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回來以後,又過了七八天時間,轉眼間,蕭璟在王府已經呆了近二十天了。
郡主自取了漢名“趙敏”之後,便強烈要求蕭璟喊她漢名,不許再以生分的郡主來稱呼她。
蕭璟從善如流,稱呼她爲趙敏,郡主仍不滿意,覺得這樣叫不夠親切,勒令蕭璟想出一個既能體現漢家習俗,又親切好聽的稱呼來。蕭璟無法,只得改稱她爲‘敏敏’,郡主這才轉嗔爲喜,當場喜滋滋的認定了這個稱呼,並以自己年長爲由,老氣橫秋的稱呼蕭璟爲“小九”,蕭璟反抗無效,只好無奈接受。
落日散盡餘暉,月華灑滿大地,烏飛兔走,光陰遷移。
不知不覺來到了亥子之交,又到了每日運行子午周天的時間。蕭璟踏上牀,盤膝而坐,運轉心法,雙眼似閉非閉,呼吸若存若亡,感受着丹田中一股內息漸漸壯大,不知不覺進入入定之中。
恍惚之間,一個時辰倏忽而過,蕭璟功行完畢,神清氣爽的站起身來,活動活動,準備躺下休息。就在這時,寂靜的夜中忽然隱隱傳來陣陣呼喝之聲,並伴隨着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聲。
蕭璟一驚,忙凝神細聽,果然,那打鬥呼喝之聲仍不時傳來,只是時有時無,時高時低,似乎雙方是一邊追逐一邊交手。
蕭璟不敢怠慢,打開房門,施展輕功,如一縷煙塵一般,悄無聲息的朝着打鬥聲傳來的方向掠去。三轉兩繞,越過幾處院落,蕭璟看到了交手的雙方。
只見漆黑的夜裡,已經燃起了一簇簇的火把,照耀的四處一片明亮。在十幾丈遠的一處屋頂上,幾條人影正在躥高伏低,往來廝殺。
趙敏已經先一步到場,在阿大阿二阿三、身材火爆的使鞭女子武搖紅保護下,正一臉冷色的在下方觀戰,看到又有人影閃過,一掃之下,見是蕭璟,急忙帶着幾個護衛過來與蕭璟匯合。
“敏敏,這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就是有賊子覬覦我家倚天劍,半夜三更做那樑上君子,若非不熟悉王府地形,陰差陽錯之下跑到了鹿、鶴兩位師傅居住之處,恐怕就要給這賊子得逞了。”趙敏寒聲道。
蕭璟仔細觀察交手幾人,果然見有一個黑衣蒙面人背上揹着一把連鞘長劍,劍穗隨風飄揚,想來就是倚天劍了。
此時那黑衣蒙面人陷入了玄冥二老、苦頭陀三人的圍攻之下,但此人武功着實了得,雙手翻飛,忽而爲拳、忽而爲掌、再變爲指,武功層出不窮,無一不是上乘精妙武學,或拍或點、或拂或掃,雖陷入下風,但三人倉促之間卻也拿他不住。
鹿杖客持杖一頓急攻,三十六式靈鹿杖法使得車輪也似,卻盡數給敵人巧妙化解,眼見三人圍攻之下,遲遲無法建功,臉上便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之下,杖交左手,運起十成功力,一掌拍出,只聽‘呼’的一聲,寒風大作,掌風所及之處,夜中薄露凝成一層薄薄寒霜,竟是使出了看家本領玄冥神掌。
那蒙面人本來在三人的圍攻之下左右支絀,突見鹿杖客收杖後撤,已是心生戒備,此時直面這石破天驚的一掌,未及臨身,全身血液已有凍結之象,哪裡還敢大意。但此時,鶴筆翁和苦頭陀見他陷入險境,齊齊強攻而上,判官筆如靈蛇吐信一般罩定右側各處大穴,另一側一把長劍更是吞吐寒芒,急刺而來。
蒙面人一時間陷入絕殺之境,但其雖驚不亂,足踏連環,在千鈞一髮之際後移一尺,左手曲直連彈,叮叮數聲,那襲來長劍經不住洶涌而來的內力震盪,瞬間斷爲數截,叮叮噹噹的落下地面。
與此同時,蒙面人右手如揮琵琶,連連拂動,鶴筆翁一心強攻,未及防備,此時變招不及,手腕被數次拂中,雙手一陣痠麻,拿捏不住判官筆,只得抽身後退。
蒙面人雖出其不意之間,瞬間擊退兩側強敵,但鹿杖客如影隨形的一掌如跗骨之蛆一般跟着猛拍了過來,蒙面人退之不及,當下深吸口氣,力貫左掌,吐氣開聲,大喝一聲,反掌迎了過去。
衆人只聽“嘭”的一聲悶響,二掌相交,如擊敗革,旋即勁風四溢,屋頂堅實的瓦片承受不住大力橫掃,嘩嘩啦啦地掀起一大片。
塵煙飛揚中,交掌二人身軀雙雙一震,各自“噔噔噔”倒退開來,嘴角齊齊沁出一抹硃紅,竟是勢均力敵、兩敗俱傷之局。
鹿杖客只覺對方掌力雄渾陽剛,沛然莫御,隱隱剋制自己的玄冥掌力,雖然單以內力而言,自己要稍勝一線,但彼此互拼一掌,自己非但未曾佔到便宜,反被對方磅礴內力逼得玄冥寒毒倒卷,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鶴筆翁見師兄受創,急忙上前,扶住鹿杖客,一股同根同源的陰寒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鹿杖客體內,數息之後,鹿杖客呼出一口白濛濛的寒氣,勉強穩住傷勢。
那蒙面人此時也不好受,雖然以純陽剛猛的掌力傷了鹿杖客,但畢竟內力稍遜,對方掌力催逼之下,只覺如滔滔冰河洶洶而來,一浪高過一浪,霎時之間,五臟六腑齊齊受損,忍不住悶哼一聲,連退七八步,才堪堪卸去部分餘勢不衰的遺留掌勁。
突聽咔嚓嚓之聲不斷響起,原來屋頂房樑經不住蒙面人後踏之時卸下的勁力,斷成數截,屋頂轟隆隆的塌陷一片,露出一個碩大的窟窿。
蒙面人略運心法,強忍痛楚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舉目一望,見鹿杖客在鶴筆翁的幫助下暫時穩住了傷勢,三人再度成合圍之勢殺來。下方一衆王府護衛,也是持弓撘箭,聒噪不斷。情知再不設法突圍,今天就得交代在這了,當下運氣提身朝後飛縱。
鹿杖客吃了個大虧,心中恨意難平,見敵人要逃,哪裡肯依,口中呼喝連連,邊縱身急追,邊獰笑道:“相好的,這大半夜的還想要去哪裡,給老夫留下來吧!”
鶴筆翁怕師兄有傷在身,再有閃失,跟在後面追了上去,苦頭陀也不甘落後,緊緊跟隨,一時間一逃三追,在屋頂縱掠如風。
蒙面人一來有傷在身,不及調理,二來不熟地形,不到片刻,便被三人追到了身後。三人這次不敢大意,各執兵器,狂攻而上。
那蒙面人聽到背後破空之身連續傳來,突然一個停步,轉過身來,眼中閃現一絲寒芒,“嗆啷”一聲,拔出了背後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