一道雷霆在夏頡的腦海中劃過,夏頡腦子裡嗡嗡直響,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狂叫:“巴別之塔,通天之塔。。。”他艱難的吞下了一口吐沫,突然捏了一下旒歆的臉蛋,近乎傻乎乎的說道:“旒歆,我突然發現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神話傳說,往往有事實作爲根據。”
詫異的看了一眼夏頡,旒歆溫柔的摸了一下夏頡的額頭,眨巴着眼睛狐疑道:“不對呀?腦袋沒發熱呀?神話傳說自然是事實了,比如說刑天家的祖先,認認真真的憑藉大巫之軀硬扛十萬天兵天將,這可是巫殿典籍裡清清楚楚記載着的。”
“呵呵呵呵呵呵!”夏頡只能傻笑了,他還能說什麼?
履癸已經開始介紹這鎮天塔的規模了。底座直徑九百里,保守估計的高度,起碼在百萬裡上下,要穿越數百層對於大巫的巫力有着極強削弱力的罡風層,直通天地通道。塔體上要修建九條規格極高的大道,九條纏繞而上的大道設計寬度在十里開外,塔體內要有大量的空間、傳送法陣,能夠迅速的從大夏各地調集各種物資到高塔之上。
夏頡舉起了右手,他有點乾澀的問道:“大王,鎮天塔建起後,做什麼用?”
履癸得意的狂笑了幾聲,用力的一揮手,好似在那一揮手間已經砍下了無數的頭顱。他隆聲笑道:“自然是調兵!九條寬達十里的大道,可以迅速的讓我大夏的千萬大軍涌入天庭!”
太弈在一旁輕輕的點頭道:“按照黑玉中巫神們的描述,此時天庭中的天神人數不過十萬,我大夏可以調動的有戰力的巫起碼在億萬規模。加上各屬國、屬族的精銳,以及蠻國、東夷、胡羯被我們強迫出兵的人數,加上。。。”
午乙陰惻惻的說了一句:“加上海人剛剛研究出的那種叫做‘生物個體改造’的東西,可以將平民改造成擁有真鼎位三鼎左右肉身的戰士。。。加上海人大量製造的狼人和血族這些用來消耗的戰士。”
力巫狠狠的一拳劈在了地板上,他大聲叫道:“十年準備,我大夏就可以調動真鼎位三鼎以上的戰士過十億,殺進天庭!”
刑天厄發須飛舞,他獰聲道:“殺絕天神,讓巫神獨尊,爲我等巫族的先輩報仇!”
相柳翵興奮得雙手伸向了天空瘋狂的叫道:“當年天帝懼怕我巫人勢強,斬斷天地通道,在天地之間增加了無數可以削弱我大巫巫力的罡風層,以阻止我大巫登臨天庭。自那時起,我大巫唯一能去天庭的方式,就是悟通天神之道飛昇!”
防風炑憤怒的叫道:“天神更以陰謀手段,不斷抽取我人間的混沌元氣,使得我人間的族人日益衰弱,壽命直線下降,最近千年以來,除了黎巫尊福澤深厚,哪裡還有大巫踏過了那一步?”
申公酈狂暴的叫道:“鎮天塔,鎮天塔,通天之塔!通天之路!我等重修一條通天之路,殺入天庭,屠光天神,讓我巫神爲尊,讓我等祖神重定天地規則,我大夏巫族,當能一統三界。大夏基業,千秋萬代,永世不墮!”
旒歆的眼珠裡面,都透出了一種不正常的紅光,其他的大巫,就更是通體殺機凌厲,四溢的殺氣,在那山井的山壁上狠狠的劃過,劃出了大片大片的火星。
手持原始巫杖的太弈,手舞足蹈的有如跳大神的神棍一樣繞着建木興奮的旋轉着,他不斷的發出‘唷唷’的尖叫聲,唸誦着古老而神秘的巫咒,大聲的嚷嚷着不明含義的語句。
刑天厄等朝臣,連同巫尊、祭巫們同時拔出了隨身佩戴的強力巫器,不斷的用巫器敲擊着地面,發出興奮的喊殺聲。
“鎮天之塔,通天之塔;鎮天之塔,通天之塔;鎮天之塔,通天之塔。。。殺,殺,殺!”
此時此刻,作爲三屆之內最爲兇殘好殺的種族,大巫們狂暴的一面嶄露無遺。旒歆坐在夏頡身邊,也許是被夏頡身上那渾厚穩重的氣息所影響,旒歆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發狂,她只是雙目中泛出紅光,雙手緊緊的握住了白,差點沒把白捏得吐口白沫暈倒過去而已。幸好夏頡反應得快,手忙腳亂的將白從旒歆的手上搶了下來,否則白還真得無緣無故的吃一個大苦頭不可。
所有在場的巫都陷入了癡狂狀態,夏頡無法理解他們此刻的狀態從何而來。他也不明白,作爲巫,和那些強大得可怕得天神開戰,到底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地方。
十萬天神,說起來不多,大夏到時候揮動十億大軍殺進天庭,一萬比一的數量比,加上那些巫神也會出戰,就算能殺光那些天神,怕是大夏的精英,也會爲之一空罷?
當然,大巫們根本不會覺得這種損失有什麼不可接受的,他們平日裡獻祭,那一次不是以十萬爲單位的屠戮犧牲?用一次的冒險換取巫族以後無數年的興旺發達,也許,這真的值得?
夏頡呆呆的看着那黑光中氣勢逼人的鎮天塔,幽幽的問道:“這麼高的塔體,到底怎麼樣才能修建起來?罡風層對大巫的削弱是極其可怕的,進入了罡風層,大巫們就和平民相仿,甚至更加不如一些。百萬裡的高塔,要怎樣才能修建起來?”
太弈興奮的舞動了一陣,用力的敲擊着建木大笑道:“乖兒子,若是僅僅以大夏的國力,根本不可能修建鎮天塔,正如你所言,進了那該死的天帝設置的罡風層,大巫的巫力就再也沒有了作用,強大的肉體也會被削弱到不如平民。”
喘息了幾聲,太弈笑道:“沒有了巫力,那些建築材料根本不可能被運去高塔之上,純粹以平民運輸材料,那天知道要多少年才能修成。”
午乙接口道:“但是,有了建木,一切都不成問題!”
履癸興致勃勃的比劃到:“以建木爲基礎,配合巫神傳授的巫陣,建木吸來的各種元氣將會順着塔體直上高空。這些元氣加以巫訣配合,可以憑空生成金、木、水、火、土各種材料。就算罡風層削弱了大巫的力量,大巫依然可以用巫訣點化各種材料,讓那些工匠進行建造。”
刑天厄冷兮兮的說道:“平民不受罡風層內削弱巫力的影響,哪怕罡風太猛烈,死傷太重,平民就是平民,死傷一批,他們又生下一批,不值得考慮多少。”
幽巫淡淡的說道:“一次徵召千萬平民工匠,有大巫配合,進度還是很快的。罡風層內損失大點,也無須計較什麼。用人命去填,也能將鎮天塔修上去。死掉的平民立刻用他們的血、魂進行祭祀,還可以增強塔體結構,更好不過了。”
夏頡張了張嘴,這樣的損失,簡直是駭人聽聞的。罡風層,他見過罡風層內的場景,除開罡風對大巫的削弱,僅僅那些罡風本身,都能洞穿金石。讓平民在那種環境中修建鎮天塔,可以想象,每一步都要用無數的屍骸去填啊。百萬裡高的鎮天塔,這要多少性命才能填平?他身體微微的哆嗦了一下,突然開口道:“可是,還有一種替代方法,海人的機器就不錯。”
皺了下眉頭,履癸無奈的攤開手道:“恭天候對本王說過,他們的能量有限,根本無法支撐這麼大規模的工作。若是他們的能量可以無限制的供應,本王早就能讓他們開着末日堡壘直上天庭了,哪裡還需要耗費這麼大的功夫?”
夏頡不說話了,對於海人的那些複雜的科技,他也不是多麼的明瞭。海人的末日堡壘的能源供應,居然來自於一根權杖,這已經脫離了科技的範疇。對於自己不明白的東西,他並不想胡亂的發表意見。
可惜了,若是海人的那些東西能用上,鎮天塔這注定給百姓帶來浩劫的東西,就不用出現了罷?
一旁的太弈看到夏頡這樣子,不由得搖搖頭,暗自尋思道:“乖兒子還是太仁厚啊。。。不過,這也是老子喜歡他的原因啊。”
清了清嗓子,太弈淡淡的說道:“好了,不用考慮海人的那些東西了。以建木爲基修建鎮天塔,不僅僅是運送兵力的問題,到時候還要依靠建木本身的神力打開天地通道,同時鎮天塔以法咒煉製後,將會成爲一件恆古未有的威力大到不可思議的巫器。這也是用來對付天神的武器啊。所以,鎮天塔,是一定要修建的,哪怕末日堡壘能運送整個大夏的子民衝進天庭,鎮天塔,也必須得修。”
太弈的話,爲鎮天塔的出現做了最後的註腳,這已經是不可違逆的事情了。
大巫們聚集在一起,興奮的討論着關於鎮天塔修建的一切細節。夏頡也漸漸的明白了自己這個督造大臣的任務。他不由得在心中哀嘆,這果然是權力趨近無限的一個職位,但是,也是一個造孽無邊的職位。那些註定要死去的平民工匠,他們的因果,是算在履癸他們的頭上,還是算在他這個督造大臣的頭上呢?
愁眉苦臉的夏頡正在這裡低頭嘆息,通向山井的那條甬道內,突然傳來了一片喧譁。
午乙大怒,爆喝到:“誰敢在此喧譁?”
白光閃過,一身白衣的白蟰衝進了山井,她身後還跟着數十名天巫殿的大巫。
太弈、履癸等人的臉色,一下變得無比的陰沉。
夏頡看着白蟰,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了這麼千分之一秒的時間,目光中還有着一股讓自己不舒服的陰狠和怨毒,夏頡突然猛不丁的跳起來,指着白蟰大聲喝道:“擅闖議事重地,來人,拖出去,砍了。”
履癸、午乙一愣神間,旒歆早化爲一道青光撲向了白蟰。
旒歆冷喝道:“賤人,又是你麼?”對白蟰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旒歆,當胸一掌朝白蟰按了下去,她已經毫不猶豫的下了殺手。
白蟰尖叫了起來,急速朝一旁閃躲,她大叫道:“誰敢殺我?我有要事稟告大王!”
太弈突然閃到了旒歆身前,原始巫杖輕輕的攔住了旒歆那致命的一掌。
履癸陰森的看着白蟰喝道:“何事?”對於這個不斷的給他製造小麻煩,但是他卻一時捨不得處置掉的妹妹,履癸也有點無可奈何了。
白蟰俏生生的朝衆人一笑,悠然說道:“大王,大喜事呀!華鎣懷上您的孩子了。”
履癸大驚,他差點沒跳起來叫罵。
掩飾不住的狂喜,卻在刑天厄的臉上嶄露。刑天厄看了一眼履癸,突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大王,恭喜,恭喜啊!大夏,有後了。”
夏頡手一抖,這就是白蟰闖進這等議事場所的藉口?
不過,看到刑天厄和履癸那截然相反的表情,夏頡心裡明白,好戲還在後頭哩,怕是自己身上的麻煩,會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