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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具真龍的龍骸啊!幾丈粗、百丈長的骨骸瑩白如玉,那碩大的龍頭盤曲在當間,怒而向天,兀自帶着不屈的雄姿,令人心悸,使人動容!其周身散發出的妖氣,正是使得那些海中大魚變成妖物的由來。
只是一具龍骸,便有如此的氣勢,不難想象它曾經的強大!可如此傲視蒼穹的存在,又是被誰打落雲霄,而隕落於此?
擡起頭來,四下打量一番,林一還是抑制不住心頭的震駭。這十餘里大的一片海域,便是這條巨龍於墜落之際,生生砸出來的。由此可見,那是怎樣一番驚天動地的情景啊!
“不要胡思亂想了,沒人與你分說的!這世上的糊塗事太多了,你又能想明白多少呢!天下間,完好的龍骸不多見,將它收起來,亦是你的一份機緣吧!”許是知曉林一的心思,老龍出言提醒着,話語中少了幾分的戾氣,多的是幾分無力的感慨!
默默點了點頭,林一伸出手往下一抓。龍骸緩緩掙脫了淤泥的束縛,熒光一閃,便被收入到了乾坤戒中。他返回海面的時候,心頭又生出了新的疑問。這龍骸中,爲何沒有龍丹?
對於老龍的脾氣,林一算是略有所知。他還是將疑問藏下來,留待以後慢慢揭曉。
返回海面之後,林一併未急着離去,而是在島上調息了半日。當他起身的時候,又喝着酒在海灘上踱步,眺望遠處那連成一串的島嶼,再次陷入了沉思中。誰想老龍是一句話亦不說,任其一人在海風中瞎琢磨。
沒人理會,林一隻得動身往前飛行。十餘日後,他的神識中發現了又一個熟悉的島嶼,使其稍稍安心些。至少沒有跑錯方向,大夏在漸漸臨近。
本想着繼續前行的林一,忽又劍虹一轉,直奔那處海島。尋至那個炎熱的山口,他直直衝了下去,一個時辰後,又再次御劍騰空而去。有人譏諷道,討飯的德行!
對老龍的嘲諷,已習以爲常的林一,不以爲意,反而是自得其樂。那處海島正是燧島,他去那個山口是爲了尋找靈石。憑藉着金丹修爲,潛至地底的岩漿處,林一小有收穫。討飯?至少,那數十塊上品靈石,還有幾塊極品靈石,天底下沒人會有如此大方的施捨!
燧島盡頭的地穴中,那些自生自滅的土人還在,林一未去打擾。既然已來到此處,當初那個避之不及的一個地方,不妨走一趟。
……
此去東南千里之外的一片海面上,無數大小島嶼環繞中,一處最大的海島之上,高山流雲,山澗縱橫,風景秀美。此處,正是回回島,顏家的所在。
一座依山的莊園裡風景宜人,一間精舍裡面,有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席地而坐。其頜下留着長鬚,神態威嚴,正衝着兩旁站立的幾人說話——
“六百年前,我先祖一脈爲家族所不容,忍氣吞聲之下來至海外。我顏家的先祖曾留下話來,期望後人修爲有成,重返大夏……我顏守德,秉持顏家祖訓,立志苦修一百二十餘載,終得以突破練氣而築基,並有了眼下築基中期的修爲。而族弟守義更是不負衆望,於歲前的一次閉關中,成爲了我回回島顏家的第二位築基修士。我想,該是到了返回大夏去尋個說法的時候了!”
叫作顏守德的一席話說完,立在兩旁的幾位族人振奮之餘,心頭不無感慨。家族的往事,大夥兒都知曉一些。能揚眉吐氣地返回大夏,乃是歷來家主以及族人所夢寐以求的願望。其中一個留着短髯的中年人,挺了挺胸脯,自信滿滿地說道:“憑藉我與大哥的修爲,不怕他大夏的顏家不低頭!若是當年守信不死就更好了……”
顏守德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又無奈地說道:“相當初,我正處於修煉的緊要關頭,分身無術,這才讓賊人鑽了空子。若不然……”他話未說完,屋外突然傳來一個陌生人的嗓音——
“若不然,你又如何?”
震驚之下,顏守德與顏守義急急換了個眼神。顧不得旁邊幾位族人的驚詫,他二人已搶步衝出了屋子,卻又猛地停了下來,臉色大變。
只見門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多出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輕人。其足踏雲履,一頭披肩的長髮上綰了個怪異的道髻,上面插着一隻不俗的龍簪。來人正揹着雙手,眉梢輕挑,神色冷然。
這……這麼個年輕人,竟然讓人看不透修爲。而其身上所散發的氣勢非同小可,根本不是築基修士所能相較。莫非,這是金丹修士不成?
心頭一激靈,顏守德忙拱手說道:“不知前輩駕臨我回回島有何指教,但有所命,無敢不從!”其身旁的顏守義亦隨之行禮,神色中帶着小心。而從屋裡跟出來的顏家子弟見狀,有所恍悟,更是不敢出聲,乾脆一個個垂下頭,以示恭敬之意。
回回島處於*大海之中,爲大小的島嶼所環繞,外人難以知曉顏家的真正所在。而這一切,卻是瞞不過林一的神識。他徑自闖了進來,見並無陣法相阻,便尋至顏家的家主靜修之地,竟無一人察覺。
“我便是殺了顏守信的那人,若想尋仇,請自便……”林一說着話,面無表情。聞聲,顏家諸人驚愕不已。彼此面面相覷之後,顏守德心思急轉,上前一步小心說道:“這個……數百年來我顏家安分守己,並無得罪前輩之處,還望高擡貴手,我闔族上下感激不盡……”
搖了搖頭,林一接着說道:“八十多年前,你顏家子弟濫殺凡人,後有顏守信追來……他們都死於我的手中……”
腳下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顏守德啞然失色。他回顧左右,又強抑着心頭的忐忑,拱手說道:“這……原來如此!家中兩個子侄與守信竟是得罪了前輩,在下代顏家與前輩賠罪了!”說着,他畢恭畢敬深施一禮。
皺了皺眉頭,林一反問道:“我既然是你家族的仇人,你等爲何不尋我報仇?”
顏守德擡眼打量了一眼這個年輕人,暗呼出一口氣,又帶着一分苦笑說道:“若非他們不識好歹,又怎能惹得前輩動怒呢!前輩不因此而降罪,我顏守德代闔家老小,先行謝過……”
面對小心謹慎的顏守德及其族人,林一生不出來半分的火氣來,不免自覺無趣。他神色緩和,語義陡轉,接着說道:“亦罷!過去的事便過去了……不過,大夏的情形我略有所知,單憑你兩個築基修士,若想在大夏的家族中站穩腳跟,怕是不易啊!”
當年的木家又如何!還不是被顏家與萬家聯手滅了!顏守德與族人的對話早已被林一聽到,對於那一番躊躇滿志,他很不以爲然。
心存一分退讓之機,福雖未至,禍已遠行。這個道理誰都懂,可還是人禍不斷。自然有時運所致的緣故,而人性中的自以爲是,未必不是惹禍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