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撲面而來,打得夏頡和白都無法開口發出任何聲音。黎巫飛行的速度快得嚇人,激盪起的風勁還在安邑城牆外捲起一絲絲的灰土,這邊他們己經到了巫山內。也許是因爲安邑受到了襲擊,巫山內的守衛比起上次夏領來時,何止嚴密了十倍?滿天滿山的都是一隊隊的黑衣大巫,一對對鬼火般的眸子掃視四周,那視線都能把泥土燒出個窟窿來。
黎巫身體一晃,己經在巫山入口的大道上停下,隨手把夏頡和白丟在了地上。附近有近百名大巫本能的衝上前了幾步,看到是黎巫等人,立刻又退回了原位。黎巫很是不屑的冷哼起來:“這羣老不死的腦子糊塗了?那羣海人也就能混進王宮佔點便宜,想要到巫山來搗亂,就外圍的巫咒他們都破除不了,怎麼搞成這種緊張的樣子?”
她看都不看夏頡一眼,自顧自的順着大道朝巫殿所在的那座山峰行去,一邊走,一邊對夏頡冷嘲熱諷。“夏頡,恭喜你了,被刑天家看上,要是你真的嫁入了刑天家,以後最少也能在大夏王庭裡混一個司、令之屬的高官吧?到了那時,封地、女子、無數錢物,可就符合了你這蠻子的心思了。呵呵,你一蠻子能走到這一步,卻是不容易。”
夏頡和白一對難兄難弟小心翼翼的跟在黎巫的身後,白轉着眼珠子,嘰哩咕嚕的打量着路邊的那些大巫。夏頡卻是反駁道:“我夏頡堂堂一好漢,卻不是爲了什麼婦女、錢物纔來安邑的。再者,怎麼說也是我娶他刑天家的女子,怎麼是我嫁入刑天家?”
黎巫怪聲怪氣的說道:“啊呀,你這蠻子居然不是爲了這些來安邑的?那你告訴我,你爲甚來安邑呢?莫非你這蠻子還真的是受了感化,來安邑替大夏效力的不成?你可是南荒的蠻子,要選一個大王效命,也應該選南蠻的那些族王,怎麼跑來安邑了?”
“我來安邑,這是。”夏領突然啞口無言,他找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告訴黎巫,他爲什麼會來安邑。他能直接告訴黎巫說,他是一個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的人,來安邑爲的就是追求力量,追求返回自己那個世界的道路麼?
從他到了安邑後的這些事情看來,他夏頡,的確是一個追求權勢、地位、功名富貴的俗人,徹頭徹尾的一個有奶就是孃的俗人。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那些強力的巫術,都是各大巫家的秘傳絕學,一個普通的巫武,是根本不可能接觸到的呢?他起初除了給刑天家效力以求提升自己的地位,以接觸到更高的巫訣外,他還能怎麼樣?
黎巫‘嘿嘿’的冷笑起來:“你找不出藉口來了?唔,我可有冤枉你不成?每年來安邑,想要求一個出身的巫實在太多了,不多你這一個。只是,那些巫實在是沒有你的好運氣。哼,哼,就說你現在能夠被我教訓,也是你的福氣,別的巫,想要我多看他一眼都不可能。”
“是啊,是啊,真正是我的幸運。”夏頗在肚子裡朝天罵娘,每天被你這個心理扭曲的小巫婆折騰,這也算是福氣?
心裡賭氣,夏頡說話也就顧不得輕重了,他擺出了南方蠻人的本來面目,大聲叫嚷道:“難道我這麼做有錯麼?多找幾個婆娘,多生他幾百個娃娃,這可是我阿姆對我說的,我們族裡的男丁,可不都是這樣過了一輩子?只是,他們沒有我的運氣好,沒有刑天家把自己家裡的女人送給他們。哈,這是我的命,又怎麼了?”
黎巫的嘴巴張了幾張,被夏頡一句話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惡狠狠的呵斥道:“我管你們這些蠻子去死?可是你如今算是我黎巫殿的巫,你就不能像那些卑賤的蠻子那樣過一輩子。”冷哼了幾聲,黎巫眼裡閃過一道詭秘的綠光,得意洋洋的說道:“看來,我要找幾個巫老好好的讓你明白,身爲一名巫,你應該如何做纔是對的。”
她回過頭來,橫了夏頡一眼,很是憤怒的教訓道:“你可是我黎巫的屬下,要是你被刑天家當成了配種的,我的臉面卻放在哪裡去了?”
“這個。”夏頡只能無辜的看着黎巫,攤開雙手做自己實在是不知情狀。刑天家找他夏頡配種,似乎,似乎和她黎巫沒有任何關係吧?就夏頡看來,能夠和刑天家結親,對他實在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他想要掌握足夠強大的向東夷人報復的實力,他怎麼可能離開刑天家的支持呢?
前面快步疾走的黎巫卻是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狠狠的用手指捅了夏頡的胸口幾下,惡狠狠的訓斥道:“你既然說了你是一個好漢,那麼就像個好漢的樣子吧,不要被人當作工具來操用。你是我在安邑少有的看得起的人,可不要讓我看輕了你。”
夏頡搖頭苦笑,摸摸白的腦袋,緊跟在黎巫身後,朝那巫山最高處的天巫殿爬去。一邊順着那無數石階往上爬,夏頡一邊問那黎巫:“天巫找我,又有什麼事情?剛纔我看你們,不是都朝王宮去了麼?”
黎巫乾脆的說道:“不知夭巫找你何事。方纔去王宮,王宮正殿都被震塌了,大王很是惱怒,回去後宮休憩了,我們還留在王宮作甚?只是。”她回頭看了夏頡一眼,這才說道:當代天巫對於星相運數的造詣,卻是遠遠不如前任天巫的,怕是他找你,還真有點事情。”
她突然壓低了聲音,有點憂心忡忡的嘀咕道:“王宮被外人侵入,毀掉了這麼大一片宮殿,這種事情,就是當年東夷人三千神射手突然攻佔了安邑都沒發生過的啊。這個兆頭,可是很不吉的。再說了,前任天巫好好的,非要耗費自己三年的壽命揣測天機,怕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吧?”
夏頡的心臟沉了下去,他別的東西不怕,就怕這些實力可通鬼神的大巫說什麼天機命數的話。這些大巫,就好似地震來臨前的老鼠一樣,對於危險總有一種本能的直覺。能夠讓天巫詢問自己這個繼承了前任天巫精神烙印的人,恐怕事情不會很簡單。“該死的,那九王子混天候,起什麼名字不好,非要叫做履癸呢?若是九王子是履癸,莫非這任夏王,就是。”
他一邊走,一邊尋思着前世裡自己記得的那點關於夏朝的並不豐富的資料。黎巫似乎也有點心事,一路行來沒有再說一句話。二人一獸就這麼爬上了巫山的頂部,走進了上次天巫隕命時進去過的那條甫道。
這一次,黎巫帶着夏頡和白,直接穿越了角道,繞過了上次夏頡憑空得到天大好處的大廳,最後到了一個極大的空洞內。 (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 //這應該已經是巫山的腹地了,整個山腹被鬼神之力掏空,變成了一個直徑數十里,不知道有多深的巨大圓井。上方透亮,可以看到天空的白雲、藍天,‘颼颼’的大風從上面灌了下來。
數以百計的十幾丈方圓的石板懸浮在這巨大的天井中,上面雕刻了複雜的星圖,正中最大的那塊石板直徑有裡許左右,上面有十二座祭壇,正中是一個底座邊長十幾丈的方塔,天巫午乙,就跪坐在那方塔之上,手裡翻來覆去的擺弄着幾塊白色的龜甲。
黎巫帶着夏頡和白飄到了那方塔之下,朝天巫緩聲道:“天巫,我把夏頗帶來了。”
“嗯。”天巫緩緩的應了一聲,隨手丟下了那幾塊龜甲,大步的走下了那方塔,朝夏頡點頭道:“好,坐。”
幾塊石磁無聲無息的從腳下的石板下浮了起來,天巫首先盤膝坐在了那石墩上,夏頡也很大方的坐好,沒有絲毫拘束的表現,贏得了天巫目光中的幾絲讚許。只有黎巫揹着雙手,在腳下這塊大石板的邊緣晃來吳去,卻是懶得坐下聽天巫和夏頡的對話。
白扭着一對粗壯的腿子,就在夏頡身邊想要學夏頡的模樣盤膝坐好,奈何他的腿子實在不適合做這樣的動作,最終只能氣極敗壞的叫嚷了幾聲,一屁股坐在了石磁上,緊接着又躺了下來,伸出一對爪子,仔細的開始梳理自己下體的長毛。這等近乎放浪的行徑,卻是弄得天巫側目,很是仔細的看了白好幾眼。
不解天巫找自己有何用意,夏頡心中,實在無法把自己和高高在上的巫教教主聯繫起來。當下他也不客氣,直接開口問道:“天巫,不知你找我何事?我夏頡巫力有限,怕是不能幫你做什麼。”
夏頡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老頭兒能笑得如此的陰險,如此的開心,如此的燦爛,那無比陰險的笑容到了他的臉蛋上,就硬是變成了一朵巨大的牡丹花,整個都發放出了數十丈的光彩來。天巫突然平移了幾丈,湊到了夏頡的身邊,用力的拍打了一下夏頡的肩膀,重重的點頭說道:“不用你出力做什麼,只要你去做,就自然有人去了。”
“嗯?”
黎巫也飄了過來,揭下了長袍上的頭罩,很好奇的看着天巫。她極其納悶的問天巫:“這樣聽起來,你在算計誰?”
天巫‘呵呵呵呵’的乾笑了老好一陣子,這才眨巴了一下眼睛,非常坦然的說道:“計算我大哥,也就是隱巫殿主,大夏巫教星宗宗主,隱巫太弈!”他眯着眼睛對夏頡道:“只有通過你夏頡,才能算計到他呀。整個大夏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那件事情。”
“唔,何事?”夏頡看着天巫,一臉風波不興,很是沉穩的模樣。
“很簡單,從東夷人的手上,把我天巫殿的‘寰宇定星輪’搶回來。”天巫拈了拈鬍鬚,一本正經的看着夏頡:“我己經和刑天家主約定,着你帶領人去給東夷人的大族長賞賜錢物、綢緞、茶磚、藥草、女子之類,你就去東夷人的祖地,作出一副要想辦法把‘定星輪’偷回的模樣。而我會把這事情告訴我大哥,太弈自然會出手相助的。”
夏頡倒吸了一口冷氣,黎巫已經忿忿的咒罵起來:“天巫,你也忒奸猾了。去東夷人的祖地偷回‘定星輪’,你不如叫夏頡自殺了還來得乾脆。如今東夷人祖地內最少有九羽神射手百人以上,隨意一人可以輕鬆殺死夏頡這樣的小巫數萬人,你叫他如何得手?
天巫一臉的無辜:“我沒叫夏領真正去偷呀?我只要他作出偷‘定星輪’的樣子來,太弈自然會去的。”
黎巫咆哮道:“隱巫太弈莫非是天神不成?他怎麼可能做到那種事情?東夷人的祖地,傳說還有大神後弈親手設下的巫咒禁制,誰能輕易的從那裡面取出東西來?你們這羣老不死的,怎麼就不知道自己出手去做?
雙手一攤開,天巫任憑黎巫朝着自己大加呵斥,淡淡的笑道:“太弈自然能做到。當日他強奪東夷人的鎮族至寶‘射日訣’,不也是這樣強奪出來的?那一次,他還親手殺死了東夷人數十高手,更把東夷人那一任的大族長渾身骨頭打成了粉碎,這種手段,九州之內,若說能有人帶回‘定星輪’來,也只有他一個了。”
隱巫太弈,贈送自己‘射日訣’的人,夏頡總算是能夠證實那個渾身髒兮兮的老頭子的身份了。想起安邑令的一對兒女,居然在大街上對這樣的人無禮,夏頡只能爲安邑令捏住一手的冷汗。
咳嗽一聲,打斷了‘打抱不平’的黎巫那憤怒的訓斥聲,夏頡問那天巫:‘定星輪’是什麼東西?既然是天巫殿的寶物,怎麼卻又落入了東夷人的手中?嗯,我去盜取‘定星輪’,隱巫真的會出手相助麼?
天巫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定星輪’,可以讓我藉助秘法,窺探天機,彌補我自身修爲的不足。如今我大夏卻是有一劫數憑空生成,前任天巫卻也是爲了這事才耗費了最後三年的壽命。至於‘定星輪’爲何去了東夷人的手中,底欲應該知道,東夷人曾經以三千神射手,突然攻佔了我安邑城的事情吧?就是那一次,被他們順手掠走了。”
笑眯眯的看着夏頗,夭巫繼續道:“至於太弈麼,他是一定會出手助你夏頡的,若是其他人,死在了東夷人的地盤上,他都不會理會,可是你夏頡,卻是不同的。我和他做了數百年的兄弟,還有不清楚他的地方麼?他怕是想要把你當作隱巫的傳人了,所以才贈送你‘射日訣’,以考驗你的資質,他怎麼會讓你白白死去?”
“我?隱巫傳人?”夏頡有點頭暈,指着自己的鼻子,搞不清這隱巫,以及這所謂的巫教星宗,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隱巫傳人?”黎巫大聲的叫嚷起來,一腳把夏頡踢開了一邊,坐在天巫對面指着天巫的鼻子喝道:“你戲弄誰呢?這蠻子,怎麼可能被隱巫看上?你若說太弈要把女兒嫁給他,我卻是寧願相信這個藉口,可是要他做隱巫傳人,我怎麼也不信。”
天巫笑得很古怪:“隱巫太弈,我大哥他生平未娶,哪裡有女兒送給夏頡?至於爲何看中了夏頡,卻是有天大的理由在裡面。太弈他裝瘋賣傻,在安邑城內裝成一賤民的模樣,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巫的欺凌,可是敢出頭替他說話的,只有夏頡一人。”天巫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滿臉都是說不出的滋味:“太弈他脾氣古怪,無人敢對他的選擇說三道四的,故而,夏頡的運道,的確是不錯的。”
天上掉了個大餡餅,都無法形容夏頡此時的心情。就因爲在太弈受人毆打的時候站出來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能被太弈看上?這太弈的脾氣,果然是古怪到了極點。“老天保佑,這五講四美三熱愛的教育,還是要時時掛在心上啊。放在我前世那裡,一個老人在大街上被人毆打了,十次裡面總有三五次要有人出來助人爲樂的吧?怎麼放在安邑城,卻就這麼稀罕呢?”
夏頡還在這裡胡思亂想,那邊天巫卻是己經嚴肅起來,朝黎巫說道:“旒歆,好了,你也不要抓着我說事。夏頡此番前去,有隱巫殿在他背後做靠山,誰也傷不了他一根頭髮就是。”天巫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隱巫殿有多強的實力!我等九大巫殿合稱日宗,乃是我大夏巫教宣揚教義的途徑,九大巫殿聯手,怕是才能和隱巫殿的實力相抗,這等事情,卻是隻有歷代日宗、星宗的宗主才知曉的事情了。”
黎巫安靜了下來,不再多說了。若是天巫說的是真,那有太弈做靠山的夏頡,怕是天下還真沒人能傷了他。心平氣和的黎巫盤膝坐在石墩上,赤腳丫點啊點的,伸手過去一手抓過了白的脖子,把他拉近身邊,隨手又是幾顆藥丸灌進了白的嘴裡。那正梳理身上長毛梳得開心的白,頓時嚇得尖叫起來,抱着肚子在這塊大石板上一陣飛竄,恨不得連心肺都吐出來。
天巫喘了一口大氣,這才朝着夏頡一招手道:“來,坐下吧,今日卻是無事,正好把事情的前後因果,向你們好好的分說一番。若說起這次的事情來,端的是決定了我大夏的生死存亡,卻是不知道應在多少年後的事情了,真正大意不得。若非如此,前任天巫卻又爲何拋棄了三年壽命,用那逆天之術揣測天才日命數?”
滿天星光燦爛,沒有絲毫污染的大氣層,讓那璀璨的星光直接照耀在大地上,世間萬物,都被披上了一層厚重的銀光。
星光下,夏頡帶着白,一人一獸慢吞吞的順着荒野,從巫山向安邑城行去。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自己到了安邑城後,似乎事事都變得如此的順利,爲什麼自己能夠得到刑天家沒條件的信任,以及自己的地位爲甚上升得這麼快了。
除了自身的資質不提,純粹土性巫力的巫的確罕見,可是也不值得刑天家爲了自己出這麼大的本錢。自己同時受到了天巫殿和隱巫殿的注意,這纔是刑天厄乃至刑天家的長老們用盡心思拉攏自己的原因。按照前任天巫的說法,他夏頡對應的,是天空中無端端突然出現的一顆新星,在大夏的星相命數中,佔據了極其重要的一個位置。
而對幹隱巫太弈來說,脾氣古怪的太弈看上了夏頡,想要在日後讓他成爲隱巫的傳人。這喜歡穿得破破爛爛掩去了本來面目的老巫最是喜歡在安邑城內捱打,捱揍了數百年,卻只有一個夏頡冒頭出來幫了他一手,這老怪物就彷彿牛皮糖一樣粘住了夏頡,在巫殿內對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巫下了嚴令,要巫殿的諸位大巫照應夏頡一二。也正是因爲他對那些巫殿殿主下了這樣的通令,才惹得天巫午乙動起了夏頡的心思,勾結了刑天厄,想要讓夏頡去東夷人的祖地,替他們偷回‘定星輪’。
前任天巫說大夏未來面臨一個劫數,說不準是在什麼時間,但是一旦發作,大夏頃刻崩潰,整個巫教幾乎就要被連根拔起,再也無法在大地上公然出現。這等生死存亡的事情,才逼得前任天巫放棄了三年的壽命,用自己的壽命和精魄作爲獻祭,以臨死前的通神狀態,向夭神謀求一個答案,看看這個劫數到底來自何方或者何人,應該用什麼法子才能消泯。
奈何中途殺出了一個通天道人,用了逆轉星圖的非人手段,提前送了前任天巫隕命,最終就留下了那不詳細的幾句言語。也就是那幾句零碎的話語,似乎卻是對九王子履癸大有利處的,這才讓天巫、靈巫、幽巫等可以通鬼神的大巫傾向了履癸。
但,前任天巫留下的,還有其他的幾個預測,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說,當安邑城升起通天的火柱時,大夏的氣運就開始消瀉,開始朝衰敗大步邁進了。這次該隱他們動用了‘末日火焰’這種毀滅性的武器在安邑城內,那升起的蘑菇雲,不正是一根根的通天火柱麼?這可就證實了前任天巫的預測,這可就讓天巫他們幾個明瞭其中關鍵的大巫心急如焚了。
故而,天巫午乙想要藉助靈巫、幽巫的力量,再次的揣測天相。可是午乙在星相命數上的修爲實在太差,根本不及前任天巫的十一,而就是以他如今的修爲,在巫殿中也是無人能比的了。因此,自知力不能逮的天巫,就想到了藉助鎮殿神器‘定星輪’的幫助。
‘定星輪’,卻在若千年前被東夷人劫掠而去,這是讓整個大夏臉上無光的事情,夏王、天巫他們,是絕對不會公開勒令東夷人如今的大族長歸還‘定星輪’的,否則這不是讓天下人看笑話麼?大夏王庭、巫殿的威嚴何在呢?所以,沒奈何之下,只能動用暴力手段同樣的搶劫回來了。而大夏巫教中擁有這個實力,可以在東夷人的祖地中輕鬆進出的,只有隱巫太弈一人!
“白,你看,我們哥倆個的運氣真不錯。就這樣都能蒙上幾個大靠山啊?看起來,升官發財,那是不用愁的了。”夏頡在那裡自我嘲諷,連連搖頭。“這樣也好,不管以後能走到哪一步,最終滅了東夷人那幾個部族,替我們父母親族報復了,我就帶你雲遊天下去。等得我有了足夠的實力,就可以破空虛空,尋找回去我那世界的辦法。既然九州鼎能夠把我送到這裡來,就一定能帶我回去,你說呢?”
白‘吱吱’了一聲,突然跳了出去,一爪子抓死了一條躲在路邊的小獸,‘咔嚓’一口就把它的腦袋咬了下來,抱着那小獸的屍體一陣狂吸亂嚼,頃刻間吃了個殆盡。天巫抓着夏頡談了大半天的話,卻沒有讓人送一點吃食去那石板上,白早就餓得慌了。
夏頡心情無比的輕鬆,自從來到了安邑,他的心情還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他乾脆蹲坐在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看着白在那裡捕食。這片曠野中的那些夜行的小獸頓時倒了大黴。一道白光在星光中閃動,時不時傳來尖銳的慘嚎聲,又一隻小獸被白抓裂了頭顱,熱騰騰的血肉內臟,進了白的肚子。
輕鬆,爲什麼不輕鬆呢?袖子裡有天巫贈送的一柄號稱用星辰鬼神的力量鍛鍊了整整七百年的神兵利器,懷裡有天巫下令,從黎巫手上敲詐來的十三粒可以增進自身元神精力的神奇丹藥,這可都是白白得來的東西,能夠讓夏頡的實力突飛猛進的寶貝。天巫更說了,明日就破例一次,單獨個給夏頡一個測試鼎位的機會,他就不用再等兩年後的那次九州大試了。
擡頭看着星空,星空和前世並無不同,唯獨缺少的,就是那一輪圓月。漫天星相,恆古以來就是如此的運轉不休,雖然星辰之力並不是夏頡的本命巫力,他無法從中得到任何的益處,可是夏頡頗依然感受到了這恆古龐大的力量。
一聲幽幽的嘆息,夏頡低沉道:“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看着天空繁星點點,夏頡有點無奈的嘆息道:“這個世界,我還是不適應。以前有楊頭命令我應該做什麼,可是現在,要我自己思考很多事情應該怎麼做。大丈夫成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在這個該死的大夏似乎不起作用。我己經讓夏王屈,被刑天家淫了。若非如此,我早就人頭落地,哪裡還能找路回去呢?”
夏頡猛的跳了起來,朝白大聲吼道:“白,回去了。到了我叫墨藻給你送上大塊的肉來,不要在這裡吃野地裡的,小心沾染了鼠疫之類的,可實在是麻煩。”夏頡也不想想,白是否能聽得懂‘鼠疫’這個發音是什麼意思,縱身過去,一手拎起了滿臉鮮血的白,把他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長嘶一聲,大步的朝着安邑城奔跑而去。
強渾的土性巫力在眉心中旋轉,刺激得渾身肌肉一塊塊的膨脹起來,一步邁出,就有數十丈的距離。體內的氤氳紫氣更是浩浩蕩蕩,讓身體彷彿羽毛一般輕盈靈動,在長空中沒有發出一絲一點的聲音。夏頡就好似一塊被強力投石器砸出的巨石,勢道極強,卻輕飄飄不沾一點風氣,整個感覺,怪異到了極點。
得意洋洋的仰天發出一聲長嘶,夏頡對肩膀上揮動着長臂‘吱吱’亂叫的白笑道:“明日開始,教你修煉這煉氣訣。你的‘白虎真解’,應該修練到了極深的地步,只有練這煉氣訣,才能讓你更進一步呀。白,我倒是真想看看,你以後能不能修煉出人身來哩。”
白‘嘎嘎’的狂笑了兩聲,張牙舞爪的在夏頡的肩膀上一陣亂跳,很是驕傲的指着自己的心口比劃了又比劃,露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夏頡同樣‘嘎嘎’大笑,嚇得路邊密林中的鳥雀突然飛騰起來,‘嘰嘰喳喳’的叫嚷個不停。
白一時興起,看到這些鳥雀居然如此呱噪,立刻擺露出了山林之王的威風,一聲巨大的咆哮從他胸腔中發出,巨大的風暴席捲了方圓數十丈的山林,一片片刀鋒般的氣勁劃得那些樹枝‘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滿天血雨紛飛,無數鳥雀被白這一嗓子震成粉碎,化爲肉泥摔了下來。
密林內,突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打!”
‘颼颼颼颼’,數十點寒光從林子內射出,速度極快,勁道極強。夏頡眼尖,己經看出那是夏軍制式用的弩箭,拇指粗細、兩尺長的純鋼箭桿,三棱形的穿甲箭頭,在夜空中反射着天上星辰的寒光,彷彿一羣餓狼,朝着他的胸口就撲了過來。
‘哈’,一聲大吼,夏頡身上肌肉突然膨脹成平日的數倍大小,一塊塊肌肉疙瘩撐碎了身上的衣物暴露出來,彷彿花崗岩雕刻出的色澤,一絲絲筋肉在星光下顯得如此的清晰,充滿了力量感。夏頡只是一拳朝着那一片弩箭轟了出去,一股狂風順手而出,一陣胡亂聲響處,那幾十隻弩箭早就被狂風不知道吹去哪裡了。
夏頡大聲吼道:“哪位朋友給我夏頡開玩笑?軍用的制式弩箭,也是你們拿來好玩的不成?”每一支軍用弩箭上,都刻畫了或多或少的巫咒,若是真有人不提防被那弩箭射中,巫咒立刻發作,就算是巫,也是消受不起的。若不是夏頡這等土性巫力的巫武,身體結實到了變態的地步,誰敢正面當這種弩箭的攢射?
一條黑影突然從密林中跳出來,一柄青濛濛的二尺長、巴掌寬的短劍狠狠的朝着夏頡當面劈到。那劍鋒上,有一道兩寸多長的光芒閃動,堪堪距離夏頡的面孔還有數尺的時候,‘味啦’一聲化爲一道極亮的寒光,己經射到了夏頡的喉結前。
‘哈’,又是一聲大吼,夏頡隨手披上那件龍皮軟甲,一拳朝着那劍鋒砸了過去。土性巫力匯聚在他手臂上,整條胳膊簡直比鋼鐵還要堅固十倍以上,拳頭和那劍光、劍鋒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一聲巨響,一圈氣浪朝着四周橫掃,數百顆大樹被那氣勁震成了粉碎。劍光粉碎,劍鋒被倒彈了數尺,夏頡卻被那劍上蘊含的巨大力量,強行震退了數十步。夏頡狼狽的踉蹌倒退,一步都是一個深深的腳印踏在了那地面上,附近的土層,都被震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縫隙。“該死的,你好大的力氣,怎麼比我的力氣還大?”
那突然出劍襲擊夏頡的男子力量比夏頡大了好多,一劍之下都有數十萬斤的力量轟在夏頡的身上,倉促出拳的夏頡,自然吃了苦頭。
那男子冷笑了一聲:“夏頡,我不要你死,只要你自己斷去四肢,我就繞過你如何?”
自己斷去四肢?開什麼玩笑,夏頡不管是前世今生,還從來沒做過這種沒交手就求饒的下賤勻當。當下夏領一聲怒吼,身上巫力全力運轉,體內氤氳紫氣更是混雜在了巫力中,把他的力量提升了百倍以上,踏着‘隆隆’的腳步聲,朝着那男子衝了過去。“大相所希,大聲所希,大形所希,大音所希。土靈,現形。”隨着夏頡的古怪咒語聲,地上的泥土一陣扭曲沸騰,數條高大的土黃色身影從地下突然冒起,同樣大聲吼叫着,朝着那男子撲了過去。
唔,在天巫殿耗費了大半天的時間,除了天巫給夏頡講述了一切的前因後果,夏頡還很是敲詐了一番力巫殿煮,逼得力巫殿下屬土巫殿的大巫,把他們土巫殿所有應用土性巫力的巫咒盡數傳授給了自己,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巫殿。否則,天巫交待的事情也不過是幾句話,哪裡會讓夏頡逗留到了深夜才返回安邑?
這七八條巨大的身影,正是夏頡學來的土性巫咒中很是實用的,召喚地下亡靈匯聚地氣現身爲自己所用的‘土傀儡’這等土靈因爲裡面有人的亡魂存在,智商極高,對戰之時,卻是不用自己耗費心力去指揮了。
那男子愣了一下,低聲罵道:“一蠻子,怎麼學會了這些巫咒?”他的短劍揮動,連續數劍轟在了那些土人身上,卻只能斬下一塊塊的土塊石塊,但是這些土人一陣怒吼,腳下土層一陣翻騰,身體又彌補完全,哪裡受到任何傷害?
‘啊呀’,那男子終於一聲悶哼,被逼無奈的和用盡了全力的夏頡正面碰了一擊。
‘嘎’,那青色的短劍首先扭曲,睜大了雙目的夏頡一陣咆哮,臉上青筋一根根的爆突出來,渾身所有的力量怕不是有數百萬斤?全部壓在了那男子的手上。
土性大巫天生就在體力上佔據極大的優勢,夏頡頗這全力一拳,加上氤氳紫氣提升的力道,立刻讓那男子感覺彷彿泰山壓頂一般,一口心血一震,已經到了嗓子眼上,若是這口血噴出來,他那勁氣一瀉,就要活生生的被夏頡當場一拳打死!
正在性命交關的厲害關頭,早就從夏頡肩膀上消失的白突然有如幽靈一樣出現在那男子的身後,兩團凌厲的白光從白的爪子上冒了出來,漸漸的匯聚成了十道鋒利的刀鋒,狠狠的就朝着那男子的後心挖了過去。白更是無比齷齪、下流、無恥的,腳爪狠狠的朝着那男子的後庭捅了過去,他的腳爪上,依然是白光閃動。這是白在山林中抓野豬吃的時候,經常用的招數啊。
密林中有人尖叫起來:“夷令,小心身後啊!”
數十支弩箭雨點一樣朝着白射了過來,同時還有十幾條人影手持長劍,怒吼着衝出了密林。
‘噗嗤’一聲,白的野性發作,活生生的掏出了那男子的一塊肩胛骨,這還是那男子聽到了同伴的吼聲,急忙把身體扭動了一下這才避開了要害,否則白就會把他的心臟給掏出來。可是下體的那一腳,他可就避不開啦。一道凌厲的氣勁直接從那男子的糞門轟了進去,直搗他的五臟六腑,疼得這男子眼前發黑,‘嗷’的一聲丟掉了短劍,高高的就跳了起來。
夏頡的一拳轟在了那夷令的大腿上,強勁的拳頭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齊着大腿根兒轟碎了他的腿子。那幾個土靈更是直接跳起,用自己的身體重重的砸向了夷令,把他砸得落在地上,一口一口的鮮血狂噴了出來。
眼裡黃色的寒光閃動,夏頡無聲的唸誦了一聲簡短的咒語雙手結印朝着地面按了下去。
‘轟隆’一聲巨響,千丈方圓內大地突然綻開了無數條裂縫,數以萬計拳頭大小的戊土神雷轟鳴着從那裂縫中胡亂的蹦了出來,對着密林中的那些活物就是一通亂轟亂炸。
衝出來救夷令的十幾個黑衣人顯然都是庸手,最高不過七八等巫武的水準,被夏頡這戊土神雷一轟,頓時全部噴血倒地,肢體破碎。密林中也傳來了無數人的呻吟聲,想必是那些弓弩手也被炸翻在地,如今正在地上掙命。
夏頡長吁了一口氣,鬆開全身的氣勁,朝着那倒在地上吐血的夷令喝道:“誰叫你們來的?夷令?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夏頡有點奇怪了,這夷令是想要教訓自己麼?否則怎麼只是僅僅讓自己自斷四肢?而且這夷令毫無疑問是一個高手,如果不是自己的強度超過了正常大巫的鼎位水準,如果不是自己最近修爲突飛猛進,怕是第一劍就足以重傷自己了。
那夷令躺在地上,只是閉着眼睛不吭聲。
夏頡惱怒,狠狠的一腳朝着夷令斷掉的那條大腿踏了下去,他怒吼道:“你敢不說怎地?可不要逼我逼供你,大夏的天下,可沒有。”夏頡的聲音突然降低,含糊其辭的嘀咕道:“,大夏可沒有‘日內瓦協定’來保護你的。就是老子以前,也從來沒遵守過這該死的協定啊。”
蹲下身體,夏頡就要用以前學來的分筋錯骨的手法來逼問口供,那夷令想必是明知道自己不得幸免,突然睜開了眼睛,朝着夏頡怒目而視。
‘哼’,冷笑了一聲,夏頡招過白,故意大聲說道:“白,把這廝的衣服都給我扒下來,等下他若是不開口,嘿嘿,你去抓幾支小獸,看看把他的下體都啃食了,他是否還這麼嘴硬。”
夷令的臉色突然一白,看夏頡就彷彿見鬼一般。突然,夷令的臉色變爲狂喜。
夏頡剛剛一愣,搞不清夷令爲甚要面露喜色,後面突然有一股龐大的力量透體而來,命中了夏頡的後心。
龍皮軟甲通體粉碎,紫綬仙衣畢竟不是自身煉製的法寶,根本無法做到隨心所欲,那股力量直接震碎了夏頡後心正中的脊椎骨,透進了夏頡的身體。五臟六腑彷彿被天雷命中,夏頡‘嗷’的一下,一口血就噴了夷令滿頭滿臉。
強行提起一口真氣,用那氤氳紫氣護住了心脈,土性巫力強行貫通了粉碎的脊椎骨,把那骨節急速修補了一番,夏頡一手抓起白的脖子,大聲吼道:“走!
‘哧啦’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從背後傳來,那偷襲夏領的人又是一拳轟出。
四周人影閃動,有七八名渾身上下散發出讓夏頡不敢正視的強勁波動的蒙面大巫,正從兩冀朝着夏頡包抄而來。
背後那出拳的人冷笑道:“夏頡,你今日,必死。着!”
又是一拳命中夏頡後心,這一拳差點沒把夏頡整個人都給打碎了,渾身骨骼都發出了‘嘎吱’的斷裂聲。夏頡再也忍耐不住,連續七八口漆黑的血塊大口大口的噴了出來。眼看夏頡就要不支倒地,一蓬紫光突然環繞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