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亞大廈頃刻崩塌,變成一個個大圖快砸在地上,地面不斷髮出震動,煙塵也緊跟着如海浪板席捲過來。
我用手擋在沖刷過來的煙塵,不少細小的土塊砸在我身上,發出噼裡啪啦的破碎聲。
好一陣子這股煙塵才平靜下來,我保持着動作擡起頭,看見自己的胳膊和肩上都沾了不少土,甚至腳踝都被土給埋了。
拍掉身上的土,站在剛剛因爲崩塌而沖刷過的來土堆上,泛亞大廈那麼高,變成了沙土也不過是個高一點的土堆而已。
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估計都已經被埋在土堆下面了吧。
我看着周圍荒涼一片,什麼都沒有,天色又暗,就連直通峭壁的那條路也無限長了起來,根本走不到頭。
到達不了峭壁,就沒辦法到達下一個“城市”。
忽然一陣大風颳了過來,我心裡暗自慶幸空間不再凝結,可這真大風卻把土堆給吹平了,那些圖分散開就不起眼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下好了,連任何一個標誌都沒有了。
我看着遠處的地平線,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無論我往哪個方向走,都感覺不到有任何物體接近,就像是在原地踏步。
我就這麼閉着眼睛隨便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多久,不知道路線歪了沒有,睜開眼睛感覺自己還是站在原地。
該死的,出不去了?
我喪氣地坐在地上,剛纔消耗了我不少體力,這會兒腿已經有些發酸了。
就在我揉腿的時候,發現肌肉比以前鬆弛了很多,撩開褲子才注意到小腿肌肉的確萎縮了,就連手臂也瘦了很多,不像以前那麼飽滿。
這哪裡還是二十多歲小夥子的身體,分明就是已經花甲的老人。
皮膚鬆弛下垂,我感覺就連骨頭都跟着縮小了,站起來的時候感覺腰很難直起來,不得不彎着腰大口喘氣。
我彎着腰用雙手撐着膝蓋,這才能歇一會兒。
怎麼回事,就連我也開始老化了!
漸漸地我感覺力氣不足以支撐腰了,我只好再次坐下來,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手,就像是極度營養不良。
忽然我想到了在廢城的時候,泛亞大廈地下停車場裡拴着的那個我,我現在跟他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後來我連坐着都做不到了,只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只能看着自己的皮肉一點點乾癟下去,緊緊貼着骨頭。
最終還是要死了嗎?
我看着自己瘦成了皮包骨頭,不用摸也知道,我臉肯定也跟骷髏頭一樣,皺巴巴的感覺讓我連嘴都張不開,眼睛也合不上。
很快我的聽覺和視力就開始退化了,最後連任何東西和聲音都聽不到,只能證明自己還活着的,就剩下不斷起伏的胸口,還有通過喉嚨和鼻腔的空氣。
當空氣也進入不了我身體的時候,我才徹底感到了絕望。
可惡,溺斃的感覺還真是……
不知道是不是連腦子也退化了,在溺斃感覺出現以後,這種感覺越來越弱,但意識也漸漸淡了下去。
鈴鈴鈴——
聽到鬧鐘的聲音我這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自己臥室裡,靠坐在牀頭,而薇薇正在盯着我,捂着嘴流出了眼淚。
我怎麼會在臥室裡?
我想要動一下,可肩膀和脖子竟然根本挪動不了,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一下子就倒在牀上。
“你別亂動啊。”薇薇擔心地過來扶我。
還沒弄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我脖子和肩膀像是抽筋了一樣疼,手臂都被帶動地顫抖起來,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薇薇過來幫我揉捏肩膀和脖子:“放鬆一下,你靠在那裡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了,脖子和肩膀不發酸纔怪。”
什麼?我靠在牀頭那麼長時間?甚至過了一個晚上?
我仔細想着有關於這天的事情,但我根本就什麼都記不起來,最後只能閉着眼睛,忍受着薇薇幫我按摩帶來的疼痛緩解。
很快我就能活動手臂了,薇薇的動作也跟着慢了下來,估計她也累得不行了。
我翻過身來,示意她可以停下來了,這才勉強撐着坐了起來,自己活動肩膀和脖子。
“你這個手法很專業啊。”我奇怪地看着薇薇。
薇薇抿嘴笑了一下:“是啊,我可是爲了你專門學的這個手法,能緩解你肌肉僵硬痠痛。”
我眉頭一皺:“專門爲我學的?”
這話聽起來好像我總是這樣似的,可印象中我才第一次啊。
對此薇薇笑了一下:“是啊,自從你從墜機中醒過來以後,出院就總是會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有時候就是十幾分鍾或者一個小時。”
墜機……甦醒……
我這才明白自己所處的時間,還是在墜機甦醒之後,但之前並沒有經歷過這些,好像是全新的一次經理。
“爲什麼我不記得了?”我不解地看着薇薇,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發現自己身體沒有什麼異常。
薇薇走過來拉着我的手,一副擔心的樣子說道:“我也讓楊教授過來看過了,他說這應該是墜機手術之後的後遺症。每次發呆的時間長短不一,但幾乎不會影響生活,可會有一個弊端。”
“什麼弊端?”
“就是你不會記得上次的發呆,也就是說,你不會記得你之前發呆過。”薇薇說話的語氣很輕鬆,似乎這並不是一個很嚴重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不記得自己發呆過,這似乎有點像是失憶,可之前的事情我卻還記得,這樣還算是很好吧。
忽然我反應過來,驚訝地看着薇薇:“你說我墜機之後動了手術?”
剛纔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才反應過來,薇薇剛纔說過的話裡,這纔是值得重視的關鍵點。
“是啊,怎麼了?”薇薇奇怪地看着我。
我怎麼不記得我動了手術,好像只是昏迷而已,身上被接入了不少儀器,卻從來不知道有什麼手術啊。
見我皺着眉,薇薇拉着我的胳膊說道:“當時你腦袋受了重創,顱內出血,不動手術的話就保不住你了,所以才……”
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我在之前經歷裡,在恢復記憶那段時間裡,一回憶起來鼻子就流血,這或許跟開顱手術有關係。
“不過你放心,手術非常成功,是由莫醫生主刀的,楊教授都讚歎術後效果很好。”薇薇拍着我的手背說道。
莫醫生嗎,沒想到是他給我做的手術。
這麼想着,我站起來走到了客廳,看着熟悉的環境,在看手機上顯示的日期,竟然已經到了八月份,可這幾個月是怎麼過來的,我卻不記得了。
嘩啦啦——
一陣雨聲忽然打斷了我的思緒,看着窗外傾盆大雨,雨點很大,不斷打在玻璃上發出敲擊聲,就好像是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雨……
我拉開窗戶,大雨瞬間就隨風打了進來,瞬間就淋溼了我衣服。
“你幹什麼呀?”薇薇着急地把我拉回來,趕緊關上了窗戶。
我抹掉了臉上的雨水,咯咯笑了幾聲,有多久沒有見過下雨了?看到下雨我心裡別提多開心了,這樣才真實。
這是真的!
我在心裡暗歎了一聲,之前我那些經歷都是我在發呆時候,腦子快速運轉產生的幻想罷了。
我這麼想着,脫掉衣服就直接進了浴室,在門口看到了那面落地穿衣鏡。
看着裡面的自己,胸口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疤,薇薇走過來從背後抱着我:“別在神經兮兮的了。”
“放心吧。”我現在又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期待。
見到我用手摸着胸口的疤痕,薇薇這才告訴我,這是在墜機時候被碎片劃傷了,傷口並不大,但爲了更好癒合還是縫針了。
淋溼的外套我扔在了洗衣機裡,擦乾了頭髮,換上了新的衣服。
“你幹嘛去?”薇薇好奇地看着我。
我正好擦頭髮的時候,低頭看見了薇薇的腳踝,上面的紋身清晰可見。
“問你呢。”薇薇順着我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故意踹了我小腿一下。
“去我爸媽那看看。”現在確定自己出來了,當然要先去爸媽那裡一趟才行。
在商場買了不少東西,就跟過年回家的心情一樣,薇薇奇怪地看着我,並沒有說什麼。
老媽看門看到我並沒有太期待的眼神,可能是前些日子纔回來過,但我已經不記得了,這對我來說也不重要。
看到老媽,我直接一個擁抱上去,老媽拍着我的後背,有些無措地說道:“這孩子,這是怎麼了?”
“我好了,徹底好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老媽開心地看着我:“真的?那就好,那就好。”
這頓飯吃的特別開心,晚上自然就在我家住了,摟着薇薇,剛想要親熱一下卻被她推了推胸口。
“怎麼了,我們不是已經……”我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薇薇臉紅地看着我:“不是,我怕弄出聲音被叔叔阿姨……”
“不怕。”說完我就直接蒙上了被子。
睡到半夜三點多我醒了,感覺口乾,就把胳膊從薇薇腦後抽了出來,薇薇迷迷糊糊地說道:“你幹什麼去?”
“喝口水。”說着我就迷迷糊糊走到了客廳。
一杯水下肚,感覺自己清醒了不少,剛要回屋就看見一個類似檔案夾的東西放在冰箱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