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寺中戰況仍然激烈,緊隨百損道人之後,玄冥二老聯袂而來,瞥一眼戰況,看到丐幫羣雄時,鹿杖客眼中閃過一絲怨毒,鹿首杖一揮,對着史火龍泰山壓頂一般劈殺而下。
史火龍冷哼一聲,雙足踏地,右掌一圈,龍吟之聲四起,一招履霜冰至橫擊鹿杖客左肋。
鹿杖客左手側翻,玄冥神掌寒風激盪,硬接史火龍一掌,雙雙身軀搖晃着退後幾步,旋即怒吼一聲,如兩道旋風一般戰在一起。
鶴筆翁見師兄拿不下史火龍,雙手判官筆一錯,急點向史火龍玉枕和夾脊兩大死穴,只是他剛一動,眼前青影一閃,韋一笑滑步而至,寒冰綿掌猛拍而下。
鶴筆翁雙筆一轉,一點韋一笑掌心勞宮穴,一點韋一笑左腿環跳穴。顯然鶴筆翁也知道韋一笑輕功太過難纏,打算先傷他一條腿,然後在從容收拾他。
韋一笑嘿嘿怪笑,身軀一晃,再次出現在鶴筆翁背後,仍是一掌拍他後心。
鶴筆翁身軀前傾幾乎貼地,避開背後之掌,然後身軀一旋,以雙足爲軸,身體側翻而起,雙筆自下而上如靈蛇吐信一般刺向韋一笑小腹和胸口。
鶴筆翁招式雖然角度刁鑽詭異,速度奇快無比,但韋一笑的輕功在超一流之下幾乎是無解,尤其是體內寒毒被張無忌治好之後,更是隨時可以盡情施展,便是比起張無忌,短時間內都能不落下風。
不等鶴筆翁雙筆臨身,他已經一個鷂子翻身,再次出現在鶴筆翁背後,寒冰綿掌再次拍向他後心。
鶴筆翁雙筆疾風暴雨一般的一陣急連點,卻連韋一笑的汗毛都沒摸到,反被他屢次欺到背後,不禁怒氣升騰,鬚髮皆張。
他怒哼一聲,右手判官筆插回腰間,再次使出看家絕技玄冥神掌,呼的一聲,一隻手掌變得雪白一片,層層寒霜聚於掌心,對着韋一笑狂拍而至,氣勢威力比起韋一笑的寒冰綿掌更加駭人。
韋一笑哪敢硬接?他雖然輕功高明的無以復加,但掌力比起鶴筆翁差了不少,當下再次展開身法遊鬥。只是鶴筆翁左手判官筆以奇制勝,點、刺、戳、劃,連綿不絕,招招逼命,右手玄冥神掌以正禦敵,勁風席捲,一掌接一掌,完全不給韋一笑機會,迫的韋一笑閃轉騰挪,上躥下跳,狼狽不堪。
不過韋一笑雖然武功不及鶴筆翁,但憑藉着超人一等的輕功,一兩百招內倒也支撐得住,並沒有太大危險。
此刻各處戰場捉對廝殺,史火龍等人各有對手,再也抽不出手來對付蒙古官兵。
不過高手過招,身形變幻不定,那些剩餘官兵完全插不上手,想要幫忙,又怕誤傷自己人,於是在王保保的喝令下再次匯聚到他身邊。
稍一清點,王保保臉色頓時難看無比,適才帶進來的上千元兵,除了分出三百餘人去進攻高塔之外,剩餘的六七百人經過羣雄輪番殺戮,此時剩下不到一半。
王保保眼光一轉,看向那分流出去的三百餘官兵,只見他們已經被張三丰點倒大半,剩下的人惶恐四顧,雞飛狗跳,眼看就要被悉數消滅。
眼見靠這些官兵無法對羣雄造成傷害,王保保心念急轉,思索對策。他四處張望一圈,看到萬安寺之外元兵和五行旗衆戰場之處的沖天火光,心中一動,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當即招來一名校尉,低聲吩咐幾句。那校尉臉色一變,忙帶着數十人脫離戰場,不知去向。
王保保在元兵護衛下緩緩後退,他擡頭看一眼殺聲震天的羣雄大戰,再看一眼仍然燈火通明,但卻再無一個守衛的高塔,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隨即拉着趙敏隱入暗中不見。
此時場中形勢又變,張無忌和百損道人仍是戰況膠着,彼此難以奈何對方。百損道人雖然傷勢未愈,難以全力施爲,但他內力本就高出張無忌一籌,再加上豐富的戰鬥經驗,一時間絲毫不落下風。
張無忌學會太極拳劍不久,雖然練得得心應手,但此時一跟高手過招,仍有許多生澀之處,招式轉折連環之間時有疏漏,被百損道人抓住機會,一輪猛攻,若非太極神功以靜制動,守禦無雙,只怕早就傷在百損道人掌下了。
不過張無忌內力強橫,天賦極高,學會太極拳劍之後,武學又漸漸融爲一爐。雖然一開始苦於戰鬥經驗不足和太極拳劍未能圓融,被百損道人壓制,但隨着交手時間推移,他對太極拳劍的理解也越來越深,一招一式間生澀之感漸去,招式猶如長江大河一般連綿不絕,圓轉無盡,一柄長劍似慢實快,在場中不斷的划着圈子,似蜘蛛網一般將百損道人的雙掌圈黏起來。
隨着張無忌越打越順,百損道人卻是漸感壓力。他前日被蕭璟打傷,雖然在火欲魂的幫助下恢復的七七八八,但到底沒有恢復全盛狀態,只能使出平日裡八九分力,內力上無法壓制張無忌,招式上也攻不破張無忌的劍網。
百損道人眼見張無忌長劍越使越慢,威力卻越來越大,漸漸的竟然讓他生出粘滯之感,頓時心中一驚,感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小子使出的劍法委實厲害,迥異於他以前見過的任何一門武學,劍招明明慢吞吞似老人戲耍,看上去毫無威脅,但每每恰到好處的將他的逼命殺招化解與無形之中。
百損道人出家爲道超過一甲子時間,自然深諳道家武學義理,一眼便能看出這是道家無上絕學,只是以前從未見過,一時間居然想不出破解之法。
百損道人眼珠轉動間使一式鐵板橋避過張無忌‘左攔掃’之招,長劍擦着他的臉頰而過,劍上幾道微不可查的裂紋映入眼簾,讓百損道人靈光一閃,想出一個對策。
張無忌長劍掃過百損道人臉頰,不等招式用老,再一式三環套月,長劍顫動間化出三個臉盆大的劍圈,分刺百損道人面門、胸腔、小腹,雖只一把劍,但一劍三環同時閃現,每劍每環都且實且虛,似虛似實,讓人不可捉摸。
百損道人眼中精光一閃,身軀側擰,右腳急踢張無忌襠部,左手一掌橫拍,啪的一聲正中長劍劍身,只聽咔嚓一聲,長劍四分五裂,碎鐵片飛濺一地。
百損道人眼中寒光大盛,哪裡還不抓住機會,雙手一翻,玄冥神掌殺招立現,擊向張無忌胸口。
張無忌寶劍被毀,雖驚不亂。那寶劍是他從阿大手中搶來的,跟百損道人交手數十招,他本身內力深厚無比,全數灌注劍身,若非太極劍用意不用力,極少和百損道人硬碰硬,只怕交手只需幾招,就能讓它報廢。
眼下長劍被毀,百損道人神掌趁虛殺到,張無忌面色不變,右手掄起劃個半圓,一式攬雀尾擋住百損道人雙掌,使出太極運勁中的‘挒’勁,力走纏絲,節節貫穿,將百損道人雙掌掤到一側,反手一招搬攔捶擊向百損道人側肋。
百損道人沒料到張無忌居然還有如此高明的拳法,被他欺近身側,心中大驚,手掌反拍,啪一聲,一陰一陽、一寒一熱兩道蓋世掌力擊在一起,猶如火星撞地球一般發出發出一聲悶響,二人各自飛退。
百損道人被張無忌震退數步,感受到對方灼熱陽剛的霸道內力侵入體內,如沸湯潑雪一般滾滾而下,經脈一陣針扎刺痛,心中頓時一驚,隱隱感覺自己極寒真氣似乎遇到了剋星。當下面色一凝,不顧體內傷勢,全力運掌山呼海嘯一般攻向張無忌。他這一動,身週數丈之內,氣溫霎時間降到冰點,無數火把應聲而滅,使得二人身周光線晦暗無比。
張無忌運轉九陽神功,化掉透體而入的極寒之氣,右足前踏,雙手虛抱,左掌外翻爲陽,右掌內扣爲陰,太極拳連綿而出,擋住再次攻上來的百損道人。
二人一個攻勢如潮,迅猛如雷,一個以慢打快,以靜制動,一時間再次膠着在一起,難分高下。
其餘戰場中,明教遙遙二仙仍在苦戰密宗兩大弟子扎西多吉和次仁曲批,彼此勢均力敵。
丐幫史火龍和鹿杖客掌來掌往,降龍十八掌和玄冥神掌再次碰撞在一起,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韋一笑在鶴筆翁掌下左右支絀,靠着輕功勉強自保。五散人和殷野王合戰密宗十八金剛,有來有往。馮秉烈敵住火欲魂三弟子女尼澤仁拉姆,一刀一劍殺機瀰漫四野,攝人心魄。殷天正敵住受傷的阿大和幾個金剛門弟子,武當二俠和阿二、阿三兩兄弟戰在一處,休子符壓制住扎西曲措,陳忠梟和馬不亂敵住密宗摩訶巴思三僧,短時間內都難以分出勝負。
唯有滅絕師太和火欲魂大弟子洛絨登巴之戰發生了極大變化。二人都是打通六條經脈的頂尖高手,一個修煉龍象大力,一拳一腳如撼山阿,一人練就至陽內力,掌法精絕,酣戰良久仍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誰也難以佔到便宜。
只是當滅絕師太凌空而起,抓住橫飛而來,迫退韋一笑的森寒長劍後,局面頓時偏轉。
滅絕師太看着手中失而復得的倚天劍,心中激動不已,內力灌注之下,數尺長的劍芒再次璀璨而出,嗤嗤聲中殺向洛絨登巴。
洛絨登巴雖未見過倚天劍,但只稍稍感受,便知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神器,更兼劍上劍芒吞吐,伸縮不定,哪裡還敢硬接?被倚天劍蓋世鋒芒逼得手忙腳亂,不過片刻,大紅色的袈裟已經被激盪的劍氣割成絲絲縷縷。
滅絕師太心中快意之極,內力運轉如潮,長劍或劈或刺,將峨眉派精妙劍法展現的淋漓盡致,間或冷不防拍出一招四象掌,將洛絨登巴殺的汗流浹背,苦不堪言。
洛絨登巴是火欲魂的大弟子,也是武功最強的一個,其餘密宗之人見他在滅絕師太劍下岌岌可危,頓時大急。
三弟子澤仁拉姆雙眼閃過一絲兇光,猛地劈出七八刀,刀刀都是有來無回,玉石俱焚之招。馮秉烈不想和對方同歸於盡,只得全力防守,被逼的連連後退。
澤仁拉姆逼退馮秉烈之後,卻沒有趁勢而入,反而一個倒翻,長刀劃破夜空,森寒凜冽的光芒一閃而過,凌空砍向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冷笑一聲,倚天劍隨手上撩,但聽叮噹一聲脆響,夾雜一聲慘呼,澤仁拉姆悶哼着跌落在地,臉色蒼白如紙。
她手中戒刀已經斷爲兩截,而她本人也被劍芒掃中,差點被斜斬爲兩段,鮮血順着右肩嘩啦啦的流淌,深可見骨的巨大創口讓她臉色扭曲,痛苦不已,雖然極力忍耐,但卻徹底的失去了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