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蕭飛飛笑,輕輕的挽起長袖,一聲冷哼:“本宮還怕氣不死她呢!”她要的就是要把夜舞媚那個女人氣死。
“就是就是,能夠直接氣死她可是最好不過的了。”聞言,琴容連連點頭,正欲替蕭飛飛解散頭髮再重新梳妝,卻被蕭飛飛制止住了。
“不用麻煩了,再拖下去等會皇上就該怕本宮不敢跳舞,親自過來押人了。”說着,蕭飛飛對着鏡子自已動起了手,把頭髮上的那些金金銀銀的那些釵子啊什麼的全都弄了下來,把頭髮披散着,隨意的將臉頰兩側的頭髮挽到後頭,尋了一根紅色的布塊剪成一條絲帶,直接挽好便好了。
“好了,就這樣。”蕭飛飛滿意的看着銅鏡中的人兒,雖然說臉大了點,皮膚黑了點,但是,她十分相信,這身肥膘下去之後,她一定不會比夜舞媚差,而卸去了那一身正板死眼的宮裝,這樣隨意的穿着,倒是讓蕭飛飛有了幾分瀟灑隨意之性,看上去,竟是比那一身鳳袍襄身,要襯人得多。
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蕭飛飛手沾胭脂,微微在額間勾勒了一下,細細點綴,一個水滴形狀似的花鈿點綴在額中似乎要在在額中綻放開來,竟是給蕭飛飛填添了幾分媚色。
麟德殿
按照蕭飛飛的吩咐,一面需兩位成年男子張開雙臂纔將將能圍住的大鼓放在大殿中央,以大鼓爲中心,周圍兩邊陳列着一個兩排的小鼓,一個紗布製成的鼓,一個皮鼓相間隔,左右兩側兩排的樂師已經準備就緒,蕭飛飛紅色面紗蒙面,緩緩踏步而來。
七色彩袖拖地,綵衣斑斕,身後是銀白的雪色映襯,有那麼一瞬間,大殿之中的人幾乎都要閃花了眼,有種鳳凰涅槃,昔日的無鹽皇后已羽化成蝶,成爲傾世佳人的錯覺。
“噗,穿得這麼花花綠綠的,還真把自已當成了個舞女來看待啊。”
“瞧瞧這身衣裳,紅的紅,綠的綠,藍的藍的,這麼一維起來,跟個被單似的,也得虧了能夠有這麼一件衣裳能把她塞進去。”
“你們啊,還是小聲點說話,今天可是宮宴呢,秦老將軍和閣老他們,還有蕭丞相都到了場,要是惹得皇后娘娘不痛快了,估計你們也不會痛快到哪裡去。”
一陣驚豔過後,那些先前錯覺的妃嬪們反應過來,畏着秦老將軍他們在場,心中有些憤恨不甘,卻依舊不安的小聲嘀咕着。
然而隨同着完顏軒坐於上位的夜舞媚,從第一眼的驚豔過後,看着蕭飛飛那一件明明陌生得不得了,卻又莫名的泛着一股子熟悉味道的衣裳,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越看一雙手握得越緊,越看氣息越難平穩。
坐於上位的完顏軒,看到蕭飛飛的出現,也頗有些驚豔,或許,世人所傳頌的無鹽皇后,其實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講,並非無鹽?
“皇后娘娘這
穿的,不是妹妹特意爲皇后娘娘所準備的?”夜舞媚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努力的讓自已的面部維持着笑容,努力的讓自已的語氣顯得平靜的問着蕭飛飛。
聽得夜舞媚的話,蕭飛飛在心裡頭樂翻了天,臉上卻只是淺淺笑容,像是特意要爲夜舞媚展示似的,將那長長的水袖甩到面前:“當然不是。”她大大方方的承認,可是那語氣中,怎麼聽怎麼都感覺有種得意的味道。
“妹妹爲姐姐做的那一身舞衣,又薄又透的,可只有妹妹那麼‘美豔亮麗’的人才能夠穿得了,本宮身爲一國之母,若是穿那樣的衣服,便未免有些失了體統,所以本宮特意的吩咐碧落他們,‘就地取材’爲本宮趕製了一件,妹妹看着,可還覺着不錯?”特意咬重着‘美豔亮麗’這四個字,明明是她自已穿不了,她卻非得要說是那件衣服太薄太透,這樣的話,只要是稍微有點兒耳力的人都能夠聽得出來,這絕對不是在誇讚夜舞媚的美麗,而是在諷刺她不顧身份,竟然盡穿一些如同青樓妓子一般豔麗風塵的衣裳。
最後‘就地取材’四個字也是生怕夜舞媚聽得不清楚似的,一字一頓的,被蕭飛飛咬得清清楚楚,響響亮亮,就算她夜舞媚不想聽,也杜絕不了。
聽着蕭飛飛的話,夜舞媚落在她身上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從蕭飛飛身上瞪出個窟窿出來,難怪她覺得她那一身衣裳越看越熟悉,她竟然,她竟然把她那些她費盡了心力準備的舞衣全都剪爛了,集到一塊,做成了她身上的那件舞衣!
這個該死的醜八怪,她竟然敢這麼做!
“顏色倒是挺鮮豔,不知皇后姐姐取了多少‘材’?”勉強維持着最後的一絲風度,夜舞媚硬生生的將那滿生的怒氣掩了下去,扯出一絲比苦還難看的笑容出來,看着蕭飛飛問。
“取了多少材?”蕭飛飛偏了偏頭,很是認真的想了想,最後在夜舞媚如滲了毒的針尖眼神下收起了那一幅思考的樣子,一臉無害微笑的看着夜舞媚:“也沒有多少。”
“沒有多少是多少?”
“哦,就只是把旁邊那個暗格裡,還有第三排舞衣裡的衣服取了一下材,大概也就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件吧。”
蕭飛飛說得輕巧無比,夜舞媚聽着卻差點沒被她給生生的嘔出一口血來,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件?她所有收集的舞衣,她最愛的也就只有那麼多,她竟然全部都剪爛了,做成了這麼一件,衣服不像衣服,布袋不像布袋的東西?
夜舞媚放在一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死死的用力刻制着,她真怕她會忍受不住,衝下去將那個醜八怪打死。
“媚妃,你如此用力的抓着朕的手是因何?”在一旁完全知道內幕,卻硬生生的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路人甲的完顏軒皺着眉看着夜舞媚用力的抓着自已的手的
手。
“啊?”被完顏軒這麼一提醒,夜舞媚一愣,鬆開手,看着完顏軒的手都已經被她抓得通紅,夜舞媚心中惶恐,一臉不安的抓起完顏軒的手:“對不起對不起,皇上,臣妾只是覺得皇后姐姐穿那件衣服太過好看了,一時激動,竟然傷了皇上,臣妾真是該死,真是該死……”
她連連道歉說着該死,但是也不知道她是在說她自已犯了錯該死,也是在說蕭飛飛該死。
看着夜舞媚那樣子,完顏軒心知肚明,夜舞媚是個極其喜歡舞衣的人,估計蕭飛飛身上那些個就地取材的東西,取了不該取的材,夜舞媚這完全是在昧着良心說好看吧,心裡頭只怕已經恨不得把蕭飛飛給碎屍萬段了。
不過,她既然能忍,那他也樂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既是如此,皇后也費了這麼多的心力製作出這麼一件衣裳,擺了這麼大的陣仗,要舞什麼舞,朕倒是有些期待了。”原本他只是有些生氣,想要給蕭飛飛擺下一個下馬威,可是現在看來,他出的難道似乎並沒有難住蕭飛飛,看這架勢,他倒確實是有些期待了:“皇后,若是準備妥當了,便開始吧,別再吊着朕與諸位大臣的好奇心了。”
“臣妾遵旨。”她略略施禮,斂去神情,緩緩走向殿中的大鼓,在衆人的眼神注視下,踩着臨時搭建的凳子階梯一步一步的走上大鼓。
樂師在蕭飛飛的示意下舞動手指,一曲對蕭飛飛來說十分熟悉,對完顏軒,夜舞媚等人來說卻十分陌生的琵琶曲《十面埋伏》緩緩響起。
隨樂而動,蕭飛飛站在鼓中,如同一隻身姿輕盈,翩翩飛舞的蝴蝶,沒有前段的繁長的前奏,直接進入第二段的高潮,隨着她腳下的踏步,第一下,每一下都是那麼的舞動人心。
長袖甩動,隨着樂師的音階而敲動陳列在那裡的鼓,面前高高陳列的大碗中有着不同顏色的顏料,在所有人的眼神注視下,長袖砸入碗中,隨着節奏越來越緊湊,蕭飛飛的長袖也甩動得飛快,一舞一步,一階一動,墨香四溢,折身翻轉,青絲與風相舞,蕭飛飛肥胖的身子給她帶來的笨重的感覺好像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輕盈得不像話。
先前完全抱着看戲心態的完顏軒,太后,以及衆位妃嬪等人此刻一個個的都被蕭飛飛的舞姿驚豔,甚至是就連自認爲熟知蕭飛飛的琴容,碧落,秦老夫人等人也是一個個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不可置信。
袖卷彩墨,綿較的長袖好似成了一支做工精良的毛筆,在蕭飛飛的手中肆意舞動,在那陳列的紗制鼓上落下一筆又一筆的簡筆話,那動作,每一下,第一下都好似那麼不經意間的散落的一般,可是深諳畫畫門道的內行人卻在心中連連驚歎,以舞作畫,以腳動樂,此乃舞中最高鏡界,畫中最難,樂中最絕啊!
(本章完)