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之際,月亮來的早也去的早。子夜時分,天地間萬籟俱寂,一片黑暗。
少林寺僧衆白天忙活了一天,空聞方丈和空性大師上場劇鬥一陣,晚上便早早的歇下了。
他們雖然武功高強,但到底上了年紀,體力上自然比不得年輕小夥,若不精心調養,說不得對長壽有礙。
然而,就在此時,黑黢黢的夜色中,陡然出現三條人影。這三人皆是黑衣黑褲,並以黑布蒙面,顯然不想讓人認出他們的身份。
三人腳尖點地,悄無聲息的摸到少林寺院落之中,爲首一人悄悄四處觀察一會,從懷中掏出一個細細的瓶子,輕輕揭開瓶蓋,用手指在瓶口處連扣三下,只見隱約中有三道毫光閃過,隨即歸於黑暗。。
三人再次沿原路返回,待得摸到一處隱蔽之所,身後一人開口道:“這東西真的有你說的那麼管用?”
爲首之人道:“這是無心妖尼的壓箱底絕活,只要沒有貫通天地之橋,便無有不中招者。原本打算留着防備滅絕老尼,今日爲了屠龍刀,老夫也豁出去了。”
身後另一人道:“只要能破解屠龍刀之秘,咱們便能成爲武林至尊,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區區一個滅絕算什麼?”她話聲較爲尖細,從音色來看,竟是個中年婦人。
爲首一人道:“這東西叫做失神蠱,能在短時間內蒙蔽人的六感。少林三渡再厲害也不是超一流高手,趁着他們中招之際,足夠咱們取走寶刀。”
另一人道:“什麼時候動手?”
爲首之人道:“別急,失神蠱從中招到發作不多不少需要一刻鐘的時間,老夫一直仔細的計算着,等時間一到,咱們立刻行動。”
二人聞言,放下心來,隨即便是忍不住喜上眉梢,心中開始悄悄憧憬着有朝一日號令天下的威風。
約莫一刻鐘之後,爲首之人一打手勢,三人再次屏氣斂聲,悄無聲息間朝着一個方向摸去,不久便來到一間十分幽靜的房間外。
爲首之人似乎對那失神蠱十分自信,徑直走過去輕輕推開門,稍稍頓足數息,見裡面毫無動靜,嘴角不禁露出高深的笑容,走進房中。
身後二人也是大喜,急忙閃身進屋,只見那人手中已經提着一把烏黑寬闊的大刀。那大刀在黑夜中看不太清楚,但卻散發着森冷的寒意,毫無疑問便是威震天下的屠龍寶刀。
三人順利得手,強行抑制着心裡的激動,反身出門,展開身法便要急奔而去。
然而,就在三人提氣縱身之際,變故乍生,只見黑夜中突然無聲無息的飛來一物,瞬息之間便要纏上三人的脖子。
這三個黑衣人也不是凡俗之輩,察覺到危險,立時便做出做出反擊。後面二人嘿然一聲,嗆的一聲掣出寶劍在手,明晃晃的劍光在黑夜中十分顯眼。
二人一左一右,雙劍齊出,只聽啪的一聲,與那襲來之物撞在一起,悶哼聲中,兩個黑衣人手臂劇震,踉踉蹌蹌的連退四五步。
那襲來之物被寶劍一擋,瞬間彎折倒卷,啪一聲抽中前面之人的右肩,將其打的一個趔趄,手中屠龍刀拿捏不住,被那襲來之物趁機捲走。
三人相顧失色,於驚鴻一瞥間,已然發現那物乃是一條黑色長索。
然而還不等他們稍得喘息,兩側忽然又有兩條一模一樣的長索無聲無息的卷將過來,索未至,挾帶的殺氣已經讓人頭皮發麻。
黑夜之中,三根長索通體黝黑無光,舞動之時瞧不見半點影子。那三人急舞長劍,嚴密守禦,只因瞧不見敵人兵刃來路,絕無反擊的餘地。
這三根長索似緩實急,卻又無半點風聲,寂靜黑夜之下,偏僻院落之中,三條長索如鬼似魅,說不盡的詭異。
後面二人連聲叫嚷,急欲脫出這品字形的麪包圍,但每次向外衝擊,總是被長索擋了回來。
只是他們二人練就了一門配合無間的合攻劍法,長劍一圈一引,綿密繁雜的劍法使將開來,噼啪不斷中勉強將兩條黑索稍稍擋得片刻。
然而前面那人的武功似乎並不十分高明,在那條黑索下岌岌可危,不過片刻,手中長劍已經被捲走。
眼看那黑索逼命而來,那人被逼無奈,右袖一抖,掏出一把摺扇,再次勉力支撐。只是那暗中使索之人武功要遠勝於他,不過十來招,便已經險象環生,數次死裡逃生。
那人手中摺扇瘋狂舞動,卻無法阻的那奪命黑索片刻時間,只聽噗的一聲,那黑索宛若利箭一般扎穿扇面,隨即啪的一聲將摺扇抖飛出去,黑索凌空飛舞,再次朝着那人咽喉急刺而來。
那人眼見連退數步,卻始終無法躲開那黑索的鎖定。避無可避之下,眼見頃刻間便要喪命,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突然伸出左手,在間不容髮之際扣住身側婦人的腰盤,隨即用力一牽一擲。
那婦人原本正在跟另一人聯手對敵,本就岌岌可危,全然無心他顧,又對那人毫無戒心,根本料不到他會對自己出手。此時猝不及防之下,身子猶如一片枯葉般被擲向那凌空而來的黑索。
只聽一聲慘呼,那黑索在內力灌注之下,比起百鍊刀劍也不遑多讓,猶如針扎豆腐般將那婦人當胸穿透。噗通一聲,那婦人如破麻袋般跌落在地,胸前鮮血狂噴,雙眼漸漸失去神采,眼見是不活了。
“夫人……”另一人雙眼血紅,聲音淒厲。大吼一聲,手中長劍瘋狂舞動,向着那黑索主人處殺去,竟然棄原本的敵人於不顧。
那暗中之人自然不會客氣,黑索呼嘯而下,結結實實的從後面抽在那人腦門上,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那人腦漿迸裂,從圈子裡直摔出來,已是一命嗚呼了。
那爲首黑衣人得這片刻喘息之機,就地一滾,撿起被卷飛的摺扇,身軀騰空而起,沒命般的逃逸。
那暗中三人片刻間連殺兩人,似乎仍不罷休,那三條黑索交織成網,鋪天蓋地的向那人籠罩而去。
黑衣人左右騰挪,連變身法,卻毫無用處,彷彿落入籠中的鳥兒一般,被黑索牢牢纏住。隨着那三人用力一帶,黑衣人倒飛而回,砰一聲徑直跌落在三人中間。
黑衣人趴在地上慘哼着,耳中聽着似有似無的腳步聲接近,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幾息之後,那人的目光中出現三雙僧鞋,在眼前站定。
那人一咬牙,突然翻身跪倒,大聲求饒道:“三位高僧饒命啊,小人也是一時貪心發作,才被那兩人鼓動,冒犯貴派。如今那兩人已經爲此丟了性命,小人也是幡然醒悟,請聖僧高擡貴手,饒小人一命。”
那三僧中的中間爲首之人道:“你且擡起頭來。”
黑衣人道:“是。”說着緩緩擡起頭來,卻在不經意間動了動右手,將殘破的摺扇上隱藏的機括悄悄
撳按一下,隨即屏住呼吸,內力一逼,一股無聲無色的粉塵彌散開來。
那黑衣人手中暗自動作,眼中仍是一副乞饒之色,不動聲色的擡起頭來,待耳中突然聽到幾聲悶哼,心中頓時狂喜,雙手在地上一拍,霎時間倒翻出數丈之外。
只是尚未落地,空中勁風激盪,一道渾厚磅礴的勁風瞬息而至,砰一聲撞在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悶哼一聲,一口真氣瞬間被震散,隨即鼻中聞到一股甜香,頓時頭腦昏眩,腳下幾個踉蹌,但覺天旋地轉,眼前金星亂舞,僕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