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大的指引下,明教衆人翻開園中一塊地板,果然發現下面令有機巧,只見一排五個拉桿藏於石下。這五個拉桿大小、長短、材質、模樣完全一模一樣,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楊逍問道:“哪一個拉桿是打開地牢的機關?快說!”
阿大面露詭笑之色,道:“我說了,你敢信麼?”
範遙道:“老實點,否則我一劍殺了你那二弟。”
阿大道:“你讓我告訴你們機關所在,我做到了,你問我那一杆是開啓地牢的機關,我也告訴你們,第一根就是。你們大可以打開一看,或者將每一根都拉動,總有一根是真的。”
周顛一聽,不疑有他,伸手便要前去開啓機關,卻爲楊逍所阻。
明教衆人面面相覷,不敢貿然動手。楊逍沉聲道:“若開錯了,會有什麼後果?”
阿大道:“這五根機關中有一根是真的,其餘四根也是真的,但卻不是開啓地牢,而是毀掉它。也就是說,只要拉倒了那四根,地牢頃刻間就會塌陷,你們的教主縱然武功再高,也要被活埋。”
“這……”明教衆人相顧失色,深感棘手。阿大究竟是怎麼想的沒有人知道,若按照他的指點去開啓,對了固然好,可要是拉錯了,豈不是親手害死了教主?
阿大冷眼旁觀,淡淡道:“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是你們自己不信,怪不得我。其實你們可以選擇相信我,阿三也在地牢裡,我並不想他出事,所以告訴你們的的確就是開啓地牢的拿一根。當然你們就算不信我,也可以賭運氣,賭張無忌福大命大,隨意開啓一根,總也有五分之一的機率。”
阿大一番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反倒更讓明教衆人不敢動手,一時間個個眉頭深皺,苦思對策。現在已經不是阿大說不說的問題了,而是他們敢不敢信的問題。
半晌,殷天正慨嘆一聲,道:“咱們就是想破了腦袋,也分辨不出真假。‘解鈴還須繫鈴人’,若想萬無一失的救出無忌,只怕還要着落在趙姑娘身上。”
韋一笑道:“不錯,他的屬下一一折在這裡,此時身邊沒有人護衛,看她還有什麼手段。”
殷野王道:“玄冥二老一直沒露面,這二人武功厲害,不可不防。”
範遙笑着道:“這二人仗着百損道人之勢,頗有些跋扈囂張,被那位蕭公子好生整治了一頓,此時尚跟死狗似的躺在後院呢!”
楊逍忽然想起來什麼,道:“賢弟爲何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帶着本該毀盡的解藥出現,莫非是蕭幫主……”
範遙道:“不錯,我本來被安排在後院,此次也沒打算暴露,不料先前忽然聽到有人千里傳音,告訴我你們有難,並說園中某處藏有解藥。我根據他的指點,果然在一座假山石縫中找到解藥,本想先拿下阿大,但唯恐一時失手,反倒連累你們受害,所以索性假借郡主和蕭公子名頭光明正大的給你們解毒,這樣一來他們反倒不易懷疑。”
韋一笑道:“那人是蕭幫主麼?”
範遙道:“的確是他。這偌大的山莊,能將聲音束成一線,只有我一人聽聞,就好像在我耳旁說話一般,如此武功,我也想不出別人了。”
韋一笑道:“他怎麼會知道你的身份?連那姓趙的女娃都不知道,他竟然發現了?”
範遙感嘆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自認爲藏得很好,絕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沒想到竟然早就暴露在他眼中。幸好他沒有惡意,否則哪裡還有我的命在?”
殷天正道:“蕭幫主的確沒有害我們的想法,看來此次還要承他救命之恩了,這解藥定是他趁着我們沒注意,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取走了,他只是取走了根鬚,短時間內倒也看不出異常。如此說來,蕭幫主定是一早已經看出趙妖女的計劃,因此提前佈局,在關鍵時刻救我們一命。”
楊逍道:“既然如此,我們趕緊過去找那位趙姑娘,有蕭幫主在,教主應該無虞了,只是那趙姑娘,我們恐怕也動不得了。”
範遙道:“她對我還算敬重,我也不願對她出手,救了教主,咱們便離去吧!”
衆人押着阿大,阿二等人一路直朝中堂而來。
此時蕭璟和趙敏經過剛纔一番吵鬧,蕭璟說了一陣甜言蜜語,復又將趙敏哄得眉開眼笑。她雖然和蕭璟打了一個賭,但自認爲佈局嚴密,張無忌等人絕無幸理,因此安心的等待結果,好讓蕭璟心服口服。
二人本來手挽手在廊中漫步,沒想到天氣突變,竟然飄起了漫天雪花,不一會便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趙敏拉着蕭璟跑到院中耍雪,互相丟着雪糰子取樂。北風仍在不停的吹,屋檐下的風鈴輕輕擺動,發出清脆的叮噹之聲,在漫天風雪聲中仍十分悠揚。蕭璟一邊聽着鈴聲,一邊聽着比鈴聲還好聽的笑聲,內心出奇的寧靜,刀光劍影、鼓角爭鳴都離他遠去,只感覺一生要守護的東西,盡在這一顰一笑之中。
夜色降臨,天地之間一片銀妝,氣象萬千。二人盡興之後,攜手離去,留下兩個依偎在一起的雪人,在天寒地凍中相濡以沫。
楊逍等人找到他們的時候,二人髮絲上的落雪尚未化盡。趙敏眼角眉梢都是喜悅,突然看到一羣不速之客闖入,驚擾了二人之間溫情脈脈的氛圍,不禁大爲惱怒。
楊逍道:“趙姑娘,我們教主不慎中你奸計,落入陷阱,懇請趙姑娘高擡貴手,我等實不願意就此兵戈相見。”
趙敏眉毛一軒,見阿大等人盡落敵手,不禁臉色一變。她看了看蕭璟,有看了看範遙,似乎明白了什麼,冷笑道:“苦大師這是何意?莫非覺得王府怠慢了你,因此想要換一家主子?”
範遙微微苦笑,道:“郡主恕罪,苦頭陀原本就是明教中人,因不得已的原因才隱姓埋名進入汝陽王府,如今時機已至,是時候恢復以往身份了,請恕苦頭陀以後不能追隨在側,郡主珍重!”
趙敏臉色變冷,道:“苦大師,我倒是小看你了,一藏二十幾年無人察覺,如此智計,想來在明教之中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範遙道:“在下範遙,忝爲明教光明右使。郡主,我等實在不願意對你武力想逼,但如今你的屬下盡數折戟,還請看清形勢,彼此各退一步,你放出我們教主,我等即刻離去,此次事情絕不追究,如何?”
趙敏眉鋒一凜,道:“你威脅我?”
楊逍道:“趙姑娘,看在蕭幫主的面子上,我等是絕對不想跟你在這裡動手的,但教主我們是一定要救得,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蕭璟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跟她說兩句。”
明教衆人對視一眼,紛紛退到外面。
趙敏不悅道:“你也幫他們來氣我?”
蕭璟道:“敏敏,這場賭局可是你輸了,不要再糾纏下去了,不放出張無忌,他們是絕不會罷休的,先前不是說好了願賭服輸嗎?”
趙敏道:“你倒是好手段,想來他們的解藥也是出自你手嘍,還有範遙,連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你竟然也知道?你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蕭璟一臉無辜道:“範遙的事是前段時間幫中弟子查到的,我本來想跟你說來着,可一見到你,眼中就再也沒有他了,竟然完全忘記了,直到先前纔想起來明教還有這麼一個高手在。”
趙敏聽得心裡甜絲絲的,心情大好,道;“好吧,我暫時不跟你計較,既然你那麼希望我放了他們,我就給你個面子,讓那姓張的小子早點走,他們一來便攪擾的我們不得安寧,連賞個雪都被敗壞興致。”
二人出來,明教衆人還在雪地中等着,趙敏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前行。蕭璟走在她旁邊,明教衆人對視一眼,心中鬆了一口氣。
幾人來到水閣外的機關旁,趙敏想也不想的直接搬動第一根拉桿,但聽一陣吱吱呀呀的響聲,水閣中央裂開一道口子,並緩緩變大,一道人影嗖的一聲從裂縫中竄出,落地之後,警惕的四下打量。
“教主!”“無忌!”明教衆人驚喜的呼出聲。
張無忌一看原本擔心不已的教衆竟然恢復了生龍活虎,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又見趙敏、蕭璟在一側站着,上前抱拳道:“多謝趙姑娘手下留情,明教感激不盡。”
趙敏淡淡道:“張教主若真心感激的話,不如率衆歸順朝廷,我保舉你做個將軍,豈不好過江湖幫派的首領?”
張無忌臉色一變,正容道:“趙姑娘說笑了,梁園再好,終非吾鄉。張某福薄,天生草莽命,哪裡做的了將軍?如果無事,我等就先告辭了。”
趙敏道:“我倒是很想留客,就怕你們不肯。罷了,腿長在你們身上,請便吧!”
蕭璟道;“張兄弟不要着急,我尚有幾句話想和你單獨說說,不知是否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