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上!把這兩個混蛋拿下!”剛纔被徐愛震飛的那名倒黴家丁終於清醒了過來,他一清醒過來便呼喚其他夥伴欲討回面子。
啪!
一口怒火頂在胸口的焦公子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他一轉身便把巴掌甩在了這倒黴家丁的臉上,直打得他又有些頭暈目眩。
“我們走!”鐵青着臉的焦公子顫聲吩咐道。
徐愛和仇昌也不想惹事,畢竟此人再不濟也是劉瑾手下的嘍羅,仇昌有錦衣衛的官職在身自是不懼,但徐愛還得參加科考,犯不着招惹這種小人。
焦公子一衆人馬向樓梯口走去,誰知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正走上來一老一少。
青年人走在前列,不說衣着打扮,單這容貌便稱得上是貌比潘安,手中搖着一把純白似雪、沒半點瑕疵的白絹扇,卻無半分紈絝子弟的氣質,端的是儀表非凡;老者大約七旬左右,步履間卻無一絲老態龍鍾的模樣,身着黑衣,恭敬地跟在青年人的身後。
“滾開!哪來的兔崽子,別擋我們公子的路!”焦公子手下又站出來一名家丁向其咆哮道。
“兔崽子?你是在說我嗎?”爲首的青年人面色突然變得十分古怪。
“不是說你難道還能是說你身後那個老不死的?!”這話卻是焦公子說出來的,想來是他的的確確需要發泄一下火氣這才搶了奴才該乾的活兒。
“呵呵,東方先生,有人說您是‘老不死的’,您看,怎麼辦呢?”青年公子回首向身後的老頭問道。
“無妨,無妨,老朽年已古稀,本就是‘老不死的’了!”這位“東方先生”樂呵呵的答道。
焦公子一看他們“認錯”態度不錯,心情也好了很多,他一撇嘴道:“知道進退就好!閃到一邊去,讓本公子先過!本公子就不計較你們失禮之罪了!”言罷,焦公子便率領一衆家奴趾高氣昂地向樓下走去。
誰料青年人和黑衣老者卻紋絲不動的杵在樓梯的中央,動也不動,雖是仰望着居高臨下的焦公子等人,眼光中卻充滿輕蔑。
“你們想幹什麼?”焦公子也是受到的打擊過大了,因而一看到兩人有恃無恐的樣子,自家的氣勢竟然先矮了三分。
“沒什麼,只是有一點事情想跟公子你說清楚!”青年人昂頭笑道。
“什……什麼事……”
“東方先生你來跟他說吧!”青年人一邊說着,一邊向後退了一步,將與焦公子對峙的位置倒給了黑衣老者。
“嘿嘿,這事兒就是,你可以罵我是‘老不死的’,但絕不能辱罵我家公子!”黑衣老者的語氣愈來愈嚴厲,待得話音一落便飛起一腿直接踢中了焦公子的胸膛!
“噌”的一聲過後,徐愛便聽到了一個重物砸到地板的悶響,他側目一瞧,原來焦公子又飛回到了二樓之上,正落在他和仇昌對飲的桌子旁。
“你竟敢打我家公子!兄弟們……”剛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焦府家丁還沒來得及呼嘯而起,那黑衣老者便握起拳頭衝進了人羣。
黑衣老者步伐鬼魅,幾個瞬間之後,焦府二十餘名家丁、護院便盡皆中拳,無不躺倒在地、哀呼不已。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黑衣老者,口中吐血的焦公子畏懼得想要立刻從地面上爬起來逃跑,但卻怎麼也動彈不得,只能一面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這個“老不死的”,一面慢慢向後挪着身軀。
不巧的是,他後退的方向正是仇昌坐着的位置。
當焦公子發現這一點時,他頓時大喜過望地衝仇昌哭喊道:“仇大人,仇大人,救我啊!救我啊!這些亂臣賊子想要謀害朝廷重臣的後代,想要謀逆叛亂,快把他們抓起來!快把他們抓起來!”
但更不巧的是,仇昌正好認識眼前的這兩個人。
仇昌冷笑着衝焦公子說道:“我不也是焦公子你口中‘犯上作亂的逆賊’嗎?看來我和這兩人應該是同夥,那我爲什麼要幫你呢?焦公子!”
“仇大人!我錯了,仇大人!你快……快幫幫我!”看着黑衣老者雙眼中冰冷刺人的殺意,焦公子再也顧不上炫耀自己出色的家世。
徐愛看着慘兮兮的焦公子和絲毫不掩飾殺意的黑衣老者,一貫心腸柔軟的他,忍不住勸道:“二哥,算了吧!焦芳再怎麼說也是內閣輔臣,你如果真的眼睜睜的看着此人有個好歹,恐怕焦芳會找你麻煩的!”
仇昌看了看這個經歷過大風大雨卻總是有些不夠成熟的四弟,不由得搖了搖頭,但他還是出聲勸道:“‘酒皇’,這裡的酒着實不錯,還不快請你家公子坐下做個見證,你我再戰一場,如何?”
“二哥(仇大人),你還真認識他們啊!”徐愛和焦公子異口同聲的叫道。
仇昌苦笑着點了點頭,他先示意徐愛不要說話,後俯下身子在焦公子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焦公子聽得後面色陡變,望向青年人的目光中忽然充滿了驚慌,一怔過後,竟不住地衝青年人磕起頭來。
青年人看着這一幕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好一陣兒,他才恢復平靜,而後一揮手中摺扇,衝仍磕頭不止的焦公子冷笑道:“滾吧!”
從青年人口中輕柔吐出的這兩個字卻讓狼狽不堪的焦公子如聞天籟,他一聞此赦卻是頭也不回的向樓下跑去了,渾不顧儒士文人的禮節,就更不必說什麼豪門貴胄的風采了。他的家奴們也趁此良機隨着他們的主人一同滾蛋了。
青年人終於落座,正坐在徐、仇二人相鄰的桌子上。
他衝仇昌笑道:“仇鎮撫使別來無恙啊!”
“莊主,你也別來無恙啊!”仇昌搖頭笑道。
“誒,鎮撫使此言差矣!某不過區區一介護院,承蒙莊主賞識才得升任副莊主,正因如此,更需清楚尊卑有別,鎮撫使又怎能稱我爲‘莊主’呢!”青年人嚴肅的說道,“而且,許久不見我發現鎮撫使記憶有些差池!某明明姓黃,鎮撫使剛剛爲何對那惡少言某姓朱?”
“行了,別裝了!在雲南的時候我雖沒猜到你的身份,但後來細細一想你的掩飾卻是破綻處處!莊主!”最後的“莊主”二字,仇昌卻咬的尤爲清晰,似是要故意和這青年人作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